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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多月, 梁季文又帶隊去了幾趟大青山,其中有兩次是雨後借口去采蘑菇野菜的。周圍山頭的蘑菇也多,但梁家人的戰鬥力太強,能少一個競争對手也是好的。每次依舊是三天, 白天夜裏忙活了十來天, 一千多斤各種幹蘑菇木耳肉類果脯被藏到地窖裏,大地窖也裝不下,小地窖也裝滿了。
梁季文的靈水也消耗了一半還多, 每次他進山掃蕩, 都會倒下好多的靈水,所以大青山越來越綠,動物越來越多,物産也越來越豐富,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靈水的功勞。
梁季文在華國過了這麽多年,對現在的家印象最深的就是綠色不夠。前些年大肆被破壞過, 人地矛盾很突出, 又接連旱災饑荒, 雖然沒有工業污染,但環境說又多好那是不可能的。在滿足家裏人的身體健康後, 梁季文也願意為村子,為大青山做出點貢獻。
湛九江私人物件很少, 梁季文幫他收拾來收拾去也只收拾出了三件夏天的襯衣,兩條褲子,兩件背心, 三條內褲,還有冬天的三套秋衣,兩套棉襖,最後是一年四季都能穿的公裝。
湛九江沉默地做在床邊看着梁季文幫他收拾,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踢着炕和土地鏈接的那條縫,專注的神情好像下一刻就能從裏面找出七八百斤的大米來。
“別踢了,再踢壞了咋辦。”兩人之間的氛圍很奇怪,梁季文找着話題想打破尴尬的氣氛。
“壞了就壞了,反正好的也沒人睡!”梁季文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
“你回來的時候不睡啦?”
湛九江愣了一下,擡頭看了他一眼說:“反正你就是嫌我礙事!”這個炕還真沒什麽人睡,湛九江上學的時候空着,回來了大多時候也和梁季文一起睡,很少回這裏,家裏就他和湛爺爺兩個人,他一方面是嫌人太少,一方面是想和梁季文膩在一起。
梁季文沒領悟到他話裏的深層次意思,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但也只能順着他,說好話給他聽:“不嫌你!我啥時候嫌過你了?就算是以後你老了,走不動路說不了話也不嫌你!”
“那你以後有對象了咋辦?”湛九江不敢說有老婆,要說了他自己肯定得先承受不住。
“對象是對象,你是你,對象哪能和你比啊!我嫌棄她都不嫌棄你。”梁季文把他弄亂的衣服重新疊起來,頭也不擡地說,“咱九江多好啊,長得好,脾氣又好,懂得又多......”梁季文說的算是真心話,湛九江雖然愛和他鬧脾氣,拗得連牛都自行慚愧,但脾氣是真不錯的,這麽多年了就上次和他冷戰過。
湛九江不敢說話了,他怕自己一說話,眼淚就下來了。
“咋了?我說你比我未來對象還好,你咋還不說話了?”梁季文納悶地擡頭,湛九江實在忍不住,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梁季文,我想吃甜瓜!”湛九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紅着眼睛鼻子朝他吼。
“行行行,我給你摘去,等你上火車了,再給你帶十七八個的過去,好不好?”梁季文哭笑不得地拍着他的背哄他,他知道湛九江哭的原因并不是這個,但他就願意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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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要肉,還要魚,還要蘑菇,還要棗子,還要......”零七八碎地說了一大堆東西,湛九江說着說着就不哭了,氣也順過來了,兩個面對面坐着,說着一些對未來的暢想。
湛九江恍惚地看着梁季文含笑溫柔的唇角,還是沒有把心底那個最想要帶走的東西說出來。
當天晚上,梁外婆三人也趕回來了,這麽多年過來,湛九江對他們來說也跟在家的親外孫沒啥兩樣,梁外公梁外婆過來,把湛九江本來就多得恨不得長七八只手的行李又增加了許多,晚上大家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破天荒地,湛爺爺和湛九江一起在梁家睡了個晚上。
湛爺爺也是個老頑固,家裏就他一個人也從來不在外邊睡,今天難得破例,梁奶奶給他們收拾出兩個炕,梁外公梁外婆一個炕,田項阮照舊和梁町梁絲絲一塊睡,湛九江和湛爺爺一個炕。
第二天還要趕火車,但湛爺爺實在沒忍住,絮絮叨叨地和湛九江說了許多話。湛九江認真聽着記着,眼眶紅彤彤的,但一滴眼淚都不敢留——他怕爺爺心裏難受。
“爺爺,你別想太多,你就還當我去上學,只是學校要好長時間才能放假。”湛九江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眼淚不争氣地從他眼角滑落,沒入他的頭發裏,他不過去擦,就緩了緩,假裝平靜地對湛爺爺說,“我都這麽大人了,會照顧好自個的。”
說着,他還開起玩笑來:“難不成你就是覺得我離了梁季文就得餓死在外邊?”
湛爺爺許久沒說話,湛九江在靜寂中,惶恐不安了好一會兒,才聽他爺爺含糊地說:“我沒這麽想......”
第二天早上吃過梁奶奶特意給他煮的白米粥,雞蛋餅又喝了豆湯,梁爸爸就去把隊裏唯一的那一輛拖拉機借來。“突突突”地開了許久,才到火車站,也不管別人是怎麽看他們的,梁爸爸執意要幫着買票,從人堆裏擠進去在擠出來,湛九江看得很認真。
“文文,你要好好照看好九江,路上小心點,知道嗎?”梁爸爸還要趕着回去還拖拉機,雖然舍不得,但也只能送到這裏了。
“爸爸,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九江好好的送到地方的。”湛九江只有湛爺爺一個親人了,梁家大人最近農忙,說是要送,但湛九江不肯,最後梁季文自告奮勇,保證了再保證,最後出于武力值的考慮,還是讓梁季文送了。
湛九江和梁季文上了火車,梁爸爸在下面看着,看到兩人看他,他就咧開嘴露出大牙朝他倆揮手。
“爹,你就回去吧!”離別總是傷人的,梁季文看梁爸爸一直等他們的火車開,心裏不想讓他難受,就喊着讓他快走,湛九江也勸,但梁爸爸腳就跟生了根一樣,定在那裏不動彈了。
火車慢慢開,梁爸爸就跟着一起跑,綠皮車廂離了很遠很遠,梁爸爸還在跑着。
湛九江看着那越來越小的人影,臉看不清了,手看不清了,直到整個身體都變成黑點了,也不願意把頭伸回去。他自小沒見過爸爸,在他心裏,梁爸爸憨厚老實熱心的形象慢慢地就變成了那一座偉岸的高峰。
“又不是不回來了,哭什麽?要是被釉釉看到了又要羞你了。”梁季文把哭得眼淚鼻涕都是的湛九江按到自己懷裏,給他擦掉眼淚鼻涕,從座椅底下掏出甜瓜來哄他。
梁季文說道做到,那天說給帶十七八個甜瓜,就真給帶了十八個甜瓜,挑的都是長得最好最甜的。
“還要吃一個!”吃完了一個,湛九江大爺地吩咐。梁季文見他終于恢複了平常的樣子,也樂
他們是中午十一點的火車,到xx市的時候是早上五點多。火車上人多空間小,湛九江睡得少,出了站就哈欠連天,錦杉市是他們省的省會城市,附近的旅店還是很多的,不過現在才五點過一點,沒有哪個旅館是營業的,梁季文扛着大包小包,找了個角落鋪上一個麻袋,讓湛九江坐在上面,抱着他讓他睡一會兒。
“你記得叫我......”湛九江實在是很困了,窩在梁季文的懷裏,沒過多久就睡得很熟了。周圍和他們這樣的人不在少數,但大家都很默契地盡量把動作放輕。有好多班火車都是半夜才到的,這裏有的是是舍不得住旅館的錢,也有一些人和他們一樣,想做旅館但沒營業。
梁季文注意着動靜,七點半的時候陸陸續續的有人出去了,梁季文知道是旅館營業了,但現在出去也是白搭,旅館就那麽幾間,附近的肯定都被搶着,還不如等一會人少的時候在出去找呢。
又等了半個小時,梁季文把湛九江叫醒,兩人扛着東西,在隔了三條街的地方找到了一間旅館。在店裏營業的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姑娘,像是才來上班的,見一早上就有生意,顯得有些不耐,看了介紹信,有些嫌棄地讓他們把東西放遠一點,然後帶着他們去了一個很小的房間。梁季文一看,沒什麽陽光,房間也小,床也小,兩個人加上怎麽多的行李住得肯定不舒服。
湛九江陰沉着臉,此時的他因為失眠不過臉色發青,發絲淩亂,整個人灰頭土臉,襯衣上穿了好幾年的那種灰撲撲還打着補丁的,上面還有一大塊在吃飯時不小心灑上的污漬,沒了對小姑娘無往不利的魅力。他正要發火,梁季文連忙拉着他。
他什麽樣的人都見過,也沒在意她不知道哪來的優越感,說:“麻煩再給我們開一間房間,要大間一點的。說着,就給遞過去三塊錢。現在都是單人間,連夫妻也是不能住一間房間的,房間的價格雖然都是一樣的但房間大小不一樣,全看服務員的安排。一間房間只有兩塊錢,剩下的算是給服務員的。
服務員迅速地把錢收到自己的口袋裏,下巴一擡,不耐煩地說:“早點說不就好了,還得麻煩我再給你們辦手續。”
作者有話要說: 煩地說:“早點說不就好了,還得麻煩我再給你們辦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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