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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小兩口在書房膩歪,楚母帶孩子洗澡睡覺,問起樂樂手上的手鏈是什麽時候買的,孩子說,一個叔叔送的,是爸爸的朋友。
楚母心想,這年頭哪個朋友送東西還送這麽細致,聯想起兒媳婦近日打扮入時,不覺疑心病犯了。思來想去,這事無憑無據的,不能直接跟兒子攤牌,萬一是自己誤會了,難免會惹出嫌隙,以後兒媳婦更不待見自己。
怎麽說,“婆媳關系,遠香近臭”,管太寬是大忌。
不多時,林小松趿着拖鞋從書房出來,楚母端出剛熱好的牛奶,擱在桌上,“楚毅這幾天要寫論文,不用等他,你先睡吧。”
林小松捏着杯子,骨節緊得發白,那句“謝謝媽”生生被噎了回去,仰頭喝盡,回了自己房間。
楚母嘆了聲氣,觀感這東西勉強不來。臨睡前去書房,兒子還在上網查資料,當媽的心疼,叮囑他早些歇息,忖度良久,沒藏住話:“小松最近挺愛打扮的啊,衣服兩天就換一套新的。”
楚毅擡頭,微微靠到椅背上,眼神裏透出一點疲态:“不是什麽大牌子,他自己上班也有工資,幾件衣服能值多少錢,本來掙錢就是拿來花的,養他我還養得起。”
“我沒說他亂花錢,就是看他以前穿得挺樸素的,現在突然……不提了。”楚母轉了話題,“那個中藥你倆得喝,過兩個月看看效果,不行的話,還是去趟醫院吧。”
楚毅盯着他媽,語氣不甚好:“這事順其自然最好,你別老挂在嘴上,任誰聽多了都不會舒服。還有那藥,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人沒去,藥方都開好了,我看還是別喝了。”
楚母聽着也不舒坦,好心當成驢肝肺:“你是醫生,吃藥看病你拿主意,我也是好心。”停了一會兒,又說:“你姥爺給了我們一套拆遷房,你看看是留着住,還是賣了,我的意思要不就賣了,拿那錢給你媳婦開個店,他那手藝不錯,幹嘛給別人打工。”
楚毅瞥了眼屏幕,改動一個錯別字,長籲了口氣:“這事以後再商量,早點去睡吧。”
楚母轉身帶上門。
她跟前夫離婚的時候,楚毅才八歲,自那之後,兒子就不大愛說話,別人誇他少年老成性子沉穩,以後會有作為,她聽了心裏并不舒服,什麽年紀就該有什麽年紀的樣兒,要是家庭和睦,誰樂意小小年紀就支撐起半個家庭。親爹雖在一個城市,活着跟死了沒兩樣。
印象最深的一次,她們單位發中秋節禮,那時候體制內福利好,光水果就發了四箱,她一介女流搬不動。楚毅放學過去,身上還是青澀的校服,喊了輛車停他們單位樓下,撸着袖子樓上樓下跑了五六趟。
她自覺虧欠兒子許多,可這麽多年下來,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
時間沉靜下來,楚毅走到窗邊站着,推開窗戶,沁涼夜風習習入骨,擾亂心緒。男人點了根煙,冷靜了一會兒,回頭看桌上那相框——一家五口的照片,他女兒笑得燦爛。
撚了煙,直接去卧室,林小松還沒睡,躺在大床右側玩手機,楚毅彎身摸摸那人的臉,“還不睡?”
林小松擡擡眼皮:“還早呢,睡不着。”
楚毅半蹲下來,吻了吻他的臉,林小松想躲避,男人扣住他的腦袋,氣息漸沉。林小松沒嘗出情欲滋味,只覺得這人心情不好,不及反應,楚毅動手剝他的睡衣。
這人平時在床上還算紳士溫柔,這會兒卻一反常态,動作十分急躁,林小松心裏犯着糊塗。
楚毅不知何時也爬上了床,手上的動作停了,像對待易碎珍寶那般從他的耳垂開始輕輕齧咬,林小松的身體微微顫抖,推搡着男人,“你怎麽呢?”
兩人四目相對,楚毅摟着懷裏人,聲音克制且低啞:“松松,我也有怕的時候。”
林小松糊裏糊塗的,撫上男人的嘴唇,“別人都說,長這種唇形的人都是負心漢。”他将夢裏罵人的話講出來。
楚毅用了力,逼迫林小松與自己對視,仿若走到懸崖邊,面臨着生死考量,“你也這麽認為?”
林小松掙脫開懷抱,“我想睡覺了。”
“對不起。“
林小松翻了個身,緊緊蜷着,“我想睡覺了,你出去。”
“松松。”楚毅的聲音非常低弱。
“我回老家,我家裏人嫌我大着肚子丢人,你和你媽也嫌棄我,嫌我沒上過學,嫌我是外地人,我跟你說了,我家裏還有一個弟弟,他們不讓我上學……你還嫌棄我女兒,你害她生下來就沒有爸爸,你害她被送到了別人家……”林小松低聲嗚咽着。
男人扯着他的睡衣,林小松哭紅了眼,咧着嘴抽泣:“你放開!你放開我!”
“我愛你!松松,我是真想對你好!”
“我怕我配不上你,還買了好多書回來看,我已經很努力了,你為什麽要趕我回老家!?”
男人鉗制住懷裏人,貼着耳垂輕咬:“對不起。”
“我讓你不要回頭,你幹嘛還有回頭看我,我命苦,這輩子就這樣了,你幹嘛要回頭看我!?”
“我舍不得!你信我,我把你娶回來是想對你好!”
林小松又是打又是咬,鬧了一陣,後來抵不住倦意睡了過去,他感到男人的手隔着睡衣撫在他的小腹上,輕柔地蓄積溫度,細微到可以忽略的觸感,仿佛只是他的幻覺。
這一夜,楚母聽見了主卧的動靜,心神不寧,半夜上廁所,發現主卧還亮着燈,她有些自責,當年要是心氣沒那麽高,能勸一勸楚毅,小兩口現在也不至于走到這種僵局。
翌日,林小松照例起床弄早飯,給孩子紮小辮,聽孩子講他們班上其他小朋友的糗事,他偶爾會附和幾句,樂樂越說越起勁,明顯比她剛入學的時候開朗多了。
林小松看着親手養大的女兒,眼底泛起為人父的柔情,任憑外面風雲變幻,身邊還有一件小棉襖陪伴他。
楚母洗漱完出來,對林小松說:“今天我來弄早飯吧。”
林小松說:“不用,我已經弄了。”
楚母瞄了眼大清早就杵在陽臺一言不發的兒子,心說昨晚估計磨到挺晚。
楚毅沒什麽胃口,勉強喝了幾口小米粥,後來見林小松帶着孩子出門,他拿上外套也跟了出去。
電梯門緩緩阖上,男人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卡住。
林小松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地,楚毅走進去,牽起孩子的另一只手,眼睛在樂樂的手鏈上淡淡掃過。
陽光同昨日,體感溫度适宜,等校車的間隙,楚毅說:“我媽手上有套拆遷房,她想賣了給你開店。”
林小松愣神地看着楚毅,到現在,他不得不真心佩服這個男人,無時無刻能将自己從情緒中抽離出來,自我愈合能力比他強多了。
楚毅接着說:“可以開個甜品店,選址和裝修我來弄,你覺得怎麽樣?”
林小松冷了男人片刻,等校車來了,送孩子上了車,他才一板一眼道:“還是算了吧,萬一生意虧本,錢全打水漂了。”
兩人往回走,楚毅笑說:“虧本了就在家呆着,老公養你。”
林小松抿抿唇:“替我謝謝你媽。”
走到電梯口,他媽合時地從電梯裏出來,拎着買菜的包,說:“我去買點菜,你們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林小松淡聲:“冰箱裏還有點菜,不用買太多。”
進了家門,林小松即被男人從身後抱住,那人嗓音缱绻,“我們五一去看安安吧。”
“随便,有空就去。”林小松推了幾下沒推動,“你今天不用上班?”
“我請了半天假。”
“幹嘛請假?”
楚毅将他的身體掰轉過來,低頭在唇上淺啄,“怕你在家胡思亂想。”
林小松終于掙開他,往房間走,“我還要洗衣服擦地板,哪有時間想那些。”
早晨醒時窗簾沒拉,室內光線昏暗,有種老時光的暗沉,楚毅跟上去,打橫抱起他,“怎麽還這麽瘦,身上都沒幾兩肉。”好聽的低音炮,确實迷人。
林小松說:“誰讓我過早地經歷坎坷呢,放我下來。”
楚毅扔他到床上,動手解皮帶,林小松惱了:“大早上你就發情,有病啊。”
楚毅笑,修長手指停在皮帶夾扣上,撩了林小松一眼:“你以為我要做什麽,換條褲子而已。”
林小松暗罵這人悶騷,一時懶得搭理,楚毅也沒自讨沒趣,整個上午都待在書房裏看書。兩人維持着冷戰模式,雖然只是林小松單方面的,那人倒像是有意配合。
「小松,你啥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頓飯吧,把周姐和王哥也叫上。」——09:27來自劉陽。
林小松在卧室打游戲,暫停片刻,回複:「我後天休息。」
劉陽:「那行,就約在後天,王哥也是東北人,咱就去東北菜館吧。」
林小松:「好啊。」
後天傍晚那會兒,楚母接完孩子回來,順路去菜市場買了菜,幾場春雨過後,這個時令的蔬菜比較新鮮,門一開,樂樂滿屋子撒歡,看着比小子還皮。
林小松拾掇好從房間裏出來,問孩子:“老師今天有沒有布置作業啊?”
“沒有。”
“是真沒有,還是你自己不想寫啊?”
樂樂嘿嘿地笑:“真沒有。”
楚母看他像是要出門的樣子,随口一問:“出去吃飯啊。”
林小松擡頭看看牆上的挂鐘:“嗯。”
“跟楚毅說了沒?”
“說過了。”
“約的幾點啊?”
“六點半,我走了。”
楚母多嘴又問了句:“在哪兒吃啊,我過會兒讓楚毅去接你。”
“不遠,就在金凱廣場那邊。”
“哦,那你注意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給松松解釋一下,是不是“婚內出軌”。
自從劉陽出現,松松幹了什麽事?
1.敘舊跟劉陽吃了頓飯(劉陽主動聯系的他);
2.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這期間,并沒有去見劉陽);
3.幫劉陽找了份工作;
4.跟工人對接裝修,買裝飾品布置新家,每天得得瑟瑟的;
5.給他老公送飯,跟老公偶爾撒撒嬌;
6.不想懷孕,耍了心眼(這一點跟劉陽陳陽張陽都沒關系,他有陰影,前文有提到。)
除此之外,他啥事也沒幹,沒跟劉陽撩騷,也沒偷摸想他(只是一次做點心的時候想到了,就當是觸景生情吧,畢竟劉陽還幫他買過烤箱助他創業),更沒有make love時敷衍楚狗。
我一直認為人的感情十分複雜,當自己以前非常喜歡的人出現,松松不是機器人,不可能一丁點感覺都沒有。
就像楚狗跟松松處對象的時候,當初戀出現,他心裏還是會稍微起點漣漪,以我們旁觀者的角度,楚狗那時候其實已經并不喜歡顧旭陽了。
我承認松松不讨喜,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那種傾向,但他真的很無辜,畢竟啥事沒幹,已經被打成“精神出軌”了。
借用以前文下一個妹妹的說法,劉陽這人就像松松心裏的一塊膿包,得捅破才行,他才能知道對人家的感恩心情壓根不是愛。
還有,既然結婚了,婚姻就是責任與義務,前文裏提到他想報答劉陽,錢啊、關懷啊都行,這點确實不好,可能你們的想法是既然曾經喜歡過,那就該劃清界線,省的說不清,可我還是想說,做人不是還得知恩圖報嘛。況且,劉陽自始至終拿他當個弟弟,松松也不是劉陽喜歡的型。
綜上,松松這人有點小心思,有那種傾向(這一點确實渣,畢竟騙了劉陽說楚毅不是他老公),但目前來看,他擔不起“精神出軌”這個大帽子。
這本文我非常喜歡,也很用心在寫,就是數據一直很撲,你們的評論我都會看(這裏謝謝留評的小仙女,我每更完一章,隔一會兒會刷一下你們在讨論什麽,內心蠻期待的)還有妹妹提到進度的問題,我會盡量注意的,這篇文虐的不是很仔細,其實你們可以扣扣細節,楚狗知道有孩子但孩子死掉的時候,內心其實挺荒涼的,一個人在書房抽了一宿煙。我寫他的時候,總在想,他是個三十多歲的成熟男人,不能天天把愛不愛挂嘴邊,愛體現在行動上,被虐也要體現在行動上。這點可能跟妹妹們想法相背,你們有什麽好建議,可以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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