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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劣女被愛

作者：小妖

備注：

【2011年作品】

跟我有關系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自從父親殺了人後，簡羽寧的人生就全轉了樣。她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愛人，所有的人都讨厭她，甚至替她冠上「劣女」的稱號。被人人貶責的她，早已徹底看扁了自己，認為自己一無是處。

與她人生相反的，是人人稱贊的張尚軍，然而他的攝影夢卻沒人支持，在夢想這條路上，他始終是孤軍奮戰，直到遇見了簡羽寧。

「如果你當攝影師，一定很優秀。」

一句支持，讓張尚軍漸漸發現簡羽寧的美好。并不顧自己可能落人閑話的風險，義無反顧的表達對簡羽寧的愛意，但她卻無法跳脫長期來的自卑，始終拒絕着他。

「簡羽寧，我喜歡你。」

她永遠想不通，對於百般不好的自己，為什麽他卻能堅決的說愛……

小妖FB，歡迎大家來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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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兩年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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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關於我的閑話出現

漸漸的我以「劣女」這個字眼出了名

跟我有關系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可是對於這樣的我

你卻堅決的說愛……

☆、01.

「本校很榮幸能擁有這樣的學生，實在是非常的優秀，請全體師生一起為張尚軍同學鼓掌以示鼓勵。」語畢，校長率先拍起手，接着全校師生也配合的鼓掌。

偌大的校園，無一處不聞這掌聲。

「張尚軍同學，這次的全國數學競賽，全國僅六位同學獲得滿分，而你是其中的一位，對於這項殊榮有什麽感想嗎？」校長笑得開心，将手中的麥克風遞給他，可那人卻沒什麽反應。

他站在司令臺上，被全校的人注視，卻沒有絲毫的緊張，肯定是很習慣這樣的場面，也是，在這個高中待了三年，都不知道看到他上臺幾次了。

那個人人道好的學生，張尚軍。

成績好、優秀、前途一片光明、國家未來的棟梁，他總是被冠上這些美好的形容詞。

「張尚軍同學？」校長見他沒什麽反應，喚了聲他的名字。

他接過麥克風，深吸一口氣後，平淡的開口，「謝謝大家對我的鼓勵。」

啊啊……又是這句。

每次他上臺領獎，都是這句話草草結束。

他一說完，校園瞬間又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張尚軍把麥克風還給校長，敬個禮後便下臺，然而沒有了他的臺上，圍繞的話題卻仍是他。

關於他的才智、他的聰明、他的種種風光。

我站在班級升旗隊伍的最後一排最後一個，聽着校長笑呵呵的談論關於張尚軍的一切，像是要把他的成長史給講完似的，沒完沒了。

我為什麽非得站在這裏聽一個老人講一個陌生人的事？

我又不認識張尚軍。

「啧……」升旗升久了，我已有些心浮氣躁。

「簡羽寧，不要發怪聲！」班上一位同學在嘴前比個一，示意要我安靜。

「你不要害我們班被罵了。」一位同學又說。

「噓，安靜點。」

呵，真好笑，我不過「啧?了一聲，你們講的話還比我多吧？

到底是誰吵？

「簡羽寧，升旗時不要出聲，否則要受罰。」老師走到我身旁，小聲的警告我。

真想把老師的耳朵剖開，探究他為什麽聽不到其他同學的講話聲，卻對我的一聲「啧」這麽敏感。

算了，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反正不管我做什麽，都是錯、都是不對的。

因為我不長進、不像樣、不成才，因為我是劣等女。

對，因為我就是劣。

餘光飄向張尚軍所在的班級，他站在第一排的第一位，個子高高的，眼睛望着前方，手上拿着剛領的獎狀。

讓人納悶的是，他臉上沒什麽笑容。

倒是校長和他的班導師笑得可開心了。

這個受大家誇耀的學生，卻鮮少看到他開心的樣子，我認得他，因為他上臺無數次，可是三年下來，卻不曾見他因為榮耀而笑。

真不曉得他在想什麽……

算了，這關我什麽事，根本沒必要去想。

反正像他那樣優秀的男人，跟我這種劣女，一輩子也不會扯上關系。

☆、02.

對高三生而言，最要緊的事似乎就是念書，為了考上理想的大學，每個人都拼命的啃書，除了上課時間外，放學時間也留校自習。

但我從沒這麽做，放學鐘聲一響，我總是毫不猶豫的踏上回家的路程。

我這種腦袋，怎麽讀都不會有太大出息的，不如回家。

家裏就在離學校不遠的巷子裏，除了住戶外，平常也沒什麽人，但今天卻有一個人在這條巷子晃來晃去。

他穿的是我們學校的制服，但并未引起我的興趣，管他是誰都不幹我的事。

正準備直接進家門時，卻發現門口地上有張照片，我将照片撿起，發現相片裏的地方極美無比，是一條小街道，夕陽照進街巷，光線讓街道一片昏黃，景色展現出一種溫暖的感覺，是個平凡的地方，卻美得不平凡。

不過……照片裏的地方很眼熟，我仔細一瞧這照片，再擡頭看看我身處的巷子。

不會吧……

我幾乎不敢相信，照片中這美的出奇的地方竟是我住了十多年的巷子，我每天都在看這條巷弄，卻未曾注意到它有這樣美。

我認真的瞧了一回這條巷子，再看一次照片，仍是很難相信這是照片中的地方，可裏頭的街道和建築确确實實是這裏……

「不好意思，那照片是我掉的。」正當我驚嘆照片和現實的差距時，一個男人開口說話。

「啊……抱歉，我看得入迷了，還你。」我擡頭看向那人，不禁有些訝異。

是張尚軍。

他那張臉我不會認錯，畢竟高中三年看他上臺無數次，而且前兩天升旗他又上臺，我記得可清楚了。

他接過我遞給他的相片，用低沉的嗓音開口，「謝謝。」

将相片還給他後，我沒打算繼續跟他談話，聽說他一向寡言，而我也不是多話的人，我們并沒有什麽好聊的。

最重要的是，像我這種名聲惡劣的女人，他也不屑跟我說話吧。

我轉過身打算直接進家門，卻在開門的那一刻想到一件事，於是又轉過頭，看着他，我淡淡說道，「照片……照得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所以才讓我看得失神了，對於這麽美的一張照片，我覺得有必要把我心中的感覺告訴照相手。

他對我說的話沒有回話，只是有些愣住的看着我。

對於他的反應，我倒也愣住了。

現在直接進屋好像怪怪的，但是等他回話好像也不太對……

「你覺得照片照得好？」他總算開口了。

我輕輕點頭，「嗯。」

他走近我，将那張照片塞到我手中，我被他的動作有些吓到，「幹、幹嘛？」

「送你。」

「什麽？」送我？

「這張照片送給你。」

我看着剛那張相片，相片中的巷弄依舊美得出奇，「不用了，我沒理由收。」

做什麽突然送我照片……我們又不認識。

「你不是喜歡這張相片嗎？」

「我是喜歡沒錯，但也沒必要給我。」

「如果不要就把它丢了。」

我皺眉，這人是怎樣啊？硬要別人收下……

☆、03.

正當我還想要把照片還給他的時候，身後的門開了，從裏頭傳來孩童的聲音，「姊姊，你回來羅？」

是我的弟弟和妹妹。

我蹲下身，「嗯，肚子餓了吧？我馬上做飯。」

我妹妹湊向我，「羽荷剛在裏面就聽到你的聲音，可是你都沒進來。」

「好啦，我馬上進去了。」

「咦？這什麽？」調皮的弟弟搶走我手中的照片，「哇！是我們家的巷子耶！照得好漂亮喔！」

「羽賢，把照片還給姊姊。」真是的，小學三年級正值頑皮的年紀，看到東西就想搶去看。

弟弟羽賢興奮的看着我，「是姊姊你照的相片嗎？」

我正打算說些什麽，卻被身後的張尚軍搶先一步，「是我照的。」

「是大哥哥你照的呀？」

「嗯。」

羽賢咧開嘴一笑，「你照得好棒喔！」随後将相片拿給小一的妹妹看，「羽荷，你看你看，照片很漂亮對不對？」

羽荷認真的端詳照片一番，接着笑開，「好漂亮好漂亮喔！是我們家巷子耶！」

看着兩個孩子笑得開心，我的嘴角不禁微微彎起。

兩個年紀尚輕的弟妹拉住張尚軍的手，像是在搶答般的向他問話。

「大哥哥，你還有其他相片嗎？」

「我想看！」

「羽荷也想看！」

我将兩個弟妹拉開張尚軍的身旁，「不好意思，我的弟妹很吵。」

「不會，他們很可愛。」

「姊姊，大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嗎？」天真的妹妹問。

我的表情連變都沒變一下，平淡的回答，「不是。」

「那他是誰呀？」這回換弟弟問。

「不認識的人，只是姊姊剛好撿到他的照片。」

「所以照片是大哥哥的？那要還他羅？」

我點頭，「嗯。」

羽賢有些失望的走到張尚軍面前，遞出照片，小小的個子即使伸直了手，在高個子的張尚軍面前仍顯得嬌小，「大哥哥，照片還你。」

張尚軍蹲下身子，「不用，照片我已經送給你們姊姊了。」

「真的嗎？所以我們可以拿這張照片羅？」

「可以。」

得到允許的弟妹樂翻了，「姊姊，大哥哥說要把照片給我們！」

我輕嘆了口氣，看來張尚軍是真的要把相片給我，他堅持送，弟妹又想要，我也沒理由一直拒絕，「羽賢、羽荷，收了別人的東西要說什麽？」

「謝謝大哥哥！」

「謝謝大哥哥！」

兩個孩童異口同聲的道謝，聲音充滿活力。

「好了，進屋去吧。」還得煮飯給他們吃呢。

讓兩個孩子進屋後，我看向張尚軍，「謝謝你的照片，弟妹們很高興。」

「不會。」他淡淡一笑。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他笑。

真是奇怪的人，領獎時總是沒表情，卻在這種時候笑了……

「照片真的照得很好，如果你當攝影師，一定很優秀。」也許是見他笑吧，我竟也跟着淡淡笑開。

語畢，我沒再回頭，直接進屋。

在關上門的那一刻，我也沒發覺到，身後的那人悄悄對着我按下快門。

☆、04.

我并沒有将前幾天收張尚軍照片的事放在心上。

一點也沒有。

我清楚那只是個巧遇，日後也不會有第二次。

「今天張尚軍同學要來我們班分享他數學競賽的題目，大家有數學上的問題也可以問他。」老師喜孜孜的說着。

對喔，張尚軍數學競賽得獎後，校長請他到三年級的各班分享題目，今天輪到我們班。

他一進到班上，班上同學的目光便注視着他，男同學崇拜又忌妒、女同學崇拜又愛戀，他是大家的焦點。

我的視線只停留在他身上兩秒，确定他進教室、站在臺上後，就把頭轉向窗外。

比起他，窗外的藍天更吸引我，反正等等他講的東西我也聽不懂，數學競賽的題目那麽難，我怎麽可能會。

心思飛到教室外，臺上的張尚軍開始講一些我沒聽也沒懂的東西，直到除了他的聲音外，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出現，才将我的思緒拉回教室。

「這個題目我有比較好的解法。」吸引我的那聲音道。

我将視線轉向那聲音的主人，眼神便離不開他了。

那個我曾深愛，也愛過我的男人。

柳孟玄。

『這題要這樣解啦！小笨蛋。』

他過去溺愛我的聲音還那般清晰，清楚的彷佛只是昨天的事。

『分手吧，我們真的不适合。』

随後在腦裏響起的聲音也是他，只是口氣和心情全然不同。

美好的一切都過去了，最痛的心情也過去了。

只是留下來的跟名言所說的不同。

痛苦會過去，美會留下。好騙人的一句話，都過了那麽久，我怎麽絲毫沒看到所謂的美留下了？殘留下來的，只有那陣陣酸楚和疼痛罷了。

其餘的，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

「如果先不開根號，就可以避免很多小數點，這樣後面的式子也比較好計算，不是嗎？」聽不懂孟玄在說什麽，但就是忍不住想聽他的聲音。

張尚軍停下解到一半的算式，思考了一會，接着開口，「你的想法是很多人會犯的錯，如果不先開根號，的确會少掉很多小數點，但是……」

張尚軍講的東西比孟玄還難，除了知道他講中文外，我什麽也聽不懂。

孟玄的數學也很不錯，成績一直很優異，但是代表學校出去比賽的永遠是張尚軍，這是他心中的一大遺憾。

他是個好勝的人，大概想利用今天證明自己比張尚軍優秀，所以才會故意打斷他解題。

「那如果先用sin去解呢？這樣可以少掉很多算式。」

「不行，這題一定要慢慢解，心急只會導致錯誤。」

「可是……」

「如果一定要速解，是有一個辦法。」

「果然是要用sin……」

「不是，是……」張尚軍快速的在黑板寫下兩行式子，但同學們紛紛蹙眉，看來沒人了解。

連數學一向很好的孟玄也皺起眉頭，看着黑板上的算式發愣。

「這種算法超過高中數學範圍，但用來解這題很快，也不容易算錯。」張尚軍放下粉筆，「同學，你是要用這種解法嗎？」

「啊？我……對……對，沒錯，我就是在想這種解法，但一時說不明白。」他的個性還是那樣愛面子，跟他不熟的會以為他真的很強，但跟他認識頗久的我一看就知道了。

他根本就不懂張尚軍寫的算式。

也許是發現自己實力不如人，孟玄不再開口說話，安靜看着張尚軍解題。

他一不出聲，我的注意力很快就再度飛離教室。

看着窗外，我發起呆來。

「簡羽寧。」突然間，老師的聲音竄入我的腦袋，「發什麽呆？張尚軍講的題目你都懂了嗎？」

我看着老師，又看看黑板上寫的東西，結論只有一個，「不懂。」

只見老師一臉嫌惡，「不懂？不懂你還發呆？你知不知道自己高三了？用這種态度讀書怎麽考得上好大學？就算沒辦法像張尚軍一樣優秀，也學學班上成績最好的孟玄啊！你們認識也算久，怎麽他那麽出色，你卻這樣？」

真煩。

每次看着我的臉他就只能說這些話嗎？

換句臺詞來聽聽嘛！

「對啊！簡羽寧，你也争氣點。」

「我說柳孟玄，你以前怎麽會看上她啊？她這麽……哈，我想大家都懂啦！」

「真不敢相信你跟孟玄交往過。」

「還好分了，不然真是丢柳孟玄的臉喔。」

同學們紛紛起哄，把心思從數學轉成嘲弄我。

人啊，只要不是針對自己，「嘲弄」真是人類共同的喜好。

「喂喂喂！大家，別再談這件事了好嗎？」孟玄開口，「我跟她都分那麽久了，別再拿出來講了啦！」

「因為實在很難想像你們在一起的樣子啊！太有趣了！」

「哈哈，對啊，多跟我們分享一些你們甜蜜的日子嘛！」

對於同學的無聊話語，我沒生氣，只是覺得煩，也懶的回應。

反正等等孟玄會阻止一切。

「夠了！」看吧，他說話了，「我跟她已經沒關系了，別再把我們扯在一起！」

多高招啊，撇開關系就能阻止大家繼續鬧。

「同學們，時間不多了，我希望在這堂課将這份試題解完。」張尚軍開口說話，很快的将全班同學的注意力拉回數學上。

同學們的起哄聲停止後，我則繼續對着窗外發呆。

只是這回腦子不再是一片空白，而是閃過某些畫面、某些話語。

『能跟羽寧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你是我最驕傲的女朋友。』

『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感情。』

那些曾經的話語終究只是曾經。

除了在腦海裏回蕩，再也聽不到他親口說了。

一切，都已經過去……

☆、05.

一如往常，大家留校自習的同時，我回家。

走進熟悉的巷子，沒想到又看到那個人。

那個前幾天出現，還強迫我收下照片的人，張尚軍。

不過跟那天有些不同的是，我那年幼的弟妹站在他身旁，他們似乎在看什麽東西。

「羽賢、羽荷，你們在……」我出聲喚了他們，他們卻馬上回過頭在嘴前比個一，要我安靜。

随即羽荷小跑步到我身旁，拉拉我的衣擺，示意要我蹲下，我配合的彎下身子，「怎麽了？」

「噓！大哥哥在拍小鳥，太吵會吓到小鳥的。」

小鳥？

我往張尚軍的方向看去，很快的便明白。

我家的屋檐常會有小鳥來築巢，最近也有鳥來築巢，原來他在拍鳥。

安靜的場面過了好一會，張尚軍放下他手中的相機，「抱歉，為了不錯過好畫面，才一直沒理你。」

「沒關系。」我也沒有要理你的意思，只是想叫我弟妹趕快進屋，可是他們很認真的在看你拍照，我不忍心打斷……

「剛剛母鳥在喂小麻雀，畫面很棒。」

「那是麻雀的巢？」我都不知道。

「嗯。」他低下頭調整他的相機，「小鳥孵化不久，大概兩、三個禮拜就會離巢。」

「所以你打算拍到牠們離巢？」

「嗯。」

「大哥哥！」弟弟跑到張尚軍身旁拉着他的衣服，「你這麽會照相，幫我們拍一張照好不好？」

張尚軍摸摸羽賢的頭，露出一臉抱歉的表情，「對不起，我不拍人的。」

羽賢一臉失望，「為什麽？大部份的人拍照都是拍人吧？」

「但我只拍景物。」

「所以大哥哥從來沒拍過人嗎？」羽荷歪着頭問。

「也不是……」

「那你拍過誰呀？」

這次張尚軍沒有馬上回答，倒是往我這看過來，被他的眼睛一瞧，我不解的蹙起眉頭。

他幹嘛看我？

莫名其妙。

「你幹嘛看姊姊啊？」羽賢天真的問，「喔！我知道了……」

孩童的話語讓張尚軍的神情飛過一陣尴尬，開口欲辯解什麽，「我……」

「你肚子餓了對不對？」羽賢把說到一半的話說完，「姊姊做飯超好吃的，你想吃對不對？」

聽到羽賢未完的話語，張尚軍的表情稍稍松了一口氣。

「對耶！羽荷肚子也餓了。」妹妹拉着我的手，「姊姊，趕快煮飯吧！」

「大哥哥也一起吃吧！」羽賢拉住張尚軍。

「不，這樣不好意思，也會給你們姊姊困擾的。」

「不會啦！對吧？姊姊？」

面對羽賢單純的笑臉，我該怎麽拒絕？雖然我真的想拒絕……

「就讓大哥哥跟我們一起吃飯嘛！好不好？」連羽荷也開始央求我……

「我……」我可以說不要嗎……

也許是發現我的心情，張尚軍很識相的先開口，「謝謝你們的好意，不過我還有事，沒辦法跟你們一同吃飯，很抱歉。」

「蛤……」

「那改天呢？」

「再說吧！我想我該走了。」張尚軍越過他們，微笑跟弟妹們道別。

兩個弟妹則失望的跟他說掰掰。

看來這兩個小鬼頭還蠻喜歡張尚軍的……

☆、06.

「好了，大哥哥走了，你們兩個也該進屋啦，吃飯吧！」

「嗯！」

「嗯！」

聽到要吃飯，兩個孩子失望的表情一掃而空，轉而期待和開心的笑容。

吃過晚飯，寫完功課，洗完澡，看看也九點了，差不多要趕兩只小鬼上床睡覺了。

他們一向都很乖，從不需要我大聲斥喝他們去睡覺，講一聲他們便乖乖關掉電視，自動跑上床去。

來到弟妹們的床邊，我替他們蓋好被子，「羽賢、羽荷，晚安。」

「姊姊晚安。」

「姊姊晚安。」

關掉電燈，阖上門，我進自己的房間。

雖然成績不好，但我也沒有不讀書的意思，只是就算我努力讀了，成績還是沒什麽起色，我自知自己真的不是讀書的料。

不知不覺，已經十點多了。

「媽應該差不多要回來了。」我起身，走進廚房，開始熱飯菜，準備給等等回家的媽媽吃。

飯菜都熱的差不多後，媽媽回來的開門聲響起，「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我上前拿媽媽拖下的外套和皮包，「菜熱好了，趕快吃吧。」

「嗯。」

媽媽很快的便将桌上幾道簡單的菜色掃光，畢竟她中午吃過飯後就等這頓，拖了那麽久才吃飯，肯定很餓。

用完餐的媽媽直接走進浴室洗澡，我則去洗碗，收拾餐桌和廚房。

沒多久媽媽便洗完澡了，「羽寧，浴室也麻煩你清了，抱歉，媽媽很累，先去睡了。」

「嗯，你早點休息吧！」

「真是辛苦你了，年紀輕輕就要做這麽多事。」媽媽的臉上有着滄桑、無奈，以及不舍。

我搖搖頭，「我都高三了，不小啦，做這些又沒什麽，倒是媽媽趕緊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媽媽疲憊一笑，「那晚安了。」

「晚安。」

語畢，我走進浴室，打開蓮蓬頭，開始清掃浴室，接着将全家脫下的衣物丢進洗衣機，等洗衣機洗完衣服的過程中，我打開弟妹的連絡簿和作業，開始檢查作業和簽連絡簿。

這兩個孩子在校表現都很好，作業也不太有錯誤，幾乎不用我擔心，連絡簿老師給的評語也都是「表現優異」這幾個字。

檢查完作業後，我将他們的東西放進他們的書包，看看時間，衣服差不多洗好了。

披完衣服，今天該做的事就都完成了。

做這些事，我真的都不覺得辛苦。

因為媽媽更辛苦。

每天五點多就要起床去工作，忙到十點多才回來，她真的很辛苦，身為大女兒的我，當然就得幫忙照顧弟妹，弟妹們也都很懂事，總能做好自己的事。

拉開床邊的抽屜，拿出放在裏頭的一張相片，那是一張全家福。

有爸爸、媽媽、我、弟弟和妹妹，一家五口笑得好開心。

這是兩年前的照片，但兩年後的現在已經跟過去都不一樣了。

媽媽不再是照片中那容光煥發的女子，勞累的工作讓她看起來蒼老許多；弟妹也無法再賴着爸媽撒嬌，稚氣的臉龐卻多了超齡的成熟。

我變得不愛笑，然後多了「劣女」這樣的綽號，還有……

我很愛的男朋友跟我提分手。

至於爸爸啊，爸爸他變最多了。

兩年前，他因為殺了人。

被抓去關了。

☆、07.

畫面是我熟悉不已的巷子。

「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麽？?

「就是那戶姓簡的人家啊！聽說男主人殺人，現在被抓去關了。?

「真的還假的？他看不出來是那種人說，平常做人還不錯的啊！?

「啧啧啧，我看啊，根本是個衣冠禽獸。?

「唉，社會真亂，連長相老實的人都會殺人……?

「以後別接近那戶人家了，免的哪天我們變成被殺的。?

「嗯，你看看那戶人家的大女兒，是叫羽寧來的吧？老爸被關後就不太笑了，脾氣也變得沖，我想她骨子裏也不是什麽好女孩，搞不好以後也會殺人勒！?

「我看那家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老爸會殺人，做老婆的跟做小孩的能好到哪？殺人犯教出來的孩子，惡……我真不敢想像他們長大的樣子。?

「跟他們做鄰居的我們真倒楣，真希望他們別住在這條巷子了。?

「就是啊！趕快搬走好……?

一瞬間，畫面跳到了學校。

「好可怕喔，簡羽寧爸爸殺人耶。?

「就是啊，以後我不敢跟她說話了。?

「像那種殺人犯的女兒，以後一定也沒出息，我爸媽都叫我不要跟她在一起。」

「跟她在一起就會被誤認為也是殺人犯的孩子。?

「畢竟什麽人跟什麽人在一起啊！她平常表現就還好，老爸又這樣，根本是劣女！?

「你好壞喔，劣女……很難聽耶！不過你說的真好，呵呵。?

「我想我們就不要理她了，免的害到我們自己。?

「嗯，我也這麽想……?

別說了。

別再說了。

夠了！

剎那，所有的畫面消失，映入我眼簾的是白色天花板。

喘了幾口氣後，我才漸漸平靜下來，「原來是夢……」

我看了看時間，五點半，那直接起床吧，順便幫弟妹做早餐。

收拾被單的同時，夢裏的畫面、夢裏那些人的臉孔、他們說的話，并沒有随着醒來而忘記。

說那是夢也不算是夢，因為那都是真的，只是夢境又演了一次。

既然都是真的，那醒了也不會消失的。

然而有些事，就算沒夢見，也依然會在腦海裏再三重複，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停重播……

『羽寧，自從你爸發生那樣的事後，我想了很多。』

『孟玄！你不會像鄰居和同學們一樣離開我吧？你說過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改變對我的感情……』

『羽寧……』

看着他的表情，我明白了，『你……難道連你也……』

『對不起。』

忍住想哭的激動情緒，我幾乎無法相信他說的話。

他明明說過愛我的，他明明說他愛我的……

他怎麽可以在這種時候抛棄我……

『羽寧，你聽我說！我不是因為你爸才這樣的，只是我發現其實我們不适合，分手對彼此都好。』

呵。

呵呵。

辯解個屁啊？說這些誰信？

『分手吧，我們真的不适合。』

那天，我們的戀情正式畫下句點。

我哭了。

但是他并沒有安慰我。

說了聲抱歉後，就離我遠去了。

再也不會回到我身旁。

「我真是的，還想這些做什麽……」我對自己說，「都過去的事了……」

快速整理好被單，我進浴室盥洗，然後進廚房做早餐。

不久後，弟妹們也起床了，他們從不需要我叫，自己都會調鬧鐘叫醒自己，也從不賴床。

「姊姊，今天你自己做早餐呀？」羽荷跑到餐桌前，看到早餐似乎讓她很開心。

我摸摸她的頭，「是啊，今天難得早起。」

「羽荷最喜歡吃姊姊做的東西了！超好吃的。」

妹妹很開心，但弟弟羽賢卻是另一種表情，我彎下身，「怎麽了？一臉不開心的，是不喜歡菜色嗎？」

羽賢搖搖頭。

「還是你想吃什麽？姊姊做。」

「不是啦，姊姊做什麽都很好吃，我又不挑。」

「嗯嗯，羽荷也這麽想，姊姊做的東西都好好吃，羽荷也不挑。」

聽到他們這麽說，讓我開心的笑了。

真不知道他們是真的覺得好吃，還是怕我難過所以故意說好吃的。

「姊姊，你又做惡夢了嗎？」

「咦？」我訝異羽賢這樣問我。

「每次你做惡夢就會早起，然後就順便做早餐給我們吃。」

又？每次？

我常這樣嗎？

我還真差勁，竟然讓弟弟擔心我，「沒事的啦！我才沒做惡夢，是我鬧鐘調錯時間，結果太早叫了，所以我就起床了。」

「真的嗎？」

「真的。」

「那就好！」聽到我這麽說，羽賢笑開，「姊姊沒做惡夢就好，做惡夢超可怕的！」

「對呀，羽荷也怕做惡夢！」

「羽荷別怕，哥哥會保護你的！你不用怕。」

我摸摸羽賢的頭，「哇，羽賢好棒喔，會保護妹妹，那羽賢做惡夢的話，就由姊姊保護你吧。」

「不用。」羽賢小小的手拍着胸，「我是男子漢，可以自己保護自己，姊姊不用擔心！」

「哥哥好有男子氣概喔！」羽荷崇拜的拍起手。

「姊姊做惡夢的話，我也會保護姊姊的！家裏只有我一個男人，我會保護你們的！」

聽着只有小三的羽賢說的話，我的心一陣酸楚。

他只有小三啊，只有小三……只有小三的他怎麽會說出要保護我的話？這個年紀應該是要無憂無慮的，正是該被保護的好好的啊……

「姊姊，你怎麽了？突然不說話。」羽賢問。

我将這兩個孩子攬進懷裏，「沒事，只是覺得你們好棒，姊姊好愛你們。」

「我也愛姊姊。」

「我也愛姊姊。」

聽到弟妹一起說愛我，我真的不覺得日子辛苦，媽總是對我說「羽寧，辛苦你了」，但我真的不覺得辛苦。

為這個家做的一切，都不苦。

都不苦。

☆、08.

今天張尚軍又來拍鳥了。

「嗨。」他簡單向我打聲招呼。

「昨天不是才拍過？今天又來？」

「在他們離巢前，我應該每天都會來拍。」

「你都不用念書嗎？高三生應該都忙着念書的。」他居然有閑情逸致在這裏拍鳥……而且還都保持全校第一名。

「書當然會念，只是攝影才是我最想做的，所以我會以攝影為主。」

「我還以為數學是你的最愛。」畢竟他在數學方面的表現優異到沒人不知道，我還以為他最愛算數學了。

「數學只是專長，不是興趣。」說完，他對着小鳥按下快門，「攝影才是我的興趣。」

「是喔。」走到他身旁時，看見他腳邊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