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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沐在杜思敏懷裏坐得端正,不哭不鬧,笑是她最多的表情。
“在懷裏坐得挺穩當,自己還是會東倒西歪。不過沐沐活潑,體格也好,上次阿簡看她還想自己爬呢。”
花簇有些驚訝,“才六個多月,她能爬嗎?”
“那當然是不成的,發現自己爬不動,‘哇’就哭了,可把她委屈的。”
兩人說起孩子的事能唠叨一天不覺得累,一點兒雞毛蒜皮的事都能把兩人逗笑,反倒每次是花沐不耐煩,沒坐多一會兒就咿咿呀呀亂動。
“沐沐長得真快。”
這個年紀的孩子幾乎是一天一個樣,花簇偶爾忙一些,兩三天不見就覺得花沐完全不一樣了。
“是啊,一天天看着她長大。”
杜思敏臉上充滿了慈愛的柔光,花簇卻覺得她臉色不大好,有幾分擔憂地道:“思敏,帶孩子辛苦,你自己要注意休息。我看沐沐也不怕生,讓奶媽侍女她們多看顧一下,你還是先把身體養好。”
杜思敏攏着花沐,不在意道:“沒事的,你也知道我體質不大好,都是老毛病,和沐沐沒關系。她看着不怕生,其實很不耐人抱,阿簡都抱不了她多久。”
花沐如今是杜思敏的孩子,要怎麽疼都是她的事,花簇自覺不該多嘴,只能暫且作罷。
改口誇了花沐頭上的小帽子。
杜思敏笑了一下,“這是小筝寄回來的,很可愛吧?”
章節目錄 生命(七)
花簇因杜思敏的答案微微一愣。
繼承人了王室血脈, 花沐的顏值當然不低,還不到一歲就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 一雙碧綠的瞳眸又大又圓, 皮膚比一般嬰兒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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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獨角獸樣式的小帽子一副圓頭圓腦的樣子,耷拉在她光潔飽滿的腦門上,要多可愛有多可愛,也難怪杜思敏愛不釋手。
花筝送的?
花簇有些疑惑。
她實在猜不透花筝出于什麽目的送花沐禮物,更沒想到杜思敏和她有聯系。
“她怎麽突然寄東西過去?”
花簇不想表現得自己管很多, 只是這件事太讓她不解,順勢問道。
“也不是突然,我們一直有聯系,之前不是停戰了一段時間嗎?她找時間去買的,說是補上滿月禮。”
花沐的滿月酒辦得很低調,只邀請了一些親近的人。花筝當時已在前線作戰,無法參加。
“你們……有聯系?”
花簇和花筝也定時聯絡,只是兩人只談工作未談其他,根本不知道她和杜思敏有聯系。
“是啊, 三五天能有一次,她很喜歡沐沐。”
很喜歡。
花簇咀嚼了一遍這句話, 心底一時五味雜陳。
結束了和杜思敏的對話,午休時間已經過去。下午她要出席一場新聞發布會,針對封鎖三州的物資通道的問題作出回複。
花簇在民間的聲望一直不錯,加上前王後沈培卿的光環加持,回到帝都後作為王室以及政府官方發言人, 一時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國王在必要情況下有權罷免領袖,但這一次他的政令受到了質疑。不僅是貴族和議會,連平民都對此反應激烈,歸根結底還是輿論風向的問題。
花簇作為發言人慢慢挽回了不少局面,在專家組的幫助下找出了視頻中的不少疑點,起到了一些澄清作用。除此以外,她在外交上也強勢出擊,不少和盛朝有合作關系的國家,聯名支持王室維護國家主權。
作為暗物質武器最大儲備國之一,盛朝在國際上積威已久。無論聯合國和哨向聯盟再怎麽譴責,再怎麽想派遣調查團來調查,最後都只會不了了之。
各國都明白這一點,卻還在為這事争論不休。原因也無他,一個利字而已。很多國家——尤其是赫利奧波利斯和特瓦隆希望能從這一件事中獲益。
對于赫利奧波利斯而言,盛朝是唯一有力的勁敵,如果能因此讓盛朝分裂割據,那麽它們将穩坐第一強國的位置。至于特瓦隆,作為盛朝的鄰國和宿敵,随随便便就能從中撈到不少好處。
花簇敢保證,國內那一波輿論,少不了它們的煽風點火。
輿論扭轉,下議院的彈劾卻還沒撤銷,更為糟糕的是,花原清在此時向外界發出了一份所謂的民調,表示三州獨立是基于民衆的意願。
再這樣僵持下去,情勢只會越來越不利。停戰半個月後,花原都突然關閉下議院,對三州的進攻終于得以再開,但好不容易挽回的一些輿論這時又變了風向。
花原都被冠以了“暴君”之名。
花簇沒預料到父親這一次竟然如此強勢,不要說他自己的名聲,連王室的名聲都已經不再顧及。
暴君,就算是盛朝幾千年歷史長河之中,也少有君主會被冠上這個名號。
但從實際情況來看,這分明是最仁慈的決策。
在戰争開始之際,政府軍全面封鎖了三州的物資進出通道。賀、許、益三州沒有太大的糧食生産基地,再切斷物資進出通道,備用的食物以及日常用品最多只能支撐半年。
假如這三州中都是反叛軍,那這一定是讓人欣喜的結果。可問題在于,這三州還生活着幾百萬盛朝平民。花原清勢必會優先軍隊的物資補給,屆時挨餓的仍是無辜的民衆。
而且就算政府同意開放通道,花原清也不可能同意,畢竟這給政府軍提供了出入賀州的機會。
不能久拖,這是從一開始就制定下來的方針,為此花原都不惜抛棄對君主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之一。
花簇這種時候除了堅定地支持父親,沒有其他的選擇。調配物資,控制輿論,應對國際組織的施壓,甚至親□□問從三州出逃的難民,她極力做好王儲的職責。
忙碌之餘,她也會想起花沐,想起遠在前線的花筝。
內戰對一個國家的損耗很多時候是致命的,不少帝國僅因一次就從此一蹶不振。
不過盛朝在這一方面卻有着豐富的經驗,更為神奇的是,他們不僅能迅速恢複元氣,甚至一直維持着世界頂尖的強盛國力。有學者專門就這一課題進行研究,發現了每隔幾十年就會發生一次的動蕩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每次戰争的損失都能得到有效的控制。
這不是一方努力就能做出的結果,更像是雙方的一種默契。在軍事科技越來越發達的現代,精準打擊能力有效降低了平民的傷亡和基礎設施方面的破壞。只要沒有人亂來,這種規模的戰争結束,平民的死亡人數很可能不超過二十。
屠殺平民的視頻會掀起軒然大波,也正是這個原因。
随着戰局再開,花原清的臉上已不見原本的從容。不僅花簇沒想到花原都會如此強勢,他更沒想到。
在他眼中,這個弟弟應該仍是那個軟弱的懦夫,假仁假義,優柔寡斷,沒有沈培卿就什麽也做不到。
即便創造出了花筝,在花原清看來也不過是花原都逃避和自己正面交鋒的手段而已。因為他什麽都做不到,所以只能謀求這種外力。能成功創造出花筝,是他最大的運氣。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那個怪物出現後開始急轉直下的。
運氣,花原清覺得自己比這個弟弟少的正是運氣,也只有運氣而已。可他不相信命運,只相信自己。
竟然沒有找他談條件?
花原清無法置信。
現在關閉議院固然能讓戰争繼續進行,也或許能就此将他擊潰。可是事後,花原都勢必會受到強烈的反對,王室的信譽也将岌岌可危。他是知道,宗室這一次并不支持他的決定。
花原清看清了對方的決心,花原都賭上一切也要将他擊潰。
多麽可笑啊,曾經最親近的兄弟因為理念的不同站在了他的對立面,如今,對方似乎已經活成了他的模樣。
“父親,看來大勢已去。”
花策靜靜地站在花原清的身後,語氣有些遺憾。
“從來就沒有過什麽大勢,現在看來,不過是我的垂死掙紮而已。”
“雖然是垂死掙紮,但也算得上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或許确實能夠如此,花原都一意孤行地關閉議院,之後就必須要接受議會的彈劾,這是寫進□□中的。彈劾如果審核通過,屆時将舉行全民投票,決定是否更換國王。
當然,國王的人選最終還會從花氏選出,但原王儲能夠繼承的可能性會比較低。
這是盛朝王室對資本最大的一個妥協,歷時二百餘年,至今只發生過一次。然而僅僅一次足以引起警戒,這也是花原清最無法容忍的一點。
沒想到如今卻成為一個契機。
“想讓花原都自損八百,還得操作一番啊。”
花原清已經明白了花策的意思。
“領袖大人,今後我會繼承您的意志。”
花策,盛朝最年輕的公爵閣下,當今陛下的親侄子,在大衆眼中,他和領袖沒有絲毫關系。
“你和花原都談妥了嗎?”
原來不是不談條件,而是不和他談條件而已。
“陛下對您很執著,他答應我這件事不會牽連到我,也不再多追究其他人。我如今所擁有的一切權力都會保留,包括賀州。”
“這樣你就滿足了嗎?”
“當然不,但目前只有這個方法能最大地保存我們的實力。”
花原清笑了一聲,将自己的光腦遞給花策。
“花原都怕的是真正的魚死網破,只要我們願意,大不了就是生靈塗炭,玉石俱焚。”他手中所掌握着的武器雖然無法對抗整個盛朝,但所能造成的破壞絕不可小觑,“他給我們留下了反撲的希望,我們也只能一腳踏進去了。”
為了盡快結束戰争,花原都不惜關閉議院承受暴君之名,成為第二位即将接受彈劾的君主。為了不讓他們破釜沉舟,花原都給出了豐厚的條件,他們不得不咬上這個誘餌,如他所願。
“他……真的有在看着盛朝。”
花原清一時有幾分恍惚,曾經生活在他光環之下的弟弟,已然是一位真正的國王。
“您也一樣,這些武器更早放出來當作籌碼,不是更好嗎?”
“武器固然是一種威脅,可拿自己的子民當作威脅的手段,就算真的獲得了自治權,又有誰願意給你統治呢?”
花策似乎有幾分驚訝,“可您拍攝那個視頻的時候……”
“犧牲少數來保全大局,這是作為統治者該有的覺悟。可連大局都沒有了,還能成為統治者嗎?”
花原清從不曾後悔過當初的決定,就算重來一次,同樣的情況下,他仍然會選擇射殺當場所有人。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因為這關系到國王的性命以及帝國的威嚴。
他只是憤怒,憤怒于那些人卑劣的手段,憤怒于自己遭受的欺騙,也憤怒于……親人的背叛!
章節目錄 生命(八)
生命究竟是什麽?
花筝望着一具具正被搬運的屍體, 腦中不知為何突然躍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她擅長于奪取生命這件事,仿佛是她與生俱來的本事和天賦。她不會對此感到羞愧, 不會對此遲疑, 更不會有不忍與恐懼。只要有必要,她的手上可以沾染任何人的鮮血——她已沾染了無數生命。
她善于剝奪他人的性命,也一直以為這是自己唯一的特長。
可是,有一個存在時刻提醒着她,提醒着花筝也提醒着海拉, 她在剝奪生命之外還創造了一個生命。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要說究竟有多奇妙,大概是每當想起就會思緒無法集中,思考短暫停止那種程度。
那一個小小的生命,是她和殿下一起創造的。她不止單純地在掠奪,也終于給予了他人某些東西。
她突然開始思考起了諸如“生命究竟是什麽”這種哲學性問題。
這當然沒有确切的答案,花筝也意識到自己不是為了尋求答案才想得這些。只是每每看到生命逝去,她的腦海中總是會浮現出花沐小小的身影。
半年過去,她應該長大了不少吧?帽子戴得上了嗎?長得是不是越來越像殿下了呢?
這些瑣碎且無關緊要的事,開始越來越多地占據她的思想, 本該清晰且高效運轉的大腦竟對此毫無抵制能力。
戰争已經結束,她終于能夠回到王儲殿下身邊。
領袖由花筝親自押送, 直接帶回帝都接受審判,善後工作則由沈拾名等人和花策接洽。這是一次協議,當然雙方都會做妥協。雖然用較小的代價抓到了花原清,但也因此讓花策保留了很多實力,雙方一時都不會輕舉妄動。
這是花筝第一次直面花原清, 雙方都戴着面具,乍一看倒像有什麽聯系。
花原清沒有一點兒身為階下囚的窘迫,安逸地坐在椅子上,仿佛自己仍是那個呼風喚雨的領袖。
“海拉,是嗎?”
賀州去往帝都最快兩小時達到,他似乎不想沉默地度過這段旅途,首先向花筝搭了話。
“領袖大人有什麽指教?”
花筝的态度很恭敬。
“不,一個階下囚有什麽立場指教你呢?我只是有一些疑問。”
“您請說。”
“我想知道,你為何要忠于花原都?有一個人……侯賽因博士曾經和我聊過,你完全可以擺脫掉這種束縛,不是嗎?”花原清對花筝的态度與兒子大相徑庭,“或許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倆的相性更配一些呢?”
花筝輕笑了一聲,“您是指在哪一方面?”
花原清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說起了這場戰事。
“在你看來,這場戰争的結果如何?”
“隐患未除,遺禍無窮。”
“那麽你當時的建議是什麽呢?”
這一回卻是花筝沉默了片刻。
“要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速戰速決,要麽拖上一年半載,讓三州在物資緊缺民心不穩的情況下應戰。”
速戰速決必然會對民衆以及基礎設施造成更大的損害,拖上一年半載則會使三州的人民陷入困境。
确實,在花筝看來,花原都花這麽大的代價最後還是和花策所了交易,實在是得不償失。
“看,這就是我們合得來的地方。我們都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麽,都很清楚達成目的的過程中什麽是可以放棄犧牲的。可是花原都他不行,不僅是他,還有花簇和花簡,他們都不可能做得到。”
“和這一家子的人相處了那麽久,你多少應該明白他們的本性。優柔寡斷、瞻前顧後、沽名釣譽,這樣的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花筝不置可否,“可如今失敗的人是你。”
“這真的是我的失敗嗎?”花原清低低笑道,“就算是我的失敗,那又真的是他們的勝利嗎?如果不是有你,花原都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他們早已死一千次一萬次了。”
“看來您對自己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十分得意。”
“有時候不入流的手段性價比最高,你難道不這樣認為嗎?”
“确實是這樣,如果我一開始就以你為目标進行行動,很可能就沒有後來的這些事了。”
花原清哈哈大笑,“我就知道,花原都一定沒有接受你的建議吧?他想親自審判我,天真又迂腐的家夥。”
他這句話說得竟有幾分無奈,像是一位兄長遺憾弟弟的不成器。
兩人如同聊天一般對着話,氣氛和諧得完全不像是敵對立場。
“看來您真的很了解陛下。”
花原清對她的坦誠十分滿意,話鋒一轉道:“那麽,你為何不考慮一下和我合作呢?”
“難道你想在這兩小時內勸動我嗎?”
“或者你給我一個明确的理由,一個可以讓你放棄成為神,轉而當花原都走狗的理由。”
花原清看來從侯賽因那知道了不少消息,此時問這些也不知究竟是真的好奇,還是為了探聽虛實。
“那麽,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生命究竟是什麽?”
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出乎花原清的意料,但他還是頗為認真地道:“在我眼中,生命是最寶貴的可再生資源。”
如此冷血有悖于人性的回答,倒是很符合花原清的性格。
只不過,這終歸不是花筝想要的答案。
“果然,你的答案毫無參考價值。”
花筝平靜冷漠的話語讓花原清有幾分惱怒,“那麽花原都的答案又是什麽?”
“您真的很在乎陛下。”
花筝說完這句就不再開口,根本沒有打算回答花原清的問題。
“你的答案呢?”
被無視的領袖繼續追問。
“我已經回答你了。你的答案毫無參考價值,也就是說,你很無趣——這是我不會和你合作的理由。”
無趣,是她不會和他合作的理由,那麽,放棄成為神轉而追随花原都,是因為有趣的人,還是因為有趣的事呢?
花原都難道比他更有趣?不,這所謂有趣的評判标準究竟是什麽?
花原清當然沒想過能夠勸服花筝,事到如今他已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花策身上。他和花原都的恩怨或許會就此畫上一個休止符,但他們的子嗣将繼承這場戰争,勝負還未分曉。
所以,此時此刻的行為就如他所說,确實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于好奇的理由。
但花筝的答案讓他十分郁悶,接下來的旅途兩人在沉默中度過。
帝都,并未有什麽戰鬥勝利的歡欣。尤其在王宮內,很多人都是愁雲慘淡的模樣。官員們頻繁地出入過王宮,努力為接下來需要面臨的事做準備。
花簇和花原都一同坐上去往帝都塔的飛行機時,才知道負責押解花原清回來的人是花筝。不知是喜悅還是忐忑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無法集中注意力。
戰争結束,花筝當然會回來,畢竟她的身份仍是自己的貼身護衛。可半年的離別讓她之前建立起的心理防線潰敗了不少,想起之後又要朝夕相處,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
她其實一直在想,花筝究竟為什麽要瞞着自己給花沐寄東西。不止是那頂帽子,還有很多貼身衣物和玩具。
雖然品味都不怎麽樣,但似乎真的花了心思。
花簇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才會想花筝會有所謂的心思,畢竟,她可是號稱自己不懂感情的人。兩人很快到達了內塔,幾乎是與此同時,花筝所乘坐的飛行機也降落在了禁閉塔的頂樓。
雙方同時走出飛行機,像是約好了一般在塔頂碰了面。
面具可實在是個便利的道具,花簇看到兩人時不禁在心底發出了感嘆。
花筝和花原清都戴着面具,若不是身形相差巨大,實在難以一下辨認出來。花原清仍一派領袖風範,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走在前頭,花筝反而如同幽靈一般,不顯山不露水地飄在後面。
空氣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交織。
“領袖遠道而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花原都态度和藹,仿佛花原清是他最信任倚仗的領袖一般。
花原清也不客氣,“也好,确實有點累了。”
花原都招了招手,讓人帶花原清先去休息。
“二十四小時監控,先關上一段時間再說。”
花簇這才知道兩人來帝都塔的目的不是審問花原清。
“爸爸,為什麽不先審問……”
她一時不知道該叫花原清什麽,花原都揮了揮手,“等待才是最痛苦的,可以收集的證據有那麽多,沒必要急着審問他。倒是接下來有一些事需要快點安排,你和我一起去見花孟嘗。”
帝都塔裏早就将花原清的勢力清除幹淨,花孟嘗和沈雪卿一起負責這裏的事務。如今領袖被抓,國王又面臨着被彈劾的可能,帝國之中的動蕩可想而知。若非之前各分塔聯名表态,堅定地追随國王陛下,此刻的情勢恐怕更加危急。
花原都此刻要見花孟嘗自然是為了花原清的事,花簇沒有異議,跟着花原都一起前往中心塔。
花筝十分自然地跟在了她的身邊,仿佛自己從未離開過一般。兩人過程中沒有絲毫的對話以及目光接觸,然而花簇的心底像是有一塊大石落了地。
花筝回來了。
章節目錄 生命(九)
領袖兵敗, 接下來的一切順理成章。花原清可以暫且不動,依附着他的那些勢力卻是可以盡情敲打。
花原都的指令清晰明确, 各哨塔的行動也是極其迅速, 有條不紊。只是在他清算領袖殘餘勢力的時候,下議院也啓動了對國王的彈劾流程。
下議院和上議院如果都通過了這一提議,接下來就要進行全民投票。情況仍然不容樂觀,但比起打仗,現在這樣的狀況還是讓花簇松了口氣。三州重建需要調動巨大的人力物力, 賀州暫且不提,許、益兩州肯定需要國家的支持。
花簇很快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調配資源,規劃建設,選拔人才都是她的強項。盛朝的基礎建設能力十分出衆,國庫充裕,災後重建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花簇親力親為,經常去第一線視察工作,看望災民,也算是為父親提高一些聲望。
可比起國王即将被彈劾, 這個時候有一個更加重磅的炸彈被花原都扔了出來。
國王病危。
據體檢報告顯示,當今陛下早已身患重疾, 命不久矣。即便還能再堅持個三四年,恐怕大多時候也只能在病床上度過。政府即日起啓動國家緊急狀态,國王的權力與職責都将移交到王儲手中。
國王病危足以成為啓動緊急狀态的理由,在這個狀态中,下議院無法對他進行彈劾。很快就有人懷疑這是花原都逃避責任的手段, 可這種事實只能拿事實說話。
權威的體檢報告就是事實。
而且,花原都以這個理由啓動緊急狀态,已經相當于放棄國王的身份。他只是避免了自己被彈劾,也讓女兒能夠順利繼承王位。
比起下議院的不依不饒,民衆對于這個結果還較為滿意,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花簇良好的群衆基礎。畢竟國王下位,不是花簇也還是其他王室中人,那還不如讓這位大家都比較熟悉的王儲繼承。
他們對國王的這一番作為确實有不滿與惶恐,但花簇在這其中沒有可以被诟病的地方。
平息了民衆的怨念,下議院沒能跳多久,這件事拖到過年基本就沒什麽聲音了。
一年一度的節日,盛朝人民今年過得猶如過山車一般,到了這年末終于有了一些好消息。三州的災後重建已基本完成,戰争中民衆的損失也得到了政府的補償。
今年的新年演講只有花簇一人,花原都這下半年一直在帝都醫院,已經很少出現在公衆場合。她現在正是以王儲之名,行女王之實。
花簇從小作為王儲培養,在政務方面的能力不用懷疑。而且花原都沒有讓她一下子全部接手,從工作強度來說不比過去重多少,只不過是內容有所不同。
可在心理方面,花簇這半年承受了這輩子最大的壓力。父親病危,她是最後才知道的那一部分人,本以為還離自己很遙遠的重擔,陡然壓在了她的肩膀上。
王儲與女王似乎就只有一步之遙,可在真正走出這一步後,花簇才明白這其中的巨大差別。對于花原都的一些行為,她突然能理解了。
當然,也僅限于理解而已,只是身份的轉變無法改變她的意志與觀念。
因為這種壓力,她甚至沒來得及為父親的病重傷心太久。
花原都的病是從精神到身體的,花簇也是才知道,他這些年來竟然從沒有讓向導為他做過安撫。花簇有的時候在想,或許死亡對父親來說才是一種解脫。
盛朝王室,花家的哨向覺醒率幾近于百分之百,并且與普通的哨兵和向導相比,他們有着較為特別的能力與體質。譬如匹配度高,受結合熱影響低,能與多名伴侶結合,以及在伴侶死亡時的高存活率。
很難讓人相信,這樣優秀的血脈是自然形成的,所以很多人猜測,包括盛朝王室在內,那些有着悠久歷史的王族,從很早以前開始就在篩選改善家族血統。
這些優良特質無疑彌補了哨向的缺陷,卻敗在了花氏另一種傳統品質之中。
王室出情種。
這種話如同玩笑和都市傳說,卻為廣大民衆所接受。縱觀盛朝歷史,無論是聖明君主還是亡國之君,都不可避免地擁有着這一特質。
花簇不信鬼神,卻相信這個都市傳說。因為作為王室中人,她實在是看得太多太多。不往上說,只說她的那幾位叔叔,花原紫微、花原绛闕甚至是花原清,在失去向導之後都沒有再尋找伴侶的念頭。
所以,她才會在以為父親出軌的時候那麽憤怒,也所以,她現在會理解對方的選擇。
因為和她的幾位叔叔不同,她父親承受的不僅僅是失去伴侶的痛苦,還有對自己放任悲劇發生的愧疚、自責與悔恨。
他認為是自己的柔弱造成了沈培卿的死亡,所以以自我毀滅的方式生活,以同歸于盡的方式對付花原清,以殘忍絕情的方式教育花簇。
一定熬得很累了吧?
一定很痛苦吧?
花簇知道,任何悲慘經歷都無法成為傷害他人的理由,可她作為花原都的女兒,只能去原諒。
雖然過得很累,但也不是沒有高興的事。新年時節,各地貴族都會趕往帝都,花簡當然也不例外。
夫妻倆今年來得很早,十月底就已到達帝都,而且還不是住在伯爵府,而是直接住進了王宮。兩人甫一帶着花沐亮相,立時在貴族圈子中引起了不小的關注。要知道,花簇已然有女王之實,花簡作為她唯一的弟弟身價水漲船高。
大家都清楚得很,姐弟倆感情深厚,花簡現在雖被剝奪了繼承權,但恢不恢複還不是花簇說了算?
自然是要恢複的,否則第一順位繼承人就是花策了。知道領袖身份的人十分明白其中的關鍵,所以花簡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只當區區一名伯爵。
那麽,他的孩子是什麽身份還不夠清晰明了嗎?
無論這對夫妻之前如何低調,之前戰事又分去了大家多少的注意力,這一回到帝都立即就引發了各方的注意。
他們注定會成為這個新年中最受矚目的明星。
演講直播結束,花簇今年的任務總算是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尾。她這樣的身份注定沒有固定的假期,不過是趁着大家都休假才能趁機休息一下。
攝影機一關閉,花簇就顯現出了疲憊的神情,閉眼靠在了椅背之上。
花筝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身後,把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而後不輕不重地按了起來。
物盡其用,花簇自己忙得不可開交,當然不會讓身邊這個強力哨兵閑着,按摩推拿很快就成為了她的日常事務之一。
“嗯……”
花簇從來都不是嬌氣瘦弱的貴族小姐,騎術射擊,貴族中流行的運動她樣樣精通。為了保持身體健康,她過去沒少鍛煉健身,只不過這一年實在沒時間,身體素質就差了不少,只能靠這種外力來舒緩。
“弄疼您了嗎?”
聽到她的低吟後,花筝立即放輕了力道。
“沒有,可以再重一點,肩膀有些硬。”
她現在很少動不動就向花筝發火——除非對方真的很氣人。一方面是她沒時間沒精力,另一方則是經歷了這些事後,她希望自己能看開點。
和花筝朝夕相處,花簇意識到一件事:她很不幸地繼承了王室死心眼的品質,今後恐怕是看不上其他人了。有了這個認知,她沒多懊惱也沒多開心,有幾分認命的感覺。
她的那些叔叔無一不和伴侶生死永隔,這樣一想她如今的處境竟還不算太慘。起碼花筝不會死,還會永遠在她身邊。如果把沒有感情當作是這些的代價,好像也就沒那麽難受了。
當然,她是絕對絕對不會再向這家夥交付真心,付出感情。
這樣說服自己之後,花簇稍稍能用平常心來對待花筝了。
“您今天晚上還要去看小殿下嗎?”
花簡一家住在王宮,最大理由當然是讓花簇能随時随地地見到花沐。
“太晚了,我讓思敏他們早點休息,晚上就不過去了。”
花簇畢竟忙,也不想介入太多。雖然她真的很希望能多看看、多陪陪花沐,但那樣對杜思敏來說太不公平了。
沐沐已經是她和阿簡的孩子了。
花筝沒再說什麽,幫花簇放松完以後,陪她一起回來寝宮。
貼身護衛基本沒有什麽私人時間,而像花筝這樣連睡眠都不需要的貼身護衛,幾乎所有事都會在花簇睡着之後才去做。
花簇早已累極,洗完澡後很快入眠,花筝守了一會兒,确定她不會醒來時才從房裏離開。
花簡夫妻住在他原先的寝宮,離錦簇宮不遠,以花筝的腳程,五分鐘就能到達。作為最強大的哨兵,她想要潛入一間嬰兒房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誰都沒有被吵醒,更沒有觸發警報,花筝沒花多少工夫就到達了目的地。
貴族家的孩子都較早與父母分開睡,一歲擁有獨立的嬰兒房十分正常。不過杜思敏大多時候還是帶着花沐睡,最近是因為忙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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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