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篇:《年歲老了一生花》(古言) (2)

亂說話,不再亂嫉妒,不再有年少的不成熟。年少的青春仿佛随着03年那一場死神的大屠殺後,差不多也消亡殆盡。直到在一次與夏家企業的合作中,我突然決定自己去談判,自己去看看那座不再曾回去過的城市,直到我再次看見了冬音。

她作為夏家的代表與我談判,眼裏沒有任何波動和情感。仿佛我的到來,只是“哦,你回來了。”簡單的陳述句。她生活的很好,只是有種一天一天把剩下的日子捱過去的感覺。她是冷清的人,但卻固執。那天冬音的爸爸找我,我才發現原來症結不過一句話:情至濃時死,從此碧落黃泉,難兩忘。

我是個卑鄙的人吧,最後還是利用這世間少有的幾個她在乎的人,讓她跟我結了婚。我一直等她問我為什麽,她卻從沒給機會讓我回答:因為這麽多年,我發現除了你,別人我都沒辦法要。

她死了之後,我突然明白她那種捱日子的心思。但我想我會活的很好,為了林日,為了冬音的爸爸,為了不再去打擾他們。

最後我鼓搗明白了,我他媽就是一個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想愛還不敢愛的徹頭徹尾的懦夫。

對了,忘了說我是個孤兒。也許對我來說,親情永遠比愛情可靠,珍貴吧。他們的故事也許從來是我妄圖參與的,夏陽,那是所有女生都會羨慕的愛人,那是一段未能久經燃燒而飽受矚目的青春,不應該有我。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挺喜歡林木的,他很真實。現實裏太多陰差陽錯,卻也有太多因緣際會。

☆、河川有子聽流音

天剛剛亮的時候,她才起床。陽光斜射入窗,晴暖剛好。這座海外的孤島,長居的人那麽少。來來往往,船只停泊,過客離開,也不過是求一份歇息,不求安寧。

再過五天,她也會再次從這裏離開。搭上一班無錨的船,從某個來時的港口,再去往遠方流浪。不過,在這五天內,她決心要做一件與一個偉大生命有關的,不平凡的事。她要撒一個最不喜歡的謊——路長汀要她做完的最後一件事,關于那個人。

療養院裏,她見到了那個人。陽光下,折射生輝的側臉仿佛熟悉的讓時間都恍惚了下。她眼迷胧,有笑輕微,前趨一步“長汀”,她捂嘴輕輕喚道。幹淨,純粹的眼光定定投過來。思念的錯覺消散,時光也不再如水晃蕩。“長汀”她走上前,這樣喚他。

那個站在蔚藍一片間的少年,純白一片。銀白鐵色的金屬光澤,和白牆的純粹映照得他搖曳生輝。而他就是這樣的與塵世無染,在海島上的療養院裏,用真誠一片,等待着這個女孩到來。

他清楚的知道她是誰“蘇流音,我的老同學。”他是這樣熟稔的喚她。

流音并未對這次相見抱有太大熱情,态度冷漠,一如她臉上角度凝格的微笑。顯然醫生也對這位客人的來訪,不抱熱情,所以他沒有對漂亮女生的客套,而是直接進行病情分析“路先生的情況這段時間比較穩定,腦內的淤血結塊也已不會對神經造成壓迫。他的記憶遲遲不恢複,我們判斷是選擇性失憶”。

面前,戴金絲眼鏡的白褂男人正娓娓但冷漠的說着什麽。她沒有在意,只是有種想哭的沖動。明明她都已經背對着長汀了,卻還能清晰的在眼睛裏那面玻璃流轉的光裏,捕捉到他恍惚流彩的倒影。少年面朝大海,笑的春暖花開。一如所有的從前一樣,縱使寂寞,無比耀眼。

孤島不大,很輕易就能去到島的另一邊。當天晚上,蘇流音在将要關上窗戶的剎那,撞見了路長汀的目光。他在那裏望了多久呢,在蘇流音為着該不該原諒他,放他離開這個島,要不要把那個人要給他的東西給他的時候,是不是他也正在下面淺望。是不是有着像一個孩子的表情,在沉默中等待她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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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把蘇流音帶到了島的另一邊。就像一個極不稱職的病人,躲開了所有醫生,所有照顧他的人。從醫院裏出逃,還帶着一個女孩逃到海島的另一邊。他攀上一方石臺,一切都襯得他好瘦弱,仿佛要随風而走。只是很奇怪,他的白病服晃蕩着一層月光的金輝,想要把他留下。世界廣袤,星月相印,他的笑被月光散射的明隐相間,天下僅此一人。此後流年,蘇流音再沒有和從前,和他有過牽扯,只是會偶爾想起,也再沒忘了這個晚上笑得純澈的少年。

他指着淺灘,海鳥翻飛。他們挨着,坐得很近,心卻隔着一道鴻溝。他笑得很開心,有些海鳥甚至随意的擦着他的衣角走過,仿佛上帝的寵兒。長汀的眼睛望過來,蘇流音只能把頭低下,斂去神色。她怕眼睛裏的憤恨和傷痛會讓他懷疑。可是憑什麽呢,一切都是他偷來的,憑什麽讓她心甘情願的贊嘆。他低低輕輕用那麽柔的聲音和她說話,這天晚上,她知道了原來海鳥并不像人一樣全是晚上休息。流音記住了好多那個長汀告訴她的事情,她只是把頭放的更低,有眼淚從寂寞的心裏流出來:他是長汀,這麽溫柔陪伴的長汀呀。

路長汀的眼睛,望向雲幕的背後。淺灘上的海鳥點落着夜色的疲憊,月光輕紗,藍鳥翻飛。鳥兒們截下一段段黑夜的影子,在暗幕裏起起落落,飛向未知,廣闊,可能從此不再回來。

他的眼睛,望向雲幕的背後,在黑夜裏,仿佛閃着光、亮。就好像那個再真實不過的路長汀。蘇流音望向大海,遠方“經常會想念着要逃走嗎?”他回望過來,卻并沒有看她,徑直看向她左臉後方的大地“嗯?”蘇流音把他的頭扭過來,凝視他長長的發角,棱立的耳廓,她緩下聲來“沒有家人,沒有朋友。除了那些死物,沒有任何活人存在你的記憶裏。醒來後睜眼,一個人整日與冰冷的器械,蒼白的絕望為伴。牆的外面是海,海的外面就是自由。你知道我的存在後,有沒有怨我把你丢在這裏,有沒有想過逃走。”長汀舔舔唇,低下頭搖了搖“沒必要如此。我沒有絕望,只是有點難過。我把它看作一種贖罪,你大概不懂這種感覺,一個人久了,讨伐自己會變成唯一的消遣。”

蘇流音的驚詫還沒有問出口,關于他竟從嚣張跋扈變得如此像他,長汀已擡起頭繼續說“關于恨你,不知道。到現在,我記憶裏最清楚的存在不是什麽死物,就是你。而醫生給我看的那些資料和照片,包括我的名字路長汀。就像一場夢,一天的幾場頭疼過後,就散在腦海裏,只有你,我記得分明清楚。當然,只是你的臉,并沒有記憶。”

他的聲音好像有太濃重、深厚的感情。而蘇流音并沒有說話,她的心裏被長汀口中所謂的夢翻湧煎熬。這個路長汀當然只以為那是夢,他當然不會知道這些夢有多真實,多重,多深。

作者有話要說: 耽誤了這麽久,終于把它從草稿本上搬出來了。(懶鬼還有臉說!)

沒人看文還是堅持發

☆、河川有子聽流音

她說“那我把流年偷走的你的記憶還給你。”作為一個路人,她突然在有輕色光亮的夜裏,感到有了回憶的沖動與資格。

路長汀,殷實家境,溫和外表。像極了大地間的河川,淵遠流深,溫潤怡人。

十七歲那年他喜歡一個好女孩,幸運的是,女孩也喜歡他。不幸的是,同樣是十七歲那年,弟弟路子聽說,他也喜歡上那個女孩。

此後發展不過是部八點檔的肥皂劇,擁有一樣外表的弟弟不甘處處居于哥哥之下,對哥哥的愛情多加阻礙。但三年後,男主角最終還是排除萬難和女主角在一起了。

但故事并沒有就此以童話結束。一日,弟弟憑借與長汀一樣的外貌從女孩閨蜜新開的店裏,接走了醉酒的女孩。不久,女孩懷孕了,并從此消失在他們的世界,不複出現。

女孩最終還是回來了,長汀僅僅見到一個白瓷的骨灰盒和一張微笑的遺照,黑白的年輕的臉。在送女孩的骨灰入葬的路上,他出了車禍,同子聽一起。

于是結局是,子聽死了,女孩也死了。而長汀,失去所有過往,活了下來。

海鳥翻飛,月光潛藏。少年問“那你呢,你在哪裏?”蘇流音看向他的雙眼,依然澄澈“你的重點是這個?”,長汀只是笑,湊近她說“你是誰?”蘇流音的臉為這突然而來的接近,驀的紅了,她撇開頭“我只是女配角。”

路長汀拉開距離,站起來俯視她”你喜歡我?“剎那,仿佛花開經年,笑容,在黑夜裏竟然光芒萬丈。

蘇流音望着他,竟有淚從眼角流出”是啊,路長汀,我喜歡你太久了。“她突然就哭了,因為突然就在耳邊響起的那句話”流音,不要喜歡。“面前的人有着她深愛的樣子,卻再不會回答出那句深葬在流年之外,傷人的話。

黑夜沉沉以下,海鳥翻飛。開闊而廣袤之上,是突兀的一塊巨石。孤單、無助。少女彷若無人的大哭,卻沒有人知道她丢失了多麽心愛的東西,且再也無法回來。少年伫立在一片平整的海面前,心如死水深邃,眼中是一片黑夜沉沉。

這個旦日六點,沒有晨曦從海平面過來,眷顧這片被世界抛棄的孤島。

黑夜過後,沒有人再提起這個晚上,兩位主人公,仿佛把它遺忘。星星和月亮也默契的把它們那晚的樣子,藏在厚厚的雲層裏頭,不再記起。

五日後的清晨,這個孤島唯一的港口。寥寥稀稀的散布着過客和往人。蘇流音背對着長汀,晴暖剛好。只是陽關太過刺眼,使人不得不走進現實。

“醫生說你的情況穩定,會巴塞羅那前,把他的事務所處理一下吧。還有路子聽,真的很抱歉我那麽自私,把你一個人丢在這裏。可我不後悔,我不後悔要所有人騙你,說你的路長汀,也不後悔一直把你丢在這裏,不給你他留給你的一切。也不後悔最終還是聽了他的話,把你接回去”

她的眼無比冷漠的擡起”我只想知道,一無所有的路長汀你是否也嫉妒。你當年帶走了那個女人,你讓他除了冰冷的死物一無所有,可三年後你還帶走了他的生命。”

怎麽會一無所有,他有的不止是金錢,他還有蘇流音。路子聽苦笑,擡起頭”你怎麽知道的?“她看向大海,頭決絕的背對着他”因為你不是路長汀,又何苦刻意去模仿他。路子聽失憶與否我區分不出來,可從你刻意模仿開始,我就知道你恢複記憶了。蘇流音怎麽可能把路長汀認錯。”

她說,我把完整的故事告訴你。

流音深愛長汀,她的年少,她的心,滿滿當當是一個名叫長汀的人。她以為時間還長,青梅竹馬,總會相守到老。可她的少年,她的長汀,所有的年少滿滿當當用來深愛另一個女孩。

女孩消失三年,長汀的心中卻從沒給過一隅友情之外的地方給流音。他的溫柔,不傾盡天下,也不傾他所有,卻全只用來溫暖一個人。最後女孩死去,流音從此絕望。她明白,自己再無任何可能攀比得上一個經已消失不在的人。

也是她得知女孩死訊的那一天,長汀出了車禍,在子聽的車上。沒人知道一向與哥哥不和的路子聽何故調轉了方向盤。人們只知道,弟弟性命堪憂,多處重傷。那次車禍,幾乎導致了他心髒的完全敗壞。

而長汀,傷勢很輕,很快醒轉過來。

流音最後一次見他,也是在孤島的一側。他站立在一塊巨石上,遠處,海鷗栖止,陽光灑滿了海平線。他說“流音,不要喜歡。”

他是河川,最終無可阻攔的要東區歸向大海。無奈心有所求,愛上西落的太陽。永遠想要朝着太陽奔跑,卻只能看着他心愛的姑娘日複一日的,被黑夜淹沒。

“流音,從此長汀就死了。只剩下一個叫子聽的人,胸腔裏跳動着一顆長汀的心。你是我們事務所裏最優秀的律師了,你願意幫我把財産都公證,過戶給子聽嗎。沒有了哥哥,至少也得擁有他想要的一切啊。”

路長汀說話,總要帶一個輕輕淺淺的啊。有嘆氣的意味,這次也帶了解脫。

他站在那裏,仿佛被世界遺棄,也再沒人走的近。

“路子聽,你胸腔裏跳動的那顆心難道不會使你內疚,痛苦?”

蘇流音從港口離開,搭上一班無錨的船,去遠方。把一切刻意遺忘在這個孤島上,也包括那個白日,那個夜晚,那兩個純澈的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都得是存稿君說話了。一天7章,我都有點佩服自己到不好意思了。(一篇本來就打好的,一篇寫好了的,懶鬼。還分兩天發,太過分了。)

☆、河川有子聽流音

這世界上唯一剩下的“長汀”在港口苦澀的笑,他有一個故事,并且永遠不希望被人知道。

子聽有個夢想,就是成為像路長汀那樣的人。從小到大,路長汀都是他前方的路标和擋風石。他獨獨嫉妒他一件事——被蘇流音喜歡。

十七歲生日的那天,他酒醉,對路長汀說“哥,從小到大你都照顧我。今天就求你一件事,就一件做我的生日禮物。讓喜歡你的那個傻女孩別喜歡你了,好不好,你知道我喜歡她的。”

沒曾想,蘇流音聽了前半段,沒聽後來長汀的回答“我給流音的态度很明确,你怎麽就不敢給她個明确的表白呢?”

就此路子聽在毫不知情之中被蘇流音誤會要搶路長汀喜歡的那個女孩,并且再沒有對他露出過笑臉。

是啊,女孩。你滿心滿眼的裝着別人,從前會回頭一顧,不過因為他是那人的弟弟。

二十一歲那年,他把哥哥最愛的人以最殘忍的謊言帶走。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的蘇流音。她站在海濱酒店的窗口,白色窗簾從她帶淚的臉前,屢屢拂過。傾盡了世界所有的陽光仿佛都投注在她一人身上。子聽從未見過這樣平靜的歇斯底裏,她說“路子聽,你消失好嗎。”她甚至沒用疑問句,連祈始句都不算。語氣平靜,毫無波瀾。

那一刻,子聽突然發現。路長汀深愛的那個女人和這個深愛他的女孩有多麽不一樣。

那個女人,在黑夜裏撥通遠洋外的電話。她說“子聽,你從來是個好孩子。”她的話,如同巴塞羅那的晨曦,溫暖了壞孩子的早餐。180度經線以外,他無法想象,那個晨曦一般的女人,與他永遠隔着24個小時,在黑夜裏拿着死神的判決書,哭痛了半個晚上。

流音。即使子聽有着長汀一樣的臉,人海茫茫,世界繁花,你也從未把他們錯認。你從未把對長汀的注視錯投給子聽,那個晨曦一般的女人即使再醉,又怎會認錯。

(當你說喜歡,是我一生最美的一場夢。當你說喜歡,夢剎那碎得光華璀璨。

一瞬間就恢複了記憶,大概是因為。即使是失去了過往的我,也覺得被你說喜歡都是一種無上的眷顧,以至于從那個太過美好的夢中驚醒。過往流年,都如覆水不可收拾。所以也剎那明白了你說的喜歡,如此真摯,是對這個身體裏,跳動的他的心髒。)

那五天,被遺忘在那孤島。

路家兄弟再沒出現在衆人的視線,連同那個純澈的少年,被大海,衆人的世界永遠隔絕在了那個孤島。

也許是不同的心髒承受不了對另一個人的萬般深情,最終在那個女孩為某座河川眼眶含淚,乘船遠走的一刻。

路子聽的心髒也同時停止跳動,始終睜着雙眼,從海面望到天空,卻只有揚帆而去的一條船定格在他眼裏。

子聽在這個港口永遠的離開,始終未得到一個回頭,一句喜歡。那時候晴暖剛好,有花始開。

流音、流音。為何不信,有子長聽。

作者有話要說:

☆、時光不曾舍得給春夏

Y城的東區新建了一個規模頗大的縫紉廠分廠,這個時候,裏面一個男人正半伏在廠裏的機床上,專注的翻閱着什麽。他穿着上世紀流行的靛青藍的布衣,他黝黑的臉上透着紅潤的光。

湯白草面帶微笑看着男人猛的從機床上紮起身,揚着那本破了皮的,沾着灰的《中小學生通用字典》,在她面前歡喜的像個孩子,興奮的幾近嚷嚷。

他翻開小心折好一角的那頁,遞到她面前“湯主管,你是我們車間裏最有文化的啦,婆娘知道你肯給娃起名字,都樂壞了。你給的這本字典,我其實都認不全。就你折的這頁就挺好的啦,你看看中不,就那個字。”

湯白草被男人的憨實逗的心裏好笑,常年的磨練也使她仍有餘力與男人寒暄“叫我白草就好了,調到廠裏來還是第一次看大家,不必要這麽生疏的。”

說完,湯白草順着男人垢黑的指甲望向那本望向那本被她遺忘多年的學生字典。男人指甲的指向,是一個用那年夢幻的黃色彩晶筆畫了波浪線的字。原來那個令男人驚喜不已的是“艽”,多年再沒見過那個字,心裏突然有點酸苦的突然。給了男人肯定的回答,看着他如得珍寶的離去。她的表情,驚訝帶點微喜,不過因為她突然想到了男人的姓氏——秦。

那灰黃的波浪線下是唯一的詞條:「秦艽」屬草木,莖葉相連,均為青色,根可入藥。

八個小時前與這個世界第一次見面的女嬰,從此以後将以「秦艽」的名字生活。她的爸爸正帶着初為人父的笨拙去找每一個機會表達愛她,她一定會從此很幸福,會有愛的人也會經歷青春的酸苦。

湯白草只是不知道那個也叫秦艽的女孩,這些年,一個人在那邊過的怎樣,是否也會後悔遇見,是否也如同她一樣,原諒了他。

如果草木從沒有遇見過大火,秦艽和白草從沒遇見過張烨,也許她們都會過得很好。只是青春的相遇和愛情從沒有如果,像無盡野火,鋪天蓋地将她們吞噬,感情和記憶,劫後餘生,瘋狂抽枝發條的野草,一發不可收拾,友情和愛情都崩塌的一塌糊塗,無可挽回。

班裏新來了一個轉學生,讓落單的她終于也有了自己的同桌。湯白草在轉學生把書包放在那個從未有人肯光顧,只能屈尊做她“腳凳”的位置上的一瞬間,就被新同桌标準的“八牙笑給征服了。”

她特別慶幸,甚至不知該怎麽描述那種太感榮幸的心情。新同桌沒有因為同學的噓聲而拒絕老師的提議,坐在了她的旁邊。新同桌顯然沒有在意她是個多麽無可救藥的“壞女孩”。新同桌甚至沒有在意,湯百草沒跟同學起哄,沒關注她的自我介紹,沒記住她的名字,甚至沒為她的到來鼓掌。

湯白草用指甲粗魯的刮着虎牙,在衆人的竊語聲裏腹诽着“這家夥好蠢”,卻在目光接觸到新同桌圓黑的眼睛那一刻焉了。湯百草突然意識到:新同桌什麽都知道。這樣明異的孤立和對融入班級的拒接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呢?

對了,她叫秦艽,在書包落下的那一刻。新同桌呲着八顆白牙,笑着對她說“你好,我叫秦艽。是種中藥。”湯白草撇開頭,眼裏有淚光在閃“科屬草木,可入藥。當然我知道。”秦艽微微露了訝色,而後笑得很開心。

秦艽是那麽光彩出衆的一個人,溫和無害的能讓女生們心甘情願的贊嘆美麗。也許是大衆不忍心這樣一個尤物被湯白草染黑,拖進地獄。在她輕輕清清坐下問湯白草名字的時候,周圍人都無法再用溫文爾雅和謙遜溫和掩飾自己,不顧堂上老師的存在,都惡意的笑了。

羞愧使湯白草不能作答,或者在享受這種久違的人世時,她已經遺忘了秦艽提出的問題。顯然她的沉默并沒有平息那些太過明顯的惡意,他們私心裏也不願遺漏那一個作弄她的機會

“她就是棵草啦。”白草仿佛患了重度耳鳴,有一些聲音和耳邊正在響起的這些聲音重合,都一股腦從記憶裏跑出來刺激聽覺神經“你不要把自己當公主,不過是一根低賤的草,驕傲給誰看。”……“你以為誰會在乎你卑賤的生命,你這種人活該沒朋友。”……“湯白草,說你的壞話又怎樣,我說的都是真的,不過誇張了一點罷了。你都這個樣子了,不要連累我ok?”

那些諱若莫深的傷口因為秦艽的一句問話全被赤裸在陽光下,傷痂撕開後,吐着新鮮的皮肉。老師的無視,周圍人的哄笑,還有秦艽臉上那和曾經從不選擇給她救贖的人一樣的,眼裏莫名的神色。湯白草已經想到接下來時間的發展,就是秦艽也眼帶厭惡,又只剩下她湯白草一個人。陌生的善意,不過給她一個傷害的結果。

但秦艽的嘴微張,沒有露出八顆牙齒的輕輕說道“白草起河汀,一季枯榮生。湯白草嗎”。滿堂皆靜,因為秦艽的話,因為秦艽對湯白草的毫無偏見。講臺上的老師,隔着厚厚的鏡片,遠遠的距離投向教師的角落,驚訝的一瞥。也許是時間太久,習慣太可怕,這個教室裏的所有人都不太記得善意的模樣。

一切也只不過是給了湯白草一副漲紅的臉,無可宣洩的悲涼和屈辱,似乎周遭可供她随意拿捏的軟柿子只剩下秦艽一個“我願意活在人群外面,你有什麽資格把我扯進來?不要把我的難堪用作修飾你無可比拟的善良,高潔!”語意凄涼,像匹受傷而被獵人圍攻長嘶的狼。

操本來是弱小而懦弱的存在,并不需要女神那天生過于豐沛的同情。真實的憐憫往往比傷害要重。

秦艽看着她站起,又離開,整個課堂依然繼續。人們的樣子,是都已習慣了湯白草在或者是不在。她挺直了脊背出去,并将那個動作完成的一絲不茍。仿佛除了一根傲骨,她就什麽也沒剩下。秦艽心疼那種模樣,那樣的湯白草像極了她成全心照顧的某個人:一樣的處事幼稚,一樣的驕傲,一樣的令人心疼,甚至一樣的任性。

也許是一個人太久,不用多少時間,湯白草的生活就完全接納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新朋友。一起吃飯,一起上下學,一起聊八卦。慢慢慢慢,秦艽發現湯白草其實是個開朗,健談的花季女生。只是孤單和傷害築起的城牆,把她的內心保護的太好。

秦艽就像一顆以光速擦過湯白草保護罩的流星,在黑暗裏燃起光亮。在秦艽的刻意影響下,她也漸漸學會去融入班級裏,學會成熟起來,不再把真實的自己向無關的旁人袒露。她也漸漸得到別人誇贊的優秀,也漸漸知道怎麽去做一個別人喜歡的。謝天謝地,她活得終于不再那麽苦累,那麽狼狽。

當然最要感謝秦艽。

秦艽就像是專為問題孩子而生的天使,上帝給了她和別人一樣最初美好的心,又給了她良好的家庭教育和人生際遇,讓她長成為那麽美好的一個人。她總清清的語氣,輕輕吹拂着湯白草的心靈,卻不會搔痛傷口;她與她談天說地,卻總能輕易就繞開了壞孩子心底,最敏感埋雷的炸區。

湯白草設想過很多理由,關于秦艽為何那麽好。卻唯獨漏了一個——她也曾那樣照顧過另一個問題孩子,如兩株無可依附的菟絲,相纏至死。

作者有話要說: 十幾天的假,應該能發完吧。畢竟都是在紙上寫好了的,只要打字了。

6月9號,今天應聘了cv,然後有得到真心的評論。所以,發存稿。謝謝

☆、時光不曾舍得給春夏

湯白草一直有個秘密,不是關于她灰色的過去,也不關于她那麽倍受排擠的原因。如果說那一些無法提及的過往是黑暗,那麽她一直藏在心底的那個秘密,便是黑暗裏唯一的陽光。

而那個秘密在另一個新轉學生出現的剎那,在他的那個淺笑裏抽枝發芽,再無可收拾。她終于在時隔一年之後從他低低的聲音裏知道了他的名字‘張烨’,從初見以後直到那一刻的一年時間裏,湯白草再沒能遇見過張烨。猜疑,毀謗,流言,背叛把她傷的很重,以至于她甚至沒有勇氣和精力再去肖想能遇見他。

湯白草為這個時間,張烨的到來欣喜。她曾以為在錯的時間,遇上對的少年,便只能接受從此錯過。她感謝老天在對的時間又把少年還了回來,因為此刻她已經不再狼狽。

白草和秦艽的後面是班上僅剩的一雙空桌,他勾起淺笑,對白草致以初見的禮貌,便坐下,在她後頭。抱歉湯白草太過男色當頭,在淡淡失落和巨大欣喜的沖擊下,并沒能注意到同桌突然冷冽的眼神和張烨臉側45°角望向秦艽灼灼而幽深的目光。

秦艽的臉上是一排的冷漠,而心底是無盡的記憶不成章的咆哮。曾經她以為她也會包容張烨到老,她會和他相守到老,即使各自都找到幸福。但在何泉淼徹底離開後,這種想法變成了奢望。

秦艽永遠無法忘記自己曾那麽冷漠,對這個她那麽心愛的男孩。她還記得,那天張烨跪下來,用擁抱禁锢癱坐在地上的她“你就不能說些什麽”秦艽也還記得當時的回答,絕望而鋒利“名字真的注定很多東西,我是一顆草藥,泉淼是水。而你呢,你是一把不管不顧的大火,自私,殘酷。你把我們都燒的一幹二淨,只剩下你孤獨燃燒,這是你要的?”這樣的回答并沒能讓張烨松開懷抱,她補了一句“我絕不會恨你,但絕不會原諒你。你本可以救他的,他那麽好不應該值得這樣的結局。”

張烨那天哭着求秦艽的留下,她只是拒絕,并說他那樣冷漠的人沒有那個資格。秦艽最後冷漠的抽身離開,她心裏絞痛到臉上已經做不出任何表情留給他。而對張烨來說,那就是世界崩潰。

張烨也像從前的湯白草一樣,獨來獨往。只是在湯白草的眼中,他孤獨的那樣高貴,不顯狼狽。在秦艽與湯白草的聊天選項中又多了一個張烨,不過每次當白草提起他,秦艽都像從前對待那些有關傷害白草的話題一樣,輕輕淺淺帶過。基于此,秦艽錯過了知道湯白草秘密的機會,所以一切在Bad End的路上狂奔。

在秦艽不知道的時候,張烨總是向左側着坐在她的右後方,斜着一個角度,定定的望着她的側臉。也是在秦艽不知道的時候,湯白草總是在張烨不經意中,帶點刻意出現他視線內。也許因為湯白草的努力,也許因為他們本就太像,他們很快成為了某種意義上的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做了三張封面,還是覺得簡單比較好。決定去拼文了…雖然坐在小板凳上

☆、時光不曾舍得給春夏

張烨是個話少的人,跟湯白草一起走時,話也并不會多上一點。他唯一會搭話的時候,就是湯白草談論到了秦艽。有一天,張烨主動問起她名字的出處,湯白草想起那個和秦艽鬧劇似的相遇,聲音略帶調侃和釋懷開脫“白草起河汀,一季枯榮生。”,在張烨淡淡的嗯,表示知道過後。她的聲音低了下來,情緒也抵了下來。那一刻,不安的情緒積累到了極點。略帶了兩分試探,三分小心“是秦艽告訴我的。”

不出意味,張烨的表情有了大的松動,他嘴角輕勾,語氣有她讀不懂得自豪和傷感“是她亂編的,大概她最會的,就是這種哄小孩的事。”這樣的回答讓湯白草的臉色轉向慘白。這樣自然的熟撚,這麽一樣的對名字起源的執着,她自然的明白了,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姑娘和最愛的少年有着某種密不可分的默契。張烨望向湯白草的眼,帶有深深的探究和無可嗍源的自嘲。很久以後,湯白草都從沒怨過他在那時候說了那麽一句容易讓人誤會的,安慰的話“大概秦艽從沒告訴你,我被她爸爸領養,是她最不争氣的弟弟。”

那天溫度剛好,是湯白草第28次假裝偶遇到張烨。第28次夕陽西下的那一天,他們并肩走到了熟悉的分叉路口。她自然的像從前的28次一樣,緩緩緩緩地放慢了腳步,看着張烨半個肩頭又半個肩頭的挪開去。最終在一個巷口,慢慢向盡出不見身影。

她在他的視野裏,走入另一個巷口,又在靜待幾分鐘後拐個彎出來。停在張烨消失不見得那個巷口,癡癡地笑着往裏面望。想象着張烨踩着和她一樣節奏的步子,在黃昏裏,慢慢踱步向黑夜。她那時候在想啊,張烨那個傻瓜,一定不知道他們住的地方在學校的兩個方向。她每天這樣傻傻的跟着,他們的背影在夕陽西下的餘光裏一定會美極了。

大概她最想表達的是:兩個孤獨又驕傲的人走到一起,總有一個人會變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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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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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