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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辱?”
原來李振還知道折辱這兩個字啊,當初自己被拘押在李家, 那何止是折辱能形容來的。
星彩冷淡的笑了笑, 眼中如寒潭般沒有絲毫情感,她今日盛裝而來, 衣裳是母親叫人細細織繡了半個月才做好的,星彩拿起桌上的酒壺, 寬大秀美的衣袖随着胳膊在桌上擺過。
她頭上的彩蝶金步搖是皇上親自賞賜,随着星彩倒酒的動作晃晃悠悠的好似活物般。
桌上原有一酒盅, 另有一個玉瓷碗, 星彩把瓷碗倒滿了酒站了起來, 這才正眼看了方妍一眼。
“折辱?李寺卿似乎對這個詞了解的不準确,今日我便教教你們, 什麽才叫折辱。”
玲珑剔透的玉瓷碗在星彩手裏被舉了起來,碧水色的碗上蔥段般的指尖更是顯得白嫩, 只是還未等李振再多看一眼, 那碗酒便被星彩直接潑到了方妍的頭上。
這比潑道衣服上更讓人難堪。
方妍精心挽的發髻此刻根本沒了形狀, 臉上的粉黛盡數掉完, 狼狽的宛如落水的哈巴狗。
“啊!趙星彩!你,你怎麽敢這樣!”
方妍根本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她尖叫出聲來,引得四周的人賓客紛紛探頭,可惜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問一句怎麽了,大家都像看笑話般看着她。
星彩就是要讓她知道,就算自己當着衆人給她難堪又如何, 她趙星彩還是丞相家的嫡女,而她方妍永遠都只敢躲在暗處。
“方姑娘還是快些走吧,一會兒皇上來了你這便是殿前失儀,況且你再繼續礙我的眼,那恐怕這些個菜啊湯啊的,也要送給姑娘了。”
李振同樣震驚了,他看着表妹此刻宛如落湯雞的樣子,心裏的心疼忽然就少了許多,反而有些厭惡一臉震怒表情失控的方妍。
“趙姑娘你太無禮了!”李振還欲說什麽,方妍已經受不了旁人看笑話的目光捂着臉跑遠了。
“怎麽,李寺卿也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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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星彩竟真的再次拿起酒壺,天地良心,她今日真的只是想好好吃個飯,并非真的想與李振為難。
可……可星彩剛才潑完方妍便覺得身心舒爽,若是換成李振,不知道會不會更開心,只是這當這麽多人面潑一個朝廷命官,不知道父親會不會要在皇上面前再說多少好話。
幸好李振因剛才一幕心有餘悸,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這才叫星彩止住了手。
一直坐在旁邊的杏兒惴惴不安,瞧着李振走了,方擔憂問道:“阿彩,他們是什麽人啊。”
星彩與杏兒很是投緣,杏兒雖是堂姐卻只比她大幾個月,兩人之間早已開始直呼姓名。
“不是什麽好人,等回頭兒了我告訴你怎麽回事。”
杏兒點點頭:“嗯。”阿彩這麽好,做什麽都是對的。
另星彩覺得意外的是,沈琳琅作為太子的側妃卻并沒有跟着進宮,如今太子沒有正妃,除了姬妾外僅有沈琳琅這麽一個側妃,想來她在東宮過得并不如何好。
不過這一切也是他沈琳琅自作自受罷了。
之後真如星彩所說,直到宴會結束,也再沒瞧見方妍,她只在進獻壽禮的時候,跟着母親站起來行了禮,便十分低調的不願再招搖。
星彩席間悄悄的瞧過一眼賢妃娘娘,她是魏昭乾的母妃。
賢妃娘娘進後宮的年份算是長的,臉龐上有些歲月留下的細紋,卻依舊掩蓋不住曾經的芳華容貌。
可惜後宮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嬌俏的容顏彈指一揮間,年華老去的時候任誰也留不住。
星彩也是頭一次見聖上,雖前幾日身體出了問題,但顯然已經好的許多,席間還喝了不少西域進貢的琉璃酒。
星彩本以為今晚宴會便這樣草草過去,當皇後娘娘終于宣布她有些累了讓衆人自便後,便與皇上一同退席而去。
正主離開,衆人再聚下去也索然無味,星彩才要與母親一同告辭時,母親卻被賢妃喊住。
“趙夫人切先留步。”賢妃看看遠處的兒子與兄弟推杯換盞并未刻意留意自己,淡淡笑着開了口。
早在幾日前,他這個輕易不求自己的親兒子,難得在步壽宮裏待了許久,甚至想她承諾了往後刑部一切事務都會先考慮太子的意思。但魏昭乾承諾這些的條件只有一個,就是要她向皇上進言,聘趙丞相家的大姑娘為王妃。
趙夫人聞聲見是賢妃,便款步上前行了禮後笑道:“賢妃娘娘萬安。”
“本宮距上次見夫人已經過了數十年吧,還記得夫人在針線上十分了得,今日新得了些孔雀羽線,不知可否請夫人去步壽宮指點一二。”
在衆人面前這般邀請,就算不想也要去了。況且趙夫人心中明了賢妃是五殿下的母妃,她嘴上沒說心裏卻明白的很。
于是趙夫人從容的笑道:“指點臣妾不敢當,既如此,爾爾你先于杏兒回府,不必等我。”
緊跟在趙夫人身後的星彩低聲應下,賢妃越發親切起來:“這位就是大姑娘吧,瞧着容貌,果真是一等一的。”
星彩臉紅撲撲的不敢亂說話,只乖巧着任由賢妃打量自己。
“哎喲賢妃娘娘您可別誇她,省不得到家裏尾巴又要翹上天了。”
“我倒瞧着大姑娘是個懂事兒的……”話說一半,賢妃便感覺到遠處一道目光紮在自己身上,心下了然,他定是不想叫這姑娘在這兒任由她們打趣兒。
這還未過門呢,便護犢子護成這樣,賢妃心裏暗自不滿,表面還是做得十分妥當。
“趙夫人咱們還是快随我去吧,留你太晚了免不得趙丞相要向本宮要人了。”
星彩也隐約覺得遠處有人看着這邊,待母親随賢妃離開,方疑惑的望過去。
那邊果真便是魏昭乾,他眼神深邃的看着星彩,沖她輕微點了點頭,便又被旁人拉過去喝酒了。
僅僅幾秒鐘的對視,星彩都覺得安心。
宴會結束的第二日,趙府就接到了從宮裏傳來的賜婚聖旨。
聖旨一到,她與魏昭乾便再也脫不了幹系了。
大婚的日子定的十分迅速,再有一個月便是年關,魏昭乾不知怎麽說動了賢妃與趙夫人,硬是定在了過年之前。
杏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纏了星彩好幾日,她這十幾年來連個手帕交都沒有,好不容易跟星彩投緣,如今又要分離。
“好杏兒了,到時候你常去找我不久行了,反正以後你都要留在京城,咱們有的是時間相聚,到時候你在有了夫婿,還可以兩家一同出去游玩。”
皇後壽宴當日,打從顧彥一進殿,杏兒便沒少往他身上看,那顧彥是個不錯的人,若是有可能,星彩倒想與母親說道說道這事兒。
“你!”杏兒有些害羞:“可那,那都是許久許久後的事兒了,倒是你,我聽哥哥說你有心上人還不相信,原來竟是這麽回事。”
“好啊,李煜答應了我不是告訴旁人的,原來早就把我賣了。”
杏兒樂的在一旁笑起來:“無妨的,哥哥只說給我一人,況且如今就算不說,也人盡皆知了呀。我說為什麽五殿下要平白邀請咱們去別莊,原是為了某個人啊。”
“好啊,杏兒你都開始打趣我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罷星彩的手便伸向了杏兒,兩人笑着扭成了一團。
另一邊的李府,相比較起來卻一團糟。
李将軍要在月底才能回京,那時候星彩已經與魏昭乾成婚多日了。
李振少見的在家中喝起酒來,喝至一半到屋裏翻箱倒櫃的尋找着什麽東西。直至把屋裏找的一團亂,也沒找到他想要的。
“我放在這裏的一個絡子呢?”李振質問下人。
那下人從未見過李振如此瘋癫的模樣,小心道:“夫,夫人曾進來過一次。”
“什麽時候?”李振惱怒起來。
“就在夫人回來的第二天,來過以後便去了趙府。”
“你怎麽未向我禀告?”
那下人已經吓得哆嗦起來:“小的瞧屋裏什麽都沒動,以為夫人就是來随便看看的,便把這事忘了。”
李振揪着下人衣領的手緊了緊,使勁把人推開,便去了李夫人哪裏。
“你當自己是什麽東西,我的屋也敢随便進?”
李夫人被人攙扶着悠閑走了出來,才剛一出來便聞到了李振身上的酒味兒。
“跑我這兒撒酒瘋呢?下人呢,還不把公子帶走醒酒。”
李夫人的随從趕忙過去作勢扶李振,卻被李振一把推開,他慢慢逼近,眼中帶了怒火:“從我哪兒拿的東西,還給我。”
李夫人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什麽東西?我不記得了。”
“一個絡子。”
“哦,就是那個破絡子啊,我帶去趙府給他們看了後,回來随手給了下人,不過是個小玩意兒,針腳上還有幾處失誤的,你要它做什麽?回頭叫人買了更好的來給你。”
李夫人仍是以為李振在發酒瘋,她後退幾步,保持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去找給我。”
李夫人用手帕捂住口鼻,皺着眉道:“不是說了嗎,送了下人,不就……”
“去照給我,不要逼我再說第一遍。”李振聲音驟然高了許多,眼神冰冷如寒潭。
李夫人被他看到心裏慌亂,只得叫人去找,一盞茶後方被人送了過來。
李振結果絡子後并沒有善罷甘休,李夫人退幾步,他便跟上幾步,生生把人逼在牆邊。
“只有這一次,若是還有下次,便是父親護着你,也別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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