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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被身後突如其來的溫度包裹,一時間竟忘了還在流淚, 顧彥見她好了些, 方又說了一遍:“方才你說什麽?”

“我,我說自己叫顧公子為難了。”

杏兒呆呆的看着眼前顧彥緊握着缰繩的手, 那雙手與趙煜的完全不同,每個指尖都有繭子, 手掌很厚實的樣子,一看就是常握兵器的手。

“無妨, 反正狩獵也并非只有這一次, 你慢慢學就是。”顧彥笑着安慰她。

顧彥是個十分明朗陽光的人, 就連說話都帶着股暖意,杏兒第一次再外人哪裏感受到了份安全感, 她身軀不再搖晃,眼神堅定了很多。

“嗯, 我會好好學的。”

杏兒堅定起了學騎馬的心, 顧彥說的話她比方才要認真聽上十倍, 顧彥也覺得杏兒既然能上馬了, 後面的無非就是掌握缰繩調整方向,可整個上午過了一大半, 杏兒仍舊還在如何在馬上坐穩當這個問題上徘徊。

好在顧彥性子好,杏兒偷看了幾次他的神色,都沒有不耐煩的樣子,便更加認真起來。

另一邊朔兒騎着一匹小馬駒拿着他這個年紀專用的弓箭,跟趙煜這個半吊子比着射兔子, 趙煜的水平不高,跟朔兒玩起來倒是剛好。

魏昭乾則借護着女人的名義跟星彩一前一後走着,只是不知道為何,本來兩人兩馬,騎着騎着竟成了兩人一馬,莫問等人也都被魏昭乾差遣的遠遠地。

“你不是說,到了莊子人多眼雜……”星彩臉色漲紅,縮在魏昭乾的臂彎裏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我這不是把人都遣散了嗎?”

遠處一片白色倏忽而過,魏昭乾擡臂弓箭飛快的設了出去,那東西便再一動不動了。

這東西把星彩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如今缰繩在魏昭乾手中,她不自覺吩咐道:“去看看是什麽。”

“你先猜一猜。”魏昭乾邊策馬邊道。

星彩遠遠的使勁瞧了瞧,卻沒瞧出個所以然:“兔子多,可能性大些,狐貍嘛也有可能,不過入了秋狐貍很難抓,可能性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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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懂這些?”

“我外祖父可是用弓箭的好手呢,我十三歲那年就自己獵到兔子了,你可別以為我去蘇州這些年是白活的。”她傲氣的拿起手裏的弓箭,做了個搭弓的姿勢。

魏昭乾笑笑看着她:“知道你厲害了,快些坐好。”

等下了馬星彩蹲下來查看,驚到:“呀,竟是只白鼬。”

那白鼬被魏昭乾一箭釘在了地上,只射中了大腿,并未傷及性命,正小聲呼喊着,豆般大小的眼睛黑漆漆可憐巴巴看着他們。

星彩的心當即軟了下來:“我們要不別殺它了,怪可憐的,而且,而且白鼬不好吃的,咱們放了它吧。”

“不好吃?”魏昭乾樂起來:“行行,依你,只是就算放了它怕也是活不成的。”

是啊,那腿上的貫穿傷口仍在滲着血,星彩擔憂的摸了摸白鼬的腦袋,那白鼬卻緊張的扭頭便要咬上去。

“小心。”魏昭乾眼疾手快拉起了星彩。

“放便放了,你若真想救它,便叫一會兒叫莫問過去帶回莊子裏養着,不過你可別想把它帶回去,這種山裏的白鼬做不得寵物,養個不認人的畜生遲早會傷了自己。”

白鼬天生長得可愛,但從方才咬星彩的那架勢看來,本質卻是兇狠的厲害,星彩心有餘悸的點點頭。

“你若想養寵物啊,我便叫人尋個京巴在我府上送你。”

什麽時候魏昭乾摳門起來?星彩問道:“怎麽送我的東西養在你府上?”

“不久就要過門了,自然養我府上安全些。”魏昭乾絲毫不臉紅的說道。

星彩聽完臉紅着便要發作他,魏昭乾笑着的嘴角卻淡了下來:“不過此事沒有完全定下來我心裏仍是不安,你呀你,少給我招惹什麽顧彥李彥的吧。”

從昨天開始魏昭乾便沒有主動提過顧彥,星彩以為此事便過去了,哪知道忽然被他提及,星彩莫名的有些心虛。

“我,我才沒招惹呢,什麽也沒有的事兒,你別亂說。”

魏昭乾挑起星彩的下巴移到自己這邊:“還是得盡快過門才好,不然總是沒有安全感。”

他的氣息越發近了,星彩睫毛顫動着忍不住擡眼看了魏昭乾,四目相對星彩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魏昭乾的動作方停住。

他氣息有些沉重:“進了王府咱們再好好聊這事兒,莫問他們也快跟過來了,待會兒叫他把白鼬帶回去。”

片刻後莫問趕到,正巧朔兒趙煜也獵了幾日野兔,一行人這才打道回府。

待星彩他們回去時,杏兒也終于能夠自己坐在馬上不掉下來了,顧彥正牽着她的馬讓她試着自己保持平衡。

見星彩回來,杏兒心中歡喜的想要跟她分享一上午的成果,結果不小心一個趔趄就要往下摔。

“阿彩,我終于能,啊……”

好在顧彥就在旁邊,及時拉住了杏兒,把她扶下來後衆人方松了口氣。

倒是趙煜見了眼前這一幕,臉上表情跟見了鬼似的難看,他伸手把杏兒拉到身邊來:“怎麽這般不小心,又麻煩人家顧公子了。”

杏兒癟着嘴巴嘟囔道:“這一上午淨往下掉來着,顧公子都習慣了。”

“什麽?你到底掉了多少次?”趙煜心下卻想的是,傻姑娘你到底被占便宜了多少次?

“……記不清了”

看着趙煜面色越發不善,顧彥趕緊出來打圓場:“學騎馬哪能不摔呢,我也沒費多大功夫。”

還沒費多大功夫呢?

趙煜看着一上午了還差點能從馬上摔下來的妹妹,就知道顧彥教的有多困難,但是瞧着顧彥倒是個正人君子,自己那妹妹心情也還不錯,趙煜才沒有繼續追問。

用過午飯,本打算去莊子內的溫泉泡一泡,京中忽然傳了消息過來,魏昭乾跟顧彥看了後臉色都有些沉重,魏昭乾留了莫問在莊子裏,随後便與顧彥匆匆離去。

“諸位可随意一些,若是小少爺想繼續到後山玩,奴才叫人随時跟着,溫泉也準備好了,覺得累也可休息休息。晚些時候奴才再送各位回府。”莫問恭謹的說完,便站到一旁等候吩咐。

能叫魏昭乾跟顧彥同時在意的事情,必然是朝中有了大的動蕩。

朔兒呼喊着去泡溫泉,星彩便叫杏兒待着他先去了,随後堂內便只剩趙煜他們三人。

星彩也不避着莫問,張嘴便問趙煜:“你這幾日總跟我父親在書房裏,可知道怎麽回事?”

趙煜神色複雜的看了眼莫問,星彩明白他的顧忌,便解釋道:“自己人,你直說就是。”

他明白星彩其實是個明白人,既然這般直接了當問自己,就是信任此人。

趙煜道:“我到底還未出仕,對于朝中的事不過是聽聞罷了,既然五皇子跟平陽侯府的人一同着急來報信,怕是與聖上有關。我也只能猜測這麽多,別的就不清楚了。”

星彩想起今早魏昭乾同自己說的,心下也慌張起來,難不成是皇上的身體提前出了事?

“莫問,那送信人可有說過什麽?”

“姑娘不必擔憂。”莫問想了一想,才道:“爺臨走時叫姑娘在這裏安心,那便不是什麽大事,只有我家爺跟顧公子見過送信的人,這別的奴才也不知,不過您放心就是,晚上定會将各位安穩送回府中。”

即便如此,星彩心中仍惴惴不安,她本以為重活一世自己已經知道了許多未來的事兒,可如今的情況卻越來越不是如自己所想的了。

更何況魏昭乾早上說皇上身體已經開始出現不妥,那太子提前動手的可能就會非常大。

星彩心中不安,下午也無心與她們逗樂,趙煜倒是豁達的很,在後山好好地練了一會弓馬,日暮時分方回莊子,與她們一同被送回了趙府。

“什麽?父親還未回來?”星彩送了朔兒去休息後,特意去了書房一趟,結果遇到了同樣白跑的趙煜。

燈火昏暗,映襯着星彩的臉色顯得更為不好,檀棋擔憂的替她緊了緊披風。

趙煜見她如此失神,心中起疑道:“你可是知道了什麽?”

“沒,沒什麽。”星彩搖搖頭,一聲不響的回了院裏。

直至深夜,趙丞相方從宮中回來,才剛一到府中,便派人把趙煜叫進了書房。

“伯父。”趙煜恭謹的側立在桌子旁邊。

燭火搖曳,案牍上素潔的宣紙平鋪着,上面趙丞相親筆寫着一行字:“皇上病危。”

趙煜有些驚恐,趙丞相見他看過,伸手便把宣紙燒掉。

“今日見了五殿下了?”

趙煜還未緩過神來,便又被趙丞相的問題問住了,這怎麽忽然問到這裏。

“嗯。”

“今日五殿下與我商議,不必等你參加明年春闱了,由我直接向朝廷保舉你進吏部。只是得先委屈你做幾天的小吏才行。”

參加科舉一直以來是趙煜心中最大的願景,他自負才華出衆,定能拔得頭籌,趙丞相也知道他心裏的想法,解釋道:“明年春闱你仍舊是可以參加的,只是如今缺人,吏部必須要進一個你這樣算賬清楚,心思細的才能破了太子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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