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如果要用簡單的詞來定義摩西, 那大概就是“那個”了。

他,應當是一個觀察者。

無論是最早,只有十幾歲的他偷偷跑出皇宮, 到平民區去目睹人民疾苦的時候。還是說再往後挪移, 和奧茲曼迪亞斯、妮菲塔麗變成關系很好的三人組的時候,他都在觀察。

前者在觀察什麽自不用多說, 希伯來人在埃及深受壓迫, 他将自己的族人的苦難看在眼中, 心中一直在思索, 僥幸得到王妃幫助的自己是否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至于後者, 內容倒是要輕松得多。

大概只有朋友們待在一起的時候,自小便早熟聰慧的摩西才會像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他懷着輕松的心情,早早地看出了奧茲曼迪亞斯對他的某位老師有着超乎尋常的關注。

雖然最開始完全沒往義弟對那位大人的感情是愛情而不是深厚師徒情那方面想,摩西樂于在暗處給義弟出謀劃策,至少能讓難得熱血沸騰的義弟能夠早些被埃迪大人接納,挨揍的時候,好歹能被揍輕點兒。

這是觀察,當然也可以說是看熱鬧——三人組的另一人, 妮菲塔麗也是看熱鬧哦不觀察的一員。

說起妮菲塔麗。

這個美麗可愛的少女, 已經成為摩西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了。

起初摩西并沒有發現自己對妮菲塔麗的感情, 自然更沒發現妮菲塔麗也對他芳心暗許, 一直以為義弟和最好的朋友才是自己應當祝福的一對。

事實上奧茲曼迪亞斯和妮菲塔麗的婚約都有了,結果,兩個當事人都不樂意。

其中一個大聲說着“開什麽玩笑我愛的是埃迪不是妮菲塔麗”, 一巴掌把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的他拍醒。不久之後,摩西還被稀裏糊塗地推到了自己愛着的少女面前。

剎那之間,就不需要猶豫和躊躇了。

他把藏在手心裏的花放在少女的耳畔,少女沖他莞爾一笑,兩人便由此确定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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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義弟奧茲曼迪亞斯登基之後,摩西就搬出了皇宮,等待了幾年,才和終于與法老解除婚約的妮菲塔麗組建家庭。

除了些許周折,之後的日子都是幸福的。摩西非常珍惜現有的一切,身為猶太人的他能和埃及的貴族之女走到一起,實在是來之不易。

他深愛着妮菲塔麗,同時,也愛着自己的族人們,心中那一個“我應該做點什麽,讓我深受苦難的族人能得到解脫”的願望始終沒有改變。

摩西原本的想法是,當今的法老是他最好的兄弟,或許可以向奧茲曼迪亞斯提出合理的建議,以此來改善被困在埃及的希伯來人的尴尬處境。

這是最好的辦法,也是最有希望的辦法。

因為是奧茲曼迪亞斯——就算不将他們私人的關系算在其中,摩西也相信,年輕的法老有一顆包容而高尚的心。

如果就按照這個計劃,事态繼續發展下去,定然會朝着好的方向前進。

然而……

意外的一天到來了。

一位神明自稱是希伯來人的神,在山上向摩西展現了神跡。

神告訴摩西,他生來便注定要成為聖人。

他從埃及人那裏學來了知識和才能,此刻已成人的他,就要作為領袖,引領自己的同胞逃離埃及。

“……這是,我的責任嗎?”

“是的,你要遵循我的指引,為迷途之人引路,帶他們往那遙遠的聖地去。”

“……”

摩西的未來,就在這一刻改變了。

從來沒有想過會落到自己身上的沉重責任,讓他一連多日都難以入眠。他拒絕過神多次,說自己不堪重任,但神還是堅持。

漸漸地。

——摩西動搖了。

“……摩西?!”

若說在此之前,奧茲曼迪亞斯是打算聽從義兄之前的建議,逐漸改善希伯來人現有的處境。那麽現在,被背叛的怒火讓他改變主意,堅決不予同意。

新生的神許是為了獲得更多的信徒,便在埃及降下神罰,讓河水變成血,讓青蛙泛濫,蝗蟲遍野,讓埃及人身上長滿暗瘡,又讓天空昏暗了三天三夜。

奧茲曼迪亞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硬生生地拖了很久,才在民不聊生的悲怆中咬緊牙關,勉強同意放希伯來人離開。

摩西因此記下了,被自稱神使的自己光明正大地提出等同于背叛的要求時,他的義弟的表情既有夾雜怒意的震驚,又有難以置信。

“不,摩西……我不能跟你走。”

決心成為神使履行責任後,第二個被摩西的抉擇傷害到的自然就是妮菲塔麗。

妮菲塔麗并沒有氣惱,也沒有對他的選擇有任何反對,相反,她十分理解他。

“我是埃及人,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改變的事實。你的族人不會接納我,而同時,我的朋友和我的家人都受着折磨,我怎麽可以就這樣離開他們。”

“沒關系,摩西,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願。去吧,如果這是你必須要完成的責任,我會欣然接受。”

摩西聽到這番話時,心中五味具雜。

在失去了情同手足的兄弟之後,他又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

不是沒有想過放棄,但是,回頭看着正用期待的目光注視着自己的族人,摩西欲言又止,神不停地催促他,他只能繼續前進。

埃及的軍隊放行後,摩西帶領族人來到了紅海邊緣,他們必須度過這浩蕩海洋,去往大洋的彼岸。

“摩西大人,沒有船只,我們要怎麽才能夠渡海?”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就憑我們,是不可能過去的!”

“是了,除非……神跡出現啊!”

被七嘴八舌包圍着,耳邊盡是或焦急或憤怒的喧鬧聲,神色稍顯黯淡的神使摩西終于擡起了頭。

站在海邊,他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節杖。

神說,信仰我,這就為你們降臨神跡。

于是——

大地震蕩,就連那可以吞噬一切宛若龐然巨獸的紅海,也在頃刻間翻卷,發出悲憤的咆哮。

以摩西的節杖為起點,奔湧的海水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劍刃劈斷,硬生生向兩旁退去。同一時間,天地都在為這此生只能一見的異象所動,陡然變色。

一條直直通往海岸線盡頭的道路,就在他們腳前展開。

*****

無論是變成血的河水,還是那些密密麻麻看着就讓人惡心的蝗蟲青蛙,單拿出來就足以讓人震驚了,更別說,此時是幾種異象同時在埃及出現。

因為太驚訝,埃迪差點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不能算是出手幫助奧茲曼迪亞斯救他的子民——他實在是受不了這慘不忍睹的景象了,沿途而來,埃及人發出的痛苦呻/吟又讓他格外煩躁。

于是,走到哪裏,就清理到哪裏。

雖然他只有一個人,想把數量龐大的害物全部清理掉,估計要清到天荒地老,但稍微讓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的埃及人得以喘息,還是沒問題的。

埃迪難得忙碌了一回,就襯托得跟他黏在一起的盧卡斯相當地無所事事。

這只鷹崽子長大了一點兒,不說看着有多麽強壯,至少尾巴毛齊全了。

盧卡斯對滿地蹦跶的青蛙似乎很是情有獨鐘。

在埃迪黑着臉,忙着把幾乎要撲到臉上來的蝗蟲凍成一顆顆冰雹再轟碎的時候,終于可以站在他肩上的盧卡斯便激動地從他肩頭飛了下來,在路途中央追捕跳來跳去的青蛙。

叼起青蛙的腿,它也不吃,就在那兒玩着丢掉—抓回來—再丢—再抓的游戲。

也悠閑得太不合時宜了,埃迪抽空扭頭看了那只傻鷹一眼,只能無奈地搖頭。

觀察久了就發現,這個脾氣,其實還是不像盧卡斯……

他的腦中浮現出了這麽一個無關緊要的念頭,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算了,不在這兒耽擱,再往前去看看——盧卡斯!回來了!”

埃迪不準備把時間全浪費在這上面。

他是在半途突然想起來,奧茲曼迪亞斯曾經跟他說過,埃及的神曾有過預言,其中提到,他會幫助埃及解決一次巨大的災禍——難道說的就是這一次?

八九不離十,但埃迪還有額外的預感,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沒有先拐回底比斯看看情況,他徑直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前進。都怪在路上耗掉了一天最多只能用兩次的空間轉移,害他現在只能徒步趕路,沒辦法,步伐還得加快才行。

這個方向,沒記錯的話……是海。

埃迪感應到了很奇怪的力量,自大海深處迸發而出。

因為距離太遠了,他的感覺不是很清晰,但僅此也能分辨出,力量之主——大概不是人類。

這股力量存在感太過鮮明,似乎并不是在戰鬥中擴散的餘韻,而幹脆是一種宣告,亦或者,就是最為幹脆的樹立威望。

“立威麽?這麽高調又炫耀一般的做法,等等……”

不知突然間想到了什麽,埃迪的心頭一驚。

短暫得仿佛從未存在的驚疑過後,他的金眸中的火光驀然升騰,竟像是有本已經打算慢慢放棄的目标死灰複燃,出現了壓抑許久的欲望在蠢蠢欲動的跡象。

“來了一個——新生的神,嗎?”

“那可真是好事啊。”

如果說,先前忍着惡心收拾那些蟲蛙時,他雖然用了心,但并沒有認真。

那麽,在得到意想不到的發現之後,埃迪的态度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

——從他在無聲無息間改變的驚人氣勢,以及,趕到海邊時,他眺望向正前方的眼神,就能看得出來。

本應當将足有數千米之深的溝壑用滔滔巨浪填滿的紅海,此時竟是從中空出了一條突兀的道路。

被隔開的海水變了顏色,猶如黑雲密布的陰日一般漆黑,仿佛蓄勢待發,在其中孕育着無窮的殺機。

埃迪在這邊眺望,一眼望見的就是在海中之路上,顯得最是顯眼的人群。

一共有兩撥人,前與後相隔着一段不算太短的距離。

前方,快要抵達對岸的是艱難前行的希伯來人。後方追趕他們的,則是由法老親自帶領的埃及軍隊。

嗯,由法老親自帶領的……

埃迪:“法老?!!”

什麽情況。

他做夢都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看到奧茲曼迪亞斯。

好好的法老,不在皇宮裏吃喝玩樂享受人生,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然而,還沒等埃迪理清頭緒,搞明白奧茲曼迪亞斯帶着軍隊跑到這裏來幹什麽。望向前方的目光驟然一沉,他原本還算是輕松的表情也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扭轉自然規律,開出這條驚人的海中之路,如此之大的手筆,定然出自于那個還沒見着面的神了。

這條路是為逃亡的希伯來人而開辟的。

此時,法老的軍隊已然縮短了與他們的距離,眼看着不等登陸,埃及人就要追上。那雙自高處窺探着人類的眼睛,自然不會坐之不理。

那越加昏黑的海水,終于抵達了忍耐的界限。

隔絕兩旁海水的無形之手,就在這一刻——倏然擡起!

“轟隆!”

“轟——唰啦——”

海路之中,最先察覺到不對的,是乘在位于最前方的戰車上的法老。

奧茲曼迪亞斯感受到有水珠低落到臉上,那一滴水,明顯帶着海水固有的鹹濕氣息。

這一刻,即使是被刀刃相對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法老終是變了神色。

“摩西……你真的要做到這種程度,連我們的兄弟之情都不願再顧忌?!”

不是驚訝,更不是恐懼。

他硬生生挺過了十場神罰,又在摩西帶族人離開後,不甘心地追到這裏來,就是想要質問摩西,為什麽非要走到這一步。

不止是對他,還有妮菲塔麗!

直至這一刻,奧茲曼迪亞斯都不願相信,他的義兄為了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神,就能把過去的所有情誼冷漠地全部丢棄掉,還要如此置他于死地。

眼中浮出一絲悲痛,但瞬間便被奧茲曼迪亞斯自行抹去了。此時的他,是受到莫大打擊後仍不肯彎下背脊的法老王,而不是摩西的義弟。

“海要合上了!全軍,聽餘的命令——退!!!”

果然,從埃及軍隊與希伯來人相隔的空白區域開始,讓海水憑空停滞的阻力頃刻消散。

漆黑的海水得到了自由,帶着足以讓人腿軟無力的聲勢,氣勢如虹地超埃及軍隊碾壓而來!

“…………奧茲曼迪亞斯!”

前方,不知不覺放慢腳步走到最後的摩西,也聽到了那如同天空破碎、碎片轟落在地的震耳之聲,腳下的土地都不由得震顫了起來。

摩西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猛地回頭,看到的就是已然開始合攏的海水。

借用神的力量分開海水的節杖就在他的手中,可是,他并沒有解除——

剎那之間,摩西像是明白了什麽,臉上呈現出的只有一片空白。

沒有神跡,本就不存在的海路消失不見,剛好追到大海最中央的埃及軍隊,只有被無情的海水吞沒這一個結局。

而且,他們也沒有逃離的時間。

太快了——太快了!

從如千米高的山崖自頭頂壓來,海水與天空組成的縫隙也在縮小,一切,都發生在短短幾秒之內。

奧茲曼迪亞斯的黃金眸沒有黯然褪色,海浪壓頂,他的頭發和披肩全部濕透。至始至終,他都站在軍隊的最前方,即使向後撤離,也是守在最後的那一個。

“盡管遮去太陽的光芒吧,即便如此,餘的偉業也絕不可能停滞!”

既是太陽神的化身,如今的他也擁有了神力。就算心知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他也毫不畏懼,要與自然的浩瀚之力抗争。

要是今天在海底喪了性命,被後人恥笑也罷,窩囊而死的他不會在意。

他只在意一件事。

還沒有等到心上人的答複,他,怎麽可以死去呢!

分別……好吧,把埃迪氣走之後,沒有一時不在想念他,沒有一刻不在等待他又一次回來。

……

等不到了嗎?

在烏黑的海浪沖翻了戰車,還有重疊如山的巨浪近在咫尺之時,奧茲曼迪亞斯的腦中閃過了這個念頭。

他不甘心。

不甘心。

怎麽可以,讓他就這樣——

戛然而止後,死一般的寂靜。

而打破死寂的,是從遙遠的後方依次遞進而來的刺耳的嘎吱聲。

“……冰?”

怎麽會有冰。

從哪裏來的,又是為什麽,能夠在一瞬間讓海水凝結。

被随軍的部下拼死拖回戰車的法老忽然一陣恍惚。

再回過神時,他已距離被凍結的浪潮越來越遠,只依稀察覺到有埃及之神暗自出手的痕跡。

“神啊!感謝您!”

死裏逃生的士兵們喜極而泣,正高呼着太陽神的名字,同時高喊果然受到神明保佑的法老之名。

奧茲曼迪亞斯原有些微動的神色,由此收斂了起來。

冰……也許只是一個巧合。

畢竟,那個男人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啊。

他帶着鷹走了,将他們的約定廢棄,連聲再見也沒說,只留給他一個離去的背影。

法老和他的軍隊,經歷了九死一生,終于回到了海岸上。

此時,将大半海水凍結的冰層已然融化,那憑空而生的道路也在瞬間消失殆盡。先前抵達的遠方,被激烈翻湧的巨浪所遮掩,根本看不清晰。

奧茲曼迪亞斯望向那裏,不知怎麽,心中出現了一抹無比強烈的感覺——

不能走。

如果從這裏離開,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可是……

指的是誰?摩西?

應該就是摩西吧。

在岸邊停駐了好幾日,終于無法再等待下去的法老,只好不甘地帶領軍隊踏上返程。

他不知道,預感沒有錯。

這一次明明擦肩而過,卻沒能見面。

那麽,就沒有“下一次”的機會了。

——指的,并不是摩西。

*****

看到被強行分開的海水将要合攏,而身影其實小到只有一個點兒的傻徒弟似乎想要以一人之力擋下萬頃潮水之時,埃迪就差點真的被這死小子氣死了。

沒有遲疑,他當即就沖了過來。

被他的腳尖觸碰的海面,不容下墜,就在瞬間凝結成冰。并非只是表面的冰凍,以那一點為中心,向四周、向海水的更深處如電光般延伸,泛出冰寒刺骨的漣漪。

只花了幾秒鐘,埃迪就沖到了奧茲曼迪亞斯所在的地方,兩邊本要縫合在一起的海的截面,也就在這幾秒之內被人以另一種方式阻礙住。

一時之間,海浪不再肆掠,大半個海域都成了冰雪飄飛的巨型冰塊。

然而,到了奧茲曼迪亞斯所在的位置,埃迪卻沒有停下。

有不願意耽誤時間的因素在裏面,但更多的,還是他心中的那絲耿耿于懷。

多看那小子一眼就生氣一回,那幹脆別看了——心裏便是這麽想的。

他的冰封不住海水太久,但只是讓滞留在海中心的埃及人退到岸上,時間還是來得及的。

所以,沒有在奧茲曼迪亞斯的視野中出現,他從冰面上掠過。此時此刻,眼裏就只容得下前方還在移動的人群之中的某兩個人了。

準确地說,是一個人,和一個神。

人指的是摩西。

埃迪在一眼望見摩西居然也在這裏的時候,先是一愣,随後忽然反應過來奧茲曼迪亞斯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不由得勃然大怒。

“摩西!你居然敢抛棄我的妹子,真是有膽子啊!”

先還精神恍惚的摩西突然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怒罵,竟是被罵醒了,眼裏又有了神光。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埃迪的注意力就不在他身上了。

找到了。

就是這個吧。

奧茲曼迪亞斯給他講述的關于神降臨人間的內容,還漏了比較特殊的一點。

如果是新生的神明,在沒有多少信徒的前提下,可以用實體在人間短暫地行走。

限制就在于,得到的信仰越多,神在人間停留的時間就越短,到最後,只能回到獨立的神之領域,依附于信徒的眼睛來審視世人。

埃迪在這裏見到的就是一個剛剛誕生沒多久的神。

神自稱雅威,選定摩西為神使,幫助希伯來人穿越紅海前往聖地,也是為了在路途中展現神跡,以此得到更多人類的信仰。

對雅威來說,遭受神罰還那般固執不休的埃及法老只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蝼蟻,不需要在意。真正棘手的,是現在追過來的這個——看似渺小的人類。

正因為他剛誕生,對埃迪的底細知曉得不像埃及諸神那般清楚,便同樣自大地認定了,這個人類也可以成為他施展神力,創造新的神跡的棋子。

于是,隐藏在人群中的一個看似普普通通的老者走了出來,越過摩西,直接走上了那還未被完全冰封的海面。

“我乃雅威,正要護佑我的信徒前往遠方的聖地,無名的異鄉人,若是你要阻撓,神罰同樣會降臨于你身。”

然而,埃迪冷笑:“阻撓個屁,老子對這些人沒興趣,只是來找那小子的麻煩,再順便找你麻煩的。”

“摩西是神指定的聖人,你不——”

“聖人?笑死我了。”埃迪空手虛抓,手中出現了一柄流轉着金與赤色的長槍。“如果只是為了做什麽狗屁聖人,兄弟不要了,妻子也不要了——”

“把你這個讓人覺得反胃的神收拾掉,老子就打斷他的腿,把他拖到妮菲塔麗面前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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