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天若有情天亦老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東方微微吐白,淡青色的夜幕還懸着幾顆殘星,可怖的黑暗終會被驅散,黎明将華麗地登場。

君王手中的利劍,閃着寒光勝雪,泛着周身銀輝。一揮一劈,時而輕盈如燕,時而驟如閃電。一招一式,宛若白蛇吐信,又尤蛟龍出海。收,幹淨利落,氣貫長虹,盡顯王者霸氣。

“陛下。”是鎮南王,聲音卻是多了幾分滄桑,飽經風霜的臉龐染着濃濃的疲倦。才是一夜,仿佛蒼老了幾個年歲。

“王爺在擔心?”柔嘉帝持劍負手而立,望着遠處晨光熹微,淡淡地道。

如何不擔心?多年了無音訊的兒子,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得知近況,還是和以前一樣心懷不軌,還是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為。

一邊是他視為家人的将士,一邊是他親身的骨肉至親。他在擔心害怕,會忍不住親手處決孽子。

否則,如何對得起三軍将士,如何對得起只身入了虎穴的那個孩子。教子無方教子無方啊!

“陛下,臣,愧對将士們,愧為王侯。”無盡的蒼涼吞噬了頂天立地的大将,單膝重重跪地。“請陛下允臣乞骸骨。”

想他戎馬一生,鞠躬盡瘁,赤膽忠心。如何,有子如此?

柔嘉帝回身将他扶起,神色凝重,久久嘆了一口氣,道:“愛卿若是愧,就不該說這話。朕便是要罰,也是罰你守這南疆。”

一時見他無言,像沉浸痛苦而無法自拔,只是怔怔地站着。柔嘉帝心有不忍,複又勸道:“如今朝局未穩,南玄更是虎視眈眈,就算是盧令也蠢蠢欲動。單單憑朕,還真有些撐不住。王爺難道忍心?”

鎮南王聞言渾身一震,如大夢初醒,頓時恢複了精神。抱拳行禮,萬分慚愧地說:“是臣,沖動了。”

聽他如此說,柔嘉帝欣慰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清羽他們大概是到了,王爺還是安心等候便是。”

……

幽暗的地牢。

一身紅衣豔豔,悠閑漫步而來,見着安歌還心情頗好地沖她打招呼,俨然像是在逛大街的纨绔子弟,周圍人一時也是愣住。

不過那看似懶散的人,所做之事卻是大相徑庭,明明是緩慢悠閑,卻又如同鬼魅來到門前,擡腳猛地一踹,木欄頃刻間四分五裂。

見穆風渾身僵住,一臉不可置信地回頭,還笑着朝他揮了揮手。只是下一秒,見那人渾身是傷,白衣破碎染血,臉色蒼白如鬼,一副病恹恹搖搖欲墜的模樣。

皺着眉,低低罵了一聲什麽,一把拉開穆風的輪椅,邁步走近秋月白,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勾了勾手指示意安歌來扶人?

等着安歌跌跌撞撞地奔過來,看着秋月白倚在安歌懷裏,突然覺得賞心悅目了起來,順手扯了穆風搭在腿上的狼皮褥子,扔給了安歌。

安歌接過褥子,小心翼翼地裹着秋月白,一面又擔心碰着傷口。低頭見他笑得溫和,心中隐隐作疼,極讨厭他這樣笑,讨厭他明明虛弱得要命,還要逞強笑着安慰自己。

秋月白看她隐約是生氣了,剛要開口說話。猛然就被堵住了雙唇,眼前是安歌瞬間放大的眉眼,屬于安歌的香甜在嘴裏彌漫。剎時,本無血色的俊顏漲滿了緋紅,直至耳根還是熱辣辣的紅。

可憐天下第一公子,此時可是什麽家國天下都忘了,什麽三十六計七十二通變化也施展不開來,腦子裏是食盡鳥投林,落了個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圍觀的衆人除了還沉浸在失敗中的穆風,手下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驚掉下巴的清羽,咽了口唾沫,扶着下巴合上嘴,忍不住渾身的顫抖無聲的發笑。

真精彩!忍不住想要鼓掌,看着呆愣的秋月白臉紅耳赤,那丫頭,簡直是色膽包天啊!

安歌眨巴眨巴眼睛,放開了秋月白,抿了抿嘴。打着哈哈假裝淡定,耳根子卻也紅得發燙,捏了捏秋月白的臉,一本正經地說:“看吧,臉色好多了。”

“咳咳,莫胡鬧。”秋月白嗆咳了幾聲,帶着幾分罕見的愠怒。

“安大歌,你的醫術可比那家夥好多了。”清羽憋不住地爆笑,對着安歌豎了豎大拇指。

一旁沉默着的穆風抓着扶手,突然失控地吼道:“殺了她,聖女失德,殺了他,殺了他們。”

安歌白了他一眼也不理會,心想着如何才能讓秋月白消消氣。

清羽拍了拍手,低頭看着紅衣上沾着地的塵土,不滿地抖了抖。不以為然地說:“穆風啊穆風,要陪我玩至少也找些扛打的不是?”

話音未落,衆人只覺眼前紅衣飄過,直到那紅衣笑吟吟地看着他們,才驚覺雙臂的疼痛,卻如何也擡不起來了,怕是斷了?太過可怕,那紅衣太可怕了,本就是些烏合之衆,早就吓得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真當得意時,咻地一聲,長鞭從後襲來,帶着十二分的狠勁,直取命門。反應過來。卻是避之不及。

“小心!!!”只聽安歌驚呼了一聲,就算是秋月白也是心跳漏了一拍。

叮的一聲脆響,只見一只梅花飛镖打偏了那鞭頭。如此功力!穆風也是始料未及,竟沒發覺還有此等高手躲在暗處。

清羽回身,奪過鞭子,大力一扯将穆風帶到地上,腿腳不便的他也放棄了反抗,沒有了鞭子輪椅,實在是沒有絲毫勝算。

安歌深深呼出一口氣,方才可是真吓着了,至于那飛镖以為也是清羽的人,倒沒多在意。

反觀秋月白卻是臉色煞白,盯着那飛镖怔怔出神。太熟悉了,熟悉到害怕,不值啊,秋月白,不值……

清羽暼了一眼,也是若有所思,看了看秋月白也不說話。

“是你,是你計劃好的?”穆風從地上坐起,看着從窗子投射進來的陽光,将那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秋月白依舊憐憫地看着他,久久才開口,淡淡地回答:“是。”

“你是故意不逃的?”穆風不甘心地又問。

“是。”秋月白複答。

也是。他若不來,如何會罷手?他若是逃走,如何會有今天?以為是請君入翁,以為他是在劫難逃,以為他是輸得一敗塗地。

原來,一開始就是個局,自己才是掉入陷阱的人,從抓住他的那刻,就已經輸了,可笑自己還是一無所知,怎麽多年的心血,就這樣毀了。

還說什麽是還債,什麽早已罪孽深重,虛僞!就這樣被耍得團團轉。如果不是因為抓住他而過于得意,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示弱而大意,又怎麽會敗得慘烈?

“呵呵,呵呵……”穆風臉色開始頹敗,冷笑了幾聲,又諷刺地說道:“天下第一公子,哈哈,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

清羽雙手交叉倚着牆看熱鬧,他老早就想殺了這個人,明明和谷主長的一模一樣,看着卻是讓人覺得惡心。他活着,簡直是在侮辱這張臉。

安歌心裏也是五味雜陳,姐夫原本可以是那麽溫柔的人。三年前姐姐不顧族人的反對硬是要嫁的那人,明明是體貼善良的,他會偷偷放走她的小寵物,說是小動物也會想家的。然後再帶着一堆的新奇玩具來賠禮道歉。

所以,就算是猜到是他派的殺手,就算是知道他投的毒物,內心還是在替他辯白,怕他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原來那個人早就瘋了,自己毀了所有幸福就為了他的不幸而尋仇。

突然,有木頭燒焦的濃煙從小窗飄來,嗆鼻的氣味突然使得穆風大笑,竟有幾分癫狂。

秋月白猛地掙紮離開安歌的懷抱,盯着窗外語氣是鮮有的着急:“清羽,快,跟安歌去找藥方。”

安歌才驚道:“是經書閣?”見他點頭,又确認他并無大礙,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清羽,跟上他。”秋月白顯得有些焦急,見清羽無動于衷,又開口催促。

清羽悠悠地放下手臂,盯着他,也不說話。

秋月白倒是明了,笑着看了一眼地上的瘋癫的人,只是淡淡地說:“我若不願,他也奈何不了我。”

秋月白視線移到地上的飛镖,梅花的印記刻地栩栩如生,低低地又說:“何況,那個人在呢。”

梅花飛镖,清羽倒是見過,只是……算了,既然還有人在,何必管他呢?

其實,藥方什麽的,救人之類的事情清羽是絲毫不敢興趣的,他來呢?就是要救……不對,是來做買賣的,跟帝王的交易收銀子來殺人的。

順便把秋月白給帶回去,如果秋月白有個好歹,那她這趟也就白來了。只是那丫頭實在與他太過投緣,能把秋月白整得一愣一愣的人簡直是世間稀有,還是瞧瞧去才行。

穆風也是平靜了下來,看着秋月白笑得一如既往地溫柔,幽幽開口:“白蓮衣,其實你早就猜到了吧!”

聽他無由頭地冒出一句,秋月白只是靜靜地等着下文,并不打算打斷他。

就算輸得一塌糊塗,穆風還是知道那個人的命脈在哪,如果說誰最了解白蓮衣,大概穆風要算上一個。

“嫁禍你的人,恨你白家入骨的人,其實,你猜到了吧?”聲音很輕,卻使秋月白的心髒驟疼,渾身發冷。

不敢去想的,不敢去觸碰的,真相。

秋月白強做鎮定,也是知道千萬不能讓他擾了心神。只是用有些憂傷又無奈的語氣,看着那濃煙升起的方向說道:“穆風,你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我本就是命不久矣的人了。”

命不久矣?又何須騙我,這般惺惺作态真真叫人惡心!穆風也不理會他,自顧往下說:“在我的卧室的枕頭裏,有你喜歡的東西,你會明白為什麽先皇相信了。”

很快,事情會更有趣的,他在意的東西,會一樣一樣的被摧毀。

秋月白笑了笑,淡淡地說:“不重要了。”

話音剛落,一陣風襲來,秋月白心道不好。擡頭就見一灰衣男子抱起了穆風,冷冷地看着他,後頭還跟着三男一女,皆是黑衣打扮。

“是你?”秋月白雖如此說,倒也沒太多驚訝。

灰衣男子也不答,抱着穆風就往外邁去,只聽穆風的聲音傳來:“白蓮衣,你會後悔今天活着,因為你将痛苦地死去。”

秋月白一提力要追,奈何渾身沒勁,疼痛肆虐地叫嚣着,一下跌倒在地。

扯着一抹苦笑,真的沒用了啊!

只是低低地說:“拜托,請,務必,把他帶回。”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