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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煜笑着起身,看向顧童鳶的眼神中柔和:“你等多久了?”
“唔,我帶着雪團出來溜達,算不上等,昨日不是說滁州那邊天寒嗎,後來我又想了想,可能随行的人也會提前幫你備好需要的物件,但是畢竟你身邊去過滁州的人很少,很多東西也都是聽說……諾,這個給你。”
顧童鳶從袖中掏出一張折疊的四四方方的小羊皮出來,“這原本是張滁州的地圖,我小時候叫人買了來的,昨兒叫人回家找出來,我又在上邊做了些标注,你,你別以為是我随便标注的,滁州距離玉門關不遠,還是偶爾會有外邦敵寇,防禦上不要胡亂安排人手,我畫了重點在上面,那都是從前爹爹教給我的,絕對不會出錯。”
她認認真真講完,嚴肅的神情好像要去滁州的是她自己。
趙煜展開地圖,果真上頭用蠅頭小楷标注的工工整整,有些地域缺口,恐怕就連随行的人都不曾注意過。
他也是頭一次發覺,原來顧童鳶并非外界看起來那般柔弱,到底是将門出身,但就這張地圖看起來,趙煜自覺比不過。而且又能在地圖上就把滁州防禦底下的地方标注清楚,比男子又多了份細膩。
趙煜将地圖好生收起來,道:“鳶兒送我這麽大一份禮,叫我如何答謝?”
“唔,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顧童鳶這次沒有跟他客氣,轉過身便狀作認真的思考起來。
“趙煜,你不怕我訛你嗎?”她猛然回身道。
趙煜失笑,看她天真的神色,嘆息一聲:“我便任由你訛,随鳶兒提任何要求就是。”
他回答的端正,倒是叫顧童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好像她故意胡鬧一般,便收斂了神色,淺笑着解釋:“放心,我不會訛你的,你之前幫了我數次,這回就當還你了。”
雪團的肉幹這會兒也啃完了,它戀戀不舍的舔舐着爪子,又蹭到了趙煜身邊,顧童鳶眼疾手快将雪團拽進懷裏:“說了不訛他,你就也別再去讨肉幹了。”
“一塊肉幹哪裏叫訛人,往後雪團的吃食便叫人從王府送去。”
這原就是說笑的話,顧童鳶抿嘴樂道:“那感情好,白得了雪團,還能有人替我養它。”
她上一世相好的玩伴本就不多,在府中,又與顧沁檸合不來,故而懶散慣了,也習慣獨自一個,倒是從未想到養個什麽。
昨晚上光是給雪團布置睡覺的窩就叫顧童鳶好生忙碌,就連梅蘭都說趙煜這狗送的好,活動的多了,飯都要多吃上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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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雪團又從小養在人身邊,乖巧不鬧騰,讓她養再合适不過。
看着雪團仍試圖往趙煜身邊依偎,想要尋覓吃食,饞巴巴的模樣,顧童鳶無奈道:“雪團還不足一歲,我聽花房下人說肉幹一類的食物對它來說,還不好消化,每日最多半塊,你若是還有,便留着明日再喂。”
她當真對雪團上了心,就連吃食上都下功夫問了常養狗的奴才。
“我明日一早便要出京了。”
顧童鳶這才想起來,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轉眼趙煜已經離京城兩日,原本顧童鳶只當趙煜是與自己說笑的,誰承想他才剛離京一日,便有王府的奴才進宮來見她。
來人扛了個半人高的麻袋,裏頭裝得滿滿當當,不用顧童鳶問是何物,雪團就已經聞着味兒歡歡喜喜跑了過去,用肉爪子不停的巴拉着麻袋。
趙煜還真叫人送來了半袋子的肉幹來,顧童鳶瞧着雪團焦急的饞養,趕緊叫人将麻袋拖走,又吩咐了人每日只送來小半塊。
雪團在顧童鳶懷中委屈的看着被拖走的肉幹,無能為力嗚咽着低聲叫喚,引得下人都笑話雪團這點大就這麽貪吃。
“還不是被慣得了。”顧童鳶揉着雪團的小腦袋也低聲笑了出來。
這日,新雪才化幹淨,晨起時天一直灰蒙蒙的,不多時便有雪花飄揚灑落,今年的第二場雪來的晚,因而本來轉暖的天又再次寒下來。
皇後這次三申五令不允許顧童鳶再出門玩雪了。
“姨母,我這次保證!保證穿厚一些,絕對絕對不會再發熱了,您就讓我出去吧。”
“上次生病才好了幾天?我看你呀,是還沒長記性,這幾日就好好待在鳳儀宮,等暖一些任你胡鬧。”
任由顧童鳶再如何保證,皇後這次堅定立場,堅決不松嘴,顧童鳶只好灰溜溜回去。
“雪團啊,這幾日你就在這院裏溜圈吧,花房咱們是去不成了,就連宮門都難出去,唉……”
雪團看見下雪,也很是興奮,獨自在院中撲着雪花玩,可那雪花才剛一觸碰到雪團的爪子或者鼻尖,就會立刻融化消失,雪團只好再次去撲,憨傻的模樣好玩極了。
“娘娘也是為姑娘好。”梅蘭端進來一盤柑橘,剝好遞過去。
柑橘味道清甜,這冰天雪地裏頭猛地吃進嘴裏,顧童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好冰。”顧童鳶忍不住出聲道,可卻又因味道清甜,忍不住又吃了半個。
就連燕京都這般冷,不知道趙煜現在走到哪裏了,會不會連個柑橘都吃不到。
“梅姨。”顧童鳶将手中的柑橘放下,“你說,那些出遠門辦差的官員,這天該有多冷啊。”
梅蘭一聽便察覺到顧童鳶的意思,她淺笑着幫顧童鳶披上披風道:“這既是官員,那底下自然是有人好生侍候着呢,便是冷了,也有馬車暖爐不是。”
“可是若是有重要的事,必須要親自去辦呢?”
“奴婢雖不知道姑娘在擔憂誰,可若是一個官員連這點苦都不得,還能做成什麽大事?”梅蘭婉轉道。
顧童鳶明白梅蘭說的對,而且趙煜絕不是那等軟弱無能的人,可現在這漫天大雪下,她只能聯想到趙煜渾身上下落滿雪花,凍得瑟瑟發抖的神色。
就連當天的夢裏,顧童鳶都覺得比往常冷上不少。
“阿嚏!”這一大早,顧童鳶衣服還沒穿好,便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這下可給鳳儀宮侍候的宮人給吓着了,梅蘭先過來試了試她的體溫,見沒事又叫人去特意煮了姜茶看着顧童鳶喝下去。
等忙完了,再出門去看,雪已經不知何時停了。
“這下好了,姨母總要放我出去了吧,快去把雪團抱來,我帶它出去溜溜。”
那小宮女名叫蓮兒,本就是鳳儀宮裏的,因顧童鳶看她機靈便叫她替身侍候了,這幾日雪團也都是叫蓮兒來照顧。
蓮兒今日卻好似沒了往日的機靈勁,顧童鳶喊了兩聲後,才恍惚着應下。“奴婢這就去。”
“就算娘娘答應姑娘出去,也該要吃完飯才是,蓮兒你先去喂雪團,待姑娘用完飯再抱過來。”
梅蘭吩咐後,卻沒見蓮兒有所動作,“……蓮兒?在主子面前當差,你出什麽神呢?”
蓮兒一個激靈回神,連忙緊張的跪了下來。
“許是昨晚沒休息好。”顧童鳶不願意為難她,“你快去吧,梅姨,咱們早上有什麽好吃的呀……”
蓮兒如蒙大赦扣了頭後匆匆離去,可是一直等顧童鳶用過飯,也沒見蓮兒的蹤影。
“這丫頭,恐怕是這幾日以為姑娘您好應付,偷懶去了。”梅蘭面上有些不悅,這鳳儀宮裏頭,她是大宮女,一應下人都是她在□□的,“從前也沒瞧出來這丫頭是個不省心的貨。”
梅蘭有些惱火的說完,另外又叫了人去抱雪團,順便叫蓮兒過來。
去找蓮兒的宮人匆匆去找又匆匆回來,一臉不可置信:“姑娘,梅蘭姑姑,雪團不見了。”
“啪嗒”一聲,顧童鳶拿着木梳的手松開,木梳掉在了桌上,“不見了?是不是蓮兒抱着呢,你沒遇見她嗎?”
宮人慌亂的跪了下來:“奴婢哪裏敢欺瞞主子,當真沒瞧見雪團,至于蓮兒,更是人影也沒見着。”
這鳳儀宮是皇後的住處,平日別說丢個狗了,就算是個小物件,梅蘭也都能記得清清楚楚,這還是在顧童鳶在的情況下,一人一狗都不見了蹤影,簡直是在挑戰梅蘭的底線。
“這說的什麽話?”梅蘭頭一次在顧童鳶面前疾聲厲色,“姑娘叫你們去找人,找不到就回禀一句沒見着?沒見着不會找嗎?去,叫灑掃的太監丫頭都過來,還去問守宮門的侍衛,見沒見過蓮兒。”
“是是,奴婢這就去。”
顧童鳶起身擔憂的看着梅蘭,“梅姨,這也太奇怪了,總不能拿丫頭貪圖一個狗吧。”
而且雪團那麽饞嘴挑食,蓮兒偷去誰能養得活?
梅蘭搖搖頭,安撫道:“姑娘別急,方才只是教訓下那些奴才,省的叫他們覺得姑娘是個好欺負的,往後辦差事也會更盡心。這事兒奴婢倒是能猜個十之八九。”
“今早奴婢便瞧着蓮兒神态有些不一樣,這幾日晚間,雪團都是交給蓮兒來照顧的,她的差事就這麽一件,能叫她緊張起來的,就只有雪團出了什麽事。”
“這點我也想到了。”顧童鳶贊同道。
可雪團能出什麽事,在吃食上,她都是叫人特意準備的,住處也有人專門給它搭了窩,就算得了什麽毛病,蓮兒也不應該不見。
不一會兒,便有跟蓮兒熟悉的宮人被叫了來,梅蘭一問才知道,原來今兒早上天還沒亮,蓮兒去喂雪團時,一個疏忽門忘了上鎖,再回去看時,雪團已經不知道跑到了哪裏,蓮兒這會兒恐怕是去找雪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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