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淩霄閣(四)
黃昏。雨已經停歇。下了一整天,它終于疲倦了。暮色很濃,目力所見,唯有對面影影綽綽的輪廓。
白袍白馬,白色幂蓠垂至頸部,掩住面容。
黑袍黑馬,黑色幂蓠垂至頸部,掩住面容。
看不清相貌,分不清男女。一黑一白的兩人牽着馬從客棧中走出來,似乎正準備出門。
天已昏黑,這本是住店歇息的時間。他們反倒出門。
對面也走來兩個人,在客棧門口停住,他們正準備住店。一男一女,男子一襲淡青長衫,相貌倜傥,器宇軒昂。女子白衣白裙,背一把白紙傘,天真可愛。
雨歇了,風還未停息。一陣輕風裹挾着冰涼的水汽斜斜吹來。幂蓠輕翻,薄絹掩住的面容若隐若現。
衆人一瞬怔住。
白色幂蓠下掩着的竟是俊美如神祗般的容顏。
不等旁人看清,兩人翻身上馬,執了辔頭,打馬疾駛而去。衣袍翩飛,與那前來投宿的一男一女擦肩而過。
白裙少女禁不住回首張望,久久不能回神。
青衫男子摸了摸她的腦袋:“珠兒,看什麽呢?”
白裙少女驚嘆道:“子高,你看到了嗎?好美的美男子。”暮色濃重,普通人或許看不清,但她的眼力又豈是普通人可比?一眼即窺見白色幂蓠後的全部形容。
齊梁愣了一下,搖頭笑笑,頗為無奈,捉了她的手一同向客棧行去:“掌櫃,住店,一間上房。順便把晚飯送過來。”
掌櫃答應一聲,忙引了二人上樓。
菜肴布上,雖不精致,但香味十足,讓人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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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帝姜卻沒多少胃口,拿筷子戳着米飯,時不時怔愣着出神。
齊梁夾了菜放在她碗中,笑道:“珠兒怎麽不吃飯?難道還想着那美男子?”
他本是玩笑話,沒想到帝姜卻重重點頭,烏溜溜的眼睛睜圓,流着口水贊嘆道:“子高,這次出門真是長見識了,從沒有見過這麽美的男人。”
齊梁有點笑不出來了,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有多美?”
帝姜用手指向窗外,想着詞句表達:“比昨晚的月亮還美。”手托腮,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比糖人還好看。”
齊梁不說話,忽然也覺得這飯菜失了香味。
帝姜還在花癡中:“子高,我們捉他過來好不好?這樣每天都能看着了。”
齊梁橫她一眼:“不許惹麻煩。”
見他生氣,帝姜嘟着嘴,亦不悅:“子高,你又訓我。”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齊梁放軟聲音,哄着:“快吃飯,涼了就沒味道了。”只是這餐飯不涼也沒味道了。因為齊梁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帝姜也是能喜歡上其他男人的。
她不懂感情,不懂男女之事,這沒關系,他認為只要他守着她,她就一定是他的。現在他才意識到,出于人的某種本能,帝姜也可能喜歡上其他人。
這麽多年來,他們在一起,帝姜對男女之事仍是混沌狀态,會不會因為他不是她心儀的男子呢?
這真是一個傷腦筋的問題。
“子高,子高,子高——”
他恍然回神,忙道:“怎麽了珠兒?”
帝姜氣悶:“子高,你想什麽呢?叫你這麽多聲都不應我。”
齊梁笑道:“沒什麽。珠兒有事?”
帝姜将飯碗推在一旁,起身道:“我吃飽了,想出去走走。”
齊梁也随之起身:“我陪你。”
剛經過一場暴雨的洗禮,空氣清新異常,微風吹來,帶着泥土的氣息,還有各種花草的香,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兩人并肩在後院慢慢走着,帝姜小孩子心性,故意踏在水中,踩得水花四濺。踩完一步再踩下一步,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齊梁有心事,也就顧不上管教她的調皮行徑。
兩人轉了一圈。夜色罩下來,如淡墨氤氲,如簾幕輕遮,遮住彼此最真實最清楚的表情。因為看不清,反而讓人有勇氣。
齊梁追上她的步子,佯作滿不在意地輕聲笑道:“珠兒,你喜歡我嗎?”
帝姜點頭:“喜歡呀。”
齊梁道:“願意和我一直在一起嗎?”
帝姜停下腳步,想了想,又想了想。
齊梁心中一跳,語氣仍平靜道:“不願意嗎?”
帝姜攢着眉頭,很糾結:“倒不是。但你總是訓斥我,還不讓我做這不讓我做那。不好玩。”
齊梁輕嘆:“有些事情不能做,這是為你好。”
帝姜“哦”了一聲,低頭繼續踩水窪。
齊梁輕咳一聲,面頰微紅,又道:“珠兒,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夫人?”
帝姜吃了一驚,擡眼看他:“子高,不行吧。”
掩在袖中的手不覺握緊,齊梁談笑如故:“為什麽?”
帝姜道:“影一才是你夫人,那可是風傾殿的大美人,改日我給你捉過來。”
齊梁暗舒一口氣:“我不要影一。”只要你。
帝姜偏着頭想了想:“子高,夫人是什麽?”
齊梁:“……”
帝姜又道:“做你夫人有什麽好嗎?”
齊梁略略沉思,勾唇一笑,伸出四根手指。
帝姜不解:“什麽意思?”
齊梁道:“做我夫人的話,下次可以買四個糖人。”
帝姜一瞬睜大了眼睛:“真的嗎?”
齊梁點點頭。
帝姜不敢置信,平時買兩個糖人都要哭着喊着求着他才答應,天吶,一口氣能買四個糖人!
齊梁循循善誘:“珠兒要不要考慮?”
帝姜正要一口應下,忽然又記起子高曾說,天上掉餡餅的事不能輕信。好容易動了動腦子,她問:“那,需要我做什麽嗎?”
齊梁摸了摸她的腦袋,手指緩緩向下,劃過她的眉眼、臉龐、唇畔,繼續下落。他輕擡起她的下巴,淺淡一笑:“不需要。只要像現在這樣,兩人一直在一起就行了。”
帝姜:“一直?”
齊梁正色道:“一直。直到你死,直到我死。”
帝姜轉了轉眼珠,東望望,西望望,半晌道:“好吧。”
雖然盡力克制,但舒朗的眉眼間仍流露出喜色,齊梁道:“你答應了?”
帝姜點頭,有些不耐:“不管什麽夫人不夫人啦,你高興就好。”
齊梁握了她的手,側身,輕輕擁住她,低聲道:“珠兒,我很高興。”
回到房間時,天已黑透。房內還未掌燈,黑黢黢一片。
剛騙了個夫人到手,齊梁心情很好。人心情好時,難免會因太過興奮而疏于謹慎。于是他沒注意到門鎖已松動,徑直踏進了房間。
就在這時,鋪天蓋地的寒光帶着勁風突地襲來,逼住了他所有的退路。帝姜叫了聲“子高”,身形一閃擋在他前面,“唰”地一聲撐開白紙傘,擋下了所有寒光。
寒光之後,再無動靜。
不可能只偷襲一招,一定有哪裏不對。齊梁鼻尖滲出汗意。
微風搖曳,空氣清新,似有淡淡幽香漂浮而來。
齊梁醒悟,一把捂住了帝姜的口鼻,急道:“有毒。”
帝姜一個魚躍,帶着他翻身跳至院中,将他擋在身後,手持白紙傘,嚴陣以待。
“閣主,齊先生,好好享受今晚。不用太感謝我們,哈哈哈哈哈。”一道不懷好意的淫笑自四面八方傳來,辨不清聲源所在。
“撤。”那人一聲下令。
黑影幢幢,空氣輕浮動。
帝姜身形暴起,将白紙傘猛地撐開,傘面外翻,傘骨處一道銀光激射而出。
“噗”,利物入肉聲。
有人慘叫一聲從黑黢黢的半空中跌下來,砸在屋脊上,又自屋脊滾下來,摔到小院中。
帝姜緩步向前,踩上他的胸膛,腳下用力。
那人嘔出血,粗重喘息着:“閣、主,饒命。”
帝姜聲音極冷:“解藥拿來。”
那人咳着血:“沒解藥,大長老沒給解藥。”
“咔嚓咔嚓”,帝姜足尖猛地用力,将他肋骨一根根踩斷,咬牙道:“解藥。”
那人殺豬般嚎叫:“我去拿解藥,我去拿解藥。”
齊梁輕喘着氣,似在壓抑着痛苦:“大長老不可能給他們解藥的,珠兒不用拷問他。”
帝姜默了默,俯視那人,将傘尖抵在他的喉嚨處:“既如此,你就死吧。”
“嗤”的一聲,傘尖刺入那人咽喉。血自傘尖倒流入白紙傘。不多時,那潔白的紙傘上漸漸浮起一幅用血色勾勒的阿鼻地獄圖。紅光流轉,那地獄中的惡鬼似活了過來,陰測測地笑着,在黢黑的夜中說不出的詭異。
收起紙傘,帝姜忙扶住齊梁:“子高,你撐得住嗎?用哪幾味藥解毒?我去取。”
齊梁撐在她肩膀處,搖搖頭:“沒有解藥。”
帝姜急了:“怎麽會沒有解藥?你不是能醫百毒嗎?這點小事難不倒你的。”一定難不倒你。
齊梁道:“珠兒別慌,這不是毒,所以沒有解藥。只需……”
帝姜看他:“只需什麽?”
齊梁艱難吐出字眼:“忍耐、片時。”
作者有話要說: 四人擦肩而過,這種算相逢麽?其實,跟我打賭的話,你們就贏了。不過沒人跟我賭,哦呵呵,應該是我氣勢上唬住了你們。作者我還是這麽厚顏無恥。
下章或下下章,男女主們真正見面。然後……帝姜看上逗比殿下了。
帝姜狂追,逗比殿下一路奔逃。
帝姜飛身追上,要下手強搶民家婦男。
逗比殿下大喊:影護法救我。
影一只好沖出來。
齊梁表示:我的存在感沒了,靠,本軍師要跟逗比端木單挑。
一個回合後。
軍師卒,時年二十有四。
于是接下來就變成了這樣的……
帝姜大怒:敢殺我軍師!
逗比殿下很惶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武力值為零。
帝姜傷心欲絕: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暴起,攻向逗比殿下。
端木淩意卒,時年二十有三。
卧槽,兩個男主都跪了,腫麽辦?
作者表示我要力挽狂瀾,接着筆鋒一轉,變成了這樣的……
影一決鬥帝姜。
大戰三百回合不分勝負。
然後,兩人四目相視,一聲長嘆:人死不能複生,既然他們都去了,那我們……在一起吧。
So,這變成了一篇百合文。
最終,讀者們就可以南傾一生黑了。
咳咳,以上劇情純屬臨場胡亂發揮,具體請以正文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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