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雖然車禍的事瞿東陳讓他不要管,但厲深還是通過關系讓人調了那天的監控錄像,果然,那輛車根本就沒車牌。
前一天瞿東陳在深夜被一個電話叫走,第二天就被人報複,厲深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厲深想了一會兒,把電話撥到容錦珏手機上。
“有事?”容錦珏倒也直接,接起電話就問。
兩人都喜歡直入主題,厲深便問他,“瞿淩波這個人你熟不熟?”
容錦珏在那邊像是笑了一下,說着,“怎麽,開始關心人了?之前不是不耐煩管瞿東陳的事兒麽。”
“我就問問,你知道多少跟我說多少。”
“電話不方便說,”容錦珏告訴他,“中午我正好沒事,你請我吃飯吧。”
厲深知道他故意的,笑着道,“行,你定地方。”
“我一會兒把地址發你手機上。”容錦珏得逞的在那兒壞笑。
兩人約好吃飯地點,厲深下了班就開車過去,在訂好的位子上喝了三杯水容錦珏才姍姍來遲。
厲深給他臉色看,“擺譜也不是這麽擺的吧容錦珏。”
“不是,真是臨時有事,”容錦珏笑着道歉,還沒坐下就端起桌上的水喝起來,“我自罰一杯。”
“罰屁啊,”厲深也跟着笑起來,“神經病吧你。”
容錦珏喝完了水才坐下,招手讓服務員點餐,“大不了這頓我請了,你想吃什麽随便點。”
厲深笑着點頭,好啊,半點都沒和他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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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錦珏搖頭瞪了他一眼。
等餐的時候兩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厲深才把話題引到正題上來,他其實并不想多問瞿東陳的事兒,但幹他們這行,至少是清楚些內幕的,瞿淩波雖然這幾年消停了很多,但背地裏做了哪些事他們是半知半曉的,只不過上面的沒發話,他們也就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厲深不好明查瞿淩波的事兒,特別在局裏這樣的大環境下,所以他讓容錦珏幫自己這個忙,瞿淩波做什麽事都和他無關,但一旦牽扯到瞿東陳,厲深就不願意再裝糊塗。
他當年是親眼看着瞿東陳怎麽一步步走過來的,當年瞿淩風慘死,瞿東陳可以說在一夜之間被迫成長,那個平日裏在學校飛揚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瞿東陳,在瞿淩風的葬禮上表現得溫馴隐忍,有人冷眼旁觀,有人秋後算賬,有人背信棄義,瞿東陳就像是沒了翅膀的雄鷹,失去了最重要的羽翼,只能低着頭由着比他強大的族群啄他的頭。
所以厲深比誰都懂瞿東陳,他有一顆比任何人都想要贏的心,但有時候太急于求成,難免就會被有心人利用。
“瞿淩波前幾年有意往政壇上靠,他這人打手出身,後來做成功了幾筆生意,便越發嚣張,以前省上那位在的時候,凡是政府的項目都有他名字,骨子裏改不了的猖狂勁兒,得罪了多少人,這幾年那位慢慢隐退了,他出事就是遲早的事兒。”容錦珏一面喝着服務員加來的第二杯水,一面慢悠悠和厲深說着。
“其實,我的想法和你一樣,”厲深看了他一眼,“瞿淩波現在很多事情不好明着出手,我擔心瞿東陳被他利用。”
“這兩人不是親叔侄麽。”
“在利益面前,親叔侄又算什麽,瞿淩波老謀深算,瞿東陳又極其重感情,我就擔心他着了他的道。”
容錦珏玩味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嗤笑道,“厲深,你這張口閉口的都表示對瞿東陳的關心,你該不會對他……”
他故意停住不說,探究的目光望着厲深,厲深自然知道他想問什麽,卻只是道,“我的事你別管。”
容錦珏勾了勾嘴角,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抽,又遞了一根給厲深。
“厲深,別怪哥哥沒提醒你,有時候玩是玩,但要懂得分寸,知道嗎,別太投入了,你找誰不是找,瞿東陳的話,我勸你一句,算了,你跟他就不是一路人。”容錦珏正經起來自有一股說不出的氣場,他盯着厲深道,“你和瞿東陳這段關系太冒險,你是什麽身份,他又是什麽身份,你根正苗紅的,再過幾年大好的前程等着你,目光要放長遠一些,知道嗎?”
容錦珏其實很少用這樣的語氣和厲深說話,他大厲深三歲,平日裏從不擺兄長的架子,跟厲深也不玩那些虛的,但此刻對厲深說出這番話,厲深知道,他是憋在心裏很久了。
他看厲深不說話,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便繼續道,“瞿淩波的事兒我會繼續幫你留意,畢竟我也不想看到瞿東陳真的有事,但瞿東陳什麽性格脾氣你比我還清楚,他要真做了什麽,你是救不了他的。”
“救不了也要救,”厲深忽然開口,他把煙抵在唇上狠狠吸了幾口,撚熄,擡眸看着容錦珏,“如果真到了那個地步,我會救他。”
容錦珏原以為自己勸得了他,不凡厲深眼裏透出的堅定一時讓他所有的話都如鲠在喉,厲深告訴他,“我不會在這段感情上冒險,但不代表我不會為他冒險,我一動手厲嵘就知道了,所以瞿淩波的事兒你替我多上點心,拜托了。”
容錦珏聽他這樣說也就把之後的話全都咽了回去,只是點頭道,“行,這事我替你費心。”
那天之後,瞿東陳似乎很忙,厲深幾次給他電話,都是匆匆幾句就被他挂斷。
瞿東陳雖然脾氣不好,經常會擺臉色,但厲深心裏明白,瞿東陳再怎麽壞脾氣小心眼,也不會故意冷落他。
不知怎麽,他想起他出差回來瞿東陳對他的态度,想起那晚瞿東陳摟着的那個男的,想起兩人的争執。
厲深心裏有些亂。
許穎依舊時常聯系他,兩人偶爾一起吃飯看電影,陪許穎看愛情片時,他會想起與瞿東陳一起看的那部片子,開車路過熟悉的小區時,他會打開車窗看一眼。
厲深發現自己越來越想念瞿東陳,無時無刻,是那種無法言說的想念。
可瞿東陳依舊不聯系他。
他發微信問他是否出了什麽事,瞿東陳也淡淡回了句,沒事,只是忙。
冷落又疏遠的态度,厲深心裏有些發堵。
他以為之後的那場性愛算是和解,但似乎,并不是。
容錦珏說過讓他把目光放長遠,不必要為一段不值得的感情付出所有,厲深知道他的意思,容錦珏了解他才會說這樣的話,他知道他是個不會為感情冒險的人,不當是感情,厲深生下來就是公子哥,自小衣食無憂,知道自己未來的目标和方向是什麽,一個絕對自由的人其實是不自由的,所以他不會為任何事冒險,也沒必要去冒險。
他自小得到的就是最優質的生活,偶爾偏離軌道體會一些體制外的快樂,僅此而已。
讓瞿東陳進入他的生活,是一個例外。
原本只是點到為止的關系,但厲深發現時間長了,很多東西已經開始變質了,瞿東陳的存在對于他而言不僅僅只是一個炮友那麽簡單,他心裏當然明白,可是越明白,就越不知道該怎麽辦。
直到那天下班回家,厲深看到了瞿東陳跟一個男的從酒店裏出來,兩人上了他的林肯,揚長而去。
瞿東陳說忙,卻有時間和其他人去酒店開房,厲深氣得太陽穴跳疼,一下下,扯着心髒,他狠狠地砸了方向盤。
房門一下下被砸響時,瞿東陳皺着眉問,“媽的誰啊?”
他剛剛睡下,卻被一陣陣砸門聲吵醒。
但想不到會是厲深。
瞿東陳驚訝了下,看着他,“怎麽是你?”
厲深冷着臉直接走進來,他徑直去了卧室,掃了一眼,沒人,瞿東陳跟着進來,神色難辨,“你幹什麽,大晚上的。”
厲深轉過身看着他,“那人是誰?”
“什麽?”
“今天和你一起從希爾頓出來的那個男的,是誰?”厲深一字一句問他。
瞿東陳頓時沉了臉色,凝眉道,“你跟蹤我?”
“我就問你和他是什麽關系,你跟我這兒說忙,到底是忙着搞別人還是幹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
快一個月的時間沒聯系,瞿東陳擔心自己的事會波及到他,擔心對方再向之前一樣報複,所以在事情沒處理好之前,他一直沒敢聯系厲深。
但他沒想到,厲深一出現就是質問他有沒有背着他搞別人,在厲深眼裏,原來他瞿東陳就是這樣的人。
心口一陣寒意,瞿東陳在夜色裏閉了眼睛,好一會兒,他才聽見自己的聲音道,“你有什麽資格來問我,厲深,你是我什麽人啊。”
空氣凝滞的幾秒,夜色寂靜地籠罩着客廳裏的兩人。
“瞿東陳,你忘了之前答應過我什麽……”
“別他媽跟我說這些,”瞿東陳不耐煩的打斷他,像是隐忍了許久的情緒爆發,他冷笑道,“我就算真的跟那男的有什麽也跟你沒關系,厲深,你管好你自己吧。”
厲深氣得臉色驟變,“瞿東陳,你什麽意思?”
瞿東陳走開從外衣口袋裏摸了一根煙,點燃,狠狠吸了幾口,眼睛都不擡地道,“就字面上的意思,”說到這兒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自嘲道,“厲深,我瞿東陳雖然不是個東西,但也不至于吃着碗裏的瞧着鍋裏的。”
瞿東陳繼續道,“你今天來找我,無非就是看到我和別人從酒店出來,可那又怎麽樣,厲深,你在外面偷吃,就不許我也嘗嘗味兒嗎?”
一股冷意從腳底襲來,厲深被瞿東陳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他看着他,他想說,我沒有,可這句話到了口中卻怎麽也吐不出來,他望向瞿東陳,黑暗的夜裏,他的眼裏是洞悉一切的冷意,厲深忽然就明白了,原來瞿東陳什麽都知道。
“你瞞着我的那些,我不和你說,但并不代表我是傻子,”瞿東陳冷笑地看着他,“無非就是各玩各的,不是麽。”
他嗤笑了一聲,也不知是笑他還是笑自己,他走過去扭開房門,看着厲深道,“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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