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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時雨後腦鈍鈍地疼着,他努力動了動眼皮想要睜開眼,剛動一下便聽到一個關切中透着焦急的聲音響起:“醫生,他醒了!”
闫亂?褚時雨費力地想了想,眼睛終于在所有大腦神經的催使下睜開,嗯......他躺着,看到了天花板、白色的牆壁、還有幾張人臉。
“褚時雨你好,我是你的醫生,我現在要對你做一下測試,請問你現在能聽見我說話嗎?”
那個看起來令人感到安心的女醫生道。褚時雨緩慢點了兩下頭,他的目光移動,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專注而緊張地盯着自己。
“好,你知道他是誰嗎?”醫生指着闫亂問褚時雨。
“闫亂。”褚時雨開口,他的目光又緩緩移動,看到了一張惡狠狠的臉,表情不善地盯着他。
......褚時雨往被子裏縮了縮,雖然不認識,但莫名感覺到了危險。
“好,那你記得你昏倒前在做什麽嗎?”醫生回過頭不滿地看了眼那個據說是家長的男人,那男人長得太兇了,吓到了她的病人。
“我在看着闫亂......”褚時雨說話,他頭還疼着,似乎與語言有關的神經反應變得特別慢。
“OK,我來說一下你的情況,因為被打到腦部,有腦震蕩和輕微顱內血腫,不過問題不大,未來的兩周內要保證充分的休息,減少刺激性因素;具體的治療方案我會在你出院的時候列出來給你。”
女醫生十分敬業,又給懵裏懵登的褚時雨檢查了後腦腫起來的地方和瞳孔之後才離開。
“老師......”闫亂一臉心疼:“你還暈嗎?”
褚時雨呆呆地看着闫亂,他能記起之前的事,那時候他正盯着闫亂的表演呢,然後腦後突然被什麽硬邦邦的東西猛地打了下,眼前一黑,暈得幹脆利落。
“這是怎麽回事啊?”褚時雨壓着小小的眩暈感,對這個古怪的惡**件發出了他目前能表達出來的最大疑問語氣。
“是......我爸......”闫亂幾乎是咬着牙在說,他回過頭無語地看了眼闫羅漢,闫羅漢背着手走上前,居高臨下眯起眼睛打量褚時雨,語氣比他的表情還要橫:“你是我兒子的老師?”
褚時雨又往被窩裏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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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聲音隔着被子聽起來有些悶。
“你們下午是在上課啊,我兒子演乞丐?”闫羅漢像莅臨監察的領導,一雙眼睛又漸漸瞪圓,炯炯有神地盯着褚時雨。
褚時雨點了點頭,不知怎麽的......他垂下眼,下意識心虛地躲避闫羅漢的眼神,可自己好像,沒犯什麽錯啊?
“咳...咳咳...”闫羅漢清了清嗓子:“那是我魯莽了,我以為你逼我兒子要飯呢,你那腦袋是我找人打的,你要想還回來随便打,我闫羅漢一人做事一人當......”
“行了......”闫亂知道闫羅漢又要發表他那一套混跡江湖的言論,連忙阻止:“你回酒店吧,老師這邊我陪着。”
闫羅漢咂了咂嘴:“這位老師啊,你什麽時候想報仇了就給我打電話,我行不更名坐不改......”
闫羅漢在兒子的瞪視裏閉上了嘴,又瞅了眼被窩裏只露着半張臉可憐兮兮的褚時雨,無奈轉過身離開病房。
闫亂心疼地看着反應慢了許多的褚時雨,用不快的語速給褚時雨細細解釋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闫亂剛在天橋上躺下不到十分鐘,闫羅漢就看到他了,闫羅漢在商場四樓的咖啡廳裏,咖啡廳是全透明落地窗,一開始闫羅漢壓根沒想到那人是自己兒子,只跟兩個生意夥伴開玩笑說梁溪這
種發展這麽好的城市,市中心乞丐也那麽多?
直到那趴着看起來已經癱瘓的乞丐擡了擡頭,跟某個給了錢的路人說謝謝,闫羅漢突然覺得這個乞丐的輪廓......挺面熟。
于是他開始仔細觀察起來,越看越心驚,兩個生意夥伴離開之後闫羅漢直接帶着助理蹲橋頭了,跟以前抓他的條子盯他一樣,甚至神态動作更加專業。
直到有個長得挺好看的小白臉靠近闫亂,闫亂把臉整個擡了起來,闫羅漢才發着抖确認,那他媽就是自己養了十七年的兒子!
闫羅漢足足震驚了五分鐘,才大手一揮,讓倆助手先去把那盯梢的滅了,又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沒別人盯着闫亂了,才去把兒子從水生火熱中救出來。
褚時雨表情木着,過了好久才把這件事消化掉。呆了兩分鐘後提取了闫亂講述裏最讓他心驚膽戰的兩個字,嚅嗫道:“......滅了?”
闫亂扯了扯嘴角,有些難以啓齒:“我爸以前...就......”
“黑社會?”褚時雨的理解能力和觀察能力漸漸回升,主動接話道。
闫亂抿嘴,十分抱歉地“嗯”了一聲:“我爸一直很沖動,對不起......”
闫亂巴巴看着褚時雨,像一只做錯了事任訓求原諒的小狗:“我會照顧你的,醫生都把注意事項告訴我了,我......”
“沒事。”褚時雨情緒雜沓,哭笑不得的間隙裏夾雜着絲絲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怒意和無辜委屈。
褚時雨把目光投向窗外,此時天已黑了大半,窗外有風,帶着及樓高的梧桐沙沙作響,雨季将至,梁溪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連續下一個多禮拜的雨。
現在約莫已經晚上七點了,闫亂拿着手機在點外賣,按照醫生的指導點了清淡的食物,剛剛下單,褚時雨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闫亂。”
闫亂立刻擡起頭看向褚時雨,緊張地問:“老師怎麽了?”
“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周一。”褚時雨神志恢複得差不多,除了反應慢了點、腦袋還疼着,其他和正常人已經無異。
“你這裏沒人。”闫亂一下子急了,他壓根不在乎明天要上學這件事,滿心滿腦撲在褚時雨身上,生怕他有一點點閃失。
“我給鐘绛發了信息,他待會兒就到了。”褚時雨溫柔周到地解釋,想讓闫亂不要擔心。
但闫亂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凝固了、臉色白了、眼裏有什麽細碎的光閃了閃,然後熄滅。
“他來了?”闫亂嗓子幹幹地确認,語氣也幹,尾音打着飄融進空氣裏,幾乎快聽不見。
“嗯,你們這周期中考對嗎?你回去吧,早點睡,不能曠課。”褚時雨道。
這時候的褚時雨大腦運轉速度很慢,視覺神經接收到的畫面再轉化為信息傳入大腦中樞,無法做出像平時一樣更缜密敏感的分析,所以這個春雨剛剛落下來的涼涼的夜晚,他只能看出闫亂不大高興,因為自己讓他回家。
而無法察覺出闫亂從眼睛蔓延到全身的悲傷和落寞,因為自己聯系了鐘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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