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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亂的情緒很複雜,他的恨毋庸置疑,他想要變成褚時雨的男人,讓褚時雨時刻感受到他的存在。可褚時雨好像依然把他當成學生,那個青澀又依賴他的學生。
闫亂已經不知道怎麽做,才能讓褚時雨不顧一切地、什麽都不害怕地站到自己身邊。
他過去想着,自己要賺很多很多錢,賺夠讓自己和褚時雨餘生無憂的錢,這樣即使再被迫害,他們也能去到天涯海角相伴着度過一生。
可現在不行了,褚時雨多了一個孩子,一個他和別的女人生的,讓闫亂感到非常痛恨的孩子。
可他也逃不開褚時雨,當知道褚時雨去醫院看他的時候,他欣喜若狂,即使傷口還有很大的可能性再裂開流血,他還是要去找褚時雨,想到會再次見到他,闫亂只會覺得漫漫長夜終于結束,他看見亮光了。
可恨意抵不住長達四年的思念,現在褚時雨回來了,闫亂腦子裏那根緊繃的弦終于斷了,他可以恨褚時雨、可以埋怨他、甚至可以折磨他,但唯獨不能的,是放開他。
“可我還是想問問你,之前不是很堅定嗎?還騙我結了婚,可為什麽你現在又要來争取我?”闫亂注視着褚時雨,目光沉沉地壓住他,又因為闫亂站着褚時雨坐着,所以闫亂帶給褚時雨很大一股壓迫感。
“我怕後悔。”褚時雨擡頭望着闫亂:“我下過很多次決心,也說服過自己無數次;可每次想到未來真的沒有你了......”
褚時雨盯着闫亂:“我會難過很久,會覺得......好像活着也沒什麽意思。”
褚時雨說得很無力,他眼眶微紅:“對不起啊,闫亂,我......我應該找機會聯系你,應該跟你坦白,不應該當縮頭烏龜的。”
闫亂沉默地聽着,他凝視了褚時雨幾秒,而後轉過身,褚時雨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他聲音低啞道:“那我給你機會。”
闫亂本來定的是這天的飛機回首都,其實他大病初愈、又臨近過年,之前就把所有春節晚會的邀約都推了,所以本身這陣子就沒什麽事,而紹晴也仿佛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她在這天早上就給闫亂取消了機票,讓闫亂要回來就自己買票。
褚時雨在闫亂的要求下住進檸谷公館,檸谷公館除了酒店式套房,後面靠山的地方還有兩套也供客人居住的別墅,闫亂從套房裏搬出來,直接住進後面其中一棟別墅。
褚時雨下午回去拿了行李,傍晚闫亂站在別墅門口看夕陽,目光卻時不時投向那盤山公路,終于,闫亂看了半個多小時夕陽後,一輛白色的商務車順着公路開上來,闫亂邁開腿往外走,他走到別墅門口,那車也剛好停下。
闫亂本着樂于助人的态度打開後座的門,準備幫褚時雨拿行李,卻在打開門的瞬間一腔的好心情都被掃走。
“你行李呢?”闫亂“砰”地關上車門,一臉郁氣地看着從駕駛室下來的褚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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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備箱裏。”褚時雨底氣不足道,他走到闫亂跟前,聲音低了些:“他現在......還不能離開我。”
闫亂垂眼看褚時雨:“我讨厭他。”
剛剛後座出門一打開,闫亂就看到座位上擺着的兒童座椅上坐着一個小孩兒,小孩兒這次沒哭也沒鬧,只是防備和悲傷看着闫亂,闫亂差點翻了個白眼,幹錯利落關了車門。
“闫亂,我跟他約定好了,他答應我在你這裏不會哭鬧,也會乖乖喊你叔叔......”褚時雨臉上透着讨好的笑,小心翼翼地說。
“所以他得跟你一輩子是嗎?”闫亂語調有些涼:“叫我一輩子叔叔,如果我們以後要一直住在一起的話,他也得在?”
褚時雨眨了眨眼,這四年裏他就一直陷在這樣的左右為難和困境之中,從未出來過,他表情難堪又無措,闫亂盯着他:“不是你爸媽弄出來的小孩兒嗎?不能讓他們養?”
“他們不養......”褚時雨艱難地說,他也曾想把枇杷交給父母養,他回來找闫亂,但父母對枇杷一點都不親,甚至帶着褚時雨看不懂的厭惡,某次他帶着枇杷回去吃飯,枇杷坐在客廳沙發上玩,被父親“不小心”摔下沙發的時候褚時雨整個人都驚駭了,從此再也不敢讓枇杷單獨和其他家人呆在一起。
“我也不養,我家裏一只貓一只狗夠了,不需要多一個小孩。”闫亂道,不亂和杏花還在首都的家裏,那邊的助理每天還都要去幫他遛狗、鏟屎,定期給貓狗做美容,他還想着等褚時雨回來就給不亂找個老婆,生一窩小牛頭梗,再買個更大的房子,養一只貓和一大群狗。
“你自己看着辦吧。”闫亂留下這句話,沒在留戀什麽,轉身朝別墅走去,褚時雨站在原地呆呆的,他看着闫亂的背影,又聽到車裏枇杷被吓得憋得特別小的哭聲。
褚時雨轉身打開車門,枇杷一張臉憋紅了,眼淚流了滿臉,看到褚時雨的瞬間朝他張開手臂,含糊不清地表達着自己的害怕。
褚時雨把枇杷抱了下來,他眼眶有些紅,聲音不太穩:“枇杷,你聽爸爸說,你看,前面是不是還有房子?很漂亮,藍色的房子,枇杷以後和阿姨住在那個房子裏好嗎?爸爸就住在枇杷住的房子後面......”
枇杷還小,根本聽不懂褚時雨話裏的情緒,但聽懂了自己還是要和爸爸分開住,小小的人這兩天舟車勞頓,又被闫亂吓了好幾次,已經一愣一愣地打起了哭嗝,都哭不出聲了。
褚時雨心疼地把枇杷抱進懷裏,一下一下捋着他的背:“枇杷不怕,爸爸在。”
“回首都之後把他送走。”身後突然響起冷冷的聲音,闫亂去而複返,他盯着夕陽下擁抱着孩子的褚時雨:“找他.媽、找他外公外婆,我不信除了你他沒有別的親人。”
褚時雨回過頭,沉默地和闫亂對視着,闫亂目光裏藏着不易被發現的受傷:“我不要他叫我叔叔,他偷走了我的四年。”
褚時雨的眼睛紅得厲害,他站起來,上前一步,也像擁抱枇杷那樣用力抱住比他高了大半頭的闫亂,闫亂身子硬邦邦的沒什麽動作,褚時雨将人摟緊,他小聲卻深切地在闫亂耳邊說:“對不起,亂亂,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包含了太多,褚時雨感知到了闫亂的難過和疼痛,在那瞬間幾乎像利劍一樣刺進褚時雨的心髒,褚時雨也疼得無法承受。
片刻,闫亂終于伸出手,也摟住褚時雨的腰,他垂眼盯着那小孩,目光透着挑釁:“新年這幾天我可以容忍他住在這裏,但你得跟我睡,他自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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