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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東陳到分公司上任的第一天,GE員工特意為他準備了個歡迎會,都聽說這次是大老板親自挂職,大家都忍不住想一睹芳容,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大老板究竟長了怎樣的三頭六臂。
卻想不到瞿東陳直接走過歡迎會,召集大家到會議室集中馬上開會。
之前分管國內區的總裁是出了名的不幹正事,占着自己家族在GE的地位跑到國內要了個職務天天吃喝玩樂,瞿東陳在接手了GE後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這些屍位素餐的人物,他是瞿家人,所以哪怕這些年跟着Charles,但骨子裏仍舊流着瞿淩風的血,他做事從來都講究穩準狠,殺一儆百不留任何後患,Charles也十分欣賞他的手段和魄力,所以放手讓他去做。
清理了一部分人之後,分公司的位置就空了出來,瞿東陳想了很久,才決定自己回來接手。
他把這個想法告訴Charles時,Charles并沒有感到意外,就像是意料之中,他說,“在你遲遲沒有決定中國區那邊的人選時,我就知道你的打算。”
Charles對于瞿東陳而言,更像是一個老朋友,倆人的相處模式也比較輕松自在,Charles欣賞瞿東陳,認為他非常像他的母親,瞿東陳在相處的過程中也慢慢喜歡上了這個美國男人,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事實是,沈曼文的确和Charles這樣的紳士很配。
離開美國時,Charles給了瞿東陳一個擁抱,那是屬于兩個成熟男人間的擁抱,他眼裏透出堅定與信任,他說,“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陳,GE的未來,交給你了。”
所以瞿東陳這次回來,不僅帶了總公司的人脈,更帶着Charles對他的那份信任和囑托,他知道他一定不會讓Charles失望。
新上任的第一天,他就讓所有員工見識了他的魄力,在董事會上,秘書不帶任何感情地念了一串名字,名字念完後,瞿東陳坐在椅子上,食指輕輕敲擊着桌面,聲音不怒自威,“以上念到名字的人,現在就去財務室領這個月的薪水,明天沒有必要再讓我見到你們。”
這話一出,四座皆驚,有人對他怒目而視,想不到他上任第一天就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斷了一幹人的路,有的人不甘心準備開口,就聽到瞿東陳繼續道,“怎麽,還不走?”他掃了衆人一眼,眉峰冷峻,“要讓我親自請你們的話,我不保證後果。”
會議室門口忽然開了,幾個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走了進來站在一旁,瞿東陳冷笑着套上筆頭,一字一句道,“我最後說一句,以上點到名的人,現在,立刻,出去。”
他清理的都是前任總裁留下的後患,早在來GE之前,他就已經調查清楚,那些人眼看大勢已去,憤恨地搖頭,咬着牙起身走了出去。
會議室門再次關上,瞿東陳擡眼看着大家,說,“好,現在我們正式開會,大家好,我叫瞿東陳,是GE的總裁……”
一個會從早晨開到中午,就在大家以為午飯就這麽泡湯忍不住腹诽時,瞿東陳合上筆記本,看着他們道,“馬上到吃飯時間,我不希望因為工作而影響到你們的正常生活,所以先吃飯,然後休息,下午兩點整,我們繼續開會。”
會議室傳出一陣短而歡快的呼聲。
瞿東陳含着笑意走出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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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快步跟上他,“瞿先生,剛剛接到一個電話,是市委辦公室打來的。”
瞿東陳停下腳步,轉頭問,“哪裏?”
秘書看着他說,“領導想見您,問您下午是否有時間。”
瞿東陳太熟悉這套制度,他知道這次回來肯定也要“拜碼頭”,但想着先處理這邊的事,等忙好再由人引薦,想不到大領導才知道他回來,就立刻召見他了。
瞿東陳頓了一下,便道,“行,下午的會取消了,問好時間和地點,我下午過去。”
吩咐完這些,他才朝餐廳走去。
瞿東陳特意提前了二十分鐘到,書記還在開會,他打算就站在外面等,正巧有人拿着文件路過,停下腳步打量了他一眼,看他穿着不菲,遲疑了下便問着,“是瞿東陳瞿先生嗎?”
瞿東陳朝他那人禮貌一笑,點頭道,“是我。”
那人立馬換了一副笑臉,指着前面的辦公室道,“書記還在開會,您跟我去休息室等一會兒吧,這邊請。”
“麻煩了。”瞿東陳跟着他往前走。
青年把他帶到休息室,房間鋪了地毯,兩個沙發對坐,中間的茶幾放着幾盤新鮮的水果和茶點。
青年讓他随便坐,走到窗戶前開了窗子通風,又從一旁的櫃子裏找出上好的茶葉給他泡茶,他把茶端到瞿東陳面前,客氣地笑着說,“我們主任陪書記在開會,主任吩咐我如果您早來的話讓您先到這兒休息,一會兒書記開完會我又過來告訴您。”
瞿東陳含笑說了聲,謝謝。
青年說,“那您就稍等一會兒,我在對面的辦公室,有什麽需要的您又叫我。”
“好的,謝謝。”
等青年走了,瞿東陳才喝了一口杯中的茶,口感竟然還不錯,他已經很多年不喝茶了,在美國的這幾年陪着那些老美喝咖啡,倒忘了綠茶的口感是如此之好,這茶苦而不澀,回甘清甜,瞿東陳注意到青年并沒有拿桌上放着的綠茶泡給自己,想必來這兒的人他們也是區別對待,櫃子裏的茶不輕易拿出來招待。
想到這兒他也就笑了笑,然後拿出手機開始浏覽新聞。
半響,門外傳來一群人朝這兒走來的腳步聲。
瞿東陳把手機放回包裏,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和一臉笑意走進門的書記握了握手。
跟在書記身後的,還有他的秘書和其他一些人,瞿東陳并沒有注意。
字海看厲深拿着一沓文件走進來,奇怪地朝門外看了一眼,問着,“您不過去?”
厲深啊了一聲,像是心神不寧,看着字海問,“你說什麽?”
字海笑了一下,有些幸災樂禍,“怎麽,剛才開會被罵了?”
“沒有啊,”厲深走過去把文件放在桌子上,皺了一下眉,站在那兒沒動,轉過頭看着字海道,“沒有被罵。”
字海奇怪地看着他,這時張書晨也走進來,看到厲深在這兒也開口問,“主任,你怎麽在這兒?”
厲深看了他們倆一眼,沒答話,只是道,“你們誰看到我水杯了,我水杯怎麽不見了。”
“你水杯怎麽會在我們這兒,”字海走到他跟前歪着頭看他,“主任,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從早上起就心神不寧的,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沒事,”厲深回答,“我能有什麽事,我就過來找我水杯,我辦公室沒在,以為放這兒了。”
張書晨哦了一聲,對面休息室時不時傳來書記的聲音,他探頭小心翼翼地瞄了幾眼,問着,“你不過去?一會兒他又找你了。”
“楊遠在呢,”厲深坐在沙發上,他只覺得喉嚨很幹,卻一直找不到自己的杯子,只得幹咳了一下道,“我得喘口氣。”
結果話才落地楊遠就着急地走進來,目光掃了一圈後落在他身上,“深哥,書記找你了,快跟我來。”
字海和張書晨忍不住笑出聲。
厲深只覺得那一瞬間自己心口跳得厲害,只是窄窄的一道門,他卻連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楊遠催他快點,他站起聲重重舒了口氣,還沒有徹底緩過神,就已經跟着楊遠走進了休息室。
仿佛兵荒馬亂的現場,厲深只聽到腦袋嗡地一聲,頃刻間山明水靜,沙發上坐着的男人也與腦海中深藏了多年的人影重疊起來。
瞿東陳穿一件黑色條紋襯衣,衣領點綴釘繡工藝精致貴氣,下身西褲皮鞋,低調又不失了身份。
七年了,瞿東陳并沒有太大的變化,眉眼依舊深邃冷峻,輪廓線條清晰深刻,眼角有深淺的細紋更添了成熟的味道,他朝門口投來目光的一瞬,厲深只覺得自己,心如擂鼓。
“厲深,站在那兒幹什麽,過來。”書記轉頭看到他杵在那兒,擡手讓他過來。
厲深這才回過神,斂眉朝他們走過去。
“瞿總,這是我的辦公室主任,以後有什麽事盡管找他,今天我們談的很愉快,我希望這樣愉快的氣氛能一直保持下去,你說是嗎?”書記站起身,主動笑着和他握手。
瞿東陳得體的回應,“以後有什麽用得着我們GE的地方,您盡管開口,東陳一定竭盡全力。”
書記開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裏頗為贊賞,“年輕有為啊瞿總,以後一定大有成就。”
因為之後還有會,書記又交代了厲深幾句,才微笑着和瞿東陳握手離開,楊遠和其他人匆匆跟着出去,一屋子的人,此刻只剩下了兩人。
瞿東陳風度翩翩地站在那兒,厲深感覺自己手心在微微出汗,那種喉嚨的幹澀感又重新牽動着感覺。
此刻的天空灰暗而朦胧,光隐隐透過雲霞,街道上,樹木靜默,花草暗淡,有風輕輕吹過,偶爾落下幾片杏葉,今年的秋天,似乎來得悄無聲息。
饒是不知道怎樣打破沉默,厲深還是看着面前的人,輕聲說了句,“好久不見。”
瞿東陳似乎已經從剛才的淡淡驚訝中回過神來,他站在沙發前朝厲深禮貌一笑,客氣而又疏遠的應了一句,“好久不見。”
厲深微微咳了一聲,似是覺得這房間太過壓抑,他說,“我送您出去吧,邊走邊說。”
“好。”
兩人一路走着出去,走過走廊來到電梯前,厲深才開口,“書記希望GE能夠入駐政府現在新開發的新區,不知道瞿先生這邊是什麽态度。”
瞿東陳略微思索了下,便道,“剛才書記也和我提到這個,實不相瞞,董事會現在也有這個打算,我聽說政府下大力氣投資國家級新區,區位優勢明顯,符合GE未來的拓展方向。”
厲深聽他這麽說,也就放下心來,他知道瞿東陳不會拒絕,書記親自出馬承諾GE要成為新區最強有力的支柱,對于瞿東陳來說,是名利雙收的好事。
厲深一路送他到市委門口,瞿東陳的專車已經停在那兒,瞿東陳停住腳步和他說再見,厲深望着他的眉眼,道,“GE這邊有什麽你可以随時和我聯系,我24小時開機,還有,明天全市企業家座談會的會議通知已經發到你們GE內部了,早上九點,在會議中心一樓會議室。”
瞿東陳頓了一下,知道厲深是轉達上面那位的意思,便點頭道,“好,我會準時參加。”
兩人陌生得像是初次認識,除了一句客套的好久不見,再沒有任何的寒暄,瞿東陳眼裏看不見任何的動容或是感慨,厲深看着瞿東陳遠去的背影,腦海閃現出太多的片段,一幕幕,一行行,都是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記憶,可最後清晰地印在眼前的,卻只有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
七年了,他們如今,卻連朋友也不是了。
瞿東陳剛坐上車,就看到蘇然從座椅上跳過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surprise。
“你什麽時候來的?”瞿東陳挑眉,差點吓了他一跳。
蘇然笑嘻嘻地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說,“吓到你了沒?”
瞿東陳無奈地瞪了他一眼,在他臉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說着,“以後要來記得提前說,別這麽神出鬼沒的,還鑽我車上。”
蘇然朝他做了個鬼臉,挂在他身上道,“還不是因為晚上要回家麽,我爸都讓我姐給我打電話了,他們查到我前天從臺灣回來,就一直催着我回家,說再不回去要斷糧了。”
車上空間雖然夠大,但蘇然像樹袋熊一樣挂在他身上只讓他覺得難受,他拍拍他的屁股讓他從自己身上下來,松了松手腕上的江詩丹頓,才慢悠悠地道,“怕什麽,我養你就行了。”
蘇然聽了這句話喜笑顏開,又忍不住親了他一口。
“你剛剛上車時臉色不太好,怎麽,和大領導談不來?”蘇然關切地看着他問。
“沒有,”瞿東陳愣了一下,想不到蘇然會這麽問,他說,“我臉色看起來不好嗎?”
“恩,”蘇然點點頭,“我還以為見面不愉快呢,那就是昨天睡太少了,今晚我可不吵你了,你可以好好休息。”
瞿東陳似笑非笑看着他,不說話。
第二天瞿東陳去參加了全市的企業家座談會,會議結束後書記又邀請大家共進晚餐,因為書記親自點名讓瞿東陳一定要去,瞿東陳只能答應下來。
酒宴上,書記只是以茶代酒,喝酒的任務自然是落在了厲深的頭上。
有人端着酒杯敬書記,他坐在那兒一一記下來,然後過了一會兒又一一回敬。
開會之前厲深就一直在整理材料和布置會場,開會的時候他又到閑庭水榭準備晚宴,所以現在招待這些貴客時,他才發現自己一口飯都沒來得及吃。
敬到瞿東陳時,他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加快,像是快要醉了。
周圍都是觥籌交錯的聲音,大堂的燈光很亮,晃得他有些睜不開眼,厲深走到瞿東陳面前叫了一聲,瞿先生,瞿東陳含笑朝他望過來的那一瞬間,時光仿佛退回到七年前的某個深秋,那個時候,瞿東陳還會叫他阿深,會眯着眼朝他露出一個純良的笑。
可此時此刻,瞿東陳斂去了笑容,端起酒杯和他客氣疏遠的輕輕一碰,連一聲厲深都沒有叫出口。
酒入愁腸,厲深眼眸也黯淡了下去。
回到座位上,李波細心地遞了一支煙給他,凝眉開口問,“還可以嗎?”
厲深揉了下發痛的額頭,李波湊過來給他點煙,深深吸了幾口,厲深才低沉地道,“還能堅持會兒。”
他酒量其實并不好,但自從到這兒任職之後,沒辦法不喝,有時候喝到不行了他就跑去衛生間裏吐,吐完之後繼續回來喝。
今天他喝的并不是太多,不知道為什麽卻醉得快,一支煙還沒有抽完,又有人笑着過來找他喝酒。
衛生間裏,厲深彎着腰在吐。
一旁是嘩嘩的流水聲。
李波在外面擔心地敲門,“主任,你沒事吧?”
厲深狠狠抹了一把臉,哽着嗓子回着,“沒事,我一會兒就過來。”
“恩,那你快點,”李波低聲說,“書記剛剛問你去哪兒了,我先幫你抵着。”
“恩,我馬上。”厲深回他。
直到腳步聲遠去了,厲深才抹了一把額頭,厭煩地低聲罵了句,媽的。
他蹲在那兒休息了會兒,感覺胃裏舒服些了,才推開門一臉疲憊地走出去。
瞿東陳站在洗手池裏,低着頭在洗手。
厲深腳步忽然頓了一下,潛意識裏,他不想讓瞿東陳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
他停在那兒輕輕呼了口氣,才走過去站在一旁,兩人隔的距離不近不遠。
結果下一秒,胃裏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又再一次侵襲而來,厲深忍不住嘔了出來,他晚飯什麽都沒吃,剛才又吐了一次,現下只能吐出一些清水,他支着手臂搭在水池上,臉上肌肉扭曲。
兩張紙忽然遞到他面前。
瞿東陳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凝眉望着他問了一句,“還好嗎?”
厲深難受得沒有擡頭,只是接了紙巾後低聲說了句謝謝。
瞿東陳離他這麽近,看到他修長白淨的手接過紙巾,眼眸忽然沉了沉,他沉默着走開,抽了紙擦幹淨手上的水要出去。
厲深卻在下一秒叫了他的名字。
“瞿東陳。”他叫他,忍住胸口翻湧而來的陣陣難受,擡眸望向他的背影,他知道自己是醉了,頭暈得厲害,可就是因為醉了,他才能從心口念出一句,“東陳。”
瞿東陳腳步有一瞬的停滞,像是很多年沒有再聽到別人用這樣的語氣叫自己了,像是久遠的時光回望,瞿東陳嘴角漸漸勾起一抹嘲意,他拔腿離開了。
那天厲深喝的很醉,到最後已經失去了意識,李波留到最後才把他送回去,他找了個代駕報了厲深的住址,路程開到一半時厲深才有些醒了,睜眼看了窗外的景觀,忽然低聲說了一句,這方向不對。
李波只當他是酒醉了說胡話,厲深卻去拽他的胳膊,皺着眉道,“這方向不對,這不是去我家的方向。”
李波轉過頭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厲深住的地方他去過很多次,怎麽可能報錯地址,更何況這條路他熟悉得很,只得應付着他,“那你要去哪兒。”
厲深被這句話問得一愣,睜着眼看着面前的玻璃窗,是啊,他要去哪兒呢,那個他和瞿東陳共同的家,早在七年前就沒了,他還能去哪兒。
厲深閉上了眼睛,沒有再開口。
第二天厲深醒來時只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整個人像是被車子碾壓過一般,沒有半點力氣,他躺在床上好一會兒,回想自己是怎麽被人送回來的,想了半天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只得敲敲腦袋,往床頭拿手機。
已經是十點一刻。
還好書記特意說過了他今早不用上班,不然這個點,他趕到單位已經快下班了。
他點開新聞看了一會兒覺得頭痛難忍才把手機放回原位,閉着眼休息了會兒,他只覺得又餓又累,身上似乎還有昨天沒消去的酒味,微微皺了下眉,他才起身穿了睡衣去客廳找水果吃,稍微填了肚子後才去洗澡。
待他洗澡出來,放在床頭的手機也震動起來。
厲深一面擦頭發一面走過去拿起電話。
是厲嵘打來的。
“喂。”
“是我,”厲嵘的聲音從電話那旁傳來,他說,“我回來出趟差,下午過來一起吃個飯。”
“嫂子做啊?”厲深懶洋洋的問。
“難不成你過來做?”厲嵘低聲笑了一聲,問着,“你出去辦事了?剛才我過來沒見着你。”
“沒有,在家呢。”
“昨晚又喝多了?”
“你真懂我,”厲深無聲笑了,“行了,我下午下班了過來。”
“好,我下午也要和你們書記見面,到時候又遇。”
“恩。”厲深挂了電話。
下午上班時厲深才覺得力氣恢複了些,沒早上那麽難受,李波還悉心地給他泡了杯蜂蜜水,問他有沒有好一些。
他問李波是不是他送自己回來的,李波點點頭,說,“你昨天狀态不佳啊,其實也沒喝多少,怎麽就醉成那個樣子。”
厲深捏捏鼻梁,戴上眼鏡,說,“老了呗,歲月不饒人。”
這時字海敲門進來送一份文件,看到他穿一件條紋白襯衣戴金邊眼鏡,連忙掏出手機要給他照相,“靠,主任,你這造型拍了放在網上絕對要火啊,簡直一斯文敗類。”
厲深擡眸看向他,冷峭地笑,也不說話,字海被他看得後背發涼,只得趕緊開口道,“不是一般的,是精英中的斯文敗類。”
李波沒忍住笑,厲深和他們關系比較好,在辦公室裏也不像其他部門一樣嚴格區分上下關系,所以也懶得說他。
快要下班時,厲嵘才走到他辦公室敲他的門。
厲深驚訝,“你就結束了?”
厲嵘擡了腕上的手表指了指,“下班了,厲主任。”
厲深這才去看電腦上的時間,果然,已經下班十分鐘了,他因為在趕一份材料,一直顧不上看時間。
厲嵘站在那兒也不進來,問他,“可以走了嗎?可以走了我讓司機過來接。”
厲深點點頭,把筆記本關上,看着他道,“剛好寫完,其他的明天再弄,走吧。”
他關上門,和厲嵘一前一後走出大樓。
“這次回來要待多久?”厲深問他,抽出一支煙要點上,結果被厲嵘瞪了一眼,只得咬在嘴裏也不點燃。
厲嵘不抽煙,也不喜歡身邊的人抽煙,他歷來霸道,頤指氣使慣了,這些年又沒人敢對他說一個不字,所以毛病都是被底下一群人慣出來的,厲深也只能讓着他。
他是兩年前調到北京去的,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數,所以但凡他回來,便會讓厲深過去吃飯,厲明覺離世後,厲嵘很多時候便充當了父親的角色,随時對厲深耳提面命。
“五天,周一回去。”厲嵘回答他,說着看了他一眼,頗為嚴厲地道,“你昨晚又去哪兒喝酒了?你們書記又讓你頂替他了?”
厲深避重就輕地啊了一聲,說着,“沒喝多少,就是前天晚上熬夜做材料整晚沒睡,所以喝了一斤就不行了。”
厲嵘聽了這話眉頭皺得更深,雖然知道在這個位置有很多無可奈何,但厲深再這麽喝下去,身體遲早要垮。
但因為是工作,他也不好過分幹預。
兩人坐在車上,厲嵘不知想起什麽忽然轉頭看了他一眼,頓了一下才開口問,“你前男友回來了你知道了吧?”
厲深眉心一跳,沒想到厲嵘會和自己說這個,前男友這三個字估計還是他在內心默默斟酌過後才想出來的稱呼。
厲深默默恩了一聲,沒接話,他知道厲嵘不會無緣無故提到瞿東陳。
接下來他就聽到厲嵘說,“所以,你是因為還喜歡他,直到現在都不肯結婚?”
厲深低着頭玩手機,不想回答。
厲嵘在他身邊默默嘆了口氣。
隔了一會兒,他才繼續道,“當年的事,你求着我讓我保他,所以他才能逃過一劫,這件事他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嗎?”
厲嵘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厲深的回答,繼續說着,“這幾年你過的什麽日子你好好想想,許家那孩子挺不錯的,你不要,行吧,我想着過幾年你總會找個人好好過日子,可你看看你現在,除了工作你還有什麽,三十好幾的人了連個家都沒有……”
“有的人還一輩子都沒結婚呢你怎麽不去管他們?”厲深沒好氣地打斷他,“我自己的事我有分寸,你別管。”
厲嵘被他氣得臉色鐵青,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嘆氣似的開口說了一句,“厲深,都過了那麽久了,你為什麽還是放不下?”
車窗外,一對戀愛中的男女抱在一起,男人捧着她的臉親了一下,女人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厲深看在眼裏,漸漸扯出一抹苦笑,是啊,為什麽隔了這些年,他還是放不下。
如若瞿東陳沒回來,厲深知道自己可以把他藏在心裏過一輩子,可他回來了,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厲深沒辦法不動容,他舍不得就這麽放下他,他已經放棄過一次了,自以為是的成全,到頭來換來的卻是無盡的後悔,人總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他已經失去了瞿東陳,不想再失去心裏對他的那份愛。
他舍不得。
瞿東陳從會議室出來秘書就緊跟上他,“瞿先生,小蘇過來了。”
“在我辦公室?”瞿東陳一面走一面問。
“是的,他說他在辦公室等您。”
“我知道了。”瞿東陳朝他點了點頭,秘書又告訴他,“對了,剛才市委辦公室打電話來,他們一會兒送一份規劃圖過來。”
瞿東陳停下腳步,轉頭看着秘書問,“誰送來?”
“他們沒說。”
瞿東陳頓了下,才沉聲道,“待會兒你讓他們直接送辦公室,要是問起我的話就說我有事出去了。”
秘書遲疑地看着他,愣了下才道,“好的。”
推開門,蘇然正兩只腳搭在茶幾上悠閑地戴着耳機哼歌,雖然完全聽不出來哼的內容,但看他樂在其中,連瞿東陳進來的聲音都沒聽到。
瞿東陳走過去摘了他耳機,“腳下去,像什麽樣子。”
蘇然看到是他立馬跳起來給了他一個擁抱,眉開眼笑,“快快,讓我抱抱,一天不見想死我了。”
瞿東陳任由他把臉往自己身上蹭,不主動也不推開。
蘇然雙手環住他的腰開口道,“這兩天我爸把我折磨得夠嗆,天天不準我幹這個不準我做那個,我就像只困在牢中的小鳥……”
蘇然還在這兒絞盡腦汁煽情想要博取眼前人心疼,想不到瞿東陳卻噗嗤一聲笑出來,蘇然恨恨地咬了他一口,噘着嘴問他,“你笑什麽?”
“困在籠中的小鳥,哈哈。”瞿東陳回答他。
蘇然羞赧地捶了他一拳。
瞿東陳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問,“待會兒想吃什麽,我帶你去。”
“你不用工作了?”
“現在也沒什麽事,我允許自己先走。”瞿東陳和他開玩笑。
他讓蘇然放開他,走到辦公桌上拿東西,稍微整理之後便對蘇然道,“走吧。”
兩人有說有笑地從辦公室出來,蘇然湊到他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麽,瞿東陳勾了下嘴角,朝他屁股上不疼不癢地拍了一下,兩人擡頭,便看到朝他們走來的厲深。
厲深眼裏有明顯的錯愕,站在那裏看着對面走來的兩人,剛才秘書告訴他瞿東陳有事出去了,可現在瞿東陳就站在他面前,和身邊的小孩有說有笑,他看到小孩去挽瞿東陳的手,瞿東陳摟住他的腰把他往懷裏帶。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遮擋物,不過幾米的距離,厲深卻仿佛和他置身于兩個世界,他過不去,那個人,也再也不會朝他走來。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告訴瞿東陳,你要上岸,現在瞿東陳終于做到了,可他呢,他卻獨自一人走進了河中,自以為在河裏就有了那個人的體溫。
厲深只想轉身離開,可對面的人已經看到了他,他只得調整呼吸,從嘴角逼出一個得體的笑迎向瞿東陳。
秘書此時也十分尴尬,倒是瞿東陳,似乎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也并不覺得有任何的不妥,他對厲深說,“難得厲主任有心,竟然親自送來。”
厲深眼底一痛,淡然道,“順路而已。”
蘇然沒把厲深放在眼裏,自顧低頭玩手指,瞿東陳攬了攬他的肩膀,說着,“走吧。”
瞿東陳帶着蘇然往電梯方向走,擦身的瞬間,厲深閉上了眼睛,只覺得胸口那個地方空蕩蕩的疼。
太遲了嗎?瞿東陳,我們重逢得太遲了是嗎。
瞿東陳坐到車上系好安全帶,轉頭問蘇然要吃什麽,蘇然卻忽然看着他問,“剛剛那個人你認識嗎?”
瞿東陳頓了一下,才從喉嚨裏發出一個恩字,蘇然撇了撇嘴,說了句,“怪不得。”
“怪不得什麽?”瞿東陳邊啓動車邊問他。
蘇然系好安全帶,有些吃味兒地道,“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像是我搶了他的什麽東西一樣。”
瞿東陳卻不在意地道,“你還對心理學有研究?”
他這句話顯然是在開玩笑,蘇然卻吸了吸鼻子,難得沒有理會他的調侃,握着他的手道,“這個人我不太喜歡,長了副天生勾引人的樣子,哥,以後你別見他了。”
瞿東陳轉頭掃了他幾眼,才扭頭重新看着前方回了聲,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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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