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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毛發雪白,毫無雜色,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地盯着她看。

蘇筱看得心上一軟,果真伸出了手:“長得可真漂亮,來,讓姐姐瞧瞧。”

蘇筠眸中噙了一絲譏诮,趁對方不注意揪了一把綿綿身上的毛,小貓吃痛,嘶叫一聲掙脫蘇筠的懷抱,好巧不巧地蹿到了蘇筱的頭頂上。

蘇筱面色大變,尖叫一聲便伸手去打頭上的貓。小貓靈活地跳到她的肩膀,伸了爪子死死抓住她肩上的衣服,怎麽都不肯撒開。蘇筱頓時惱了,抓住貓脖子恨不得将它掐死。

穆煥被她掐的惱羞成怒,伸出前爪子往前一蹬,在她左側臉頰抛下一道優美的弧線。

屋子裏撕心裂肺一聲慘叫:“啊——”

蘇筱捂着自己的臉,疼的臉色都跟着變了。

好容易從她手裏掙脫的穆煥瞬間開溜,“蹭”地一下從屋子裏鑽出去,消失不見了。

蘇筱氣急敗壞地指着小貓逃走的方向:“來人啊,抓住那只貓!我今天非将它生吞活剝了不可!”

蘇筠強忍着心上的暢快,關懷地過去扶住她:“二姐姐,你沒事吧?先別管貓了,還是你自己的臉要緊啊,來讓我瞧瞧。”

“我的臉!”經蘇筠一提醒,蘇筱頓時有些怕了,“鏡子呢,有沒有鏡子?”

蘇筠扶她去銅鏡前坐下,望着鏡裏的自己,原本嬌美的左臉上此刻被貓爪子劃了三道,往外滲着血印子。

蘇筱顫抖着撫上自己的臉,眼中染上一層薄怒:“阿簡,你這貓怎麽回事啊,你看看它把你姐姐我欺負成什麽樣兒了?我今兒個好生過來看你,這般模樣回王府,若讓王爺瞧見了看他怎麽懲罰你!”

到了這個時候,蘇筱還不忘拿尹明德來恐吓自己。

蘇筠面露緊張之色:“好姐姐,綿綿前段日子剛生了一場病,可能今日情緒不太穩定,你放心,回頭我一定幫你收拾它!”

“不行!這只貓我要帶走,它把我搞成這個樣子,我一定要親自教訓它方能出這口氣!”她說着站起身來,起身就往外面走。

蘇筠眼底冷笑,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來人吶,一個個的都死哪兒去了?”蘇筱站在院子裏喊道。

随她一起來的丫鬟侍衛本是在院外候着的,如今聽到聲音都趕了進來。她的貼身丫鬟碧桃一瞧見自家主子的模樣,關切地上前詢問:“筱側妃,您的臉……”

蘇筱撫了撫自己的臉,眼中劃過一絲陰狠:“方才看到一只貓跑出去了嗎?”

衆人紛紛搖頭說沒看到。

蘇筱望了望這院子:“既然沒看到,說明還在這兒呢,你們仔仔細細的給我搜,找到那只貓給我帶回王府去,這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訓它!”

侍衛們應聲開始四處搜尋,蘇筠站在門口望着蘇筱氣急敗壞的樣子,上前道:“姐姐,你先消消氣,那貓犯了錯必然是躲起來了。它身量小,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找到呢。我這兒也沒什麽上好的藥,你若不然先回去,還是救治自己的臉要緊。這傷口要盡快救治,否則留下疤痕來可就不好了。你放心,等它回來了,我一定教訓它給姐姐出氣。”

提到自己的臉,蘇筱一時間也顧不得其她了,對着自己的妹妹警告道:“若我這臉上留下疤痕,我非叫它償命不可!”

蘇筠笑着寬慰:“怎麽會,魏王府那樣的地方必然會好生醫治姐姐的,魏王疼你,難道還能忍心讓你毀了這張臉去?王爺是真心待你的,你這般樣子回去,他只會更心疼你才是。”

蘇筠說的蘇筱心上的氣消了不少:“我好心好意的來看你,卻落得個這般下場。你可記得,萬不能輕饒了那貓。”

蘇筠瞥了眼她臉上的貓爪子印,笑着道:“放心吧,你可是我的親姐姐,孰親孰遠我豈會分不清楚?姐姐趕快回去請宮裏的禦醫瞧瞧才是正經。”

見蘇筱帶着一幫子人浩浩蕩蕩地走了,蘇筠臉上的笑意斂去,擡頭看了眼樹上的綿綿,寵溺地對它伸出手來:“沒有人要欺負你了,還不快下來?”這貓素來機靈,平日裏稍一不如它的意便往樹頂上躲。它如今蹲着的地方是個大鳥窩,周圍又有積雪,若非早知道它的行蹤,蘇筠自己都不可能瞧的出來。

穆煥霸氣地瞥了蘇筠一眼,順着樹幹蹿下來,眼見她蹲下身子來抱自己,它看都不看她一樣,傲嬌地撅着屁股往屋裏走。

蘇筠半蹲着身子,雙手僵在半空,愣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地搖搖頭,起身跟着進了屋。

白袖想到方才筱側妃那花了的臉,有些擔憂地進來:“綿綿傷了筱側妃,也不知是否嚴重,姑娘,側妃會不會一氣之下再折回來找咱們的綿綿出氣?”

蘇筠看她一眼,沒有回答。

蘇筱這會子只顧着自己的臉,沒功夫管別的。宮裏禦醫醫術高明,必然不會讓她留下疤痕。待她臉好了,作為魏王側妃,她自然放不下身份跟一只貓一般見識。

她只要說自己已經教訓過了,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她今日敢讓綿綿惹出這事來,自然是料定了蘇筱不會傷到它。綿綿對她來說很重要,她豈會将它推至危險的境地?

不過,這小家夥如今這樣大的脾氣,莫不是因為方才她揪痛了它,這會子鬧情緒呢?

穆煥鹹魚一樣有氣無力地趴在榻幾上,蘇筠在它跟前擺了各種小零嘴,它卻看都不看一眼,對所有的美食不屑一顧。

蘇筠頓時有些喪氣,這貓怎麽突然間就不理她了?

“綿綿,你怎麽了?”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它的小鼻子。

穆煥伸出小爪子打掉她的手,把自己的貓鼻子藏起來不給她碰。

蘇筠:“……”這貓真是越來越有脾氣,簡直都要成精了。

她嘆一口氣,挽了袖子伸在它跟前:“我剛剛揪了你的毛,要不然你抓我一下出出氣?”說完閉上眼睛,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穆煥擡起頭來看着湊在自己跟前的小姑娘,粉嫩的臉頰此時紅撲撲的,光滑細嫩,圓潤通透,讓他突然很想掐上一把看看會不會掐出水兒來。

他這麽想着的同時,前爪子很實誠地伸了過去……

它這個貓身子控制的還不夠靈活,剛擡起一只前爪身子便搖搖晃晃起來,只聽“啪”的一聲,它擡起來的前爪已經拍在了她臉上,在她白皙的左頰留下淺土色的貓爪印跡。

一人一貓都愣住了。

蘇筠睜開眼的時候,綿綿的貓爪子還在自己臉上放着,睜着圓鼓鼓的綠眼睛望着她,看上去似乎有些茫然,又格外呆萌。

蘇筠無奈地吐了口氣,瞪着眼睛看它:“這下你可解氣了?”

穆煥又用仍搭在她左頰上的貓爪子幫她擦了擦灰塵,默默将小爪子收回來。

他能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嗎?一時爪滑……

☆、重回侯府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三,武陵侯府仍舊沒有派人來接蘇筠回去。

蘇筠這幾日一如往常的膳後去祖母那裏坐坐,其餘時間便一個人窩在屋子裏看書,似乎很沉得住氣的樣子。但白袖卻有些忍不住了,這日看蘇筠坐在書案前不知在寫什麽,她心裏暗嘆了口氣。

姑娘已經在這慈雲庵住了兩個多月了,侯爺和太太怎的還不接她回去呢?

姑娘如今才不過八歲,莫非要讓她一個人在此過年?

正想着,蘇筠收了筆,擡頭看向她:“白袖,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白袖一聽忙上前兩步:“姑娘讓奴婢做什麽?”

“這封信,還有這個荷包,你幫我送往武陵侯府交給太太,就現在。”蘇筠說着将書信折好了裝進信封裏,同荷包一起遞給白袖。

白袖接過來看了一眼,突然有了興致:“太太看到這信,是不是就會派人來接您了?”

蘇筠撫着懷裏的小貓,淡淡道:“興許吧,如果她還記得自己有個女兒的話。”

白袖隐隐感覺自己這個主子似乎對太太有些怨言,不過也是,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扔到尼姑庵裏,今兒個都是小年了也沒要接回家的意思,擱在誰身上都會有怨吧。

白袖領命離開後,蘇筠去了祖母那裏。

“你讓白袖給她送的什麽?”蘇老太太握着孫女兒的手問。

蘇筠笑了笑:“不是什麽了不得的物件兒,不過是在信上訴訴苦,又随手繡了個荷包給她。在這裏待了這麽久,如今也是時候回去了。”

老太太嘆息一聲:“這方氏對自己的女兒也這般狠心,倒真讓我大開眼界了。她這種人,你那點小物件兒能讓她改變心意接你回去?”

蘇筠苦笑着搖頭:“不知道,先賭一賭蘇簡這個女兒在她心裏的分量吧。”

“你的字跡跟蘇簡不同,不怕書信被她瞧出端倪來?”

蘇筠挽着祖母的胳膊:“放心吧,當初方氏母女能模仿我的字跡構陷,我還不能寫出蘇簡的字跡來嗎?在慈雲庵這兩個月,蘇簡的筆跡我早已了然于心。”

魏嬷嬷恍然大悟:“老奴前些日子看姑娘抄寫的經書字跡和以往大有不同,只當是天氣涼了不好握筆,原來是在模仿六姑娘呢。”

蘇老夫人聽了這話也頓時明了,贊賞地看着自己的孫女兒:“你倒是想得周到。”

*武陵侯府*

方氏接到女兒的書信并荷包,禁不住嘆了口氣:“我們阿簡在山上待了這兩個月,倒是懂事了不少。”

說起這個,她又不免憂心:“這天兒越發的涼了,阿簡自幼沒受過什麽苦,也不知這孩子能不能受住。”

趙嬷嬷道:“是啊,山上風大,六姑娘又身子嬌貴,常待在那兒也不是法子,眼看着馬上又要過年了,太太不若和侯爺說說好話,咱們接六姑娘回來吧。”

“我又何嘗不想早日接她回來?原本是想讓她在慈雲庵裏住些時日靜靜心,有佛祖保佑着也能壓一壓她的夢魇,打算住幾日便接她回來的。可侯爺為着大少奶奶流産的事氣還未消,他這是存心要懲罰阿簡的。我若是過去幫阿簡說話豈不是火上澆油,惹侯爺不快?”

“即便侯爺不快這該說的還是要說啊,六姑娘是太太最疼愛的女兒,太太如何忍心她繼續受苦呢?”

趙嬷嬷說的方氏越發起了憐惜,下意識攥緊了女兒親手繡制的荷包:“罷了,我去書房再找找侯爺。”

* * * * * * * * * * * * * * * *

臘月二十五,天上飄着鵝毛般的雪花,寒風猛烈地呼嘯着,武陵侯府終于派了人來接蘇筠回去。

武陵侯府位于長安城東面的柳鵲街裏,門前蹲着兩頭大理石雕琢的大獅子,威猛高大,氣派威嚴。

侯府大門前,一位衣着光鮮的婆子早早地等在那裏,時不時地翹首盼望着,一臉歡愉。忽而看到前方石獅子下面的一片樹葉子,她不悅地蹙了蹙眉頭,對着一旁的小厮招呼:“去去去,拿掃帚把那兒掃幹淨,不知道待會兒六就回來了嗎?六姑娘可是我們太太的心頭寶,你們竟敢如此懈怠,仔細我告到太太那邊去,打折你們的腿!”

小厮吓了一跳,絲毫不敢懈怠,連連應着進去拿掃帚去了。

那婆子看看四周,又蹙眉對着另一個小厮吩咐:“你去拿了濕帕子把那柱子再擦一遍,我怎麽瞧着不甚幹淨。六姑娘一個多月沒回來了,好容易回家,得讓她哪哪兒都瞧着舒心才是。”

“趙嬷嬷,阿簡回來了沒?”門口突然響起威嚴的聲音。

趙嬷嬷聞聲回過頭去,便見門前站着一位身穿墨色常服的中年男子,他的旁邊是位嬌美的婦人,身着牡丹富貴襖裙,梳着垂雲髻,她含笑上前福了福身子:“禀侯爺、太太,估摸着一會兒便回來了。外面天冷,你們怎麽還親自出來了。”

方氏挽着武陵侯的胳膊:“侯爺幾日不見阿簡,想念得緊,在家裏也坐不住,索性便出來瞧瞧。”說着望了望遠處,“呦,這是回來了吧?”

大過年的天寒地凍,街上幾乎沒什麽行人,因而那馬車顯得格外清晰。趙嬷嬷探着頭瞧了瞧,笑着道:“正是呢,咱們六姑娘可算是回來了!”

不多時,馬車便在武陵侯府門前停了下來。在白袖的攙扶下,蘇筠從馬車裏走下來,走到了武陵侯和方氏的跟前。

蘇筠還未開口,方氏已經歡喜地把她抱進懷裏:“我的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想死為娘了。”

蘇筠冷着臉推開方氏,一句母親也沒喚她一聲,只淡淡道:“太太,山上風沙大,當心我弄髒了您的衣裳。”

方氏被女兒說的有些尴尬,卻又不好說什麽,扭頭看了眼趙嬷嬷。

趙嬷嬷忙将早就備着的狐皮大氅拿過來給蘇筠披上:“外面冷,姑娘凍壞了吧,趕快披着暖暖身子。”

蘇筠仰頭看了眼一直沒說話的武陵侯:“女兒給父親準備了驚喜。”

武陵侯略微挑了挑眉,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是嗎?阿簡給父親準備了什麽?”

蘇筠望向身後的白袖,白袖立馬會意,重新走回馬車,扶着一位身着素雅襖裙的老太太走出來,跟在老太太後面的,正是魏嬷嬷。

武陵侯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眸中湧出一片濕熱的淚花,闊步走過去,雙唇顫抖着在老太太跟前跪了下去:“母親!”

蘇老太太十幾年不曾見過兒子,如今這一瞧見,眼眶也早已紅了。她伸手撫上兒子的臉,當初他離開的時候還那樣年輕,如今再一見,這臉上竟已染了不少歲月的滄桑。

“我的兒……”蘇老太太哭着抱住了兒子。

方氏看到蘇老太太也是有些驚詫道,很快反應過來,也忙過去跪下:“母親,您可算是回來了,這幾年侯爺一直都惦念着您老人家。當初你不說一聲便不告而別,可把我們大家都急壞了。”

蘇筠走過去道:“我在慈雲庵住着的時候,有次無意間發現了祖母,這段日子我一直都和祖母在一起。”

武陵侯府擦了擦眼淚,從地上站起來,伸手撫了撫蘇筠的頭:“好阿簡,這件事父親該好好的謝謝你。”

方氏跟着起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說來也是,當初整個長安城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我們竟是都不曾想到母親竟然去了慈雲庵裏。說來這慈雲庵媳婦也是經常去上香的,怎就不曾見過呢。只怕,您老人家是故意躲着我們的吧。”

老太太只握着兒子的手,沒搭方氏的話茬子。

方氏後面站着的趙嬷嬷提醒道:“太太,老太太這一路奔波,身子恐怕早就冷了,咱們還是趕緊扶老太太回去吧。”

方氏反應過來,親自過去攙扶着:“母親,媳婦兒扶您回家。”

老太太瞥了眼方氏,又看了眼旁邊的小孫女兒,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 * * * * * * * * * * * * * * *

蘇筠回到皖雲閣時,以前伺候蘇簡的幾個兩個丫鬟捧竹、捧菊喜笑顏開的迎上來。

捧竹:“姑娘,您可算回來了,都想死奴婢了。”

捧菊:“是啊,這幾日姑娘不在,奴婢們都不知道做什麽好了。哎呀,姑娘怎麽還養了一只貓,真可愛。”

看她們二人圍着自己一言一語,蘇筠面無表情地抱着綿綿走進了卧房。一入暖閣,裏面熱氣撲身,瞬時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白袖上前将她身上的大氅脫掉,在屋子裏尋找挂的地方。她第一次進姑娘的閨房,一切都還不大熟悉。

捧竹上前一把奪過來:“去去去,誰讓你進來的,伺候姑娘的事何時輪得着你來操心?”

“就是,伺候過梨春院的還想在我們皖雲閣趾高氣昂不成?進來時沒看見院子裏沒打掃幹淨,還不快出去掃地去!”捧菊跟着嘲諷她幾句。

白袖被說的無地自容,垂着頭就準備出去。

“白袖!”蘇筠喚住她,話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我說過了,你現在是我的貼身侍女,就在這屋裏好生待着!”

☆、始作俑者

白袖站着沒動,捧竹和捧菊臉色卻跟着變了。兩人互望一眼,齊齊走過來:“姑娘,您怎麽要這丫頭伺候啊,您不知道她是大姑娘跟前兒的?”

蘇筠将手裏的茶盞重重地磕在案幾上,怒目看着她們倆:“我平日裏真是太縱着你們了,竟不知你們倆說的話比我這個主子還管用?”

捧竹和捧菊臉色變了變,忙垂下頭去:“奴婢不敢,姑娘恕罪。”這六姑娘怎麽在慈雲庵住了些日子便對她們這般苛責?莫不是白袖這死丫頭說了她們的壞話?

捧竹和捧菊恨恨地剜了白袖一眼,恨不能将這個搶了自己差事的人生吞活剝。

蘇筠輕輕撫着懷裏的貓,淡淡道:“你們倆也算是我身邊的老人了,我平日裏從不曾虧待你們什麽。但你們倆是如何對待我這個主子的,你們自己心中掂量着。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便出賣自己的主子,虧我以前那麽信任你們!”

說着,她将案幾上的茶盞揮落在地,瓷盞頓時摔作兩半,褐色的茶水也順着溝壑流了出來。

捧竹和捧菊哆嗦了一下,隐隐猜到自家主子指的是什麽了。

兩個丫頭雙雙跪下來,捧竹哭道:“姑娘恕罪,奴婢們是想着杭姑娘跟您是好友,并非外人,她問起姑娘發生了何事,奴婢們也就說了。”

捧菊也道:“是啊姑娘,我們不是有意的,您以前不也常說和杭姑娘就像親姐妹一樣,讓我們以禮相待嗎?”

蘇筠扯了扯唇角,杭青檸知道的那些事還真是這倆丫頭說的。真不知方氏在蘇簡跟前安排的都是些什麽人,這樣的丫頭跟着蘇簡,早晚敗壞蘇家門楣!

想到這個,她不由心中嘲諷。自打蘇筱未婚先孕嫁了魏王,她蘇筠背負謀害親妹的惡名,這蘇府的聲譽只怕早就不值什麽錢了。如果不是因為尹明德這個大靠山,只怕蘇家早就在長安城的士族圈子裏擡不起頭來了。

她越想越生氣,也懶得跟這兩個丫頭理論什麽,直接喊了人進來将她們拖走,從今往後再不準出現在她的皖雲閣。

屋子裏恢複平靜,白袖還有些驚魂未定,垂着頭小心翼翼撿着地上的瓷盞碎片。

蘇筠看她一眼:“別弄了,待會兒讓人進來打掃一下。”

白袖不敢違背蘇筠的話,低頭應了聲是站起身來。

蘇筠問她:“對了,之前在慈雲庵時聽你說過你還有個好姐妹,叫……櫻桃是吧?”

“是,她跟奴婢一樣以前都是姑娘院裏的灑掃丫鬟。”

蘇筠思索片刻:“她這個人品行如何?”

白袖回話:“心底倒是不錯,就是有些好事兒,喜歡随處打聽。”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種人也有她的好處,奴婢之前聽到的很多事都是她告訴奴婢的。”

蘇筠聽白袖這口氣便知道,這丫頭是明白她的意思了,索性直接道:“你若覺得她不錯,便去告訴她,以後她可以跟你一起服侍我。”

白袖應聲很快請了櫻桃過來,櫻桃一聽說自己可以做大丫鬟了,高興的對着蘇筠直磕頭,并拍着胸脯保證說自己一定盡心竭力。

蘇筠看着跪在地上的櫻桃,模樣生的一般,但那雙眼睛卻閃閃亮亮,倒像是個機靈的。她點點頭,對着白袖道:“你教教她在我這兒的規矩,我去祖母的瑞安堂瞧瞧。”

白袖應諾,去拿了大氅給她披上。

蘇筠看着榻上趴着的綿綿,走過去捧着它笑道:“走吧,跟我一起去祖母的瑞安堂,也帶你認認路。”

穆煥眯了眯眼睛,任由她抱着。

見蘇筠抱着貓走了,櫻桃這才感激地握着白袖的手:“白袖,你真仗義,自己發達了也不忘記帶着我,我還是第一次進咱們姑娘的屋子呢,可真漂亮。對了,我發現咱們姑娘跟我以前聽說的不太一樣啊。”

白袖點點她的額頭:“你呀,以後再也莫要道聽途說了。咱們姑娘哪像你以前說的那樣子,她性子好着呢。若是發脾氣,也絕對是有緣由的。她不生氣的時候,對下人可好了。”

“是嗎?”櫻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也知道,咱們這種人以前又沒機會近身伺候,姑娘什麽性子還不是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對了,你趕快告訴我伺候咱們姑娘需要注意什麽?”

白袖想了想:“姑娘人挺好的,但也有自己的忌諱。你平日機靈點,少說話多做事,不該問的別問……”

站在門外的蘇筠聽着裏面兩個丫頭的話,略微放下心來。

* * * * * * * * * * * * * * *

武陵侯蘇鴻祯是個耳根子軟的,內宅的事很少操心,方氏說什麽就是什麽。但對于蘇老太太,他卻是孝順的緊。

這幾年蘇老夫人不在,但瑞安堂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命人打掃幹淨。如今老太太回來,倒是能夠直接住下。

到了瑞安堂,老太太坐下後,忙有人往屋子裏搬了好幾盆火爐子,頓時烤得裏面暖烘烘的。

蘇筠抱着綿綿過去的時候,蘇鴻祯和方氏夫妻二人正圍着老太太說話。老太太瞧見她,笑眯眯對她伸出了手:“阿簡怎麽又跑來了,快到祖母這兒來,外面冷吧?”

蘇筠将綿綿擱在地上,看它自己跳着去了矮榻,這才跑到祖母跟前去:“不冷,我穿的厚着呢。”

魏嬷嬷遞了手爐給她:“姑娘快捧着暖暖身子。”

方氏憐愛地看着女兒,見老太太疼自己閨女心上也是歡喜:“這回能迎回老太太,多虧了我們阿簡呢。”

“若是這麽說,那還得多虧了父親母親把我送到慈雲庵去呢。”蘇筠意味莫名地回了一句。

蘇老太太看一眼懷裏的孫女兒,摸了摸她的頭。

所有的兒女中蘇鴻祯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小女兒,她雖然頑劣,卻也嘴甜,最會哄得他這個父親開心。上回的事若非她犯了大錯,他不至于因為夢魇的事送走她。

蘇鴻祯嚴肅道:“你魯莽任性,害得你大嫂落了胎,那可是我們蘇家的嫡長孫,你也實在太不像話。當初爹同意你娘的建議讓你去慈雲庵,為的便是讓你在那裏好生反省,也吃點苦頭。不過,如今你找回了祖母,功過相抵,以前的事爹便不跟你計較了。”

面對這個父親,蘇筠除了恨還有怨。方氏和蘇筱怎麽對她和蘇玠都不會這般傷她的心,可蘇鴻祯是她們姐弟兩個的親生父親啊!

若沒有他的縱容,方氏母女哪兒來得膽量敢算計她?若沒有他的溺愛,蘇簡怎麽會無法無天,連蘇家的嫡長子都敢謀害?為什麽直到現在,她似乎都沒有感覺到他失去孫兒的那種傷心?

父親的所作所為,未免太讓人寒心。

如今又聽他說是因為秦瑩的孩子沒了才罰她,她只覺得好笑。如果不是這些年他對蘇玠這個嫡長子不管不顧,那些個捧高踩低的下人們能由着嚣張跋扈的蘇簡去頌睿軒鬧騰?如果他稍稍關懷一下自己的兒子,蘇簡可能就不敢那麽放肆,玠兒的孩子或許就還好好的。

明明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所有的悲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又憑什麽在這裏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指責旁人。

女兒沒了,孫子沒了,他這個一家之主愧疚過嗎?

如果不是在蘇簡的身體裏重生,她恐怕永遠都看不透這一切。

蘇筠越想越委屈,心上的恨也跟着加重幾分,再做不出什麽乖巧的樣子來。她看也沒看這個父親一眼,淡淡偏過頭去伸手撫着旁邊的小貓,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跟方氏周旋是因為她們之間沒感情,可面對蘇鴻祯這個父親,那些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便不是簡簡單單一個恨字能夠表達的了。

她的所作所為激怒了蘇鴻祯,他厲聲呵斥道:“越來越不像話,爹跟你說話呢,你這是什麽态度?”

蘇老太太見不得兒子這個态度,不悅道:“行了,我看呀,這個家裏最拎不清楚的就是你。出了事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倒是把責任往自己閨女身上推。玠哥兒媳婦兒流産的事,你扪心自問,你這當爹的就沒錯?”

蘇鴻祯被自家母親說的一時沒了話,垂首不語。

蘇老太太卻還沒罵夠,繼續道:“當初繡心走的時候,她拉着你說的那些話你這幾年還記得多少?她給你生下一兒一女,我們武陵侯府的嫡長子、嫡長女,你看看最後都落得個什麽下場?你對得起繡心嗎你?”

聽到蘇筠母親的名字,蘇鴻祯心底顫了顫,面上露出幾分自責和難堪來:“母親說得對,是我對不起繡心,沒有照顧好兩個孩子。”

一旁的方氏聽着這些話,只覺得老太太是在打自己的臉,這臉面頓時有些挂不住了:“母親,大姑娘的事怎麽能怪得了侯爺呢?她害得筱兒流産,是魏王下令鞭笞她的,是她自己死有餘……”

蘇老太太臉色一沉,手邊的茶盞“咣”的一聲落在地上。

☆、大家閨秀

老太太突然的脾氣讓方氏不由自主顫了顫身子,垂首緘默。

蘇老太太斥責道:“你還有臉說,別說蘇筱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千裏迢迢找自己姐夫這事兒你不知情。我們侯府再怎麽也是富貴人家,你既嫁到了我們家來,也得給我們留點兒臉面,別把從你姨娘那裏學來的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拿出來,最後教壞了我們蘇家的子孫!”

這老太太剛一回來就罵的方氏下不來臺,她不由心上惱怒,卻又不敢當面頂撞什麽,只側目求助地看向了蘇鴻祯,望着他能幫自己說些好話兒。

蘇鴻祯道:“母親息怒,阿岚的心自然也是向着咱們自己家的,她這些年也沒少操勞。筱兒貪玩跑出去,遇上魏王只是意外。”

方氏笑道:“是啊母親,魏王要娶誰的事豈是媳婦能管得住的?那蘇筠嫁給魏王那麽久,咱們侯府裏得過什麽恩惠?那丫頭心裏根本就沒這一家子人!可筱兒如今嫁過去就不一樣了,魏王有權有勢又寵她,她随便吹吹枕頭風,便能讓侯爺在陛下面前多幾分體面,這是多大的殊榮啊!”

蘇老太太氣得渾身顫抖,恨不得上前給她兩耳刮子:“你個無知婦人,我們蘇家祖祖輩輩都是忠良,個個兒報效朝廷忠心為國,體面是這麽得來的嗎?照你這麽說,我們侯府上下豈不都成了吃軟飯的了?怎麽,若沒有蘇筱這個魏王的側妃,我們蘇府就在這長安城裏站不起來了是不是?”

男人哪個不好面子,方氏這話擡高了自己女兒嫁給魏王的身價,卻也貶低了蘇鴻祯這個堂堂武陵侯。如今他氣得哪裏肯再幫她說話,只冷哼一聲道:

“筱兒再怎麽受寵,也不過是魏王的妾,你還是認清點現實的好!行了,母親這裏不用你伺候了,回去吧。”

方氏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麽卻不敢言,只應了聲悻悻地走了。

蘇筠見此,窩在老太太懷裏勾了勾唇角。她請祖母回來這一招,果真是走對了,剛回來便給方氏一個下馬威,倒也實在痛快!

方氏走後,蘇老太太又忍不住教育兒子:“阿筠和玠兒都是你的兒女,她們的母親不在了,你這個當父親的更應該疼惜着她們。我萬萬沒有想到,你一心寵着方氏的孩子,分明就是有了新人忘了舊人!”

今兒個老太太剛回來,蘇鴻祯又是個孝子,如今老太太說什麽他自然也是虛心地聽着,不敢多說一句不是。

這邊正說着話,外面的婆子傳話進來說是大公子和大少奶奶過來了。

蘇筠如今成了蘇簡,蘇玠必然恨她入骨,真實的身份又不好告訴他,蘇筠覺得此刻她們姐弟二人不适合碰面,便在祖母耳邊低語幾句,起身打算回皖雲閣。

出了瑞安堂,恰好遇到蘇玠和秦瑩夫妻二人并肩走過來,蘇玠今年二十歲,模樣随了蘇鴻祯,風雅倜傥,俊逸非凡。只是,近日來連翻發生的大事,他整個人明顯瘦了一圈兒,眼窩都下凹了不少。他旁邊跟着的秦瑩也很憔悴,面色白皙,眼睛裏沒什麽精氣神兒,明顯還未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

蘇筠瞧見了不免心疼,一時間有些邁不開步子了。

蘇玠看到蘇簡闊步上前去,指着她的鼻子狠狠警告:“我姐姐和我的孩子被你和蘇筱姐妹兩個害死,蘇簡你給我記着,這件事咱們沒完!”

聞到弟弟身上的酒氣,再看看他如今這副模樣,蘇筠也有些惱了,她去慈雲庵那日他便喝得醉醺醺,如今兩個月過去了竟沒絲毫改變。那日當着父親和方氏的面他話都不敢多言,到如今也不過敢在無人時指着蘇簡的鼻子罵兩句來出氣嗎?

“你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就只會在這兒叫嚣發發脾氣?你姐姐沒了,你孩子沒了,你很生氣是不是?好啊那你告訴我,你這幾天在府裏都做了些什麽?看看你那一身的酒氣,你是不是覺得每天喝得爛醉,然後發發酒瘋她們就能活過來?你是個男人,就要拿出男人的樣子來,文不成武不就,自甘堕落,你看看你這些年都成什麽德行了?”

蘇筠一番話說的蘇玠和秦瑩夫妻倆一陣發懵,再反應過來時,眼前那個盛氣淩人的小姑娘已經不見了。

蘇玠氣得狠狠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死丫頭,還敢教訓我!”

秦瑩忙攔住他:“好了,咱們去見祖母要緊。”

瑞安堂裏,老太太讓蘇玠夫妻二人在自己旁邊坐下,說了些慰問的話,這才問道:“對了,怎的不見琛兒?”

蘇琛是方氏所出,年十七,武陵侯府的嫡次子。

這蘇琛雖是方氏的兒子,但跟蘇筱、蘇簡姐妹二人截然不同。他性子溫和,對所有的兄弟姐妹都關懷有嘉,人也很上進,最得武陵侯賞識。蘇玠和蘇琛的關系一直以來也很不錯,他雖然恨蘇簡,但也不至于牽連到蘇琛這個弟弟的身上去。

提到蘇琛,蘇鴻祯的神色也緩和了不少:“今年秋闱時他大病了一場,結果沒考好,說是心情沮喪,想出去散散心,已經幾個月沒回來了。家裏出事以後我派人送了信給他,想必年底就能回來,到時候看到您老人家,他恐怕要高興壞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那孩子打小就上進,是個可造之材。”說着,又看了眼蘇玠,“你也該跟你弟弟學着些,你是蘇家的嫡長子,理應更加上進些才是,整日裏碌碌無為的,豈不是平白給你父親添堵。”

方才筠筠那丫頭在外面罵了他的事兒,魏嬷嬷已經跟她說了。老太太嘆息一聲,這倆孫子,按說她最疼愛的是老大。可這玠兒實在太庸碌,沒什麽本事。若他争氣一些,把方氏和蘇筱母女兩個給看住了,筠筠也不至于是現在這個樣子。

蘇玠慚愧稱是。

* * * * * * * * * * * * * * * *

回到皖雲閣,櫻桃弄來了不少點心,蘇筠沒什麽胃口,不過想到自己的綿綿應該是餓了,便撚起一塊魚肉馬爪糕放在手心裏喂它:“來,綿綿,咱們吃些點心。在慈雲庵讓你吃了那麽久的齋飯,都把你餓瘦了呢。”

也就獨自面對這只小貓的時候,蘇筠才能卸下身上的負擔,難得地露出些笑顏來。

其實穆煥是不愛吃魚的,不過看她很希望自己吃的模樣,倒也沒拒絕,直接就着她的掌心細嚼慢咽地将那馬爪糕吃進了肚子。

櫻桃在一旁看着,不由誇贊:“姑娘把這貓教育得可真好,吃個東西都慢條斯理的,很秀氣呢。”

見櫻桃誇自己的小貓,蘇筠很高興:“我的綿綿幹什麽都很秀氣,像個大家閨秀。”

穆煥剛吞下去的最後一塊點心差點沒吐出來,這丫頭居然拿他跟大家閨秀比?他可是雄性貓!

“就是懶了些,平日裏吃吃睡睡,也不幹別的。”蘇筠洗了手,重新将它抱在懷裏道。

櫻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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