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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筝的視線中是花簇張皇的臉。
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贏了,姐姐會是這樣的表情。
可當她無力地垂下頭時,看到的是自己不知何時曲起的膝蓋,以及垂手可及的地面。
她明明正在向姐姐邁出腳步,準備接受她的嘉獎,為什麽會跪在地上呢?
她的身下滿是猩紅,像是由血液彙聚起的湖泊。
是傷口沒來得及愈合嗎?
她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糟糕的狀況,比起之前受到的激光傷害,這一次竟然更加嚴重。
她感覺到了血液的流失,感覺呼吸的苦難,也感覺到體溫的降低。這是明顯失血過多的症狀,她的傷口沒來得及愈合,血紅細胞的生産速率也跟不上來。
沒事的,這只是暫時的情況,她的身體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而已。
她只是……
“姐……”
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快,勝利者在結束戰鬥的短短一分鐘內,進入了看起來無比危機的虛弱狀态。
是啊,普通人受了這樣的傷已足以死上十幾回。只是花筝強大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所有人都以為,她敢如此去做,必定是有分寸的。
花簇已完全顧不上形象,從一邊翻身上了擂臺。
“醫療人員在做什麽?還不快點帶懸浮擔架過來!”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這一位可是他們下一任的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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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筝,阿筝……”
花筝的表情略有一些扭曲,這是疼痛的自然反應,也是花簇從未在她身上見到過的神情。
花筝跪坐在地上,上身仍挺得筆直,對着花簇擠出了一絲笑容。
“姐姐,我贏了。”
花簇不敢亂碰她,臉上已滿是淚水。
“你不要說話,你……你是不是很痛?”
花筝望着她的臉,像是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表情出現了明顯的遲滞,“怎、怎麽會呢?你又不是不、不知道……我根本感覺不到……感覺不到疼痛……”
花原绛闕等人也已察覺到了不對,紛紛從觀賞席上下來,已經落敗的花策也在這時突然動了。
他輸了。
在承認自己失敗的那一刻,花策的腦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他的所有驕傲在今天全部土崩瓦解,花筝的身姿對他來說變成了一個無法擺脫的夢魇。
因死亡的恐懼認輸,毫發無傷地落敗更是成為了對他最好的諷刺。
他的怯懦與軟弱被赤·裸裸地擺在了衆人面前,像是向全世界宣告,他根本沒有資格成為領袖。
他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可是,在這一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絲曙光——花筝突然倒下的身影給他帶來了驚喜。
他沒有輸!
雖然從結果來看他是輸了,但花筝受到了更大的傷害,她的情況明明比他糟糕那麽多,為什麽要判他輸?
他明明可以贏的!只要再堅持一會,只要再拖延一會兒……只要他現在能夠“殺死”花筝,甚至是花簇,那麽久還會是他的勝利。
花簇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花筝的身上,根本米注意到花策的靠近。擂臺外的人雖然有注意到,但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産生了如此瘋狂的想法。
無論是比賽結束再偷襲領袖,還是企圖殺死帝國未來的女王,都足以判花策死刑一萬次。
“醫務人員為什麽還沒到場!”
事發不過短短兩分鐘,好幾名醫務人員已經拿了急救包,此刻正準備爬上擂臺。
王儲罕有的發怒讓他們膽戰心驚,而花筝的樣子也讓他們不是很樂觀。
用擔架移動風險太大,應該直接把移動營養艙帶過來的!
衆人心思各異間,花策已經朝着兩人撲去。
所有人都是一驚,只有花筝,像是早就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緩慢卻及時地擡起了右手。
她的手上赫然還拿着那把匕首,精準地紮進了花策的大腿之中。
高頻震動的匕首如同切菜一般,輕易地隔開了花策的大腿。慘烈的痛呼從他口中發出,令其他人頭皮發麻。
作為一名戰士,受傷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花策的表現,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花孟嘗、花原绛闕、沈世卿等等,這些見證者對他都不陌生,曾經的曾經,他明明也是一位鐵血戰士。雖然人品上有所缺陷,可他們從未懷疑過他作為哨兵的意志。
究竟是經歷了什麽,才會讓他有如此大失水準的表現呢?
答案,當然是恐懼。
被恐懼、被對自己的失望、被瘋狂支配的花策,心神早已大亂。這些年精于算計,也早已遺忘曾經作為戰士的品格。他每每想着要揚長避短,每每想着不能喝花筝正面交鋒,每每想着要用計謀來實現自己的願景時,堅強、不屈以及勇敢的品質也在逐漸離他而去。
所以他失敗了。
“啊啊!”
花策抱着大腿在地上哀嚎,花筝的身軀單薄瘦弱,渾身浴血地歸在地上,看起來卻仍比他高大無數倍。
明明應該那麽痛,明明應該比他更痛,可是花筝的臉上有的僅僅是笑容。
那是輕蔑的笑容,甚至帶着幾絲憐憫和慈悲。
花策覺得自己在她眼中不過是一只蝼蟻,可笑又可憐。
“唔唔唔——”
可是他真的太痛,也太害怕了,他的全身都被黑暗、血腥以及冰冷所籠罩着。
他看到花筝輕輕開合的紅唇,讀出了她無聲的嘲諷。
廢物。
花策徹底陷入了絕望之中。
只是,在他眼中無比恐怖的花筝,在花簇的眼裏已是用盡了全身最後的一絲力量。
“阿筝!”
她拿刀的手臂在劇烈地顫抖着,當花簇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腕時,匕首也應聲而落。
工作人員意識到花策不妥的舉動之後,紛紛上來将她拉開,醫務人員也開始為兩人進行檢查。
可花筝的情況根本不需要檢查,如果換成普通人,她根本不可能還有呼吸。
“殿下,我、我已經呼叫了移動營養艙,領袖的情況必須馬上輸血。”
“麻醉劑,你快給她打麻醉劑!”
號稱從在人前失态的完美王儲,此刻的表現也只能用失态來形容。
花簇已經确定,此刻的花筝是有感覺的,她的表情,她的反應,她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她,花筝是有感覺并且有感情的。
不止是這一次,包括上一次,上上一次,每一次使用完無神領域之後,花筝能感受到一切!
“可、可是……”
能夠保持清醒的話,醫務人員實在不想使用麻醉劑。他很怕自己一針下去,花筝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章節目錄 死亡(六)
醫務人員為花筝處理傷口, 緊急修複劑、止血劑不要錢似的往她身上噴灑。
花簇全程都只能握着花筝的手, 不停地呼喚着她的名字。
寒冷、疼痛、黑暗,這是花筝現在所有的感受。
這是她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心髒的跳動已經減緩到了最低限度,時間也仿佛被無限拉長。
姐姐……
她開合唇瓣想要呼喚花簇, 喉中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回憶如同潮水一般向她襲來, 全部的全部,最後都變成了花簇的臉。
她記得花簇如何擁抱自己, 記得她溫暖的體溫,記得她柔軟的唇瓣,也記得她火熱的吻。
她記得曾被對方施于的疼痛, 也記得曾從她那獲得的快樂。
花簇,王儲殿下……姐姐是她所有歡愉痛苦的根源,是她唯一的光明,也是她唯一的信仰。
她是她擁有愛這種感情的唯一證明。
花筝虛軟地握着花簇的手, 喉中發出低低的笑聲。
“阿筝, 你說什麽?”
花簇不顧血腥髒污, 靠到花筝身旁, 支撐住她的身體。
“……”
花筝靠在她耳邊,無聲地重複着自己的話語。
“先不要說了, 你需要治療。”
花簇心急如焚, 度秒如年。圓盤緊緊吸附在擂臺之上,不使用工具根本沒辦法取下。醫務人員不敢挪動花筝,只能用各種方法為她止血。
花筝微微嘆出一口氣, 閉上了雙眼。
移動營養艙終于在此時趕到,醫務人員立即将花筝擡進艙內,為她接上生命維持系統。
花簇眼中早已沒有他人,寸步不離地跟随在營養艙旁邊。
傷口最終在各種藥物的配合下停止出血,有生命維持系統的幫助,花筝強悍的修複能力開始重新運作。
衆人匆匆将她送到手術室門口時,她身上的外傷已經全部複原。
原本準備動手術的醫生一看這手術不用做了,只得對她進行了一場全身體檢。
外傷內傷,全部都恢複良好,花筝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着自身的損傷。對于這位新領袖的本事,許多人已是見慣不怪。
醫生最後給她打了幾記高濃度營養補充劑後,讓她在營養艙中休養。
這是一具趕超現代醫學的身體,倒很顯得他們無所事事了。
花簇虛脫般地坐在營養艙旁,背後已出了一身冷汗。回想此前種種,她只覺得自己也像死過了一回。
那麽魯莽,那麽不顧及性命,這個人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
她想到這裏又生出一股恨來。
明明有過感覺,甚至是有過感情,可花筝卻對她只字不提。
隐瞞、欺騙,世界上還有比她更可惡的人嗎?
“混蛋!”
花簇氣憤地拍了一下營養艙的玻璃罩,原本閉着雙眼的花筝,因這點動靜睜眼看向了她。
花簇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看她待在這裏面,只覺得場景無比熟悉。
花筝寶石般的瞳仁帶着幾分懵懂與天真,亮晶晶地注視着她。
“花筝,你這個混蛋。”
打是打不到了,花簇只能隔着艙門罵她。
花筝似乎沒聽到她的話,指尖輕輕在內壁上劃動,臉上現出一絲笑容。
像是在讨要誇獎的孩子。
花簇氣不動了,見她精神不錯,打開了艙內通訊機,嚴肅而又鄭重地道:“花筝,你別想蒙混過關,我問你,每一次使用無神領域之後,你都是有感覺的,對不對?”
花筝這次雖然也被切斷了和海拉的聯系,但這不是因為自身使用了無神領域,所以不僅沒有後遺症,恢複得也更加迅速。
是的,所以此刻,她本不該再感受到疼痛,以及其他複雜的、會擾亂她思緒的感情。
可花簇憤怒的表情,讓她産生了一種類似于心虛的感情——納米機器人恢複功能的速率比她想象得要慢。
還好,她此刻是在營養艙中,可以不用開口說話。
花筝閉上了眼睛。
花簇差點氣得吐血,只一想到她之前的慘狀,又實在發不出脾氣。
“好,我先放你一馬,等我處理完其他事再來找你算賬。”
其他事無非就是确認比賽結果,商定領袖就職的時間——同一屆的國王和領袖,領袖就職時間是不能早于國王的。因為理論上來說,領袖的權利是由國王賦予,所以在形式上這個順序不能亂。
但花筝作為領袖的唯一候補者,此時此刻已自動掌握了很大一部分領袖的權利,所以她的表态完全可以代表哨塔的意願。
這也是花簇在自身繼承權遭受懷疑的時候,決定先選出領袖的原因。
只要有軍方以及哨塔的支持,議院的風向将會有極大的改變。
除了這些,還有一個要處理的事是對花策的懲罰,只不過這一件在處理之前還需要認定他的偷襲行為。
這一斷罪比較困難,因為花筝的反應實在太迅速,而使得當時花策的意圖根本未來得及徹底展現。
花策主張自己是想要幫助兩人,倒打一耙,真扯起來還有得麻煩,花簇只得暫時以治病為名,将他先軟禁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才帶着那個圓盤重新回到了病房。
花筝已經從營養艙中出來,此刻正在浴室洗澡。在營養艙中待了一天,沒有能力使用後遺症,她已經基本恢複。
花簇聽到水聲,毫不遲疑地打開了浴室的門。
“殿下,您想做什麽?”
花筝已經恢複了哨兵的能力,早就察覺到了花簇的一舉一動,對于她的闖入并不驚訝。
只不過,當看到她手中的圓盤時,眉頭忍不住跳動了一下。
這個圓盤正是花策所使用的那個精神力屏障器,可以說是花筝現在最怕見到的東西。
花簇直直站在門口,封鎖了花筝可能出逃的路線。
“我想要一個解釋。”
“一定需要我用這個狀态來解釋嗎?”
花筝雖然這樣說,但并未表現出一絲的害羞,語氣更像是促狹。
花簇不受挑釁,“啪嗒”一聲打開了圓盤的開關。
因為強制将它從擂臺上拆下,圓盤的抓腳都已損壞,花簇只能将它舉在手中,看起來實在不怎麽嚴肅。
“我不管你用什麽狀态解釋,我想要的只是一句實話。”
“殿下,您太魯莽了。”
花筝這話不知是意指她輕易打開屏障器,還是指她向自己追尋答案。
“或許吧,但我已經忍耐得太久,如今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你難道不該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嗎?”
“您要的究竟是答複,還是滿意的答複?”花筝從花灑下離開,随意拿了一條浴巾,開始擦拭身上的水漬。
“我要的是實話。”花簇緊緊盯着花筝的表情,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絲破綻,“為什麽不和我說,你明明擁有過感覺,也可以擁有感情。”
“可是,這有意義嗎?只不過是使用無神領域後的短暫幾天,或者是在你這個……”花筝指了指她手中的屏障器,“的作用下維持一段時間,這有意義嗎?沒有人會說一個長年墊底的學生,偶爾靠作弊考了一次滿分就很優秀。”
“如果我因此告訴您我擁有感覺或者感情,那才是對您的欺騙。”
“可是,你那個時候明明——”
花簇難以忘記那短暫的兩次回憶,無法忘記花筝的反應,也無法認為她的那些反常只是假裝。
她曾以為這一切都只是對方的演技,以為是花筝在騙自己。可是,第一次還能說是演技,第二次又算什麽呢?
“明明?”花筝笑了一下,“明明什麽?明明對您反應強烈?殿下,要知道當時我正需要向導素安撫,既然有感覺,那樣的反應再正常不過吧?別忘記,我們可是百分百匹配。”
是她,她們兩人可是百分百匹配,若非她是王室出身的向導,若非花筝是黑暗哨兵,那麽每一次都足以天雷勾動地火。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她想知道的只是花筝在這種時候對她的感覺,百分百匹配的哨兵和向導,總不會什麽感覺都不存在吧?
她過去由于尊嚴而不肯問出口的問題,今天一定要問一個明白。
“所以,你果然不是對我沒有感情的,對不對?”
花筝擦拭頭發的手停了下來。
她的表情似有一些悲傷,但更多的是無奈與嘲諷。
“就如我剛才所說,這個問題究竟有什麽意義呢?我回答是會讓您更好受一些嗎?要知道,無論是與不是,在屏障作用消失後,我依然什麽也感覺不到。”
“對你來說或許沒有意義,可是對我來說,它有。”
花簇曾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放不下花筝,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因為對方明明也愛着她,即便只是在短暫的幾個瞬間,但她感覺到了。
她直直地望着花筝的雙眼,用目光逼迫她給出回答。
追尋着愛的殿下,不也正在向她表達着強烈的愛意嗎?
花筝能夠感覺到自己劇烈的心跳,以及腦海中可怕的天人交戰。她知道自己絕不該在這種情況下做出決定,因為感情總是讓人犯錯。
“我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回答您的任何問——”
花筝撇開視線,強自鎮定地回答着,然而下一秒,有一個纖細的身影已經向着她撲來。
“我要你回答我。”
花簇從未在清醒的時候如此熱烈主動過,這也使得花筝在被她抱住的瞬間,頭腦變得一片空白。
當對方的唇瓣吻來,花筝聽到自己發出了極其沒有出息的低吟。
從來掌握着局勢的她,今天卻仿佛待宰的羔羊一般,這種體驗新鮮而奇妙。
殿下……不,陛下已經初具女王之風了啊。
章節目錄 死亡(七)
如果這都不能算是感情的悸動, 那這世上一定沒有什麽是真實了吧?
花簇輕輕掃開花筝臉上的發絲, 專注地望着她的臉。
“嗯?”
花筝不需要睡眠,然而此刻,她微斂眼睑,一臉慵懶與迷蒙, 像是處于半睡半醒之間, 從鼻腔中發出的疑問也愛嬌而敷衍。
花簇這回既逞了威風,又得了便宜, 難得見她這麽沒精打采,得意又很有幾分報複的快·感。
“你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嗎?怎麽現在不和我講大道理了?”
花筝是真沒力氣了,懶洋洋地窩在床上, 睫毛微動,輕輕地掃了她一眼,一句話都沒說。
花簇只覺得她這一瞄風情萬種極了,這幾年累積起來的氣都消了大半。
沒辦法, 她當初就是被花筝這張臉裝小可憐坑了的, 多年不見她柔弱嬌軟的模樣, 這突然一下子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怎麽, 你還不服氣?”
花筝白得厲害,皮膚一摁一個印, 雖然消得快, 但也架不住花簇手快,胳膊被指頭一戳,又是一個印記。
“我沒有不服氣, 殿下威風至極,還請別再折騰我。”
花筝躲不開,沒力氣躲,也不是真的想躲。她見花簇那發自內心的欣喜,實在不忍心拂了她的意,語調特別順從。
白得雪似的妖精向人求饒,換誰都得腿軟,花簇腿沒軟,心倒是軟了,不戳她,改安撫了。
“你難道是真累了?不應該啊,我也沒多使勁,你體力不是挺好的嗎?”
花筝嘆氣,“殿下,我之前剛受過傷。”
傷得還不輕,要不是天賦異禀,現在能在這床上被她折騰嗎?
花簇當然沒忘記她受的傷,這心還疼着呢,恨不得把花策大卸八塊。
“你傷好全了沒有?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吧?”
“現在問是不是晚了點?”花筝白了她一眼,卻沒辦法怪她。只從今天就能看得出來,花簇之前幾年是有多壓抑着自己的感情。
花簇也挺不好意思的,色令智昏,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犯了什麽蠢,主動成這個樣子。
想來想去還是花筝的錯,誰讓她騙自己,還長那麽好看勾引自己呢?
“那你之前不是看起來挺好的嗎?你也沒拒絕……”
她說到這裏,理也直了氣也壯了,一想自己才是受害者,被騙財騙色,還給她生了個女兒,有什麽好心虛的呀!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一直騙我,為什麽不告訴我這件事!”
花簇回到了正題,花筝更無奈了。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明明注定還要讓殿下失望一次,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被她發現了這件事呢?
“說了又如何?難道您會覺得這樣我們就是兩情相悅了嗎?我的價值絕不在我是否愛您,而是我能否幫助您,保護您。有感情而沒有力量的我,根本不會被制造出來。”
“我即将成為領袖,而領袖不應該存在弱點……”
花簇已經受夠了她這套說辭,“你的出生或許确實帶着某種使命,可那是我爸爸賦予你的,不是我。你難道從來不曾好好思考過嗎?你對我來說,真正的價值究竟體現在哪裏。”
“你小時候……那時候你說會一生追随我,會用生命來保護我,我真的很開心。我當時下過決心,也會一直保護你。”
“可你的強大,你的欺騙,你的拒絕讓我漸漸遺忘了那個誓言。你從未把自己當作人來看待,我也漸漸不再相信這一點。”
花簇面對花筝,大多時候都口是心非。前期是因為她的身份,後期是因為她的欺騙,中間夾雜着的是少女暧昧別扭的心思。
可是這一次,她無比坦誠。
“但你不是這樣的人,花筝,你不是你所說的這種人。你有感覺,也有感情,你只是比別人更能隐忍。”
花簇已無數遍地回憶起來,花筝是如何救下自己的性命。難道那也僅僅是出于她的職責和使命嗎?
她不相信。
每一次被花筝所救,她都能感覺到悸動。一遍遍說服自己,對方的這些行為并非出于感情,卻還是一次次地淪陷。
她要的若只是忠誠的護衛,又哪裏會差花筝這一人呢?
“我想要的不止是你的保護,阿筝,我也想要保護你。”
花筝蜷曲着身體,白皙瘦弱的背脊暴露在空氣中,看起來猶如一塊潔白無瑕的玉玦。
“可您無法保護我,在大多數時刻,我根本不可能體會到感情。它帶給我的只是一種短暫的、迷幻的快樂,猶如毒·品帶來的快樂一樣。”
花簇表現出了十足的耐心,就像是對花沐一般,“我從來沒要求過你時刻感受這些,為什麽你要那麽在意?”
為什麽呢?
因為不公平。
對花簇來說不公平,對她來說也不公平。
她的缺陷讓她注定無法平等地回應花簇,短暫的快樂又究竟有什麽意義呢?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殿下,你不會是想在休閑的時刻,偶爾使用一下屏障器來創造‘蜜月’期吧?”
花簇還真是這樣想的。
既然花筝也認為這是一種快樂,又為什麽不行呢?并不需要她時刻保持這種狀态,兩人的生活本來就不全是感情構成的。她們都還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工作要完成。
但偶爾的話,偶爾讓她感受小筝的愛意,也偶爾讓小筝能體會感情,她想沒有任何人會苛責這種行為。
可花筝的這個問句讓她莫名有些心虛,仿佛這樣做是什麽狡猾且卑鄙的事一般。
“你覺得不好?”
“不,我只是……”花筝終于轉頭看向了她,淚濕的雙眼中,寶石般的瞳仁似在閃耀,“怕你會失望。”
我只是怕你會失望。
除去剛開始時的那些演技,花筝從未在她面前表現出過這樣的不自信。
可花簇已漸漸開始明白,這或許才是真實的她。
那理智與強大下的狂妄才是真正的掩飾,真實的花筝仍是那個自卑又柔弱的孩子。
阿筝害怕将弱小的一面呈現在她面前,害怕失去這些強大後自己将變得毫無價值,害怕這樣的自己無法獲得她的愛。
她怕她會失望。
可花簇不怕,她不怕看到花筝的真實,她對自己的感情有自信。
無論小筝是什麽樣,她都能夠接受她。
花簇輕輕吻住了花筝的眼角,淚水鹹澀的滋味瞬間溢滿了口腔。
這具纖細的身體,這顆脆弱的心靈,這個好似長不大的孩子,她會來包容她。
“殿下……”
花筝伸手勾住花簇的脖頸,感覺到她溫暖的體溫,心底卻變得更加冰冷。
如果第一次的傷害,還能将責任推給花原都,那麽這一次,她再無法推卸。
花筝的立場從來無比鮮明,作為領袖的唯一候補者,她很快發出了聲明。各分塔迅速響應準領袖的號召,紛紛表态支持即将繼位的女王陛下。
上議院中的貴族,家中不可能沒有哨兵和向導,哨塔的這一表态讓絕大部分持反對意見的人偃旗息鼓。
這正是哨向這個群體所擁有的巨大能量,也是哨塔成為能與軍隊并駕齊驅的機構的原因,更是領袖的價值所在。
上議院再無争議,花簇的繼位日期也徹底敲定。來年年初,與新年一起到來的将是女王的加冕儀式。
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連困擾她多年的感情問題都在這時候解決,用春風得意來形容花簇,再适合不過。
但這比意味着花簇沒有煩心事,如何處理花策仍然是個難題。
刺殺未來的女王和領袖,這個罪名固然嚴重,然而在場所有人都無法斷言,他當時是要進行這個瘋狂的計劃。
更保險的方法,還是追查出花策在賀州所進行的那些勾當,以此為罪名來起訴他。
只是,這一項調查進展得并不順利,賀州對花原清父子的忠誠度不是其他那些牆頭草能比的,在繼位之前,花簇不宜大動幹戈,繼位之後,又有清除異己的嫌疑。
雖說哪一屆君主上任都少不了這些,但做得如此迫不及待,很可能會讓民衆産生反感。盛朝對王室成員的處置向來慎重,有宗正樞在其中協調,花策最後的處罰很可能還不是花簇說了算。
不得不說,花簇向來良好的口碑,也成為了她的負累。
不過,這些煩惱相較于之前的危機來說,實在算不上是什麽。領袖與國王二權分立的現象,如今已經徹底消失,花原清遺留下來的勢力也早已不複往日盛景。
雖然暫時動不了花策,但趁着他被收押之際剪除他的勢力,花簇還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在新年之前,一個從賀州來的消息打亂了她的計劃。
花沂突然病危,賀州向花簇申請讓花策回去探望兒子。
這與其說是請求,不如說是一種威脅。花沂和艾麗莎都還在賀州,花簇已經通過眼線知道艾麗莎被囚禁,天知道花策喪心病狂起來會做出什麽樣的事。
伴随着輿論攻勢,支持花策回賀州的聲音也越來越大,花簇最後不得不松口,同意讓花策在監視下回去探望花沂。
所有人都認為,在花簇繼位之前不能節外生枝。
除了花筝以外。
章節目錄 死亡(八)
花筝倒不是認為這個處理方法不合适, 從目前的情勢以及盛朝的環境來說, 這或許是最恰當的處理辦法。
但若是全權交由她來處理,她一定會選擇最永絕後患的方式。
簡單來說,她不認同如今盛朝王室的執政方式。說的更複雜一些則是,花筝從理性角度出發, 認為它極其沒有效率。
不可否認的是, 她如果為花原清所用,一定會比在花簇的手中發揮出更大的能量。
花策胡子拉碴, 雙眼赤紅,看起來很久沒有睡好過。但他努力顯露出鎮靜與從容,昂着頭, 笑容扭曲地道:“怎麽,終于決定答應我的條件了?”
花簇抱着手,面無表情地坐在他的對面。
“倒是沒想到,你的準備那麽充分。”
“哼, 要想立于不敗之地, 當然得未雨綢缪。”
花簇冷笑了一聲, “不如說, 你其實沒什麽自信。”
花策的笑容僵在臉上,表情變得無比陰郁。他手中握有大量父親留下來的資源和他人的把柄, 這并非花簇一時半刻能夠消除的。在進行決賽之前, 他安排好了這一切,以保證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果然,那些被他拿捏住軟肋的人不得不為他奔走, 比賽中所展示的武器也成為了他的籌碼。
可花簇,竟然說這是他沒有自信的表現?
“你難道會比我做得更好?”
他的父親給他留下了一個爛攤子,花策自認為已經給花簇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我是否能比你做得更好,我不清楚。但很顯然,我的父親做得比你更好。”
花原都與花原清的拉鋸戰,是真正從絕對的劣勢一點一點扭轉到如今的局面,雖然仍留下了一些隐患,但已經算是幫子女占盡了優勢。
“你的目的難道僅僅是為了給我造成一些麻煩嗎?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處于劣勢時,更明智的做法不是韬光養晦,蓄勢待發嗎?”
“可你之前做了些什麽?”
花策錯估了雙方的力量,該背水一戰的時候軟弱求和,茍且偷生後又急躁冒進,該果斷的時候又優柔寡斷。
一步錯,步步錯。
有小計而無大謀,說的正是花策。
“呵呵呵哈哈哈,花簇啊花簇,也就如今你僥幸占了優勢,才能高高在上地說出這些話來。可是你靠得又是什麽?若非有花筝,”花策怨毒地看了她身後的人一眼,“你以為你們會有勝算?”
在花筝出現之前,哨塔幾乎全在花原清的掌控之下,即便有沈世卿和花原绛闕在,對他也沒有本質上的威脅。
可是花筝出現以後,哨塔中的中立勢力開始逐漸傾斜,此消彼長之下,花原清漸漸轉為了劣勢。
确實,在花策等人看來,花筝的出現是逆轉的關鍵節點。
“失敗者的嘲諷對勝利者來說,更像是悅耳的贊歌。”
花簇不與他争辯,難得顯出了惡劣的一面。
花策臉色青白,“哼,沒想到你也會有耍嘴皮子的一天。但別得意得太早,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你以為艾麗莎向你傳遞情報,我會什麽準備都不做嗎?那些天使之手遺留下的項目我早就已經轉移,為了保命,我不介意将它們賣給你。當然,為了報仇,我也不介意将它們賣給任何人。”
這才是花簇遲遲無法處置花策的最重要原因。
讓花策回賀州,無異于放虎歸山。可越是占盡優勢的情況下,花簇越無法承受的就是對方的破釜沉舟,魚死網破。
距離上一次內亂過去不到六年,她必須在此時穩定住局勢。
花簇深吸了一口氣,“我今天确實是來接受你的條件的。”
花策露出了一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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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