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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要當學霸了》作者:傑克與狼
文案:
薛木當了一輩子學霸,沒想到上班之後卻處處受挫,雖然掙錢不少,可是實在身心俱疲。
特別是在他聽說高中那個沉迷打游戲而被淘汰出重點班的學渣萬朝陽,居然在多年之後成了個游戲主播,每天打打游戲就有廠商追着給送錢時,愈發感嘆人生無常。
終于,在2017年12月31日,鐘聲敲響的剎那,熬了幾個通宵的薛木終于不堪重負,倒在了紛紛揚揚的文件中,與世長辭。
醒來之時,卻發現回到了2008年的1月1號。
如果老天給你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你會怎麽做?
我?我再也不要當學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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僞重生校園,萬朝陽X薛木,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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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少年故鄉
第一道題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
“喂?木頭啊!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啊!”電話那頭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幾乎蓋過了鄭大錢的聲音,“你回了沒?”
“我還在加班……”薛木有氣無力地答道,“我今天也未必能回去了……”
“啊?!我聽不清!要不你發微信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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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你玩吧!”
“好嘞好嘞!你早點睡哈!拜拜!”
“木木啊,回家了沒?”
“回了回了,看電視呢。”
“我跟你爸也看呢,看哪臺呢?”
“呃……湖南。”
“就知道你肯定看湖南臺,Hebe馬上就出來了,不打擾你看了啊。”
“嗯,您倆別太晚了,早點睡吧,晚安。”
“晚安。”
“綜上所述,本所認為公司自設立起依次變更均履行了法定程序……”
薛木面無表情地打着字,不遠處似乎也有人在加班,鍵盤的敲擊聲、筆尖滑動的沙沙聲、文件書頁的摩擦聲、訂書器的聲音、複印機的聲音、筆記本的聲音,在這樣的一個夜晚,顯得分外刺耳。
按下回車,薛木活動了一下脖子,發出“咯啦咯啦”的聲音,他擡手捏了捏,酸痛的感覺簡直要順着脖頸竄到頭頂,他趕緊停下了手,活兒還沒幹完,他可不敢現在頭疼。
他幹洗了一把臉,端起杯子将已經冷透的咖啡灌進了肚子裏,撫了撫有些發悶的胸口,繼續加班。
身邊陸陸續續有人走過,遠處的燈光也漸次關掉。
“還不走啊?”一位路過的男同事向他打了個招呼,“再不走可真是加班一整年了。”
“啊,快了,”薛木擠出一個笑容,對方的臉他見過,但是彼此并不認識,律所太大了,人太多了,他認識的不超過五個,“弄完就走。”
“那我先走了,新年快樂啊!”
“新年快樂!”
快樂個屁啊。
薛木心裏默默吐槽道,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再過一個小時就是二零一八了,此刻年輕人們都該聚在一起狂歡跨年吧,就像鄭大錢那樣。
他下意識地想擡眼看看窗外的夜色有沒有煙花,舉目四望才意識到自己在開放格子間,四周沒有一扇窗戶。
他忽然覺得內心無比憋悶,端着杯子到茶水間又倒了一杯咖啡。
苦澀的咖啡漫過舌頭上的味蕾,順着舌根一路淌到腸胃裏,薛木早已體會不出這味道曾經多麽令他難以承受。
他的手指在備忘錄上劃着,一項項待辦刺激着他的神經,讓他愈發焦躁起來。
“冷靜,冷靜,一件件事兒地辦。”薛木微閉着雙目做了個深呼吸,張開眼又看了看屏幕上的內容。
“今天把金雞的盡調報告寫完,然後把Ruby的那幾個合同做了,就行了……明天再寫湛藍的法律意見書。”薛木自言自語幾句,揉了揉太陽穴,然後自我肯定似的點了點頭,起身回到了座位。
“北京市隆師律師事務所,年,月,日。”
敲完最後一行字,薛木長長地舒了口氣,拿起手機看了看,就差幾個合同了,估計再兩個鐘頭就能弄完。
他伸着懶腰打了個哈欠,然後起身轉了轉腰,正看到一個女同事從座位旁邊走過。
“回家啦?”薛木禮貌問道。
“嗯。”女同事微笑着點點頭,臉上寫滿了疲倦,“還不走嗎?”
薛木扭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接近零點了,“今天準備到兩點。”
女同事又點點頭,已經不打算再客套,丢下一句“新年快樂”便朝門口加快了腳步。
“新年快樂。”薛木随口應了一聲,彎腰拿起杯子,準備再去倒一杯咖啡,可是剛一轉身,整個左臂忽然一陣酥麻,手中的杯子“咚”地一聲掉到了地毯上。
女同事聽到聲響,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卻見到薛木身子倚在寫字間的擋板上,右手緊緊抓着胸口的衣裳,表情半是痛苦半是驚慌。
“你……你怎麽了?”女同事停下腳步,猶豫着不敢靠近。
“啊……啊……”
心口持續的抽痛讓薛木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知道現在一定要打120。
“打……啊……打……”
話終究還是沒說完,他看到地面猛地朝自己砸過來,女同事發出了一聲驚呼。
他仿佛聽到了新年的鐘聲,又好像只看到一片黑暗。
再次醒來時,薛木首先覺察到的是一陣頭痛,但是平時熬夜加班多了,頭疼不過是家常便飯,他揉了揉太陽穴便撐着床坐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擡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忽然一愣。
胸怎麽這麽平?
薛木低頭扯開睡衣一看,心中驚呼:卧槽我怎麽瘦了這麽多?我是昏迷了多久?肌肉萎縮了嗎?
薛木左右看看,自己并不在醫院中,而是在家裏——而且居然是七八年沒住過的老房子裏。
“什麽情況?”薛木脫口而出問出了聲,才發覺嗓子疼的冒火,聲音也是嘔啞嘲哳,然後又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
感冒?
薛木扭頭看到桌上擺着的白水和感冒藥,忙伸手去拿,一擡手才注意到,身上的睡衣也是幾年前就扔掉的舊款式了。
胡亂地吃下了藥,抽了兩張紙擤了擤鼻涕,才終于冷靜下來,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
我為什麽回到靖溪來了?我不是在辦公室昏倒了嗎?我現在是被送到這療養嗎?可是怎麽會突然感冒了?我到底昏了多久?
想到這裏,薛木連忙四處翻找手機,卻竟然只在桌上看到一部直板按鍵手機。
“這特麽是……摩托羅拉L7???”
薛木有些難以置信地長按了一下挂機鍵,一陣熟悉的開機音樂激起了他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月一日下午三點。
一月一日?那我不就是……睡了一覺的工夫嗎?多睡了一個白天?
等等!
一月一日前頭那二零零八四個字深深刺痛了薛木的雙眼。
二零零八?!
二零他媽的零八?!
Are you kidding me?!
Are you freaking kidding me?!?!?!
一聲慘叫從卧室傳了出來,正在客廳看電視的薛峰和賀冬蘭皆是一驚,面面相觑,薛峰高聲問道:“怎麽啦?”
薛木聽到外頭父親的聲音,慌慌張張地打開了門,果然見到年輕了十歲的父母正詫異地望着他。
“叫喚什麽呢你?”薛峰又問道。
薛木轉頭看了看電視,還沒有換成挂式液晶曲屏電視的34寸舊式彩電正重播着昨晚的跨年演唱會,發型還有些非主流的何潔正蹦蹦跳跳地唱着“明明不是個Angel”。
“我的天吶……”薛木驚恐地擡手捧住了自己的頭,而後發現手上的觸感似乎是久違的、可怕的、中學時代的、板!寸!
“怎麽了?頭還疼?”賀冬蘭關切地問道,“吃藥了沒?”
“嗯……嗯……”薛木讷讷地點了點頭,又看了看眼前年輕得讓他想叫哥哥姐姐的爸媽,默默轉回頭道,“我再……我再躺會兒……”
薛木無力地關上了門,沮喪地撲倒在了床上。
我是穿越了嗎?
我為什麽會穿越?
因為我死了?
我死了那是不是應該叫重生?
還是說我現在是在做夢?
盜夢空間不是說極速墜落會醒嗎?要不我跳個樓?
不行啊,夏洛特煩惱裏也跳樓了,照樣沒醒啊……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我怎麽才能回去?我可不想再讀一遍高中啊!我明明都已經上班三年了啊!
等等……
回去了……也是上班啊……
那我……回去幹什麽……
薛木忽然來了精神,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起,環顧四周發現屋裏連個穿衣鏡都沒有。
青春期的我這麽不愛美嗎?
他急匆匆地推開卧室的門,沖進了衛生間,在鏡子前仔細觀察着自己的臉。
……卧槽!
這一層絨毛是怎麽回事!
這發型是怎麽回事!
這眼鏡框是怎麽回事!
我原來這麽醜嗎?!
薛木扔掉眼鏡打開水龍頭洗了兩把臉,而後屈着眼在架子上翻找了一陣無果,打開衛生間的門大聲問道:“媽!我刮胡刀呢?”
“刮胡刀?”賀冬蘭反問道,“你什麽時候買刮胡刀了?”
薛木愣了愣,轉頭又照了照鏡子,這一層毛确實是沒刮過的樣子——天吶!我十六歲居然都還沒刮胡子?!我在想什麽啊?!
“你想刮胡子啊?”薛峰笑呵呵地走進了衛生間,“我這有新的。”說着從頂上的櫃子裏拿出了一個刀架和一盒刀片,看樣子像是準備了很久了。
薛木忽然想起來了這一幕,那大概是高三的下學期,班上一個胡子最重的男生突然刮了胡子,迅速帶動了全班男生都剃掉了那一層絨毛,薛木也是其中之一。
他還記得薛峰将刀架和刀片那出來之後,仔仔細細地教了他怎麽組裝、怎麽用,他盡管認真聽了半天,刮得時候還是不小心劃了一個小口子。
“這麽着,往上一頂,再一扣,然後擡起來,就裝好了。”薛峰演示講解着,眼中帶着一絲慈父的笑意,“你要是想換的時候啊——”
“一推這就行了嘛,我知道。”薛木接過了薛峰的話,拿起剃須泡搖了搖倒在手上,然後迅速地塗抹在臉上,接着娴熟地将泡沫刮淨。
“哎?挺好挺好。”薛峰贊許地點點頭,“我還以為你第一次得刮破了呢。”
薛木聽了不免得意一笑,結果嘴角一扯,刀片堪堪劃出了一個小口子。
“嘶——”
“哈哈哈哈,你看我說什麽來着,沒事兒沒事兒,洗完了貼個創可貼就行了。”薛峰說完,又笑呵呵地走出了衛生間。
薛木有些懊惱,看着傷口不斷沁出的小血珠,只得趕快又洗了一把臉,擡手去拿洗面奶的時候卻驚呼了一聲。
“卧槽可伶可俐!”
薛木像見了鬼一樣驚恐地将拿一瓶剛剛拆封的洗面奶丢進了垃圾桶,然後又在鏡子前照了照,暗暗放下了心,好在是在臉被毀掉之前穿越回來的,要不還不如死了算了。
簡單洗完了臉,架子上也沒什麽好用的護膚品,薛木只得輕輕拍了拍臉,假裝上頭殘留的水跡就是爽膚水了。
打開浴霸,脫掉睡衣,薛木又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材,暗自驚嘆:真他媽瘦啊……
薛木都快忘了自己有這麽瘦的時候了,大概是青春期男生抽條兒特有的現象,學校裏放眼望去全是幹瘦幹瘦的,盡管瘦并不等于身材好,但青春的氣息配上瘦削的肉體就是難以反駁的好看。
而上了大學之後身高沒再長了,體重卻開始不受控制地增加,為了形象,薛木也曾經幾次嘗試節食減肥,均以失敗告終,直到畢業之後,有了錢,辦了健身卡,身材才從微胖慢慢向健碩靠攏。
可是工作實在太忙了,睡覺的時間都不夠,哪有工夫去健身房?日積月累,薛木被蹉跎成了過勞肥患者,乍一看還行,脫了衣服一點肉都藏不住。
因而此刻,看着自己十六歲的身材,薛木險些激動得淚流滿面。
老天爺,你待我不薄!重來這一回,我定要好好活!
“木木快點兒啊,你跟大錢兒約的時間要到了。”
“幹嘛去?”
“返校啊。”
“返……返校……?上學?!”
第二道題 我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薛木在賀冬蘭的催促中糾結不已地換上了闊別多年的秋衣秋褲,穿上了醜到令他想自殺的冬季校服,最後又套上了一件肥大無比的羽絨服,生無可戀地出了門。
靖溪這個老房子薛木至少已經有五六年沒來住過了,高三的時候父親薛峰工作調動去了朝陽,并且以內部折扣的價格在四環邊上買了一套兩居室,随後又托人找關系也給賀冬蘭在調了過去。
高中畢業之後薛木就和爸媽一起定居在了新家,之後的兩三年走親訪友時還偶爾在這邊過個夜,再後來這房子實在老舊,家裏也買了車,無論多晚也都不會再在這邊留宿了。
因此走在小區裏的道路上,薛木對四周的環境有種異樣的陌生感與熟悉感。
其實去年和前年薛木都還來過這裏,當時為了辦律師證的事,跑了靖溪好幾趟,一會兒要派出所的證明、一會兒要居委會的介紹信,搞得他不勝其煩。
他當時來這裏找居委會負責人,一進小區看着四處老舊破敗的模樣,心中還感慨,原來自己長大的地方竟是這樣,可見都是自己美化了回憶,忽略了很多不堪的細節。
然而現在四處看看,倒也沒有十年之後那麽凄荒,其實在這個年代,小區環境都還算是比較摩登的設計了。
薛木腳步輕快,颠了颠書包,裏頭雖然放了不少書本,可是比起工作之後每天背着電腦和文件跑來跑去,這實在不算沉重。
雖然頭腦還因為莫名地穿越重生而有些混沌,但是薛木看着曾經熟悉的一切,心裏不知為何覺得十分敞亮。
這種切身回到過去的感覺,就像無數次地想要探尋回憶,卻總覺得回憶的影像像隔着一層毛玻璃,模糊、虛幻,連聲音都悶悶的,此刻這一層玻璃終于被推開,撲面而來的是真實和具體,不算美好,卻令人痛快。
他輕輕仰着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淩冽的氧氣竄進了他的肺裏,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冷戰,心中卻愈發舒暢。
他才突然發現,這是他遺失在記憶中許久的北京的冬天,幹枯的枝桠,盤旋的鴿子,路旁正在融化的雪,吹在臉上生疼的風,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明朗的一切都已被揮之不去的霧霾深深地籠住了。
“木頭!木頭!”37路公交車停在了紅綠燈前,小區門口不遠處的公交車站,一個瘦弱矮小的身影正在朝薛木揮手:“快點兒快點兒!車來啦!!!”
薛木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朝車站跑去,卻又在幾步之遙處堪堪停下了腳步,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
鄭大錢,薛木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又或者說是唯一的朋友,此刻站在他面前,他卻幾乎認不出來。
因為他──
太矮了!
“嘛吶?!快點兒啊!”鄭大錢又焦急地招了招手,瞅了瞅已經開過來的公交車,“犯什麽愣呢!”
“啊……哦……”薛木讷讷地又小跑幾步,上車刷卡,而後和鄭大錢一同坐在了車上最後一排。
兩人都摘下書包抱在胸前,鄭大錢拉開了拉鎖在裏頭翻找着什麽,而薛木還是忍不住一直偷瞄着他。
他都已經忘記鄭大錢曾經這麽矮了,明明已經十六歲,個頭卻只有一米六,物理老師曾經在課上開玩笑說:“你們怕什麽呢?天塌下來有姚明頂着,地陷下去有大錢兒墊着呢!”
鄭大錢的身高一直是他身上最大的笑點,直到高中畢業,也只長到了一米六五,可是上了大學之後,不知發生了什麽基因突變,幾年的時間,他一路竄到了一米八七,赫然成為了薛木認識的人裏頭海拔最高的。
不過後來的鄭大錢卻并不為此感到喜悅,那時他已經出了櫃,一天到晚在薛木面前哭訴自己是“高零慘婦”,發瘋地羨慕一米七一米八的小可愛們。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你老瞅我幹嘛?”鄭大錢忽然扭頭看向薛木。
“呃……”薛木眨眨眼,“你找什麽呢?”他強行轉移了話題。
鄭大錢卻嘿嘿一樂,猛地從包裏掏出了一個小巧的玩意兒,“看!”
薛木愣了愣,“這是……iPod……?”
“iPod Nano!”鄭大錢一臉的興奮,又摸出耳機插上,“我爸給我買的!”
靠!薛木心中騰起一股火。為毛我還在用摩托羅拉,人家都已經有iPod了!
“你看,還能看視頻呢!”鄭大錢有些得意地分了薛木一只耳機,自己帶上另一只,點開了一個視頻──特務J。
“教堂,是最靠近天堂的地方。”有些做作的對白從耳機裏傳出來,屏幕上的蔡依林正一襲紅衣在鋼管上舞動着,薛木默默地看了看激動得兩眼冒光的鄭大錢,心中暗想,當年的自己和同學們還真是太單純了,這樣居然都沒人看出來大錢兒的取向。
從家裏到學校的路程并不遠,二十分鐘後兩人下了公交車,鄭大錢意猶未盡地按了暫停:“待會兒去教室再給你看哈。”
“昂……”薛木勉強點了點頭,實際也并沒有很想看。
公交車開走,剛剛被擋住的人群赫然出現在眼前,各式各樣的羽絨服和書包以及整齊劃一的校服褲子,正浩浩蕩蕩地湧向校門口的方向。
薛木的高中是靖溪唯一的一所市重點,全區每年就指着他們學校能出幾個北大清華的長臉,因此學校的管理也是異常嚴格,所有學生必須住校,每兩周才能休息一個周末,平時連校門都出不得,不管什麽理由,必須得有班主任開的出門條,門衛才會放行。
因此雖然薛木家住的不遠,平時也照樣有家不能回,不過他這也不算最慘的,聽說有的學生家就住在學校旁邊的小區,上晚自習的時候都能看見爸媽在廚房炒菜,真是聞者傷心。
大家對于學校這樣高壓的管理方式,從高一入學開始自然就都是吐槽加抱怨連天,然而等到畢了業,卻都會一個個感激涕零,多謝學校的規定幫助大家建立了良好的學習習慣雲雲,只是薛木自己對這規不規定的,卻沒什麽感覺。
薛木從小到大一貫都是乖寶寶好學生,小的時候聰明,随随便便就能抱個“雙百”回家,那時候還不流行“學霸”這個詞,親戚好友都只說他是個成績好的,歷來都是“別人家的孩子”本人。
可是上了初中,接觸了不太擅長的物理化學,成績就開始被其他同學趕超了。一貫争強好勝的薛木,越是不擅長、便越是偏要較真去學,于是也咬着牙保持了不可撼動的學霸地位。
然而中考的時候發揮失常,市區的重點高中一個都沒考上,最終掉進了靖溪二中,薛木感覺自己是鳳凰落了雞窩,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結果沒想到高一開學摸底考,他竟然只考了個八十來名──要知道他原本的中考成績雖然沒能進市區,但在二中怎麽也是前三的。
薛木再度受到了刺激,重新開始埋頭苦讀,終于再也沒掉出過年級前十,也順利地考上了重點大學,而後又是繼續發揮着學霸的特長,照舊埋頭苦讀,考上了研,然後又是埋頭寫論文,上了班,之後又是埋頭幹活……最終就落了個猝死在辦公室的下場。
薛木坐在課桌前,右手無意識地轉着筆,左手托着腮,呆呆地仰望着黑板上頭的滴答滴答轉動着的石英鐘,回想着剛剛逝去的十年,陷入了對人生的思考。
慘白的燈光下,四周都是沙沙的寫字聲和嘩啦啦翻書的聲音,與他辭世前辦公室裏無休止的加班的聲響如出一轍。
他輕輕放下了筆,直起身子左右看了看,半數以上的同學們都在認認真真地寫作業,有五六個在憋着笑傳紙條聊天,有七八個在戴着耳機偷偷聽音樂,有十來個正趴在桌上昏睡。
現在仍只是高二的上學期,很多同學們都還不懂得要抓緊時間努力,他深刻地記得,高三最後的時候,大家連覺都舍不得睡,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拿來做題。
所以後來高中同學會的時候,大家聊起當年的事,大多是微笑着懷念,卻沒有一個願意再回去過一遍那生不如死的日子了。
可是偏偏,他真的回來了。
“如果回到十年前,你想做什麽?”
有次無聊的時候,他曾和鄭大錢聊起過這個話題。
“回到十年前,我首先先去把可伶可俐總部炸毀!”鄭大錢這樣回答道。
“然後呢?”
“然後……然後停止任何試圖長高的行為,什麽喝牛奶什麽蹦高,什麽多睡覺,全都停止。”
“就這?”
“當然了,最重要是先買房,尤其是西城海澱的學區房,能買多少買多少。”
“嗯,這倒挺靠譜的。”
“你呢?你想做什麽?”
“我啊……我不知道我想做什麽,反正我是不想做學霸了,真的好累。”
“你不做學霸要做什麽?”
“不做學霸啊……就玩兒呗!各種玩兒!瘋玩兒!──同時也是要買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到底還是得買房啊!”
薛木回想起和鄭大錢可笑的對話,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又轉頭看了看鄭大錢,卻赫然發現他奮筆疾書地并不是在寫作業,而是……在抄歌詞。
薛木默默嘆了口氣,再次拾起筆打起了轉,心中暗自琢磨着:不當學霸,我到底該幹什麽呢?玩兒?玩兒什麽呢?連智能手機都沒有的時代,玩兒……電腦游戲?
正想着,教室後頭傳來一陣開門聲響和腳步聲,正在專心學習的仍自顧自地頭都不擡,只有薛木這樣走神溜號的,全都下意識地轉頭看了過去。
目力所及,班裏頭號學渣萬朝陽正臭着臉、挎着包,流裏流氣地走到座位前,把書包一撇,一屁股坐下,然後立馬趴在桌上就開始呼呼大睡。
薛木心中一動:媽呀,我可知道要玩兒啥了。
第三道題 P-P-P-Poker Face P-Poker Face
要說玩兒,萬朝陽絕對是薛木認識的人裏頭最會玩兒的,事實上,直到今年與萬朝陽偶然重逢之前,在薛木眼中他都只是個只會玩游戲的、玩世不恭的、中二的、成績拖全班後腿的學渣而已。
不過其實在上高二之前,萬朝陽對薛木的認知并不是這樣。
高一時薛木在六班,萬朝陽在九班,兩人宿舍一個在一樓,一個在三樓,平時是迎面走過來也不認得,唯獨在成績排名上,他倆的名字永遠是緊緊挨在一起,要麽薛木第一,要麽萬朝陽第一。
因此高二重新分班分宿舍,兩人自然都進了新設的實驗班,也分到了同一個宿舍,當時薛木還有些期待見見這位勁敵,再好好切磋切磋較量較量。
誰知高二一開學摸底考,萬朝陽直接考了個倒數第一,并且這個位置從此再無人撼動,一直到高三再次分班被打回了原來的九班,從此與薛木再無交集。
薛木頭一次看到萬朝陽考倒數第一的時候十分詫異,還以為他是答題卡沒填學號還是怎麽的,但很快他就得知萬朝陽是染上了網瘾──當時還是用這個詞的,現在當然不用了。
萬朝陽的父親萬樹青是學校的老師,因此他破格有随便出入校門的權利,在無數次薛木埋頭做題的夜晚,萬朝陽都在網吧優哉游哉地打游戲。
班主任找他談心無數回,年級組長勸說他無數回,甚至驚動了校長都來找他──畢竟他也是學校拿北大清華的指望。
可是都沒用,最後只有萬樹青哀嘆一聲,說:“算了,我也管不了他。”萬朝陽才徹底被宣告為扶不起來的爛泥,成為了被所有人放棄的學渣。
而薛木再次見到他的名字的時候,是在半年前接手的一個上市項目中,大股東列表裏赫然寫着萬朝陽三個大字,一開始他還以為不過是重名,可是翻開盡調資料一看,确确實實就是當年那個學渣沒跑了。
後來在啓動大會上,兩人見着了面,薛木看着那張冷冰冰的撲克臉,想着他或許根本不記得自己了,猶豫半天不知該不該上前打招呼,最後還是萬朝陽在散會後主動走了過來,淡淡地說了一句:“好久不見啊,學霸。”
股東席裏還有一個高中的同學,是和萬朝陽同班的謝江濤,萬朝陽還是一貫的冷人冷語,有些輕蔑炫耀似的和薛木聊了幾句之後也就轉身走了,到了會後的酒席上,薛木反而是和這謝江濤聊了很久。
原來萬朝陽和謝江濤畢業後一塊兒上了個普通本科,上大學之後,萬朝陽還是照樣打游戲,後來不光打游戲,還開始自己分享攻略經驗,久而久之竟成了游戲論壇大佬,有了一大波忠實粉絲。
再然後他就開始制作攻略視頻,慢慢又成了游戲大神,開了淘寶店買游戲産品,之後又被創業初期的平臺相中,簽約成了主播一哥,還拿到了不少幹股。結果借着游戲産業迅猛的發展,平臺順利融資上市,萬朝陽也就成了身價千萬的成功人士了。
而這謝江濤,就以萬朝陽小跟班小助理的身份,陪着他玩玩鬧鬧,打打下手,關鍵時刻出出主意,到頭來默默地也跟着蹭了一筆股權,搖身一變成了有錢人。
“卧槽萬朝陽?”薛木把這事說給鄭大錢的時候,他滿臉的不可思議,“他是游戲主播?他ID啥呀?”
“SUN。”薛木答道。
“SUN?!”鄭大錢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小日啊?!他就是小日啊?!”
“很出名嗎?”
“戰歌一哥啊!卧槽居然是萬朝陽!”鄭大錢激動得語無倫次,“真牛逼,誰特麽能想到人家能走到這一步啊,打個游戲也打成大佬……”
“打游戲其實不算什麽,”薛木糾正道,“再怎麽當主播掙得錢也是有限,主要是他拿着了戰歌的幹股。而且說到底他這個事也不是他自己弄得,是謝江濤幫他打理的。”
“卧槽真是慧眼識英啊,倒退十年,誰能跟他似的那麽死心塌地地跟他玩兒啊?”
“是啊……十年前……如果回到十年前,你想做什麽?”
薛木眯着眼瞅着趴在桌上昏睡的萬朝陽,心裏默默打定了主意。
他和鄭大錢曾經那麽豔羨的萬朝陽的人生,不學習,不努力,不工作,整天玩游戲,照樣玩出千萬家産,而今,傍上這潛力股的機會就擺在了眼前。
誰不抓緊誰是孫子啊!
晚自習結束的鈴聲一響起,教室裏頓時熱鬧了起來,萬朝陽迷迷糊糊地醒來,擦了擦嘴角,又揉了揉眼睛,正要起身,卻發現腿被壓麻了,于是又默默地咬着牙坐了回去。
薛木看在眼裏,随便翻開了一本習題,眼睛偷偷瞄着萬朝陽,等着人少些好上前套近乎。
“走吧?”身旁的鄭大錢卻扒拉了他一把,“嘛呢?”
“呃……你先回,”萬朝陽敷衍道,“我把這道題做完。”
“好吧。”鄭大錢聳聳肩,對薛木這一貫的作風已見怪不怪,起身拿起疊好坐在屁股底下壓着的羽絨服,一邊抖落着一邊問道:“我去食堂買熱奶,你要不?”
薛木默默擡頭看了他一眼:“我不要。你……你也少喝點吧,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放屁,”鄭大錢笑道,“哪有喝牛奶對身體不好的,我還指着多喝點兒長個兒呢!我先走了。”說罷套上衣服轉身離去。
薛木看着鄭大錢的背影搖了搖頭,又轉頭看看萬朝陽還坐在那,而其他同學們都已經走得差不多,教室裏只剩下了七八個人。
“哎~哎~啊~”薛木誇張而做作地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活動活動身子,假裝無意間瞥見了萬朝陽,驚訝道:“哎?朝陽,還不回啊?”
萬朝陽顯然對薛木主動開口朝他搭話這事有些意外,擡眼看了看他,然後又活動了一下腿腳,發現酸麻的感覺已經消退,便起身答了一個字:“回。”
“走走走,一塊兒。”薛木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萬朝陽扭頭看看滿臉壞笑湊上來的薛木,雖然覺得他熱情得有些奇怪,但回宿舍攏共也就五分鐘的路程,一起走回去倒也沒什麽,因而不置可否,自顧自地走在了前頭。
“剛才去網吧了嗎你?”兩人走下教學樓的樓梯,薛木故作熟稔地問道。
萬朝陽瞥了薛木一眼,不知他問這話是何意,冷冷地“嗯”了一聲。
“你玩什麽游戲啊現在?”薛木又問。
萬朝陽愈發覺得奇怪,但還是答道:“Do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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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