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蘇簡面對颉巽時還格外鎮定, 如今只剩下他們二人, 她反倒性子弱了下來,鼻頭酸酸的,似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頭蔓延。

直到他突然伸手将她擁入懷中, 她倚在他的胸膛, 周圍萦繞着獨屬于他的氣息時,她才隐隐約約發覺自己好像亂了心,動了情。

這些天她努力撐着,在所有人面前僞裝堅強, 但內心深處卻一直在默默期盼着他能回來。遠嫁塞北,她如何能不怕,這些晚上她睡不好覺, 噩夢連連,無助而恐懼。

現如今她像做夢一樣倚在他的懷裏,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鼻端是獨屬于他的味道。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委屈似乎瞬間破了口, 無盡的悲傷蜂擁而至, 她有些承受不住地趴在他懷裏失聲痛哭。

“還好你回來,還好你回來了……”

她惴惴不安的話一字一句沖擊着他, 心口隐隐作痛,悔恨和怒火交織,他将懷裏的姑娘抱得更緊了些:“我回來了,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再也不會了。”

他擡手輕柔的為她拭去淚水, 俯首親了親她的額頭,轉而去吻她的唇,纏綿而熱烈,忘乎所以。

蘇簡閉了眼睛默默承受,最後難得的主動去環上他的脖子,情不自禁的去迎合他的熱情和溫柔。

夕陽西下,雲霞鋪滿了整個蒼穹,絢爛而奪目。

突然,蘇簡眉頭一蹙,下意識捂住了腹部,臉色頃刻間失了血色。

眼見不過片刻的功夫她額間居然滲出細汗來,穆煥神色突變,頗為心疼的抱住她,眸中閃過一絲怒火:“颉巽敢對你下毒,我不會放過他的!”

蘇簡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卻腹痛難忍,最後體力不支昏厥了過去。

* * * * * * * * * * * * * * *

蘇簡近幾日一直都昏昏沉沉的,腦子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她隐隐約約好像聽到過穆煥怒急之下斥責禦醫,似乎還抓着他的手說過許多話,再後來不知被誰灌了很多極苦的湯藥。這中間祖母來過,父親來過,還有兩位哥哥、蘇笳蘇竼她們……

等她醒來時,整個人明顯輕松了很多,腹部也沒有當初那樣疼痛了。她掃了眼四周,是她的皖雲閣。

白袖和櫻桃在床沿守着,如今見她醒來喜極而泣。櫻桃哭道:“可算醒了,奴婢還以為您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白袖推她一下:“怎麽說話呢,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是會醒來的。”

蘇簡揉了揉尚有些發昏的額頭:“我睡了多久?”

白袖道:“姑娘已經迷迷糊糊睡了五日了,王爺每天晚上都會一個人在此照顧你,陪你到天亮。白天還要處理政事,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姑娘,王爺是真的心疼您呢。”

蒹葭端了煎好的湯藥進來,瞧見同白袖和櫻桃說話的蘇簡,她一時間面上大喜,匆忙過來:“姑娘可算醒了。”

蘇簡看了眼她手裏的湯藥,想到睡夢中那些苦如膽汁的藥物不由得擰緊了眉頭:“這是哪兒來的藥,聞着都那麽苦。”

“姑娘中了蠻夷的毒,王爺把宮裏的禦醫挨個兒拉來為您診治,卻都無濟于事。後來王爺向颉巽可汗求了藥,這才解了您體內的毒。”

“颉巽可汗怎麽會願意為我解毒,莫不是他與穆煥談了什麽條件?”

蒹葭道:“聽聞王爺送了十二名侍女,還派了侍衛送颉巽可汗回塞北。這個想來便是條件吧?”

蘇簡頗有些懊惱地捶了下床榻:“都是我誤了大事,如今算是要放虎歸山了。”

* * * * * * * * * * * * ** *

長安城門外

颉巽翻身上了馬,扭頭望向穆煥:“王爺乃是真君子,一言九鼎,颉巽佩服。不過我給你的解藥也是真的,過不了多久你的未婚妻便能蘇醒。”

說着,他頗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如此聰敏美貌的佳人,可惜不能讓我帶回去了,實在乃人生一大憾事。”

穆煥面色肅然,冷冷望着他:“若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定不會放過你!”

颉巽哈哈大笑,意味深長地望着穆煥:“論作戰連尹明德都不如你,我曾一度以為你穆煥是難遇敵手了。不過來大舜這一趟卻也沒白來,至少讓我知道你英勇無敵的大舜攝政王也是有軟肋的。而且這軟肋……是致命的!論起心狠手辣、刀戟不入,你不如尹明德。”

他說罷眼見穆煥面色陰沉,眸中殺機湧動,他再次揚天大笑,帶着大隊人馬向着遠處而去。

送走了颉巽,穆煥心念蘇簡的安危,直接去了武陵侯府。

剛走至門口便聽人禀報說蘇簡醒了,他眸色一喜,前往皖雲閣的步子都随之快了幾分。

入門進去時,蘇簡正捧着那碗藥愁眉哭臉着,看那樣子似乎難以下咽。

瞧見他,穆煥心情大好,便将與颉巽的不愉快抛諸在腦後了。

旁邊的白袖等人看見他紛紛下跪行禮,穆煥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此地雖是她家姑娘的閨房,但攝政王發了話大家沒有敢不遵的,個個低聲應諾,默默退了出去。

穆煥走過去在她跟前坐下,神色溫柔地凝視着她,就那麽一語不發地望着,似乎怎麽都看不夠。

蘇簡捧着藥碗被他看得一陣不自在,偏了頭道:“王爺就這麽來臣女的閨閣只怕多有不妥吧?”

穆煥沒理她,只是問道:“怎麽不喝藥?”

此藥比尋常的藥苦上十分,将它們喝下去是需要勇氣的。蘇簡端着藥碗沒動:“……太燙了,待會兒再喝。”

穆煥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是太苦吧?”

蘇簡低着頭,沒答應也沒否認。

穆煥從她手裏接過藥碗,溫柔的吹了吹遞給她:“良藥苦口,你捏着鼻子一口灌進去就好了。其實也沒那麽苦,就是聞着味道重了點兒。”

見他像哄小孩子一樣的哄自己,蘇簡頓時有些羞惱,忍不住小聲頂他一句:“又不是你喝,自然不覺得苦。”

穆煥突然單手支着床榻逼近她幾分,似乎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話一般:“本王沒喝?看來你睡得太沉,不知道前些日子那些藥是怎麽喝下去的。”

蘇簡面容微僵,恍惚間似乎憶起了什麽,面部漲的通紅,耳根子都羞得發熱發燙。她之前喝下的那些藥居然是……

穆煥輕笑着點了點頭,十分滿意地道:“很好,看來你還記得。”

見她低着頭不說話,穆煥再次将藥遞了過去:“這回你想自己喝呢還是要本王幫忙?”

蘇簡瞪他一眼,二話不說奪過湯藥仰頭灌了進去。

苦澀中泛着腥鹹的味道充斥在整個口腔,她難受的皺緊了雙眉。天下間怎麽會有這麽味道古怪的湯藥呢?

見她聽話,穆煥寵溺地接過她手裏的碗,又将旁邊的果子遞給她一個:“去去苦味兒。”

蘇簡乖乖接下,低頭啃着果子。

穆煥擡頭撫了撫她背上披散下來的墨發,溫潤的眸子戀戀不舍地鎖着她:“阿簡,等過幾日你的身子大好了咱們就成親吧。”

蘇簡剛吃下最後一口果子,聽到這話差點沒噎住,一連咳嗽幾聲,臉頰憋得紅潤異常。

穆煥見了無奈搖了搖頭,端起旁邊的雪梨水遞給她:“你吃了藥不能飲茶,喝些雪梨水吧。”

蘇簡喝了兩口總算緩過勁兒來,拿帕子擦了擦嘴,擡頭看他:“王爺當真放走了颉巽?”

穆煥笑着将她手裏的水杯擱在一旁,用大掌将她纖細的柔夷包裹着:“颉巽再怎麽也是塞北的可汗,若殺了他勢必引發大舜與塞北的仇恨,到時候兩國再起征伐,對百姓不利。”

蘇簡搖頭:“王爺不必哄我,颉巽此人行事古怪,他親自來大舜一事只怕蠻夷衆人也毫不知情。咱們只要扣留了颉巽,荊啓太子回去後接替汗位,新可汗年幼,蠻夷各部落難以信服,到時候必然掀起內亂。如此一來他們無暇南征,咱們才好休養生息,我大舜的百姓也面遭戰亂之苦。”

穆煥無奈地點了點她的鼻子:“女孩子不能太聰明,否則可就太累了。”

蘇簡抓住他的手:“你放走颉巽是為了我對不對?”

穆煥揉捏着她的手指,深情款款地凝視着她,語氣溫和:“在我心裏,沒什麽事比你重要。”

蘇簡眼眶一熱,匆匆撇過臉去:“我當初不過養了你數月,怎就值得你這般相待?”

穆煥扶着她的肩膀,低頭親親她的唇角,輕笑着說:“沒有值不值得,你我命中注定。”

蘇簡眸中含淚,一語不發。

他捧着她的雙頰,無比溫柔地詢問: “阿簡,過段日子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對上他赤誠的目光,蘇簡心上一軟,終于輕輕點了頭,笑着應下:“好。”

他欣喜的擁她入懷,心上是難以掩飾的歡喜。

她側臉貼着他的胸膛,雙手摟緊了他的腰,閉目感受着獨屬于他的溫度。

這一刻,她萬分肯定,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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