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失控
◎想看看你。◎
要真細究起來, 明時玥同他相處時的話都是真假摻半,她知道自己不善于僞裝,不多時便會被識破。
明時玥被他半托着, 驚詫于他驚人的臂力, 即便是這樣的狀态, 呼吸也依舊沉穩,難怪能折騰她一整晚……
反觀她,卻因這難以借力的姿勢,不得不靠在他的胸膛上。
胸腔裏一下一下地振動, 如同節奏規律的鼓點, 敲擊在明時玥的心上, 讓她沒由來地生出幾分緊張。
闵南行摩挲着她腿根那支手指, 不安分地滑動着, 見她沉默不語, 疏懶地往上移動了幾分。
循循善誘道:“時玥是不知道怎麽回答, 還是不想回答?”
尾音帶着一貫的散漫,指尖停頓的位置卻極其微妙, 還煞有其事地略壓了壓。
明時玥頓時警鈴大作, 腳尖都繃成了一條線, 生怕哪裏惹得他不高興, 一個不小心指尖就會不安分地往裏探。
剛嘗過了□□滋味的男人,可不會像從前那樣,只堪堪深入半截指骨。
明時玥想到這裏, 不知為何也飄出些旖旎心思。
在這樣的危急事态下,明時玥極輕地嗚咽一聲, 小貓似地, 埋在了他頸側, 潮濕的呼吸自襯衣領口鑽了進去。
她頭頂的碎發微支着,幾根不算細軟的發絲因她的動作,抵在了闵南行的微凸的喉結處。
嗓音是撒嬌般的綿軟,“還不是你用要孩子吓我!”
那幾根調皮的發絲如同絲帶一般,輕柔地拂過闵南行喉結凸起的棱角。
癢酥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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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南行黑眸暗了一瞬,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壓低了嗓音,極好脾氣地問:“怎麽就是吓你了?“
若是真的有了孩子,即便以後發生什麽意外,明時玥也會有所保障。
他會為明時玥考慮足夠的權益,足夠許她後半生衣食無憂。
這在從前,是闵南行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在要她身子時會安排好各種避孕措施。
哪怕意外懷上了,也沒法順利出生。
他現在為她作出了妥協,在公開采訪裏談及,也是光明正大地表示偏愛和許諾。
闵南行想不通,她究竟是不懂,還是裝的。
“說話。”
明時玥趁着闵南行看不到,大口吸入了冷空氣,本就有鼻炎基礎的她霎時感覺鼻尖帶了股酸意,眼眶也被這措不及防的涼意侵襲,蓄了清淺的淚。
她再擡眸時,精致小巧的五官挂了委屈,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我聽人說,生孩子開宮口可痛了,就像是萬劍錐心時,有人拿着剪刀劃開你的肚子。”她煞有其事地吸了吸鼻子,說話也甕聲甕氣的,“而且運氣不好的要開到十指才能順産呢。”
闵南行見小姑娘哭地連鼻尖都泛了紅,眸子被水沁地濕漉漉的,連說話都語無倫次的,好像真怕得緊。
在闵南行眼底,孩子從來都是談判的籌碼,牽扯着虛僞的利益和人性的貪婪。
他從來沒有愛過人,更不曾了解過生産将會對女性造成什麽樣的傷害。
如果換作別的人在這哭鬧,闵南行恐怕早就冷了臉,将人扔進湖裏喂魚。
此時雖然不解,但受明時玥影響,他不由得生出幾分心疼。
闵南行不假思索,抽回了手指,轉而穩穩地拖住明時玥的臀。
這個姿勢讓明時玥頓感少了幾分威脅,攬着他脖頸的手臂緩緩收緊,沒剛才那麽難受了,明時玥稍微收斂了戲份,轉而悶聲靠在他肩胛。
濃深夜色中,悠然飄下幾粒疏散的雪花,落在闵南行長睫上,倏而便化作霧氣,像是為那雙冷隽的眸子鍍上了一層薄霜。
寂靜良久,闵南行溫熱的唇含住了她被夜雪凍得通紅的耳尖,冰冷和熾熱交織的那瞬,明時玥倏爾嘤咛了一聲。
又開始哭起來,語調嬌地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嗚嗚我都說了最怕這個,你還、你還親我……”
感受舌尖極輕地在她耳廓描摹了半秒,明時玥後面的話都被淹沒。
昨夜迷糊昏軟之際,那海天一線瀕臨巨浪翻湧的感受又被勾出些輪廓來。
就連指尖都不由得發顫,軟綿綿地沒有一絲氣力。
耳尖是她的敏感點。
明時玥是昨夜才知道的,也不知道闵南行發現沒。
或許他現在是故意的。
這招的确比堵她的唇更有用。
明時玥試圖偏開頭,濕熱的舌尖在察覺她的意圖後,倏地退卻。
齒根卻咬住了她耳骨,将她往他的方向帶。
明時玥像是任人宰割的羊,眼神還懵着,視線就不得不被迫與他齊平。
“真的怕?”
明時玥忙不疊點頭。
經過昨夜的澆灌,小姑娘一颦一笑間都多了幾分媚而不自知的韻味,櫻桃般的唇咬着,弧度漂亮的小巧鼻輕皺,臉頰灑着點粉,含苞待放的花似乎一夜之間肆意盛放。
只含怯看他一眼,就勾得他心意躁亂。
闵南行沉眸:“我陪你,也怕嗎?”
提到這裏,明時玥不由得想到了在各大app沖浪時看見的奇葩男人。即便她沒想真的給闵南行生孩子,卻忍不住隐約的不悅,代入了他妻子的位置。
明時玥語氣酸溜溜地,“陪産也不能減輕我的疼痛啊,你們男人倒是爽過了,生孩子就是過一道鬼門關,後續還有脫發、産後抑郁、漏尿等等。”
她随意例舉了幾個例子,沒想到還真唬住了闵南行。
他冷冽地眉擰着,眸子裏籠上一抹郁色。
“我們找最權威的産科醫生,全程跟蹤,也不能避免這些情況出現嗎?”
“不能。”明時玥似是還嫌這劑洗腦藥下得不夠猛,補充道:“羊水栓塞現在能救活的概率也很低,說不定我堅持不到産後抑郁那時候——”
她越說越誇張,繪聲繪色地描述着生孩子的各種缺點。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捂住了嘴。
對上那雙陰沉沉的眸子,明時玥見他眉心都凝成了一條線,臉色比剛才還可怕。
“不許胡說。”闵南行抿唇,“沒有這種可能。”
闵南行低聲警告她,周身的威壓強大到讓明時玥的大腦也凝滞了半秒。
她被那雙瞳孔裏的冷攝吓得沒再說話。
從前明時玥只從別人的口中聽說過闵南行,旁人都說他如何狠戾無情,将親生母親送至精神病院,臨終時都不曾探望一眼。
說他如何步步籌謀,一擊将親叔叔闵啓的公司逼至破産。
又說他手腕強硬,劍戟森森,踩着重重踏板肅清市場,對背叛之人從未有過半分心軟。
而明時玥真正見到的闵南行,從未在她面前展露過聽說的那一面。
他常年失眠,睡眠極淺,需要抱着她才能入睡。
他向來忖度有度,從未在她面前失去分寸。
明時玥知道自己看不透他的心,也從未試圖去探究那塊未有人探究過的淨土。
可是此刻,她也有些動搖。
闵南行,好像真的分不清了。
他真的會愛她嗎?
那天關于孩子的話題結束後,闵南行接連幾天的氣壓都有些低郁,也沒怎麽來找她,兩個人似乎又恢複了一年前的狀态。
新産品家用太陽能板上線之日愈發臨近,明時玥也忙得不可開支,反倒更喜歡這樣的狀态。
她如今擁有極高的權限,加上闵南行親自發令,品牌營銷資金無上限,愉躍高層上下都知曉她的身份,又有高特助在旁協調輔助,明時玥的工作一路綠燈。
在短視頻平臺和公衆號新發布的視頻都爆了,數據極佳,話題讨論度也直線上升。
同精挑細選後的數十家傳媒公司也讨論完合同及推廣細節,一切井然有序地穩步前進着。
明時玥操手愉躍新産品營銷的事情,不知怎地就在京市名媛圈傳開了,先前因她并非明氏千金而有意排擠她的那些人,又開始同明時玥搭話。
無非就是看上了哪款包包,或者得知哪個礦區新出了火彩極佳的鑽石,準備搓手在拍賣會上一舉拿下。
見明時玥意興闌珊,幾人才直奔主題。
[時玥,你弄的那些個品牌營銷,數據真的有那麽好?給我們傳授些經驗呗]
[夏夏不是也在搞明城地産的營銷中心嘛]
明城在短視頻平臺剛興起的時候就做了賬號,明時玥在的時候指導着做了幾個爆款,自從交給喬夏以後,互動率差到可憐。
喬夏突然說了一句:[現在品牌營銷可不容易,頭部也是。]
一石激起千層浪。
[時玥,你那數據該不會是買的吧?]
[天吶,難怪最近都不跟我們聊包了,你的錢不夠用嗎?@明時玥]
[謹慎些好,小心陰溝裏翻船哈哈哈哈]
姚嘉禾看不下去,在群裏發:[感謝提醒,已截圖給闵總,讓他多給時玥發些零花錢]
果然,提及闵南行,衆人都怵他,沒再說話了。
姚嘉禾的電話打了過來。
“這些人真是有病,一天天地不幹實事就知道攀比不說,還非得陰陽你一番,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是吸血鬼似的。”
明時玥看了眼剛做好的指甲,水嫩的蜜桃愛心粉嘟嘟的,很是滿意:“跟她們計較什麽?又不是活給她們看的,有機會還是努力進京圈的富婆群吧。”
富婆群大多數是手持家族股份大頭,或者事業風生水起的真名媛自發組織的,但進群資格有限制,常人望塵莫及。
姚嘉禾被明時玥這麽一安慰也沒再說什麽,轉而八卦道:“那天闵南行接你回去後,你倆什麽情況?有沒有全壘打?”
饒是習慣了姚嘉禾的直球,明時玥也有些承接不住她的話。
若是平時還能毫不客氣地回怼,可那晚的記憶的确鮮活,明時玥壓住頰側的熱意,“你禮貌嗎?”
姚嘉禾不以為意,“這有什麽好害羞的,你們幹什麽,怎麽幹,都是合法的。”
尤其加重了”怎麽幹“三個字,姚嘉禾笑得暧昧。
明時玥揉了揉眉心,下意識看了眼四周,見沒人,才說:“你再這樣開車我可挂了。”
“別別別。”
“找你肯定是有事兒嘛,明天有空嗎?來我在二環那買的別苑玩玩不?“
明時玥:“忙。”
“哎呀,有驚喜!再說了,我上次生日你都沒來,說什麽生活所迫要掙點窩囊費,今年正好你在京市,要是再放我鴿子就說不過去了。”
明時玥看了眼日歷,姚嘉禾的生日恰好在下周,但那時臨近年關,大家族都有各自的規矩,沒機會讓她姚嘉禾瞎折騰。
想了想,的确很久沒聚了,明時玥點頭同意。
姚嘉禾很少跟圈子裏認識的名媛一起玩兒,結交的朋友反倒各個階層都有,有的是跳傘認識的,有的則是飙車時生死一線之際結識的,大多豪爽大方,明時玥呆着也沒覺得有絲毫的不自在。
切完蛋糕後,姚嘉禾随意拍了幾張照,就拉着明時玥轉場了。
是京市的高層酒店,以無邊恒溫游泳池聞名,半個身子泡入池中,剛好能俯瞰連綿一片的城市夜景,不少網紅都愛蹭場子來這打卡。
明時玥同姚嘉禾沿着泳池邊緣比賽了一番,果不其然,輸了,她也不太在意,将泳帽取下,海藻般的長發被橡皮筋紮過之後留下卷曲的印字,蜷縮着垂在肩胛骨處。
姚嘉禾坐在泳池邊,不知在催促着誰。
明時玥問她,她只神秘地笑了笑。沒多久,就有四五個面容清俊的男人,穿着泳褲逐漸靠近,清一色地高顏值,八塊腹肌。
随之而來的,還有先前打過照面的那幾個生日宴上的朋友。
香槟開啓,伴随着幾人的驚呼和驟然響起的音樂聲,噗嗤嗤地往空中噴,放得開的那幾位不自覺地扭動着身體,跟着超燃的樂曲搖擺,氣氛頓時嗨了起來。
長得挺好看的那幾個男人将浮板扔在水面上,擺了一摞牌。又為她們端茶送水,連薯片包裝都撕地整齊,站在淺水中高舉着,以便拿取食用。
明時玥忍不住佩服起來,同姚嘉禾耳語,“你哪找的這麽多資源?”
“京圈第一通可不是吹的。”姚嘉禾拆開牌,“來來來,今天不把褲子給我輸沒,誰都不許跑。”
明時玥之前就觀察過幾次牌局,知曉規則,喜歡看,卻并不愛打,跟在姚嘉禾身後幫她看牌。
第一局大家有意讓着壽星,姚嘉禾很快便贏了,不滿地重申規則,明時玥覺得水溫泡的渾身發了些汗,幹脆靠坐在池邊,大半截腿都泡在水中。
第二局就難打多了,明時玥也看得入了迷,直到有人為她蓋上絨毯,她才擡眸,那人和她對視時,眼神微閃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明小姐,小心着涼。”
明時玥覺得這張臉莫名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我們之前認識嗎?”
男人清秀的臉上有些失落,而後掩飾了張皇,低垂着眉眼,“之前在夜宴。”
明時玥反應了幾秒,倏地想起來,這不是不得已出來賺錢養家,連學都沒機會繼續上的弟弟嗎!
見她似乎記不清他的名字,他出聲提醒:“景深,小景。”
明時玥點頭,“小景,我想起來了。”
“你沒去讀書啊?”
景深見她念出自己的名字,驚喜之餘又有些無措,“還沒,但我報名了明年的高考,等過完年,我就專心複習。“
明時玥想他家還有人需要用錢,應該是還沒攢夠,也不打算戳他心窩子:“考上後可以申請助學金,然後學校還有勤工儉學的工作,基本上不用擔心。”
“謝謝。”
姚嘉禾又贏了一局,笑聲在空曠的頂層回蕩,明時玥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探着頭看殘存的牌局,景深垂下眸子,侯在一旁,眼睛卻悄悄瞟向明時玥。
想多看一眼,又覺得自己不配瞻仰月亮。
明時玥看完另外三家的餘牌,戳了一下姚嘉禾的肩,“人家讓着你呢。”
“什麽?!喂,你們不講義氣啊,說了拿出硬實力!”
“姑奶奶,這明明是你運氣好。”
“行,今天不把嘉禾的錢包給榨幹,我就不信邪!”
“我怕你?別廢話。”
明時玥放在桌旁的手機響起鈴聲,獨特的音樂是專屬某個人的來電提醒。
明時玥本想忽略,奈何那邊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只好攏着絨毯,仔細地擦幹手去接。
闵南行今晚有個重要酒局,不少京市高官都在場,免不了要應酬至深夜。
明時玥本以為他無暇顧及自己,卻沒想到他還是打來了電話。
那端的聲音比想象中安靜。
依稀能聽見遠處車流的鳴笛聲,觥籌交錯的交談聲。
闵南行的嗓音在這樣的環境下,襯得帶了點磁,極好聽地卷入耳蝸深處。
”今天玩得怎麽樣?“
明時玥回答地虛虛實實,“挺好的,姚叔叔和趙阿姨都很好,我們一起聊了會天,還拿幾瓶89年的典藏酒卷,下次可以去商超領。”
“嗯,他們倒是對你挺好。”
明時玥:“畢竟看着我長大的,我小時候沒少在嘉禾家裏拿零食吃。”
闵南行聽到她的聲音後,萦繞在心頭那股不耐散了不少。
低頭看了眼腕表,已經有将近十小時沒見到她,沒能握住那纖細柔軟的腰肢,他從前不覺得平淡度日有什麽難捱的,不過也是二十四小時漸漸逝去。
才剛與她說了兩句話,高楊就站在吸煙室門邊,用眼神示意。
闵南行明知這種關鍵時刻更是分秒必争,不該同她閑聊費時,略微颔首,語氣平緩地問:“吃完蛋糕了?”
明時玥:“吃完了,水果還挺多的,不容易發胖。”
闵南行沉默半瞬,表示知道了,又問:“接下來準備玩什麽?”
明時玥:“額,打牌。”
她沒敢說,是在無邊游泳池打牌,旁邊還有幾個帥氣男模伺候。而她穿着泳裝,雖然款式保守,頭發卻半幹着,在三十幾層的樓頂吹冷風。
闵南行挑眉:“你會?”
明時玥:“會一點,但今晚沒位置,我不打。”
闵南行:“哦。”
闵南行那邊傳來幾句對話,聽聲音似乎是高楊,在跟他說什麽局勢緊張之類的事情。
明時玥猜測這場通話快結束了,率先說:“你先忙,我繼續看牌了。”
“等一下。”
闵南行壓低的嗓音帶着點倦意,裹挾着絲絲顆粒感。
蠱惑般的好聽。
“時玥,想看看你。”
明時玥有些心虛,“回家不就見到了?別看了。”
通話被那頭截斷,縱然不免突兀,明時玥懸在心裏的石頭還是落了下去。
然而下一秒,微信發來視頻邀請。
[闵南行:接]
作者有話說:
這章超長!(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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