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二天早上, 劉曠剛醒,還覺得腦子有些混沌, 睜眼便看到一抹略有些刺眼的陽光從窗戶外直射過來。他伸起手在眼睛上微微遮了一下。
偏過頭,發現鬼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臉上也沒有戴面具。
他正低頭十分專注地玩着那個老年機,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白皙十分賞心悅目。
劉曠忽然愣了一下, 坐起來,湊近了去看鬼煞的手指, 想看有沒有被針紮住。
鬼煞冷冷的開口道:“幹什麽?”
劉曠笑了一聲:“沒什麽, 沒什麽, 就是昨天做了一個夢…”
鬼煞沒有搭理他,繼續低頭看着游戲。
劉曠在床上又坐了一會,忽然之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頓時滿臉通紅。
如果昨天晚上他舔了鬼煞的手指, 還叫他乖什麽的是夢的話。昏睡前還有那麽一種記憶清晰到令他感到驚恐。
他記得, 昨天鬼煞當着他的面殺了一個人, 然後鬼煞的心情就十分不好,不知道為什麽,把自己踹在了水裏。然後,有個人求鬼煞救人, 但鬼煞條件是要他的兒子, 在自己的連求帶騙暈暈乎乎的勸說下鬼煞後來竟然答應了只要一兩銀子。
但後來發生的事就比較恐怖了, 他腦子暈暈沉沉的,不知怎麽就靠在了鬼煞的肩上,馬上睡着了。睡着後,夢見了玉石,然後把玉石這樣這樣,那樣那樣了……
他顫顫巍巍的問了一聲:“門主……昨天我睡着之後有沒有幹什麽糊塗事?”
他心中其實慌的很,曾經出租房子一個舍友告訴他,他有輕微夢游的習慣。有次做夢,夢見自己在大海中游泳。室友回來告訴他,他在地上爬了一晚上。
但幸好他其實很少做夢,只不過他這次夢見對玉石做的那種事情,鬼煞又剛好就在自己身旁……真不知道他會對鬼煞做出了什麽事情!
鬼煞擡起頭看着他,一言不發,表情冷淡。
“門主……那個…那個我…我不是倒在你肩膀上睡着了嗎…之後、之後我有沒有幹什麽奇怪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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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煞依舊默默看着他,表情有些古怪,看得劉曠心裏哇涼哇涼的。
“沒有。”
鬼煞迅速地把頭低了下去,繼續望着手中的游戲。劉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心裏還是有些忐忑。
然而,這種忐忑,在餐桌上得到了最巅峰的升華。
首先,鬼煞在吃飯的時候,把面具拿下來了。
他看見餐桌上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雖然目光中略有驚豔,但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震驚。一副見過他真實面容的樣子。
他不相信鬼煞會主動把面具給扯下來。
而剛巧,他昨天做的夢裏,還沒有進房間的時候,就有一幕,便是自己親的時候覺得不過瘾,粗魯地把面具給扔在了地上。
他心裏一驚,拿筷子的手都是哆嗦的。
然後,在劉曠夾起那塊肘子的時候。
小方嘉脆生生地喊了一聲:“爹,光頭的和尚哥哥怎麽還吃肉呀?”
劉曠想解釋自己不是個和尚,況且他也不算是個光頭,這頭發,擱在現代,那也是特帥氣的圓寸,拉出去都能演高中校草的那種,哪裏像和尚了?
接過屋子那邊的帷帳裏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調侃的聲音:
“孩子,和尚的确是不能吃肉,但你看昨天那個樣子,這是個正經和尚嗎?”
劉曠手裏的肘子肉直接掉在了桌上:昨天那個樣子……昨天哪個樣子?!喂喂喂!到底怎麽一個不正經的樣子啊啊啊?!!!
劉曠轉頭去看鬼煞,只見鬼煞,安安靜靜的吃飯,一句話也沒說。
最後,那小孩子咯咯笑了一聲:“對哦,昨天和尚哥哥親了好看哥哥好長時間呢…”
五雷轟頂。
天崩地裂。
噼裏啪啦!
嘭————!
鬼煞把筷子放在桌上,帶上面具。
一臉平靜地走了出去。
劉曠靈魂出竅似地跟着。
劉曠不斷的安慰自己,沒事沒事……他上次在溪水旁邊,也親了鬼煞不是,鬼煞也沒怎麽他不是…
但另一個聲音在腦海中暴躁嘶吼着:沒事個屁呀沒事!!這次是舌吻啊舌吻!!!這次把衣服都撕了啊!!撕了!!這次明明玉石說着不要,自己還狠狠進入了卧槽啊劉曠你這個混蛋!!!!!!!!!!
然後他腦海中忽然又想起了今天早上他問鬼煞有沒有做什麽奇怪事情的時候,鬼煞臉上古怪的表情。
以及,後來那一個平靜的否認。
他自己這種行徑,和那種下床之後翻臉不認人的渣男有什麽區別?!!
對了。
昨天晚上還沒有用潤滑劑。
流血了。
還有。
昨天晚上也沒有幫鬼煞清理。
直接睡過去了。
他又想起了好多東西。
不知不覺之間。
他已然淚流滿面。
鬼煞覺得自己的衣服,被人小心翼翼的扯了扯。
一回頭,只見劉曠一動也不動的望着自己,眼睛通紅,涕淚縱橫,神情中,帶着幾分痛苦,幾分悔恨。
那人聲音嘶啞:“門主,我錯了,我昨天,是腦子糊塗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鬼煞愣了愣,以為他是說昨天他發了燒親吻自己的事情,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說實話,他也不是很懂白輕飏對白輕硯很多個晚上都偷偷親他這件事情有什麽看法,但應該是默許了?畢竟鬼煞實在不相信有人會笨到察覺不出來睡覺時有人靠近。
當然,他十分想當然地忘了的确是有那麽一個纨绔子弟,從小不學無術,一點武功都不好好學,還神經大條,反應遲鈍,就算是嘴巴都腫了,第二天起來還直呼是過敏了,支使心懷不軌的大哥去買藥。
劉曠還在那裏哭嚎着:“對不起門主,您殺了我都不為過…”
鬼煞沉默了半響,聲音低沉道:“無礙。”
劉曠愣住了,眼睛都忘了眨,一動不動地望着鬼煞。
鬼煞轉過頭,看着牆邊的那棵樹,聲音輕輕淡淡的,但若是仔細聽,會發現聲調有些幹澀,停頓也略有些不自然: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這樣的…我接受了。”
無數的話沖到劉曠的腦袋裏,彙聚成一個信息:
鬼煞、允許、自己對他——
為-所-欲-為。
煙花。
爆竹。
噼裏啪啦!嘭————
他整個人都呆了。
他心中有一種想法蠢蠢欲動,呼之欲出:鬼煞為什麽同意自己對他…還不是因為…因為……
…因為他是真的真的喜歡上自己了呢。
一種狂喜在心中蔓延,瘋狂的喜悅幾乎要把他淹沒。
“公子……今天,還要為娘子要為塗藥膏嗎?”方志俊從門後面露出半個腦袋,問道。
“用。”鬼煞冷冷清清的回了一句,轉身回到屋裏。
今天紮針的時候,那對夫妻依舊是膩歪得厲害。
鬼煞轉頭瞧了一眼坐在那張小床上,歪着身子,臉上時不時展現出一傻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劉曠,想起昨天晚上,如果直接把自己的手指放入嘴中的動作,頓時覺得這對夫妻似乎也沒有那麽看起來讓他心煩了。
他走過去收拾東西,劉曠忽然問道:“……那個,門主……你那裏現在還疼嗎?”
他實在是有些不放心,昨天他的動作實在是粗暴,現在想起來昨天鬼煞淚光盈盈的可憐模樣,甚至都心疼地想扇自己一耳光!
鬼煞愣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舉着手指騙劉曠說自己被針紮了。
頓時臉有些赤紅:“不疼了。”
“……是不是抹過藥膏了?”
“……是。”
劉曠雖然是知道鬼煞的藥膏有奇效,但又有些不放心,總覺得自己昨晚把鬼煞折騰太厲害,迷迷糊糊地也沒個輕重。
又将信将疑的問了一句:“真的不疼了?”
鬼煞眨眨眼睛,十分認真地看着劉曠道:“真的不疼了,只是被針紮了一下而已。”
劉曠臉上一陣青白。
只是被針紮了一下而已。
被針紮了一下而已。
被針紮了一下。
針紮了一下。
針紮了。
針。
鬼煞看了一眼劉曠的搖搖欲墜的模樣,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沒接着問,繼續玩貪吃蛇了。
傍晚,鬼煞洗完出來後,劉曠走進浴室之前,扭頭陰森的笑了一聲:“門主,等我出來。”
他惡狠狠地在心裏想,看來是時候讓門主大人知道了——男人有些東西是不能用針來形容的!
劉曠洗完出來後,鬼煞還低頭十分專注的玩着游戲。頭發也沒幹,在那件單薄的白色裏衣,留下點點滴滴令人遐想的水漬。
劉曠聲音都有些嘶啞:“門主,我幫你擦頭發吧。”
鬼煞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劉曠拿起毛巾輕柔的擦了起來。鬼煞頭發很長,發質也很好,烏黑柔亮的模樣,如同上好的綢緞。他正低頭玩着游戲,睫毛輕輕的垂了下來,看起來十分安靜乖巧,劉曠自然是知道的,鬼煞絕對談不上這個安靜乖巧這個詞,就連鬼煞還是玉石的時候,也是隐隐透露着戾氣的。
劉曠是在鬼煞對面擦的頭發,鬼煞不經意擡頭,便能看見劉曠溫柔到幾乎能稱得上癡情的眉眼。
“門主,我想親你。”
“……嗯?”
劉曠突然狠狠地親在他的嘴唇上。
鬼煞手中的手機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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