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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聲過後, 衆人面面相觑, 目光都聚集到了鐘哲身上，鐘哲忍着尴尬，看向成淩, 不死心道：“要不，再試一次？”

“好。”成淩答得極為幹脆。

兩人正要舉錘再試。

咔, 咔。

有什麽東西經了共鳴, 終于輕微碎裂了。

成淩幾乎轉眼就回到了鐘哲身邊, 現在，所有人都開始四顧尋找聲音的來源。

突然頭頂有了清晰的響動，一束強光探照燈立即向上打去，衆人人不約而同擡頭望。

殿宇的屋頂極高, 衆人還沒能來得及看清梁上的動靜，就覺得眼前一閃，有什麽東西直墜而下, 啪地沉聲落地。

戰術手電的追光打去, 只見一個石錐模樣的東西直紮入金磚之中, 将地面鑿裂出數條深深的縫隙，宛如冰裂之紋。

鐘哲見狀就要往前靠近，成淩攔了他的身形, 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後。

成淩擡頭, 示意強光探照燈仍朝向屋頂，他邊靠響碎裂的地磚處，邊擡頭檢查屋宇, 以防還有石錐或別的機關落下。

等安全靠到了金磚旁，鐘哲蹲下身觀察了片刻，這才動手拔出石錐。石錐呈石筍模樣，前端是三棱形的尖角，平衡了鋒利和堅固的兩種需要，這顯然是精工打造的産物。

鐘哲收起石錐，望向被椎尖打穿的地方，那兒有個明顯的空孔。仔細看去，碎裂的磚縫下似乎全是空隙，鐘哲伸出手去，将圍在碎裂金磚附近的幾塊磚全都敲了個遍，有數塊傳來了空穴的咚咚聲。

“有古怪。”

他擡頭去看成淩，“得把這塊磚起開來。”

不用成淩示意，張宇已經帶着隊員上來準備動手，鐘哲邊讓邊囑咐道：“要小心，起開的時候越輕越好。”

見識了能通過共振掉落的石錐，張宇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連忙示意換了組中唯一的女隊員肖娜上來，姑娘幹練地戴起手套，用匕首做釺子，徹底敲斷磚面後，再用短鏟配合着小心起開一塊碎磚。

燈光下，出現了刻紋精美的層層鱗片，看着像是某種水生動物的軀體，但此刻顯露的只有很小一部分，判斷不出個全貌。

肖娜回身看向鐘哲，鐘哲點頭，“整塊都照樣起了。”

當金磚被徹底掀開後，一幅首尾交纏的陰陽魚圖案呈現在衆人面前，兩魚一黑一白分別用不同的石材精心刻成，魚與魚之間嚴絲合縫，仿佛天然長在一處，整個圖案深陷于地面。

“咦，這不是太極八卦圖中的那個S形黑白分割的圓？”

鐘哲對肖娜的形容報以微笑，“是同宗同源道圖案，但日常八卦中常見的陰陽魚圖是經過簡化的，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是更早流傳的圖形。

你看這兩條魚似龍似蛇，造型古樸，在華夏的傳統中魚和蛇是兩種特殊的動物，和龍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都是一朝得了天機，就可化身為龍。

這幅蘊藏着古老奧義的陰陽變化圖，并不能再用陰陽圖來稱呼它，更準确的稱呼應該是‘先天圖’，它還有一個更古老的名字——‘河圖’。”

成淩聞言看了看鐘哲，鐘哲則只是朝他眨了眨眼。

由于整個行動組并不清楚任務的核心機密，因此聽到“河圖”這個關卡時衆人也毫無察覺，不過是當個名詞聽過便算。

鐘哲重又蹲下身，仔細端詳石刻。

陰魚為黑，陽目；陽魚為白，陰目。

他想了想，伸出兩只手分別按上了陰陽魚眼，随着地下深處傳來“咔嚓”一聲脆響，仿佛有什麽翠玉材質的東西斷裂，緊接着交纏的陰陽雙魚便開始旋轉，漸漸分離，直至完全旋開一條深幽通道。

鐘哲立起身滿意地讓開，有組員上前将冷光棒扔了幾根下去，只見幽光照亮的通道斜斜向下，寬窄僅容一人通過。

鐘哲正要向張宇讨個戰術手電筒過來，成淩道：“我先下。”

從表情到口氣都是命令式的，按照之前的約法三章，鐘哲知道這是沒得商量的意思了。

他只得道：“我跟你一起下。”

對于這個要求，成淩沒有駁回，鐘哲松了口氣。

他緊跟在成淩身後，兩人往通道深處一步步探去。

鐘哲曾下過不少地宮，從小跟着父親和高叔，考古現場可沒有少去，但那些都是在白天，在正常的科考環境下進行的。

如今這樣深更半夜的來秘密探查，才覺出封閉的地下與白天有很大的差異，森冷陰寒之氣直入骨髓，黑暗中似乎潛伏着無數危險。

如果不是成淩走在自個的前頭，給他帶來了堅實的安定感，甚至勝過手電帶來的光明，估計他獨自一人吃過小藥片也不定下得來。

靜谧中，鐘哲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兩人走了二三十級臺階，眼前出現了一個可以并排站立四五人的過渡平臺。鐘哲這才發現，他們進入的地方并非通往地下的唯一通道，平臺處還連接有兩個岔口，手電照去，分別出現了兩條窄道，向上通往不同方向的地面。

但自平臺往下，則僅有一條通道，只是比之前進來的路寬闊了不少，可以并排容納下兩人了。

成淩示意鐘哲停步，他敲擊石階，簡單的密碼重複了兩遍，停頓，地面上的人很快回敲了幾下，表示收到，行動組成員們開始接連跟了下來。

等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平臺附近，成淩重新領頭，鐘哲緊跟着他，衆人繼續往下。

再次向下的階梯要比第一段長得多，在經過一個折轉後，鐘哲不知不覺中并行到了成淩身旁。

黑暗中，鐘哲自然擺動着的手擦到了成淩，他很快縮回了手。不久，是第二下，顯然不再是意外了。

成淩準确捉住了那只試探的手。兩人身後是魚貫而下的組員，誰也沒有做出任何交流和進一步的舉動。

成淩緊握了下鐘哲的指尖，随即輕輕放開它們，腳下已行過了四十多級臺階，觸到了平地。

衆人豁然進入了一個極為寬敞的空間，戰術手電的光芒顯得微弱起來。張宇招呼組員重新打起兩只強光探照燈，隊伍前後的空間瞬時大亮，衆人所在的位置竟出現了一條地下大道。

以漢白玉石板鋪就的平整大道，寬闊得可以并行兩駕馬車。

好幾位組員忍不住發出贊嘆的呼聲。

有人直接問道：“我們這是闖入了帝陵中？這就是傳說中的墓道嗎？”

不怪衆人的驚訝，連鐘哲也從未見過這樣規模的古代地下通道，更不用說墓道了。在只有人力而無機械的古時，一條可以并行兩乘的地下大道，壯闊程度堪比今日海底隧道。

但震驚之餘，鐘哲還是可以憑借紮實的專業知識，得出肯定的判斷。

“這不是墓道，這是位于地下的神道。

你們看前方，每隔一段路就設有一對石獸，這是石象生，就和地面上的神道所設的一樣。

墓道是通向逝者安息的墓室，神道則引領靈魂進入神所在的地方，在華夏的文化中，神在天，所以神道都是建在陵區的地面上。”

成淩聽到此處，忽然道：“所有人提高警戒。”

鐘哲頓時明白了成淩的意思，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有人都歇了驚嘆的勁，開始暗暗防備起來。

鐘哲往成淩靠近了幾步，輕聲道：“地下的神道，修建者應該确信神道會通向心目中的神靈，才敢這樣修建。這個神很可能是女娲，我覺得我們多半是來對了。”

成淩點了點頭，“摸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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