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節

它,這很讓顏于歸發愁。

因為過于留意,所以屋子裏多出一磚一瓦,顏于歸也會有所察覺。見他目不轉睛地看着那瓷壇,将若好心問道:“你要吃魚嗎?”

“哈?那裏面養着魚?”

“嗯,今個街上碰見一鲶魚胡子在賣錦鯉,覺得好奇就帶走了五六個。”将若說的随意,擡步就将那瓷壇抱了過來,放在床榻上讓顏于歸看。

鲶魚賣錦鯉,這是個什麽搭配?種族歧視嗎?而且一個狐貍好奇個什麽?

顏于歸腦海中立刻勾畫出那情形,鲶魚提着錦鯉問狐貍:你要魚嗎?

想想都覺得惡寒,顏于歸探頭望去,只見那瓷壇內正有幾只錦鯉游鬧,不過巴掌大小,看起來确實喜人,但是顏于歸可不打算煮了吃。

“你打算将它們養在哪裏?”

這種家夥總會長大的,一直養在這小小的瓷壇內,還不得憋屈死。

将若摩挲着下颚,抿唇想了想,茫然道:“你這麽一問倒是問出了問題,之前買時還沒想過,三生池如何?”

顏于歸嘴角一抽,心道這家夥夠随意地,說着,“那三生池靈氣濃郁,你也不怕它們幾年後成精了?”

将若輕嗤一聲,手指伸入瓷壇中攪和了一陣,幽幽道:“魅城是我的地方,它們成不成得了精也該由我說了算。”

“你這人……”顏于歸無語了片刻,突然想起這屋子後面還有一方池塘,便問道:“要不放在後面,那一處也不錯。”

“也罷。”将若想了想,而後抱着瓷壇起身,又突然道:“你幹什麽?”

“和你一起去啊。”

顏于歸不解地看着他,又見将若目光游移不定,手上略微耽擱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他迅速用被子将自己裹緊,漲紅了臉,支支吾吾道:“那,那你先出去等等。”

将若不懷好意地低笑了一聲,顏于歸擡手扶額,暗道:真是夭壽了。

從這間屋子到那處池塘有一條狹小的走道,走道被樹蔭掩映,瓦縫之間長着幽幽青草,懶洋洋地蜷縮着。

顏于歸到時,将若已經蹲坐在池塘邊上了,他歪歪斜斜着頭,一手托着下颚,一手捏着錦鯉的魚尾左右搖晃,似乎還在思考着是将他們蒸了煮了還是炸了,仿佛這種行為能滿足他無聊的興趣一樣。

錦鯉呼啊呼啊地在他手中掙紮,将若玩的沒意思了就将它甩手扔進了池塘,而後再從瓷壇中撚出一只來。

顏于歸實在不想這些從鲶魚手中倒賣而來的錦鯉又在一只狐貍爪下受盡苦難,坐在将若身邊後就把壇子中的魚全部倒進了池塘中。

那些錦鯉得了一方新天地好不快活,原本還翻着死魚眼,這下一個個是精力充沛的。

這處池塘的水清澈見底,西北一角還植着幾株白蓮花,将若沉吟不語,不動聲色地睨着顏于歸的水中倒影,叫道:“傻書生。”

“嗯?”

将若繼續托着下巴,視線卻變了,他意味深長的瞟了顏于歸一眼,問出了一直壓在心底的疑惑,“你為什麽會喜歡上一只妖?”

清白的微風撫弄過碧水,顏于歸毫不含糊的看着将若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說着,“那你覺得我會喜歡上怎樣的人?”

将若莫名其妙的愣住了,歪歪斜斜地坐着,然後挑眉道:“沒想過,不過像你們這些凡人,應該是喜歡一個宜其室家的女子。而我們之間是隔着千山萬水,你走不過來的。”

見他又拿自己的名字說事,顏于歸的視線停在了将若身上,溫柔的笑了笑,道:“可我還沒來得及遇見那個宜其室家的女子,你就挑起了我的邪念。”

将若的目光帶着試探,問道:“你喜歡這張臉嗎?”

“喜歡。”顏于歸答的坦然,若說旁人不觊觎這張臉才是可笑。

将若靠近他,咬着他的耳朵,嘆道:“始于美色,亦将止于美色。如果燕林初遇的不是我,也将會是他人,你一定要将自己搭在這種虛無缥缈的事情上嗎?”

顏于歸看着他并未答話,而是順勢将手按在了将若的胸口上,問道:“如果我非要勾起你所有善善惡惡的心思呢?”

“我說你……”

将若呼吸一滞,沒想到這人居然會大着膽子将唇貼了上來,眸光一閃,身子後仰了些。

顏于歸此刻哪裏會遲疑不決,雙手猛然将将若的衣襟一扯,不分輕重地又咬了上去。将若一只手趁機抵在兩人之間,呼吸還未平順,僵硬道:“顏于歸,你清楚你手上的那枚指環嗎?”

顏于歸斂眉看向兩人交織的左手,喘息道:“我知道,紅娘說過,那是魂戒。”

“并不完全正确。”将若銀發柔柔滑下,溫聲道:“其實那被稱為縛魂戒,是能囚禁靈魂的。”

将若握住顏于歸的手,他的欲念一再被撩撥,涼薄的唇吻上了面前人的眉心,輕聲道:“除非我所願,任何人都不可能取下那枚指環的,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将若的唇清清涼涼地,這讓顏于歸的理智有一絲清晰起來,兩人仿佛陷入了僵局,只聽将若啞聲道:“一朝結合,将永不分離。”

這便意味着生生世世,不管滄海桑田,他們都會被捆綁在一起。

“如我所願。”

将若輕嗤一聲,一手将顏于歸拉入懷中,一手護着他的後腦勺,俯首咬住了顏于歸的唇,他的動作青澀而又蠻橫,随着不斷溫熱地捕捉與撥撩,漸漸娴熟,繼而游刃有餘。

那三千銀發仿佛一張缜密的網,緊緊包裹着懷中人,将若手指收緊,然後咬着他衣袍的領子,一點點扯開了縫隙。

兩人目色迷離,舌與舌糾纏,盡管已經大腦空白,喘不過氣來,但依舊不肯放過這一刻的逸樂無度。

顏于歸的衣袍已經被褪至了腰際,将若突然擡頭,懷中人渾身軟若無骨,将若将他欲往池中傾斜的身體掰正,歪頭看向了回廊處。

那裏,不知何時站着一人。

第:☆、黯然銷魂(二)

作者有話要說: 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白蓮花

“你若只是想嘗嘗初交的歡愉,大可不必如此。”

将若将自己的衣服給顏于歸裹上,抱着他經過回廊時,微微偏頭,道:“蓮止,你嘴巴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毒了?”

“我說的有錯嗎?”蓮止輕嗤,道:“幾千年來都涼薄無情的你突然想要動這人,除了調情歡愛還能做什麽,将若,別告訴我你喜歡上了一個凡人,還是男子,你是要滑天下之大稽嗎?”

将若手指收緊,卻又害怕在那人身上留下印記,便微微松開,道:“這幾千年來,不論大事小事,你我的看法都是不約而同,為何獨獨對傻書生,你要與我走兩條路?”

“你搞清楚究竟是誰錯了!”蓮止瞪了他一眼,厲聲道:“你還清楚你的身份嗎!與人締結兩姓婚約,你知不知道這樣天罰會有多嚴重,就為了一個相處不過幾月的人,你要将自己的命搭上,将若,你這幾千年都白活了吧!”

“我若真想,不論天罰,幾生幾世,他都會在我身邊。”

蓮止淡笑,伸手将顏于歸的手抓起,将若目色一寒,冷聲道:“蓮止,注意你的言行。”

蓮止抿唇,而後放下顏于歸的手。道:“幾生幾世,你讓一個完全沒有前塵記憶的人在你身邊,此生他一時興起地說喜歡你,可真的每一次輪回都是如此嗎?将若,這千年來你什麽事情沒有見過?他下一世可能愛上一個女人,也可能孤老一生,你說的準嗎?喜歡你的人如今只是顏于歸,不是別人,何況他是要修仙道的!”

“我願賦予他長生。”将若定定地看着他,淡然道:“只要他想,只要我有,只要他向我要,我就會給他。”

蓮止步子後移,輕笑道:“阿若,你确定你是喜歡他的嗎?”

“我說過,不會是他想要的那種喜歡。”

“因為他現在對于你來說只是一個玩物,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喜歡為何物,而這件事情你與他都一清二楚,你不管不顧,他自欺欺人。凡人一時不過百年,你以為他能喜歡你多久?”蓮止仰頭,停頓了許久,直到冷靜下來,才無力道:“我們暫時不要見面了,在他這件事情上,你我的意見絕不可能統一,最近的事情你自己處理吧,尤其是聶良那處的問題……”

“聶良?”将若一想起那人,眉頭幾不可察地皺起,問道:“那家夥在獄影山又弄出了什麽幺蛾子?”

“他何時閑過,你以為這次重行回來是看望故人的?哪裏有這麽無聊的事。”蓮止擺了擺手,想來方才與将若一番争吵,此刻都有些頭疼,便道:“這件事你自己處理,我離開魅城一段時日。”

蓮止在魅城是走是留,将若從不幹擾,半分過問都沒有,那人離開後,将若才帶着顏于歸回了房子,将他放在榻上,将若猛然間想起蓮止說過的話,這便走了一趟陰陽坊。

重行生于陰陽坊,由紅娘一手帶大,作為獄影山的女主人,她自然要先拜訪将若,而将若又不見她,這人便自然而然地要去見過紅娘了。

陰陽坊燈火通明,尤其在晚間,更是整個魅城最繁華之處,高層的雅閣之內,紅娘一人獨坐,閣中幽靜美好,正中央設有一水潭,潭中粉色水蓮相依偎,一片旖旎。

紅娘沏着茶水,斂眉一笑,道:“今個風這麽大,先是吹來了重行,這會兒又把你這祖宗吹來了。”

她将茶盞一送,溫聲道:“君王,大半夜的不去睡覺,你來我這陰陽坊是打算唱戲嗎?”

将若席地而坐,喝了一口清茶,道:“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

“這話說的多叫人誤會。”紅娘輕笑,纖纖玉指輕拂氤氲茶霧,道:“我又不是你,又怎知你來這裏的目地。”

見她還裝傻充愣,将若抿唇,沒好氣道:“那個重行,今日來這裏所謂何事?”

“見你呗!”紅娘掩唇一笑,但見他面色越來越沉,道了句無趣,這才說着,“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表面上是代替聶良來與你談和,實際上不過是探探魅城的虛實。”

“終于按耐不住要出手了嗎?”

從繼承了獄影山那日起,聶良想要吞并雲中之地和魅城的心思就沒有斷過,他這人野心勃勃,手段狠辣,密謀了這麽多年,終于打算亮牌了。而将若對此卻毫不在意,因為對于聶良,他本人并沒有什麽好感,甚至巴不得此人煙消雲散了去,又怎麽會特意留心他的一舉一動。

紅娘又為将若沏下一杯茶,想了想,又道:“哦,她今日還特地想我問了顏于歸那人,不過我什麽也不清楚,就随便應付了下。”

“她問?打探傻書生做什麽?”将若翻了個白眼,握起了茶盞,猛然之間想到了什麽,扔下了茶盞就拍案而起。

紅娘一臉茫然地看着那火急火燎來,又火急火燎去的人,喃喃自語:“心急個什麽勁,半個時辰都沒有坐下,又不是媳婦兒跟人跑了……”

将若一路沖出陰陽坊,腦海一片空白,甚至于連縛魂戒都忘了使用,一股腦地跑了回去,直接踹開了門。

裏面的人此刻只着一件單衣,左手握着燈盞,右手正護着燭火,見兩人突然破門而入,微微詫異,道:“将若,怎麽了嗎?”

見顏于歸完好無損地待着,将若都沒有察覺到自己松了一口氣,邁着步子進去,道:“你怎麽還不休息?”

“我為你留一盞燈,等你回來。”

将若神色異樣,看的顏于歸都心裏微微有些發毛,那人邁着步子過來,一把将他抱起,而後放在了榻上,淡淡道:“睡吧。”

顏于歸懵了半晌,再側過身子看去,将若已經阖着眼了,那一雙手搭在他的腰際,卻又用了些力度。

平穩的呼吸聲很快傳來,顏于歸側身看着他的睡顏,不禁又想到将若今日頗為詭異的行為,不由得嘆了口氣。

将若睡着時與平時有些不同,眉宇間的風情少了些許,多了些溫和淡定,顏于歸猶豫了片刻,而後傾身靠近,眼看兩人鼻尖都要碰在了一起,他身子卻又後仰,與将若拉開了距離,一陣心驚。

那雙手支撐着将若耳側,顏于歸本打算躺下,誰知那人突然擡眸一笑,再一個颠倒,他上他下。

唇角一點溫潤,顏于歸眨了眨眼,而後推開他躺下,将若低笑,道:“你不就是想親嗎?怎麽給你親了又別扭?”

“哪裏是這種!”顏于歸瞪了他一眼,而後背對着将若,兀自生着悶氣。

“方才不是挺大膽的嗎?這會兒鬧別扭,不夠用力?”

“滾!”

“你真是穿了衣服就不認人了。”将若一手放在腦後,覺得顏于歸這人真是莫名其妙地,他屈膝環着他的腰,鼻尖一點點地蹭着顏于歸的墨發,懶洋洋道:“傻書生,若得了一夜風情,你會不會離開此地?”

顏于歸被他蹭的脖子發癢,躲了躲,問道:“魅城出什麽事了嗎?”

“呵。”将若嗤笑,将他摟的更緊,無奈道:“你這人啊,真是該聰明時一點也不含糊。”

顏于歸閉上了眼,心中诽謗道:也就你整天整天傻書生叫的歡快。

卻道:“所以說,魅城果然出了問題嗎?”

“也不算,總之妖界就是這個樣子。”将若似乎困意來襲,他打了個哈欠,聲音有些發悶,輕聲道:“這些事與你無關,得了空我會送你回去的,你不用擔心。”

回去,回哪裏去呢?

月色入戶,樹影纏綿,魅城一片靜谧,于黑暗之中,顏于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卻再無睡意。

雖然早知會如此,可沒想到會這麽快,比起默默無言,顏于歸其實更想對将若抱怨,但是抱怨是無濟于事的。就如同蓮止所說的那般一樣,作為妖界君王之一的将若,只要他想,便可擁有長生,而顏于歸不同,他是人,百年過後入了輪回,來世再見不過路人。

就算将若喜歡上了他,可顏于歸卻于心不忍,因為他如何能讓自己喜歡的人去追逐自己的輪回,面對一個陌生人,那樣的事情,高貴如将若,他怎麽能允許……

縱然是愠怒相對,他也會覺得心疼,惶恐如此。

如今的将若并不在意,顏于歸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他前一刻願意濃情蜜意,下一刻也願意視為路人,如此也好,至少百年以後不會吞下惡果。可是一想到将若随随意意就能讓自己離開魅城,顏于歸又覺得,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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