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節
,我給你做蛋糕!”
Mr.羅簡直被阿夏出其不意的善舉驚呆了!他呆呆地招呼她進來,從門後拿出那雙粉色的毛茸茸拖鞋。
這是Mr.羅家唯一一雙女式拖鞋,大象的形狀,少女的顏色,鞋跟上還綴着一團小尾巴。因為阿夏串門次數太多,以至于後來,Mr.羅幹脆照她家裏的拖鞋買了雙一模一樣的。
阿夏套上圍裙,又督促Mr.羅幫她系上腰帶。有那麽一個瞬間,Mr.羅突然心生一種奇妙的感觸,就是那種只存在于一飯一蔬中的溫柔感觸。
阿夏給Mr.羅做了奧利奧鹹奶油盒子,Mr.羅一口氣吃掉三份。她又做了些清甜可口的紅絲絨蛋糕卷,放進冰箱冷藏,要他第二天帶去公司當下午茶。
早一些的那幾年,阿夏常常在想,二十歲,不就應該是淋漓盡致、歇斯底裏的年齡嗎?愛到極致,恨到極致,快樂到極致,心碎到極致,生活的面目理應是驚濤駭浪,是四處奔波,是刀槍不入,是四海拼殺。
直到遇到Mr.羅,阿夏突然明白,她所有的追逐,所有的漂泊,所有的厮殺,所有的抱負,不過是為了一個近在咫尺的擁抱。
當她看着Mr.羅大口吃掉蛋糕并意猶未盡地輕舔着嘴唇,一股久違的踏實湧上心頭,興許,這便是自己失落已久的“故鄉”吧……
不久後,這座城市的雨季如約而至。
下班之後,阿夏拉Mr.羅趕公交。他們坐在車廂最後一排靠窗的位子上,任這座城市的浮光掠影自眼前一寸寸掠過。她将一只耳機遞給他,那裏面裝滿了阿夏留學生時代最喜歡的情歌。
坐在窗邊的阿夏常常在想,如果時光倒流該有多好;如果人生中的第一個伴侶就是Mr.羅,該有多好;如果這一次,自己能夠永遠将他留在生命裏,該有多好……
Mr.羅去新疆出差的第三天,阿夏收到了他的來信,用圓珠筆親手書寫,有薰衣草的味道跟沙粒的痕跡。
她将牛皮紙封袋拆開,握着信紙,不禁輕讀出聲—
“阿夏,我覺得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就是在沙漠深處的水房,寫封遙遠的信給你。”
“這世界很美,卻也容易令人感到心碎。至少在明目張膽的危機之中,我希望保護你,至少能夠陪你走過漫漫人生中的一小段路途……”
我們都曾有過不羁的那幾年。再年輕一些的女孩子,她們覺得抽成煙嗓很酷,醉到酩酊很酷,橫眉冷對很酷,呼朋喚友很酷,晝伏夜出很酷,心猿意馬很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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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未來的某一天,她們會不會跟我們一樣,覺得早睡早起很酷,粗茶淡飯很酷,滿面春風很酷,忠貞不渝很酷……
一生只被一人愛,很酷。
歲暮将至
何必去管一片海有多澎湃,
只要你喜歡,就奔上前盡情擁抱!
我和他認識,是在清晨的第一班地鐵裏。
因為要趕上開往奧地利的火車,奈何六點不到,天光熹微,我坐在搖晃的車廂裏愈發睡眼迷離。
下車的時候,不幸将手機遺落在了座位上,列車緩緩開動,原本坐在我隔壁的男人一面用力敲擊車窗一面舉着我的手機用力搖晃。
在呼嘯而過的氣流裏,我用近乎飛起來的手勢告訴他:“我在這裏等着,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送回來。”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也不知道他是否有這份好心,可除了原地等待,我別無選擇。
等過兩列疾馳而過的列車,他如約出現在我的身後。
我想給他錢作為回報,摸到錢包的時刻又覺得有些庸俗,轉而掏出本子和筆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
我們一同走出地鐵站,我邀請他在附近的意大利小店喝杯Espresso。他笑着沒拒絕,只是結賬的時候,執意付了自己的那份錢。
他叫簡白。相識後的第一個周,我們開始聯絡。從很細微的事情作為開端—一個電話,一頓晚餐,一本書,一部電影。
我們也曾相邀參加過幾個陌生人在臉書上發起的野嗨派對,玩兒過幾次後便也覺得索然無味,幹脆提前離席。
再之後,我們漸漸斷了聯系。我丢掉不了了之的未來,繼續埋頭在冗長無比的生活裏。
再一次見到簡白,是在一場慶祝朋友喬遷之喜的飯局上。那天吃日料,推門而入的瞬間,我定足于原地,而他,戲劇性地出現在長桌盡頭。
我走過去,在他左手邊的空位坐下,簡白沖我點頭微笑,我打着“哈哈”,說着“華人圈真小”之類的話。
他的話不多,吃得很少,也不常舉杯邀酒。席間,大家玩兒真心話大冒險,我清酒、梅酒混着喝,氤氲的光影裏,乘風般的快感從頭燒到腳。
我笑得花枝亂顫,說起話來手舞足蹈。後來,簡白猜拳輸了,被上家命令向他左邊的人說三個字。
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拭目以待,周邊的空氣密度變大,厚重的氣體垂直傾倒,最終在我的身上停滞。興許是氣氛營造得太真太濃,就連我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局促。我艱難地屏住呼吸,等待着。
衆目睽睽之下,簡白憋紅了臉,憋了半天才對我說出三個字—“你挺逗。”
大家面面相觑,頓了兩三秒,随之笑得前仰後合。
當我紅着臉,試圖揣測出他此話更待發掘的用意,只聽在場的所有人開始起哄—“在一起。你們好登對!在一起。”
簡白不作聲,端起杯子,伸手揚了揚。他也不說話,沉默着撞了撞我的酒杯,沖我笑了笑,仰頭,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從日料店出來,天空飄起鵝毛大雪。幾個三十出頭的大老爺們兒跟未成年的小孩子似的互相推搡,抓起雪球往對方臉上揚。妖妖喝得有些高,尖叫着将小九抱起來,接着兩人一起尖叫,原地轉着圈兒。沒過半分鐘,妖妖腳底一滑,一個趔趄,“咚”的一聲,小九趴在滿地冰碴兒上,還沒來得及動彈,額頭上就冒出一個頂大的包。
回去的路上,妖妖眼淚一直流,她一個勁兒地說着抱歉,反倒是小九,捂着腦袋安慰了她一路。
看時間還早,大家合計着去市郊KTV,男人們唱着崔健,我和小九、妖妖脫了鞋,蹲在人造革沙發裏舉着雙臂扮聲浪。沒過一會兒,簡白在我旁邊窩了下來,他的肚子有點兒大,我望向他的時候,他正沖我笑得尴尬。
簡白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溫潤如風的男人,他不聲不響地存在于我們這群叽叽喳喳的俗人中央,看似格格不入,卻又顯得那樣自然而然。
從KTV出來,已經淩晨一點了。大家夥兒有伴兒的抱團回家,沒伴兒的勾肩搭背游蕩去河邊酒吧。我和簡白倒是順路,于是撇下所有人徑自開了一條小路。
走到半道兒,兩人都有點兒餓。簡白指着面前的全球連鎖西餐店,向雙手哈了兩口熱氣,說:“沒得挑,就那兒吧。”
就這樣,他拖着我,我拖着自己無限幹癟的身體去了肯德基。當我們心滿意足地幹掉整整一大份全家桶和兩份超大杯可樂的時候,整個世界瞬間都歡快起來了。
那之後,我們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不是約會,但勝似約會。
有時候是老城廣場上的業餘品酒會,有時候是參觀美食節開幕,一次是參加卡羅維發利的國際電影節,還有一次是Tim Burton來布拉格辦手稿繪展。記得那一天,簡白将我留在廣場附近的一家法式甜品店吃蛋糕,自己去排了整整三個小時的長隊,好不容易才排到了兩張票。
三月末的一天,在妖妖的生日大派對上,後半場,大家都喝得有些高。小九抱膝窩在狹小的沙發裏忙着和一個俄羅斯大帥哥談情說愛,妖妖躲在衛生間裏修補跳舞時甩丢了的半只假睫毛。
我端着酒杯提腳踏入陽臺的時候,和簡白撞了個正着。他靠在扶欄一邊,火光明滅的半支煙夾于指尖。
他沖我笑笑,解釋說裏面太悶出來透氣。我正處于意亂情迷的巅峰,二話不說上前小三步。
我踮起腳,将酒杯擱在寬闊的水泥臺上,伸出手臂試圖勾住簡白的脖子,想要親吻他高高在上的臉頰。不料剛觸碰到他的鬓角,他将頭輕輕撇到一邊。他的胡楂掃過我的嘴唇,我輕輕抿,有微微的苦澀以及剃須水辛辣的氣息。
這氣味令我瞬間清醒。我受驚般向後退了一大步,險些撞到門框上方搖搖欲墜的貝殼風鈴。
簡白的臉上劃過一絲窘迫。他略略垂了一下頭,接着又伸手拉我進屋。他的動作很小,卻剛剛好被我覺察到。
他拉我在靠窗的鐵皮長椅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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