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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堂裏,老太太端莊地坐在主位上,一身福祿壽團紋錦袍,雍容慈祥。

聽蘇琛禀報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老太太看向跪在自己腳邊的蘇簡,抓着帕子的手下意識收緊了些:“阿簡可有什麽話要說?”

蘇簡道:“祖母明鑒,我沒有要害白果,更不敢加害大嫂啊!”

“你怎麽不敢,當初連阿瑩腹中的胎兒你都不放過,還不敢在她身邊放麝香嗎?”蘇玠難得硬氣了一回,這段日子他一直隐忍不發,卻不曾想,自己的步步退讓換來的竟是如此結局。蘇琛說麝香聞久了會使得女子再無生育的可能,好陰毒的手段!

見蘇玠氣勢洶洶開了口,蘇筠微微一愣,只聽他又道:“蘇簡,你若心中有氣盡可以沖着我來,阿瑩礙着你什麽了?蘇筱小産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與我們何幹?我姐姐的死我還沒找你們姐妹算賬,你卻屢次三番的來加害阿瑩,這次縱然拼着被趕出侯府,我一定不會再放過你!”

他說着就要沖過來打她,蘇筠跪在那裏一動未動,只靜靜看着他,一時間心情複雜。

老太太擔心孫子傷到蘇筠,厲聲呵斥一句,命蘇琛将他拉至一旁,這才道:“事情的前因後果還未曾查清楚,怎可沖動行事?”說罷,她垂首望着地上的孫女兒,“阿簡,你說,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蘇筠搖頭。

蘇玠在一旁氣得跳腳:“祖母,你不能相信她,一定是她幹的!蘇簡她小小年紀便蛇蠍心腸,您老人家要為孫兒做主啊!”

老太太沒看哭訴的孫子一眼,只繼續問:“那你說,這桃花是哪兒來得?”

蘇筠垂首緘默。

随她跪在後面的櫻桃卻急了:“姑娘,您怎麽不說話啊,這桃花明明是前幾日太太命人送給您的,您怎麽不說啊!”

老太太眸光一沉:“你說什麽?”

櫻桃伏趴在地上回禀道:“回老太太,這花兒是太太送給六姑娘的,六姑娘一直都很喜歡。因想着大少奶奶許會喜歡,便讓奴婢搬了一盆送過去。老太太明察,那白果原是年前我們六姑娘親自去街上買來送給大少奶奶的,六姑娘又如何會舍得害白果險些小産呢?”

秦瑩微微一驚,詫異地望着地上跪着的小姑娘。當日魏嬷嬷親自送了這白果過去,只說是給她解悶兒的,她只當是老太太有心,原來居然是蘇簡送的?

老太太對着身後的魏嬷嬷道:“你去傳太太過來,看看她怎麽說。”

魏嬷嬷應聲離去,老太太看了眼地上的蘇筠,幾不可見的輕嘆一聲:“你且先起來,真相如何等你母親來了必然就清楚了。”

蘇筠道了聲謝,有櫻桃和白袖攙扶着站起身,立在一旁。

沒多久,方氏和武陵侯蘇鴻祯夫妻二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齊齊對着老太太行禮問安。

老太太擺了擺手:“禮就免了,阿簡送往頌睿軒的桃花裏摻了麝香,據說這桃花原是太太送往皖雲閣的,你怎麽看?”老太太看向兒子。

蘇鴻祯臉色陰沉着,側目望着身旁的方氏。只見方氏眸中閃過一絲異樣,旋即搖頭:“母親明鑒,兒媳是送了兩盆新開的桃花給阿簡,可若說裏面有麝香這又從何說起?”

老太太揉了揉額頭:“照你這麽說,這花盆裏的麝香不是你放的,那便是阿簡放的了?”

方氏颔首緘默。

蘇鴻祯沉聲道:“是阿簡放的還是你放的,去查一查阿簡院裏的那些桃花裏可有麝香也就真相大白了。如果真是阿簡,她應該不會傻到連她自己也算計吧?”

老太太覺得蘇鴻祯此言有理,着蘇琛親自去皖雲閣裏查探。

等蘇琛回來,只聽他禀報道:“回祖母,父親,皖雲閣的花盆裏也有麝香。”

屋子裏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齊刷刷将目光移向方氏身上。

蘇鴻祯頗為痛心地看着她:“阿簡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為達目的還真是不擇手段,為了謀害蘇玠媳婦兒,你連自己的女兒都敢算計進去。天底下怎會有你這樣的母親?”

方氏禁不住一個哆嗦,撲通跪了下去:“侯爺明鑒,花盆裏怎麽會有麝香呢,妾身真的不知情啊!若妾身真相害大少奶奶,為何不直接将這些花兒送去頌睿軒,而偏要通過阿簡送過去?”

“所以我才說你薄情寡義,拿自己的親生女兒做替罪羔羊,虧你想得出來!”

方氏哭着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妾身真的沒有做過。侯爺您想一想,妾身根本不知道阿簡會送花去頌睿軒,又怎麽可能這麽做呢?如若阿簡想不到送這花給大少奶奶,妾身又當如何?侯爺,這裏面漏洞百出,您萬萬不可相信啊!”

蘇鴻祯聞此沉默下來,似在思索着什麽。老太太厲聲斥責道:“照你這麽說,那看來果真是阿簡在害你這個親生母親了?”

方氏慌忙搖頭:“妾身沒有這麽說,阿簡是我自己生的,我自然知道她不會害我。可這裏面的疑點實在太多,還望老太太明察,給兒媳一個公道啊。”

屋子裏正鬧得厲害,外面有人傳話進來:“老太太,侯爺,靜姨娘說有要事求見。”

這靜姨娘是當初蘇筠的生母重病時為蘇鴻祯納的妾室,雖出身貧寒但家世清白,又飽讀詩書。這姨娘顏色雖好,但在這美女如雲的長安城裏卻并不出衆,又不會那些個讨巧惹人憐的手腕,因而并不得寵。

只見蘇鴻祯蹙了蹙眉心,不悅道:“她來做什麽,讓她先回去,有什麽事晚些再過來。”

老太太卻道:“既然這個時候過來想必是有什麽要緊事,去叫她進來吧。”

靜姨娘在丫鬟的攙扶下走進來,穿着一件素錦花色的裙衫,墨發绾成簡單的發髻,身材苗條纖細,走起路來甚為端莊得體。

只見她上前對着老太太和蘇鴻祯屈膝行禮,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免了吧,你這時候來見我究竟所為何事?”

靜姨娘道:“是賤妾身邊的丫鬟香蓮有事要向老太太禀報。”

說着,她對身旁的丫鬟使了使眼色,丫鬟上前跪下禀道:“回老太太,我家姨娘自幼體虛,每個月的十五前後都要服上幾貼藥才好,幾日前姨娘的藥用完了,便讓奴婢去藥鋪裏買藥,結果撞見太太跟前的趙嬷嬷帶着帷帽鬼鬼祟祟從藥鋪裏出來,奴婢當時并未在意,幾日聽聞大少奶奶院裏的狗白果因誤食麝香險些流産,這才又想起此事來,姨娘覺得此事關系重大,特意帶着奴婢過來向老太太和侯爺禀報。”

蘇鴻祯的臉越發陰沉下來,怒目望向方氏身後的趙嬷嬷:“你鬼鬼祟祟去藥鋪裏買了何物?”

趙嬷嬷吓得渾身一個哆嗦,低頭回道:“老奴……老奴那日身子不适,去藥鋪裏開了些治風寒的藥。”

☆、方氏殒命

蘇鴻祯冷笑:“如今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看你是存心隐瞞!若真是尋常的藥, 你何必遮遮掩掩的怕人瞧見?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将趙嬷嬷給我拖出去杖責, 打到她肯招認為止!”

趙嬷嬷一聽怕了, 跪在方氏跟前求着:“太太救命,太太救命啊!”

方氏此刻也是心煩意亂,聽着她的苦求禁不住甩開她的手喝道:“你這時候想起找我求救了,幾日前你去藥鋪裏買了什麽, 我怎的不知道?莫非果真是你買的麝香意欲加害大少奶奶?”

趙嬷嬷聽得心上一涼,無力地松開了手:“太太,您,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老太太看着主仆二人話中的旋即,臉色漸漸一沉:“究竟是你們主仆二人協力所為,還是趙嬷嬷一個人的主意?

方氏聽得心都跟着提了起來,一把将趙嬷嬷推開:“你個刁奴, 胡言亂語什麽!”

說罷, 她又對着老太太禀報道:“母親,兒媳當真什麽都不知道, 趙嬷嬷有沒有做過兒媳也不知,還請您還兒媳一個公道啊。”

趙嬷嬷臉色慘白:“太太,奴婢跟了您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事到如今,您怎麽可以将所有的罪責都推在老奴身上?”

趙嬷嬷聽罷這話越發心寒, 一時間怒從心來:“老奴真是沒想到,我盡心竭力的為太太辦事,到頭來卻換得如此結局。既然太太想拿老奴頂嘴,那麽有些話老奴也就不得不說了。”

說罷,她膝行來到老太太跟前:“回禀老太太,老奴幾日前的确是去藥鋪裏買過麝香,但這都是太太指使的。”

方氏氣得渾身顫立:“趙嬷嬷,你這是在胡言亂語些什麽?我幾時讓你去買麝香謀害大少奶奶了,如今老太太和侯爺都在,你可莫要胡編亂造來冤枉我!”

趙嬷嬷嗤笑一聲:“太太,事到如今您還想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老奴身上嗎?幾日前筱側妃要與你斷絕母女關系,六姑娘到錦芳苑看您,臨走前說起喜歡那盆桃花的事兒,還說大少奶奶也喜歡桃花,到時候再送去頌睿軒一盆。也是六姑娘的那番話讓您起了心思,當日便讓老奴去藥鋪裏買了麝香回來撒在花盆裏,第二日給六姑娘送了過去。”

“你胡說!”方氏臉色慘白了幾分,氣急敗壞道,“趙嬷嬷,我素日裏待你不薄,你今日何苦這般害我?明明是你自己做的,現如今卻還想拉我下水不成?好啊,你說我讓你買了麝香撒在花盆裏,你莫不是忘了,阿簡是我最疼愛的女兒。麝香用久了會有損女兒家的身子,我怎麽可能為了害大少奶奶連她的身子都不管不顧?”

“太太自然沒想真的傷害六姑娘,所以您當時跟奴婢商量的是過段日子便尋了由頭将六姑娘院裏的那些花兒統統換掉,這些太太您都還記得嗎?”

方氏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趔趄了一下,一顆心漸漸往下沉。

蘇鴻祯臉上布滿了失望,額頭上因為憤怒兒暴起了青筋:“趙嬷嬷是你從娘家帶過來的,她是你的人,事到如今你該不會要說是她在陷害你吧?”

方氏吓得跪在地上抓住了他的衣袍,慌亂着搖頭,豆大的淚水顆顆滑落,當真一副梨花帶雨:“侯爺,妾身沒有做過,妾身真的沒有陷害大少奶奶,是趙嬷嬷她誣陷我……”

她難以置信的看着趙嬷嬷,這個跟在她身邊十幾年的老人,她怎麽也不敢相信,她居然會連同外人來害她。莫非是因為……

方氏臉色跟着一變,擡頭看了眼對自己一臉憤恨的趙嬷嬷,她無奈地閉了閉眼。

趙嬷嬷道:“老太太,侯爺,太太謀害大少奶奶一事遠不止這一件。當初六姑娘得知筱側妃因為魏王妃小産,一怒之下去了頌睿軒找大少爺算賬,雖然推了大少奶奶一把,但六姑娘身量小,那一下雖然使得大少奶奶跌倒在地,卻并不足以致命的。是太太她暗中買通郎中,故意沒有将大少奶奶腹中的胎兒保住。其實,真正害死大少奶奶腹中胎兒的,是太太啊!”

這樣震驚的消息一出,全場寂然,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蘇玠和秦瑩更是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睛望着跪在地上的方氏。

秦瑩下意識撫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顆心陣陣揪痛,眼淚刷的落下來,整個身子搖搖晃晃的,似乎下一刻便會昏厥過去。

蘇玠疼惜的将她扶住,憤怒充斥着整個大腦,他的雙目猩紅,突然有了想殺人的沖動。

蘇筠也早已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原來,是方氏害死了秦瑩的孩子。尹明德讓蘇筱再無受孕的可能,又嫁禍給她;方氏使得秦瑩小産,又讓所有人誤會是自己的女兒害得。一樣的手筆,一樣的心狠手辣冷血無情!

有那麽一瞬間,她有些為靈魂已不知何處的蘇簡心寒。在她的母親眼裏,女兒終究只是她達到目的的墊腳石罷了。或許,蘇簡該慶幸自己沒有親眼見到這樣的畫面吧。

蘇琛更是難以置信,母親縱然壞事做盡,他卻怎麽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對大嫂做出這等事來,更可笑的是還讓自己的親生女兒來替她頂罪。在她眼中,女兒便是她可以随意拿來利用的工具嗎?

他鼻間陣陣酸澀,一臉痛苦地望着那個越發讓她陌生的女人:“母親在做這些時可有想過阿簡,她才只有八歲,你想讓她背負着惡女的罪名一輩子遭人唾棄嗎?”

方氏根本沒想到趙嬷嬷會将此時抖摟出來,一時間面無血色,如今又見自己拿命去呵護的兒子這般質問自己,她聲淚俱下:“琛兒,娘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蘇琛閉了閉眼沒再說話,只覺得眼前的母親可憐,可笑,又可惡至極!

蘇玠上前一步,怒目望着方氏,拳頭我的咔咔作響,積累了數月的憤怒和仇恨系數爆發了出來:“那我姐姐呢,你和你的寶貝女兒蘇筱又是如何加害我姐姐的?”

方氏神色稍顯慌亂,側目不敢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蘇筠是王爺親自下令鞭笞而死,與我何幹?”

“與你無幹?”蘇玠冷笑一聲,轉而看向趙嬷嬷,“那你知道嗎?”

趙嬷嬷吓得一個哆嗦,匍匐在地上求饒道:“老奴招,老奴什麽都招,只求老太太和侯爺開恩,饒老奴一命啊。”

“自打大姑娘嫁給了魏王,侯爺便一直偏寵大公子幾分,夫人心懷憤懑,唯恐二公子受了委屈,便和二姑娘商議着想要依靠魏王。兩年前,二姑娘以養病為名前往莊子,實則女扮男裝去了邊關尋找魏王。兩年後魏王帶着有孕的二姑娘回來,娶為側妃。太太卻仍覺得不滿,便又想将大姑娘從王妃之位上拉下來,好讓二姑娘頂替。太太和二姑娘合謀演了一出戲,讓王爺誤以為王妃與顧風公子有染,徹底厭棄了王妃。王妃當時一怒之下将側妃推下山崖,使得王妃流産,王爺怒極之下才下令鞭笞了王妃。”

想到打小便對自己萬般呵護的姐姐,以及她死後那傷痕累累的身子,蘇玠的眼眶裏布滿血絲,怒沖沖的揮着拳頭要打方氏:“你個蛇蠍女人,害我姐姐又殺我孩子,我要你償命!”

蘇鴻祯伸手拉住早已經失去理智的兒子,低喝一聲:“放肆!”

蘇玠失望地看着自己的父親:“事到如今您還要護着她?這婦人害死的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她縱然該死,卻也是你的繼母,幾時輪得着你來教訓?你公然打她,也不怕觸犯天怒?”

“我才不管什麽天怒地怒!”蘇玠怒喝一聲,“這些年來我處處忍讓,不争不搶,換來的卻是自己在乎的人一個又一個的離開,我今天非要手刃這厮為我姐姐和孩子報仇!”

蘇鴻祯知道兒子此刻的怒火,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但拉着兒子的手卻未松開:“這件事有你祖母在,有我在,還輪不到你來處置。秦瑩,把他拉下去!”

秦瑩走上前将他扶在一邊,低聲勸慰着:“先別沖動,有祖母在,父親不會偏駁她的。”

半晌不發一語的老太太在主位上揉了揉額頭,轉而看向兒子:“侯爺以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蘇鴻祯垂首看着與自己同床共榻近二十年的方氏,一時間痛心不已,失望不已。

方氏膝行過去拉着他的手苦求道:“侯爺,妾身知錯了,求您念在妾身嫁給您這些年為您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就饒了妾身這一次吧。”

蘇鴻祯甩開她的手,一時間只覺得厭惡至極:“你這等毒婦,這些年把家裏搞得烏煙瘴氣,事情鬧到今日這地步才幡然悔悟,你不覺得太遲了嗎?筠筠死了,玠哥兒媳婦的孩子也沒了,就連阿簡你的親生女兒都背負着毒害親嫂的惡名,你做過的錯事還不夠多嗎?”

他閉了閉眼,再次張開時眼底最後的一絲柔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高位者的冷漠和無情:“自古以來殺人者死,你傷我蘇家血脈,償命是理所當然。但念在你孕有兩女一子,你這條命便暫且留着,即日起送往太廟,永遠不能踏入這侯府半步!”

說罷,他轉而看向趙嬷嬷:“至于你,跟随你的主子壞事做盡,但念你今日揭發有功,逐出侯府,生死有命!”

武陵侯話一說完,步伐沉重地出了瑞安堂。

待衆人散去,蘇玠和秦瑩夫妻二人卻遲遲未曾退下。

老太太瞧了他們夫妻二人一眼,嘆息一聲:“玠兒莫不是對你父親的處置不滿意?”

蘇玠上前道:“祖母,方氏殺我阿姊又害我孩兒,難道就真的聽從父親的處置,将她送往太廟便完事了?”

“我知你心中委屈,更為你的姐姐和孩子不平,但你也要為你父親想想,方氏為他生下一子兩女,你不喜歡蘇筱和蘇簡暫且不提,蘇琛待你如何?那畢竟是琛兒的親生母親啊。”

“可是……”蘇玠還是覺得心上不忿,他隐忍了這麽久,卻沒想到方氏步步緊逼,還想讓阿瑩再無生育的可能,這般狠辣心腸,他怎麽可能輕易饒恕?

這孩子難得有了脾氣,而不是像以前那樣逆來順受,老太太到底也是欣慰的。只希望經此一事,他真的能夠長大。

“你且先回去,方氏的事祖母自有主張,結果必然是叫你滿意的。”

蘇玠聽了心上一喜:“祖母的意思是……”

老太太搖了搖頭,不再多言,蘇玠只好随妻子離開。

待所有人都散去,蘇筠才又折了回來,在祖母跟前跪下:“孫兒來向祖母請罪。”

老太太似乎早有預料,只端起茶盅呷了一口,卻未讓她起身:“這便是你前段日子說的,送給你繼母的那份大禮?從你買那條懷了孕的狗送給秦瑩的那刻起,是不是就算着今日呢?”

當初蘇筠買了條懷了孕的狗送于秦瑩,老太太覺得只是巧合,如今回過頭來再想,她是專門找的懷孕的狗,單等着今天呢。

今兒個趙嬷嬷揭發方氏的那些罪狀,謀害秦瑩之子、與蘇筱密謀陷害蘇筠這兩件事她算是默認了,但麝香一事她自始至終都沒承認。今兒個大家只因為方氏做的這些事而驚愕憤恨不已,只怕沒有人會主意這個細節。

麝香一事根本就是抛出來的一個幌子,而真正的目的是後面那兩條罪狀。而制造這個幌子的,正是眼前這個任憑所有人都不會懷疑的小孫女兒。

被祖母識破自己的伎倆,蘇筠也并未隐瞞:“今兒個孫兒來向祖母賠罪,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花盆裏的麝香是我放的,送去頌睿軒的花盆裏,我埋了一塊排骨。白果是因為聞到氣味兒,吃了花盆裏的排骨才險些出事的。”

說到這裏,她膝行兩步:“但孫兒不想害任何人,也不想連累白果,二哥懂醫術,我在排骨裏加的麝香又不多,是算準了白果一定不會有事才敢這麽做的。”

這一點老太太倒是相信,她這孫女兒自幼便不是那等狠得下心腸的。何況,現如今白果也的确沒出什麽事。

“那趙嬷嬷呢,她是方氏跟前的老人了,你怎麽說服她的?”老太太揉了揉腦仁兒,趙嬷嬷今日叛變的太快,連她都有些難以置信。那可是方氏跟前的老人啊,怎會這般輕而易舉的出賣她?

蘇筠冷笑:“趙嬷嬷會背叛她,怪不得別人,只能怪她自己。”

“幾日前孫兒去看望方氏,出來時卻見跟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的不知說什麽,因心中起疑,便讓櫻桃暗中觀察趙嬷嬷的舉動。這才知道,原來趙嬷嬷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小時候家裏鬧饑荒,逃命時失散了。如今機緣巧合下兩人又遇上了,那男人想帶她走,只因太太不許兩人這才偷偷見面。”

老太太微微驚訝了一瞬,這倒是她沒有想過的。不過對于方氏來說,趙嬷嬷便是她的左膀右臂,又知道她不少的秘密,不肯放她自在遠去倒是情理之中的。

“後來您猜如何?”蘇筠又問。

老太太看向蘇筠,聽她繼續道:“趙嬷嬷懷孕了,那個青梅竹馬未婚夫的孩子。方氏知道後打斷了那個男人的雙腿,将其趕出長安,永遠不得與趙嬷嬷見面。又怕傳出去名聲不好,還讓趙嬷嬷喝下紅花落了胎。”

老太太聞此冷笑:“這方氏還真是心腸歹毒,連自己跟前的老人都下得了這般狠手。”

蘇筠又接着道:“孫兒讓人找到了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又讓蒹葭出面與趙嬷嬷做了交易。她的孩子沒了,未婚夫被方氏打殘了雙腿,對方氏本就仇恨,今日之事也便順理成章。孫兒又打聽到靜姨娘的丫鬟每月的十三都會去藥鋪拿藥,故意選在了當日讓趙嬷嬷前去藥鋪買了麝香。”

“你想的倒是周全,人證物證都有了。”老太太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句。

蘇筠抿了抿唇:“祖母是不是覺得筠筠做得過分了?”

老太太嘆了口氣拉她起來:“若說你過分,當初她和蘇筱聯合陷害你不貞一事就不過分?你是個好孩子,這內宅裏自古便沒有太平的,有些手腕方能護得住你自己,祖母不怪你。方氏做了那麽多錯事,是她自己罪有應得。何況,趙嬷嬷原該是個忠心之人,如今卻也背棄她,更說明她罪有應得了。”

蘇筠眼眶一熱,撲進了祖母的懷裏:“祖母……”

老太太摟着她,輕撫她的脊背:“自從回到這侯府裏,你心裏的苦祖母都知道,和玠哥兒姐弟不能相認,玠哥兒還日日把你當仇人看。又要對着陷害自己的人笑,喚她娘親,委屈你了。如今她被你父親處置了,以後在這家裏你也可以松上一口氣了。今日之事,弄清楚了玠哥兒媳婦兒小産的真相,今後對于你和玠哥兒姐弟複合也會容易很多。”

“是啊,方氏害死的玠兒的孩子,連我都沒想到。”

說起這個,蘇筠緩緩擡頭,眼神堅定地道:“祖母,縱然父親有再多不殺方氏的理由,可憑着方氏做的那些事,真的就聽父親的送往太廟就沒了?方氏和蘇筱畢竟是母女,縱然現在蘇筱因為失去王妃之位而與方氏決裂,可若是有朝一日她有了難,最先想到的也還是這個母親。而方氏也必然會拼命抓住蘇筱這棵救命的稻草,到時候若讓她再一朝得勢,孫兒的努力可全都白費了。”

老太太看了眼蘇筠:“不但你這麽想,我也正擔心這事呢。方氏害死了我們蘇家的嫡長孫,把你和玠哥兒逼到如此境地,就連阿簡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也狠心利用。在她心裏,只怕唯有琛兒這個兒子。只要有蘇筱這個魏王的側妃在,難保方氏哪一天不會重新得勢。到那時,她只怕會更加變本加厲的報複。”

這方氏是留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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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夜裏,當蘇鴻祯派人要接方氏去太廟時,卻意外發現方氏衣着光鮮地死在了床榻之上,看樣子像是服毒自盡了。

蘇鴻祯無奈之下對外宣稱是突然暴斃而亡。

對于方氏的死,府中上下有人歡喜有人憂,論最傷心欲絕的,莫過于蘇琛了。

蘇筠前去文墨軒時,恰有小厮在外面敲門,旁邊的地上擺着食盒。

“公子,您就出來吃點兒吧,總把自己悶在屋裏這身體如何能受得住?都已經在裏邊兒一天一夜了,不吃東西哪兒行啊?”

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回應。

蘇筠走上前去,那小厮看見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忙行了禮道:“六姑娘,您快圈圈二公子吧,他再這樣下去身體如何吃得消?”

蘇筠上前敲了敲門,側耳聽着裏面的動靜:“二哥,我是阿簡,你開開門讓我進去好不好?”

過了一會兒,裏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旋即槅扇門被人從裏面打開。

蘇琛整個人明顯憔悴了不少,兩只眼窩塌陷了下去,眼睛裏布滿了血絲,臉上也長滿了胡茬,整個人邋裏邋遢的。

蘇筠看了有些心疼,又覺得分外愧疚。她知道,自己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蘇琛。方氏和蘇筱母女二人惡事做盡,可這都不幹蘇琛什麽事。

她的這個弟弟,自幼便乖巧孝順,是個極好的。

蘇琛此刻面對阿簡時也盡量保持微笑,對着她伸出手來:“阿簡乖,你還有哥哥呢。”

蘇筠聽到這話,一時間熱淚盈眶。

她将手交付在他的手上,輕聲喊了一聲二哥,随他一起走了進去。

小厮進來将飯菜擺在桌上,又默默退了出去,并體貼的關上了房門。

“二哥在為母親的死難受嗎?”蘇筠在它旁邊的圓凳前坐着,輕聲問道。

蘇琛苦笑着搖了搖頭:“不知道,就是覺得自己很無力。母親壞事做盡,和蘇筱合謀害了大姐,又使得大嫂腹中胎兒流産,還喪心病狂的将此事賴在你的頭上。甚至……”他頓了頓,又道,“甚至烏骓的死,也是她命人做的。她想殺蒹葭,卻害死了烏骓。”

“哥哥查到了?”

蘇琛點了點頭:“幾日前便查到了,那時候我就在想,母親那麽想讓蒹葭死是為什麽,會不會跟大姐的事有關。我想過去質問她,最後卻猶豫了。因為我怕父親若是知道了,會對母親不利。她縱然千不該萬不該,到底是我們的母親。”

說着,他擡手撫了撫妹妹的頭發:“可是我怎麽也不能相信,母親居然連你也可以利用。我們的阿簡才八歲,那麽小……”

“阿簡恨母親嗎?”蘇琛突然問她。

蘇筠被問的有些恍神,看着眼前的哥哥,她沉默了。

恨嗎?自然是恨得。

可當着蘇琛的面,她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二哥,母親已經不在了。”人都沒了,現在說什麽恨不恨還有什麽重要?

見蘇琛不說話了,蘇筠拿起筷子遞給他:“哥哥吃一些吧,您這樣祖母和父親看到了也會心疼的。”

蘇琛定定地望着她卻是沒動,她又補了一句:“阿簡已經沒有母親了,阿簡不想沒有二哥。為了阿簡,二哥振作起來好不好?”

蘇琛目光裏略微有些動容,須臾,他伸手接過筷子,臉上漸漸有了笑意:“好,二哥吃,阿簡陪二哥一起吃飯好不好?”

* * * * * * * * * * * * * *

蘇琛一日日振作了起來,卻仍是少言寡語的,原本陽光活潑的少年一下子沉悶的許多。

方氏的頭七過後沒多久,蘇琛接到師父廖神醫的書信,匆匆的離了家。

在蘇筠看來,這個時候他出去也好,總待在家裏想着那些煩心事不如出去轉轉,怎麽着也能散散心。

方氏走後阖府上下總需要個人照料,最後自然落在了長媳秦瑩的頭上。蘇筠這才發現,這個素來悶聲不吭的嫂嫂在處理家務上很有一套,短短半個月的功夫便使得府中上下對她服服帖帖,而所有事情也都做得井井有條。

就連蘇玠也在她的督促下開始念起了書,夫妻二人的臉上似乎都多了不少笑臉。

老太太瞧了也甚是滿意,直誇她是個能幹的。當初有方氏壓着并不多顯,如今再一瞧,當真是個絕佳的孫媳婦。

轉眼間冬去春來,一眨眼到了乍暖還寒的三月時分。

三月初九,魏王大婚,魏王妃又是魯國公府的嫡親孫女兒,再加上這婚事乃陛下親自所賜,場面之隆重盛大自不必說。

蘇筠安安靜靜待在自己的皖雲閣裏,突然便想到了四年前,不對,現在應該是五年前了。五年前她嫁給尹明德之時,阖府上下熱熱鬧鬧的,所有人都拿豔羨的目光來看她。

去歲又納了蘇筱為側妃,亦是格外的轟動。

不過,那些都已經成為過往了。

現如今有人一進王府便要壓上蘇筱一頭,這會子只怕她要氣壞了才是。

其實當日方沅被蘇筱送魏王府送回國公府的消息傳得那樣快,蘇筠也甚是驚訝。她的确是命人傳了消息出去,但那樣的傳播速度卻是她沒有料到的。不過一個早上,居然傳遍了整個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實在是匪夷所思。

為此她也特意名人暗中查探過,後來才知道,那魯國公府的方沅居然跟她想到一處了。

為了能夠嫁給尹明德,不惜犧牲掉自己姑娘家的名譽,甚至于整個國公府的名聲。方家的那位姑娘,怕也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主兒。

以後魏王府的內院裏,想必也會格外的熱鬧。

白袖端了碗薏米茶進來,蘇筠接過來喝了兩口,一扭頭卻見綿綿有氣無力的趴在長案的邊緣,似乎沒什麽精神氣兒。

她将茶盅放下,扭頭望過去:“綿綿怎麽了?”

☆、綿綿離開

白袖回道:“姑娘, 綿綿近日也不知怎麽了, 胃口一直不佳,精神也不比以往好了。”

“多久了?”綿綿變化這樣大,她怎的沒有發覺?莫不是前幾日一直忙着方氏的事, 把它給忽視了?

“約莫有三五日了呢, 奴婢看姑娘近日心情欠佳便沒敢擾了您,倒是給它請了郎中來瞧,但郎中說沒什麽病……”

蘇筠眉頭緊鎖着:“既然沒病,怎會這般萎靡不振?”

她起身走過去, 彎腰将它抱了起來:“綿綿怎麽了?不開心嗎?”

穆煥看見她,有氣無力的瞥了一眼,又扭過頭去。

他只是有些想父親了,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同父親說過話了,也不知道因為他的事父親操了多少心。

看着屋子裏的蘇筠和白袖,穆煥覺得自己分外可憐。大家都是人,怎偏偏他就成了貓呢?

他不想做貓, 他是穆煥, 是定北侯府的世子,他想像父親那樣去戰場殺敵, 報效國家。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無所事事,被人當成寵物來養着。

不過,看到蘇筠這般擔心他的模樣,穆煥到底沒忍心, 對着她喵嗚了一聲算作回應。

白袖一聽笑了:“姑娘,這貓三五天了一聲都沒叫過,奴婢都當它是啞巴了呢。果然,綿綿還是跟姑娘親近。”

蘇筠瞧着懷裏的貓沒說話,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似乎能感受到一股濃濃的哀傷似的。可當她想要仔細捕捉時,卻又仿若什麽都沒有。

“今兒個早膳綿綿用得如何?”

白袖回道:“倒是吃了兩口,不比以往用得香了。”

蘇筠有心的抵了抵小貓咪的額頭,幽幽嘆了口氣:“這究竟是怎麽了?”

綿綿望着那張精致無暇的俏臉兒,微微眯了眯眼睛,又喵喵叫了兩聲,似乎比方才歡快了不少。

蘇筠瞧了心上一喜,對着白袖吩咐:“去那些牛肉粒來,我們綿綿最愛吃那個了。”

白袖應聲出去,很快拿了一碟子牛肉粒出來。

蘇筠撚起一塊放在手心裏喂給他吃。

穆煥原本沒什麽胃口,也沒有吃東西的心思,不過為了不讓她替自己擔心,到底還是吃了,且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樣。

看小東西沒什麽問題,蘇筠這才放下心來。

一人一貓逗弄了一會兒,白袖看蘇筠死有些累了,便道:“姑娘,姑娘可要去內室歇一歇?待會兒用午膳了奴婢再叫您。”

蘇筠連續打了幾個哈欠,昨晚上不知怎的失眠了,一直沒怎麽睡好,這會兒當真是困得不行。她略點了點頭站起身,猶豫了一下将小貓也帶了進去:“綿綿陪我睡吧,抱着你我才能睡着。”

聽到這話,穆煥心上微微有了異樣,擡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蘇筠因為太過困乏,一沾上床榻不多時便睡着了去。

穆煥坐在她的枕邊,聽着她淺淺的呼吸聲,望着那粉嫩的臉頰,它下意識擡起了前蹄想要去觸碰,到了半空卻又止住,緩緩收了回來。

小貓很容易發出咕嚕聲,他怕吵了她的好夢,很是精神地坐着,努力不讓自己發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竟也跟着睡着了去,但很快卻又被噩夢給驚醒。

他的身子猛地一顫,下意識張開了眼睛。夢裏的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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