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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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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紹煊去處理公務, 楚禾獨自一人留在房中休息。

一陣暖風順着窗子間隙吹進來, 卷着一絲梨花的甜香, 聞着醉人。

楚禾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剛準備将外衫褪去歇一個午覺,卻忽而摸見腰帶裏塞着一張小小的紙片。

她的腦子慢吞吞地轉了一圈, 才想起來這是早上醒來開窗的時候夾在窗縫裏的。

楚禾展開一看,瞧見字條上一行清秀的字跡寫着:

“已為伊寧贖身, 安置藤柳巷朱家包子鋪對面, 安心。”

若不是那日她在謝春樓裝作中了迷藥昏睡過去, 她也不會知道原來魏葬也有着前世的記憶。

從那之後,除了扳倒瓊善那晚他們見過一次面, 楚禾便再也沒有去找過他。

而心照不宣的是,魏葬也沒在她眼前出現過,仿佛在刻意避着楚禾一般。

魏葬前世八年的陪伴,他于楚禾而言早已是家人一般的存在。正是因為前一世看着他橫死在自己面前, 楚禾才不願意再讓他跟着自己, 再次為她擋下那些極度危險的明槍暗箭。

魏葬應該有自己的人生的, 哪怕不再是與她相依為命, 一路同行的人生。

楚禾決定在離開昆陽之前為他做些什麽。

她想到這兒,将侍女喚了進來, 命她準備了兩盒點心和兩套幹淨的粗布衣服, 獨自一人去了關押瓊善的牢獄。

昆陽城的監牢年久失修,裏面除了陰暗潮濕便是蛇鼠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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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在前面引着她。他手裏還提着一個籠罩着昏暗光芒的紙燈籠,在這牢獄裏聊勝于無。

獄卒從未見過她這樣身份尊貴的人來探視, 一路都小心翼翼地,連地上有個小石塊都要提醒楚禾留心。

還不等他們到瓊善的監牢,楚禾便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頓時一驚。

她隔得老遠便瞧見瓊善趴在鐵欄杆叫罵着:

“這…這裏面有老鼠!你們可知道我父親是上堯領主?我是上堯領主的女兒,是東堯的瓊善郡主!你們這些混賬東西怎麽敢這麽對我!?”

獄卒連忙朝她躬了躬身:

“王後娘娘受驚了。”

說着他從腰間掏出一根細長的柳鞭,徑直走上前去,朝着鐵欄杆裏面的人便是重重的一鞭子。

這一鞭子打的瓊善立刻便哭了起來,連忙縮回角落裏再也不敢吭聲。

楚禾平靜地走到鐵門邊上,示意獄卒将門打開。

獄卒一邊開着門一邊道:

“王後娘娘小心,這女人兇起來又是哭又是咬的,當心傷了您。小的就在外邊候着,有什麽事您知會我一聲便是了。”

楚禾默默點了點頭,邁開步子走入牢中。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瓊善,驚訝地發現這不過短短幾日,瓊善身上便再也不複初見時的意氣風發。

瓊善渾身上下髒的如同一個乞丐,頭發淩亂得像一團雞窩,手背和腳上都是成片的紅腫。

她一靠近,瓊善便抖如篩糠,不自覺地往裏靠。

楚禾蹲下身,從随身的木盒裏掏出幾樣點心擺在她面前,又将換洗衣服放在她那堆幹草垛上。

瓊善看見吃的,眼睛一亮,立刻便一手拿起一個往嘴裏硬塞。

因為吞得太快,食物全都噎在了嗓子裏咽不下去,楚禾又将木盒裏一只酒袋遞給她,瓊善立刻便接過來猛灌了幾口,仿佛瀕死之人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氣。

忽然,她一雙銳利的眼睛從一團碎發之中迸出光芒怒視着楚禾:

“都是因為你!王上才誤會了我…都是你!!”

楚禾并不答話,只是從袖中抽出一張錦帛,擡手一揚扔到了瓊善的臉上。

瓊善一愣,将錦帛扯下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一段獲罪書。

她讀完,雙目瞪大,渾身震顫,駭然無比:

“父親…不,父親不知道我所作的這些,你為什麽要誣陷我父親!那日是我要魏葬刺殺王上的,我率兵故意巡邏到府外,就是為了讓王上覺得我忠心不二…這都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

楚禾用一個冷淡的眼神看着她道:

“我從未見過你父親,為何要冤枉他?這張獲罪書是王上親下的诏書,你父親趁王上昏迷之時,曾在冬矢宮意圖刺殺,已是鐵一般的事實,根本無需我構陷。”

瓊善腦中轟然一聲,她整個人萎靡在地上,雙目呆滞:

“不可能…不可能…父親明明知道我喜歡王上,他說…他還說會為我備一份嫁妝,讓我風風光光地加入王宮…”

楚禾長長吸了一口氣道:

“對于權力而言,你只是你父親的犧牲品而已。他瞞着你做了許多事,都沒想過要給你留後路。事到臨頭,他要被淩遲處死,你這個親生女兒,也難逃一死。你還要再包庇維護他麽?”

瓊善不斷地發着抖,卻還是蜷縮在角落裏大着膽子盯着楚禾:

“你…你今天來,是想要我幫你扳倒我父親麽?你做夢!”

楚禾有些想笑,垂眸看着她道:

“瓊善,你父親不用我扳倒,他已經倒了。與其擔心他,你倒不如自救。”

說着,她走到光線昏暗的地方,低聲跟瓊善說:

“不如你來給我講一講,兩年前發生在昆陽令魏長茂家中的變故吧?我想你既然能找得到魏氏遺孤,就一定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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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禾從監牢出來之後,乘着馬車一路走到魏葬所說的那個位于藤柳巷的小院。

她來的時候,魏葬并不在,只有酡顏在院子裏忙前忙後地灑掃着。

見楚禾來了,酡顏臉上有些不大自然,卻還是将兩只手在衣衫上蹭了蹭,領着她進了屋。

現在的酡顏褪去了在青樓的那些珠翠和華麗服飾,更像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少女,臉上不飾粉黛,帶着一抹健康的紅暈,顯得嬌俏可人。

“哥哥他在值守,要等中午才會回來。”

楚禾稍稍颌首,将給他們帶的點心放在桌上,對酡顏道:

“我今日來就是想告訴你們,我已經找到了當年關于魏氏滅門的一絲線索,只是還有待探查。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替你們魏氏讨回一個公道…”

她正說着,只聽院門傳來一聲動靜。

楚禾轉頭一看,瞧見魏葬走了進來。

他穿着一身禁軍的勁裝,長發像往常一樣高高束起,而一雙眼睛卻一直落在她身上未曾挪開半分。

離得近了,魏葬才察覺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失禮,于是便垂下頭:

“小姐。”

酡顏見到他回來,連忙接過他手中的東西道:

“哥哥回來了…你們先聊,我去煮飯了。”

說着她便走出了房門,留他們在屋中談話。

魏葬站在原地有些局促,随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只柑橘遞給她:

“這是方才從市上買的,小姐嘗嘗。”

楚禾沒有接過柑橘,沉默了片刻道:

“魏葬,我方才去了一趟監牢,見到了瓊善。我問了她關于當年魏家的事,可惜她知道的太少了,只說見過她父親與姚嵩——也就是令尊之後的尚陽令曾有秘密往來。我打算順着這條線索找下去,找出當年的真相。”

魏葬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剝去橘子皮,将橘子遞到楚禾面前,淡淡道:

“小姐,其實我并不是很在意這件事的真相。因為我不記得了,連想都想不起來的事情,又怎麽能帶着真情實感去尋找真相呢?”

楚禾一時覺得有些苦澀,接過他遞的橘子,将一瓣橘子送進口中,一片冰涼之後,是一片流淌開來的蜜意。

她搖了搖頭說:

“你既然重來了一世,便不能這麽不明不白地活着。你有妹妹,她也希望你能想起來當年的事,不對麽?魏葬,你應該有自己的人生的。”

魏葬沉默了良久,低聲道:

“好。”

楚禾見他終于答應,這才松了口氣道:

“待我們回到青都之後,我便寫信問父親是在何處尋見你的,我們就順着那個起點來找…”

還不等她說完,魏葬便打斷了她的話:

“我知道。是在玉闕閣,楚将軍是在玉闕閣将我領走的。關于我的記憶,也一定跟玉闕閣有關。”

楚禾凝滞片刻,沉聲道:

“既然這樣,你不必等大軍回朝,直接先行一步前往玉闕閣。禁軍統領那裏,我會為你安排妥當。”

誰知這時候酡顏卻忽然進來,走到他們面前紅着眼說:

“哥哥,你又要走了麽?”

魏葬看見她快哭的樣子,不由地僵住半晌道:

“玉闕閣就在杞海原,我處理完事情就會很快回來。”

楚禾也安慰道:

“酡顏,你哥哥只是去玉闕閣尋找記憶。等他找到了記憶,或許回想起當年魏家發生的事情,豈不是更好?”

誰知酡顏卻紅着眼睛看着她:

“你為什麽要讓我哥哥幾次三番踏入險境?我哥哥為你做的還不夠多麽?”

楚禾微微愣住,一時不知該怎麽作答。

誰知魏葬卻罕見地發了火,朝酡顏怒道:

“伊寧,不可以這樣跟大小姐說話。”

酡顏抹了一把眼睛,扭過頭去不再頂嘴。

魏葬也并不哄她,只是帶着歉意對楚禾道:

“小姐,時候不早了,魏葬送你回府吧。”

楚禾略一點頭,轉身便出了門。

走出門後不久,楚禾忽然轉頭問了魏葬一個問題:

“你真的确定,酡顏就是你的親生妹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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