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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一響,陸聿揚就睜眼了,沒想到一看手機就看到了徐青初發來的短信:見你那麽早就睡了,就溫了粥,醒來吃點兒(= ̄ω ̄=)

陸聿揚心頭一暖,回了個“麽麽噠”。

時間緊迫,他洗把臉胡亂喝了小半碗粥就出門了。

他是開李益的車,畢竟徐青初那輛邁巴赫價格不菲,不敢冒險,還是夏利好,親民而又樸實,賠得起,良心也不會痛。

這一趟去陸聿揚沒叫簡霄,他獨自開車去了那座橋。

三起連環車禍的影響不小,加上是淩晨時分,遠遠看去,橋上沒有一輛車。陸聿揚沒有立刻開車上橋,而是放慢速度停在了橋頭。

車停穩後,他降下車窗,抓起李益放在車前窗上的香煙,抽了一根出來點燃,很輕地抽了一口,眯起眼看着靜谧的橋。

在兩排路燈的光亮下,這架不算長的公路橋勉強望得到頭,兩條雙行道的兩邊還有非機動車道,連接了堯城的兩個片區,便民性強。

只是通車一個月就出三起連環車禍,免不了傳出閑言碎語,信不信邪的,多少都有心避開這座橋,寧願繞原來的遠路。

一根煙燃完,陸聿揚只抽了那麽一口,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兩點半了,他在煙灰缸上把煙摁滅,啓動車子駛上公路橋。

剛上橋,陸聿揚的車子就如客車司機所說狠狠颠了一下,不過那感覺更像是……橋晃了。

陸聿揚的眼眸霎時淩厲起來,他把精神全部集中在眼前,一邊前進,一邊靜靜等待李琦的出現。

意料之中,車上橋後濃霧漸起,路燈照出的橘黃色的光在霧色中變得昏暗而又模糊,像是開了個全景的暖黃色調濾鏡。與此同時,陸聿揚也遇上鬼打牆了,加足馬力撐死十分鐘的車程,他愣是開了快半個小時都沒開到頭。

不過早有預料加上耐心好,陸聿揚一臉平靜地保持着穩定的車速行駛。

忽然,前方地面竟肉眼可見地緩緩升起一個人影,距離太近,陸聿揚的眼睛看清了人,腳上卻沒來得及剎住,僅是兩秒過後就“砰”的一聲生生把人撞飛了。

連忙把車停下,陸聿揚伸長脖子看了看,還好,還爬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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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開安全帶剛下車就聽到前方傳來一聲怒吼:“草你媽的!陸聿揚,看老子不恁死你!”

“謝大人,是你突然冒出來的,就算死了也不能這樣碰瓷啊。”陸聿揚說着,走到車前蹲下身檢查車頭,見車頭沒有撞擊痕跡,他松了口氣,好在沒撞出毛病來。

謝必安被他撞了人不關心反倒看車的第一反應給氣得不輕,遠遠一個飛踹向着他的後腦勺襲去,陸聿揚頭也沒回相當帥氣地擡臂擋住了。

“大半夜不睡覺,你跑這來幹什麽?”陸聿揚站起身,抱着手臂靠坐在車頭上。

謝必安白了他一眼,洩憤似的在他鞋上踹了一腳,沒好氣地說:“你見過幾只鬼晚上睡覺白天出來浪的?哥是來公幹的!”

一聽這話,陸聿揚的眉頭迅速擰在了一起,沉聲問道:“這橋又要死人?”

“收魂這種小事哪兒需要我親自下場?”謝必安學着他的樣子也靠坐在了車頭上,“是判官那邊的生死簿出了問題,派我上來查查。”

“生死簿能出什麽問題?”話剛出口,陸聿揚就想起上回黑無常說的有人強燒生死簿的事了,那麽大的事都出了,生死簿出點其他小問題倒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謝必安轉頭看了他一眼,似是在斟酌事情能不能告訴陸聿揚,沉默片刻,他還是說了:“生死簿上,這橋截至昨日該死38個人,但鬼差上來卻沒見到一個鬼影。”

38人,确實是阿宋所說的三起連環車禍的死亡人數。

照謝必安所說,人死了,魂沒了。

這事不簡單,完全不是李琦一只游魂可以端得住的,背後絕對有一雙手在推,而且是從建橋開始就潛藏的暗處了,不僅草芥人命,還膽大包天。

“更奇怪的是,那些人都命數未盡,是被人截胡了。”謝必安又說道。

“截胡?”陸聿揚眉頭狠狠一跳,眸子裏寒光乍現,聲音立時沉了不少,“什麽意思?”

“就你理解的那個意思。”謝必安滿臉可惜地輕嘆了一口氣,“不過,被強行劫走的壽命通常會不可避免的大縮水,十年換一個月什麽的,常有,相當不劃算,這還不包括幾個命格好的,實力悲催。”

話說到這裏,那人已經不是膽大包天了,簡直喪心病狂!

陸聿揚整張臉都冷了下來,緊抿着唇沒有說話。

見他沒吭聲,謝必安伸出拇指向後指了指:“對了,我剛就想問了,你車上那人誰啊?”

車上?

他車上沒人啊!

陸聿揚渾身一僵,猛地回頭。

他副駕駛座上居然真的坐了一個面色慘白的男人!

黃色安全帽,深藍色工裝,我去,李琦什麽時候上他車了!

陸聿揚鐵青着臉走過去打開車門,向他擡擡下巴:“兄弟,下車談談。”

沒想到李琦死死抓住了安全帶,用帶着哭腔的沙啞聲音說道:“小哥,你載我一程吧,多少錢我都給。我老婆快生了,我答應了她今晚就趕回去,可怎麽都坐不上大巴車,求你了……”

李琦的反應像是失憶,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更不知道因為自己淩晨攔車釀造了三起重大事故,他滿腦子只記得要坐車回家。

看着他哀求的眼睛,陸聿揚動了動唇,輕聲說道:“我答應,帶你回去。”

聽到他的應允,李琦渾濁的眼眸亮起了一絲微光,他剛要出聲感謝就聽陸聿揚緊接着又開口了,薄唇吐出的話語瞬間讓他眼裏的光滅了,“在那之前,你要先告訴我,你死的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我……我死了?你在開什麽玩笑?我死了還能在這和你說話嗎?”李琦蒼白如紙的臉上露出一個僵硬的笑,但很快他似乎真的想起了什麽,嘴唇劇烈顫抖起來。

下一刻,他忽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整顆腦袋像是被什麽瞬間壓扁了,右眼珠被壓爆,鮮血裹着腦漿從頭鼻子嘴巴耳朵裏噴出來,血順着脖子流下,很快浸濕了他的衣服,他怔怔地擡手摸了摸,不敢相信地看着滿手鮮血,喃喃道:“我……死了……真的死了……”

他慢慢擡起臉,用凸出來的左眼珠看着陸聿揚,滿臉驚恐地問他:“我怎麽死的?”

“是施工意外。”陸聿揚避重就輕地解釋,沒把李形的失手告訴他。

李琦沒細問,只是用雙手絕望地捂住了臉。

那頭謝必安摸出個黑皮筆記本走過來,非常沒有眼力見兒地寬慰他:“早死早超生,生前沒造孽不會讓你投壞胎的,就是投胎的隊伍有點兒長,得等。對了,叫什麽名字?我得核實一下死亡信息。”

“李琦。”

“李琦,李琦……”謝必安一邊重複一邊翻筆記本,“啧,這都死了一年了,那些家夥都怎麽辦事的……”

陸聿揚沒聽謝必安嘟囔,見李琦稍微平複了些,再次問道:“還記得你死後發生了什麽嗎?”

李琦想了好一會兒,緩緩點了下頭:“我好像看到華總讓兩個人把我封在水泥下,要灌水泥的時候,他身旁一個男人拿了個什麽東西用黃符包着塞進了我嘴裏。”

“你記得那個男人長什麽樣嗎?”

“二三十歲,戴眼鏡,看起來像個老師,我好像有聽到華總叫他……先生,我……我就記得這些了。”李琦說着,再次哽咽起來,“小哥,這橋這麽大,你能找到我的屍體嗎?你真的能把我……送回家嗎?”

陸聿揚看着他的眼睛,肯定地說道:“能!”

聞言,李琦緊握的雙手慢慢松開,向陸聿揚露出一個滿是感激的樸實微笑:“謝謝。”

李琦被謝必安叫來的鬼差帶走後,橋上的濃霧并沒有散,不過那種鬼打牆的迷失感似乎消失了,陸聿揚上車準備開到頭再返回,找到李琦屍體所在,明天上報讓人來挖。

只是沒想到謝必安這貨居然跟着鑽進了他的車,陸聿揚轉過頭,挑着單邊眉毛看他:“你幹嘛?”

“事情還沒調查清楚,魂都沒找到,你說我能走嗎?”謝必安也挑起眉毛反問他。

提起這事,陸聿揚的面色就沉了。

從李琦的話裏猜測,華興承嘴裏的先生應該就是昨天他們見到的那個神棍了,華興承就地埋屍的主意絕對出自那人,埋屍橋上的目的,他沒猜錯的話,為了鎮橋,更是為了鎮財。

蓄意埋屍是一回事,至于害命收魂斂壽,則是另一回事了,關于這件事,華興承知道與否暫無定論,但那個神棍絕對跑不掉,就目前看來,對方是個格外棘手的人物,更是相當難對付的瘋子。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濃霧中,遠光燈打出去很快能看到頭了,陸聿揚正想着下了橋要去哪個路口掉頭。

突然,他的心髒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一只手從暗處伸來把他的心髒狠狠捏了一下,疼痛迅速蔓延,陸聿揚眼前一黑,手上瞬時脫力,方向盤打滑了一下,拐了個不小的彎,他靠着殘留意識用力踩下剎車,車輪胎發出“吱”的一聲長鳴,夏利在橋面打了個回旋重重撞在了橋梁防撞護欄上。

下一刻,陸聿揚的眼睛被側前方由遠及近急速靠近的遠光燈刺得眯了起來。

就這個車速撞上來,李益的夏利估計要和他一起成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愛吃喵的小小魚”,灌溉營養液!

屍體所在大家都猜到了,哈哈哈,要不往深了猜猜其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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