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決戰無量谷（二）

淚水劃過面頰，視線模糊了。帝姜反握了他的手，按向自己的心髒處：“我也不知道究竟喜歡你什麽，但是跟你在一起，這裏很溫暖。你明白嗎？”

時間靜止了一瞬。

端木淩意亦伸手将她擁住，側臉摩挲過她的額角，忽然輕笑出聲。

帝姜怔住，擡這蒙蒙淚眼看他，不明所以。

端木淩意笑得格外開心，附耳低聲道：“閣主，你這是在三軍面前向我表白嗎？”

帝姜：“……”

端木淩意笑道：“既然你那麽喜歡本殿下，那本殿下就勉為其難地接受吧。”

帝姜：“……”

撫過她的如緞長發，端木淩意輕嘆：“讓你說句真心話怎麽就這麽難呢。不過，我總算等到了。”

帝姜終于有了反應，心情相當複雜，再次搞不懂此人心思。她戳了戳他，提醒着：“殿下，我們是在打仗。”不是花前月下的時候好嗎？

端木淩意欣然點頭：“我知道啊。不過就是要當着大家的面才好。你剛才的話整個武林可是都聽見了，所以，不能反悔了。”

帝姜：“……”兩人思路果然不在一條線上。

挑撥不成反被端木淩意利用，仙霓簡直怒火三丈，見兩人正你侬我侬，她眼神一暗，殺氣四溢。只見她将手一指，那臂間紅霞軟紗如離弦的箭般飛出，直擊向兩人。

在軟紗接近之時，端木淩意擁着帝姜将身一轉，讓那軟紗擦着身子堪堪劃過。

從他懷抱中撤身出來。眼中清明一片，帝姜以迅雷不及掩耳拔劍，迎敵。

一擊不中，仙霓便不再追擊，收了軟紗，笑吟吟地看向帝姜：“帝閣主，上次見面時我曾說到有份大禮送給你，不知你還記得嗎？”

帝姜警惕着：“什麽意思？”

仙霓将手一揮，笑着：“帶上來。”

話音未落，已有兩名仙雲洲弟子押着一個人走上前來。白衣白裙，瞳孔澄澈如孩童。細看去，肩膀處隐有血跡，那人面色蒼白着。

仙霓嬌笑着：“閣主可識得此人？”

帝姜當然認得，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尋了一年有餘的同胞妹妹曼珠。不過，據情報知，曼珠不是仙雲洲二洲主嗎？為什麽會淪為仙霓的階下囚？這種情況和預料中的不太一樣。

端木淩意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小心有詐。”

帝姜立刻明白過來，梅承雪最後一封密信中提醒過她，要小心珠兒。眼下不明情況，她只得不動聲色道：“什麽意思？”

那兩名弟子将手一緊，曼珠疼得冷汗直冒，不由叫出聲：“姐，救我。”

再不能無動于衷，帝姜輕聲安慰着：“珠兒別怕。”

仙霓嘻嘻笑着：“真是姐妹情深吶。帝閣主，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答應我，我立刻放了她，讓你們姐妹團聚。”

帝姜道“什麽條件？”

仙霓道：“命令你的人讓出道路，只要你放我走，我便将曼珠姑娘不動毫發地奉還。如何？”

“不可！”衆人異口同聲。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我們犧牲了那麽多人才将這妖女困住，必須将她斬草除根。”

“閣主萬萬不可徇私情。”

帝姜沉默着。

衆人齊齊下拜，铿然請願：“還望閣主以大局為重。”

帝姜轉眼去看端木淩意，端木淩意也輕搖了搖頭。

眼含淚水，曼珠看向帝姜，哀傷道：“曼殊，我做過很多錯事，不敢求你原諒。只是，我有句心裏話一直想對你說。”

帝姜遲疑着走過去，停在曼珠和那兩名仙雲洲弟子前面不遠處。

曼珠擡頭看她，緩聲道：“姐，我想對你說，當初你……”她将手一展，方死赫然現于掌中。身形快如鬼魅，她執了方死刀直刺向帝姜。餘下的聲音破碎在她與帝姜之間，“……為什麽要救我？”

距離近，動作快，又出其不意，雲裳這一刀原本不會落空。只是她即将刺中帝姜時，帝姜用劍一格，擋住了方死的去向，很輕松。

雲裳不敢置信：“怎麽可能？”驚訝片刻之後，她随即釋然，眼中露出嗜血之意，“果然，你已經不相信我了。”果然被仙霓說中，曼殊對當年之事耿耿于懷，不會再拿她當姐妹，不會再原諒她了。

心中酸楚，帝姜長嘆一口氣：“曼珠，我想相信你。”

緊握方死刀，雲裳冷笑道：“說什麽騙人的鬼話，我們姐妹情意早就沒了。我當年刺你的那一刀，你也一直難以釋懷吧。曼殊，今日就做個了結，要麽你死，要麽我死。”

帝姜收回了劍：“不管你怎麽想，我始終當你是我的妹妹。我不會跟你打的。”

臉色白如身上衣裙，雲裳大聲道：“不要再假惺惺了，我不會信你的。曼殊，我現在比你更強了，我不會再怕你。”她将刀一挽，攻向帝姜，勢如閃電。

帝姜只是一味閃躲，并不出手。

雲裳愈發怒道：“難道我連讓你出手都不配嗎？曼殊，你不要太過分，不要小瞧我。”

仙霓見狀，臂上纏了軟紗，正要配合雲裳一同攻向帝姜。

不料她還未出手，端木淩意袍袖輕舒，擋在了她面前，悠悠然道：“你的對手是我。”

仙霓忍不住笑出聲：“就憑你？想死的話，我成全你。”

端木淩意也笑了：“謝洲主成全，不過現在我還不想死。剛把娘子追到手，不久就能當爹了，我的人生才剛開始，正準備好好享受，傻子才會想死。”

軟紗如蛇般纏繞過去，仙霓面色轉冷：“由不得你不死。”

戰争起，雙方短兵相接。中原武林人士積攢了多日的憤恨一朝爆發，齊齊攻向仙雲洲弟子，招招斃命。仙雲洲弟子為了活命，亦拼死相鬥。雙方各不相讓，直殺得血流成河，月色無光。

屢擊不中，雲裳心下焦急，招式漸漸亂了，露出破綻。

高手過招，勝敗只在一剎那。只要有破綻，無論多小，都是致命的。劍尖抵上她喉間，帝姜道：“珠兒，住手吧。”

只一式就将自己制住，她又輸了嗎？她不甘心。眼中漸漸露出猩紅血色，雲裳失了理智，幾近瘋狂地吼道：“我怎麽會輸給你？怎可以再輸給你？”說着她用方死将劍格開，舉了舉手中的刀，桀桀笑道，“你別高興太早，曼殊，這可是世人懼怕的方死刀。霸天方死，有它在，我可是不會輸的。”

說着她将身側一名仙雲洲弟子抓過來，猛地将方死刺入。只見那弟子的血自刀口處源源不斷地倒流入方死之上，片刻，那名活生生的弟子已變作一具幹癟的屍體。雲裳将屍體抛開，尋上第二個人，正要如法炮制。

帝姜臉色陰沉下來，試圖擋住她：“連自己人都能殺？”

雲裳揮刀打開她的阻擋，瞳孔彌漫上猩紅血色，眼中神采一點點消失，變得如同沒有生命的木偶。她持刀四處攻擊，機械道：“血，給我血。”

不得不出手，帝姜馭劍刺向雲裳。然而雲裳眼中雖然沒了神采如同木偶，但無論反應能力還是出招力道都提高了一個層次，不，與其說是雲裳出招，不如說是方死刀自己在動，它牽引着雲裳擋下了帝姜的劍式。

而且随着随着鮮血的不斷湧入，那刀亦越來越靈活，力量越來越強。待它吸幹了十人之後，似乎終于滿足，不再尋找新的目标，而是盯上了帝姜。

白亮刀身已變作血紅，一股戾氣沖天而起，壓迫着周圍的人，讓人仿佛承受着巨大重壓，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雲裳直直地盯着帝姜，機械而陰森地笑着：“方死，是不會輸的。”

關于方死的傳說她知曉不少，霸天方死可不是空穴來風。所以帝姜不敢輕敵，也不再留餘力，即使傷到曼珠，也要奪下那把刀。

然而一番攻擊下來，那方死竟與她平分秋色，有次差點震掉她手中長劍。帝姜心中暗呼不妙。眼下只能拖延下去，拖到方死吸入的鮮血失去效力，她再一擊制敵。

招式又一次落空。雲裳回轉過身，再次向她慢慢走來，喃喃着：“曼殊，今日就做個了結吧。”語畢，飛身而起，攜萬鈞之力殺去。

帝姜劍尖斜挑，正要接下那招。然而這時方死戾氣鋪天蓋地而來，刀劍相觸之時，她腹中猛地一痛，她本能地彎腰護腹部。這一分神間，便沒有擋下雲裳那招。刀上戾氣逼入心肺，逼得她直退三丈之多，喉中猩甜之氣大盛，她吐出一口血來。

見此，淩霄閣衆人忙抽身護在她身前，大聲道：“保護閣主。”

腹中一陣疼過一陣，疼得人眼前發黑，胃裏也翻江倒海一般，她以手中劍作杖，才支撐着沒讓自己倒下去。

聽聞嘈雜之聲，端木淩意下意識轉眼看向帝姜。正在這時，仙霓手中軟紗化作長鞭，迅疾纏上他持劍的手腕，她格格笑道：“殿下，東張西望可是會死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下更，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