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
,轉身走出了診室。
薛峰從診室走出來時,也看不出臉色是喜是憂,只說了一句“走吧”,就轉身朝外頭走了出去。
兩人在醫院附近簡單吃了頓午飯,又颠簸了兩個多鐘頭,回到家時已是黃昏。
薛木沒有主動開口詢問醫生是怎麽說的,但從沒開藥、沒讓住院這一點來看,至少他的人身自由之類的不會受到限制,而下一步究竟要怎麽樣,他知道薛峰也一定是會和他談的。
果然,到家之後,薛峰就和賀冬蘭一起回了屋,關上門研究了好長時間,終于又把薛木叫到了客廳。
“大夫說你沒事兒。”薛峰又點上了一支煙。
“您少抽點兒煙吧……”薛木忍不住提醒道,雖然十年之後薛峰身體也還不錯,沒有因為抽煙生什麽呼吸系統的疾病,但是這幾回為了跟他談心這麽玩命地抽也是在讓他看得有點心驚。
“嗯。”薛峰敷衍地應了一聲,吸了一口,彈彈煙灰,說,“你是不是覺得學習壓力太大了,所以故意考砸的?”
“……”薛木有點無奈,他這個分數,要說不是故意的,真的沒別的解釋。
“我能理解你這個青春期叛逆的心态,你一直以來都很懂事,沒讓我跟你媽操心過,其實我們也都有心理準備,知道這一天會來,但是我們還是沒有處理好,帶你去醫院這件事有點偏激了,過分了,你也別往心裏去。”
“……哦。”
“我跟你媽呀,從來沒指望你要出人頭地,要飛黃騰達,咱們就是普通人家,我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過完一生就行。”
“……嗯。”
“但是你現在說的這些什麽游戲啊、什麽買房啊什麽的,啧,我不知道怎麽跟你溝通,我也不知道你都是在哪看來的這些資訊,讓你這麽深信不疑,甚至要放棄學業……”薛峰又吸了一口煙,一邊說着話一邊将煙霧吐出,“你可能覺得我們年紀大了,跟不上時代了,看東西沒有你明白,但是我們必須從我們的經驗範圍裏給你建議,你現在這個年級、這個階段,還是應該盡量認真地學習,上一個,不說名牌大學,至少上一個好點的大學,你才有比較輕松順利的未來。”
“嗯……”薛木有些無奈,他明白薛峰字字句句都是發自肺腑地從他的角度為他考慮,可是未來的事,他也真的沒有辦法向他們解釋明白。
“我們也不希望你每天玩兒命學習,把身體都搞壞了,但是你現在是有這個學習的能力的,如果不好好珍惜利用考個好大學,這真的非常可惜。将來你出去工作,你連一個簡歷都投不出去,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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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薛木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他忽然意識到薛峰這句話說得也有道理,如果他真的豁出一切去現在就跟萬朝陽一塊兒退學搞游戲事業,也未必真的就能順利發達,畢竟游戲産業至少還要等個六七年才會爆發增長,這段時間如果不上學,純粹地扔進游戲裏似乎也并不現實,其實仔細想想,即便是上輩子的萬朝陽,也是上了大學的啊。
“我知道我現在說的話你肯定聽不進去。”
“沒有──”
“但是我還是要說。
“──哦。”
“你跟萬朝陽……”
“嗯?”
“其實這種事我跟你媽之前也聊過,我們也有心理準備,我們……我們對于這個不會說完全的抵觸,無論你是什麽樣的孩子,我跟你媽都會接受你的。但是……我們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你們并不合适……談戀愛。”
“什麽玩意兒?!”
第二十一道題 甜蜜心煩愉悅混亂
“我們不是反對你們啊……”薛峰夾着煙的手有些輕顫,“我們都明白你這個年紀會有這方面的沖動——”
“什麽沖動!毛啊!”薛木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開口打斷了薛峰的話,卻又有些語無倫次,“我……他……我們……沒有啊!”
“你不用激動,”薛峰揚了揚手,“我跟你媽也不是那種古板的人,從小你就跟其他男孩子不一樣,不愛運動,不愛出去瘋玩兒,我們其實是有這個心理準備的。”
“我特麽──”薛木一時沖動,不小心飙了句粗,連忙又改口道,“我不愛運動不愛瘋玩兒就是同性戀了?您倆一直覺得我是同性戀?”
薛峰看着薛木,擡手推了推眼鏡,“你不是?”
“我當然不是啊!”薛木百口莫辯,“我……我怎麽可能是啊!”
薛峰點了點頭:“行。”
“行是什麽意思?”薛木不依不饒。
“不說這個話題了,我也就是讓你知道知道我們的想法,将來如果你真的那什麽了,我們也會支持你的。”
“哪什麽了?!您就認定我是gay是不是?”
“行了行了行了。”薛峰掐滅了煙頭,“不說這個了,就說上學這個事兒,你現在是什麽想法?還是不願意上嗎?”
“……我也不是不願意上……”薛木無奈地嘆了口氣,“您說的也挺有道理的,我……再考慮考慮吧。”
“至于萬朝陽……”薛峰斟酌了一下用詞,“我們是鼓勵你多交朋友的,玩游戲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網吧那個環境不好,明天我讓你媽去把上網改成包月,你可以在家玩,叫他來咱們家一塊兒玩兒也行,反正你媽也在家,還能給你倆做飯。”
“……哦……”
薛峰又看了看薛木,遲疑片刻,補充道:“雖然你說你不是,但是我還是要給你我該說的建議──在你成年之前,不要輕易嘗試過分……親密的行為。”
“……”薛木簡直無言以對。
“行了,早點兒睡覺吧,早晨起那麽早,我也睡了。”
“不承認啊?”賀冬蘭依靠在床頭,看到薛峰走進卧室關上了門,放下手裏的書低聲問道。
“不承認。”薛峰點了點頭,“不承認就不承認吧,反正該說的我也都說了,看他那樣兒應該是聽進去了點兒。”
賀冬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把書放到了寫字臺上,挪了挪身子,平躺了下去。
薛峰拖鞋上了床,輕輕把賀冬蘭攬在懷裏,柔聲道:“沒事兒,多大點兒事兒啊,就算他真的不上學了,咱倆還能把他餓死?至于同性戀這事……順其自然吧。”
──沒事兒吧?
薛木回到自己屋裏倒頭躺下,一摸手機,發現幾分鐘前萬朝陽給自己發來了這樣一條短信。
──一言難盡
薛木回複了這幾個字,将手機扣在胸口,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他從來沒想過父母會認為他是同性戀,盡管他們這樣開明包容的态度是很難得,可是……
──你爸罵你了?
薛木拿起手機看了看,輕嘆一聲,回複道:我爸懷疑咱倆搞基。
──搞基什麽意思?
──同性戀!GAY!
萬朝陽“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着薛木回複的短信,手心不覺開始冒汗。
床邊的暖氣管裏的熱水流動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溫熱幹燥的房間烘得萬朝陽一陣陣口幹。
他舔了舔嘴唇,回複道:你怎麽說的?
──我能怎麽說!我特麽簡直無話可說!
萬朝陽看着薛木的回複,輕輕抿了抿嘴,手指在鍵盤上摩挲良久,糾結着打下了“其實”兩個字。
手機震動了兩下,萬朝陽删掉那兩個字,退出編輯窗口,又打開了薛木的新回複。
──我是真實的無語了,跟他說了不是吧,他好像還不信似的
萬朝陽擰了擰眉頭,回複道:以後是不是不能一起玩了
──那倒也不至于,不過是不想讓我去網吧了,說讓我在家玩,還說讓你來我家
萬朝陽愣了愣,手指飛速舞動一陣:還讓我去你家?不怕咱倆同性戀嗎?
──所以你說是不是有邪的?我爸居然完全不反對我搞基,只是建議我“成年之前不要有太親密的行為”,我真是……我都不知道咋說了
“太親密的行為”這幾個字在屏幕上輕輕跳動着,看得萬朝陽心跳不知為何跟着加速起來。
他吞了口口水,蹭了蹭掌心的汗,又重新躺回到床上,手捧着手機,糾結着不知該如何回複。
正遲疑着,薛木又發來了一條短信:不過我爸勸我還是要考個好大學,這點倒是挺有道理的
萬朝陽有些意外,回複道:你不是說上大學也沒意義嗎?
薛木翻了個身,輕輕嘆了口氣。
上大學怎麽能說沒意義呢?即便上大學不等于好的未來,但是大學的環境給人的影響可不只是在于職業技能。
他之所以覺得上大學沒意義,是因為自己已經上過了,如果自己整天這麽說,搞得萬朝陽最後也被帶動得連個大學也上不了,背着個高中畢業的學歷,那他也未免有點內疚。
──不是沒意義,只是我之前覺得沒意思,但是仔細想想,上了大學,相對自由,又沒有工作的壓力,其實大學時光真的應該是很輕松愉快的時光了
萬朝陽也翻了個身,看着薛木的回複,內心有點複雜。他之所以會被薛木吸引,就是因為他公然地挑戰學校的權威,并且大膽地質疑學習的意義,引起了他的強烈共鳴,而此刻他就這樣輕易地倒戈,看得他不免有些失望。
──所以你準備重新開始好好學習了?不玩兒了?
薛木幾乎都能從這兩個問號裏聽到萬朝陽的無限哀怨,忍不住笑了笑,回複道:玩兒還是要玩兒的,但是考試也得正經考一考,先上個大學再說吧
萬朝陽不由得嘆了口氣,甚至有些懷疑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薛木只不過是一時神經搭錯了線,現在已經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于是賭氣打了一句話。
──我還以為你不屑這種事
薛木有些哭笑不得,他意識到萬朝陽對他的親近恐怕正是由于自己出格的言行,如果自己重新變回學霸的樣子,恐怕萬朝陽就又該不愛搭理他了。
于是他仔細思索了一陣,謹慎地回複道:不屑的前提是有能力而不願意,如果我只是口口聲聲說不屑,實際上只是考不好,那和打嘴炮有什麽區別?真正的不屑,是我考他個六百七八,拿到北大的通知書,然後往火裏一扔,宣告我能上北大但是我不想上,那才能被稱為不屑。
──其實就比如我那天講話,質疑了學校的規定,我們現在對學校會有不滿,将來對工作單位、對社會也會有不滿,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要麽遵守規則,要麽制定規則,質疑是最簡單的也最不痛不癢的。最有效的辦法,是讓自己在現有規則下拿到制定規則的權力,才能修改規則,把世界變得更好
薛木一口氣打了兩大段話發過去,而後又自己審讀了一下,暗自搖了搖頭,連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太過世故,太過中年油膩,不知少年心性的萬朝陽看到會作何感想。
而萬朝陽訝異地看着密密麻麻文字,竟有些醍醐灌頂的感受,整個人都有些激動了起來。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成熟冷靜的薛木,如此的與衆不同,如此的充滿魅力。
──你說的真好
──損我?
──真心的,特別有道理
──怎麽着?受到感召要痛改前非了?
──倒也沒有
──扯多了,趕明兒再唠吧,困
──那晚安吧
──麽麽噠
──這又是什麽
──給你打個啵兒
──真惡心
──惡心啥,我爸媽都同意了,咱們擇日不如撞日
──滾
精神科這一場小風波過去之後,薛木收斂了許多,不敢再提什麽重不重生、買不買房、游不游戲的話。
賀冬蘭還是去電信局開了包月的上網套餐,薛木自己下載了些游戲和對戰平臺的客戶端,也約着萬朝陽連線玩了幾次,可是家裏的臺式機太過老舊,明顯帶不起來這樣的游戲。
萬朝陽後來倒是确實去了他家幾回,盡管他面對賀冬蘭總是有點打怵,特別是想到她可能認為他倆在搞基,就更覺得心虛不已,然而他實在無法克制想和薛木在一塊兒玩兒的沖動,硬着頭皮還是登門了。
賀冬蘭也沒想到萬朝陽竟然真的還會再來,她一時捉摸不清這是堂而皇之的挑釁還是問心無愧的坦蕩,不過在接觸中倒是發現這孩子聰明禮貌,沒有一點她對“差生”的印象。
而且一貫在外人面前有些木讷的薛木,在他面前竟然特別伶牙俐齒能說會道,總是把萬朝陽調笑得滿臉通紅啞口無言,每每還得她出面幫忙回嘴兩句。
不管他們兩人的感情究竟是炙熱的友情還是懵懂的愛情,在她看來,至少這是能給薛木帶來快樂的,因此賀冬蘭漸漸地倒也對萬朝陽生出些不少的好感。
萬朝陽其實也很喜歡賀冬蘭,他一直沒有告訴薛木,他的父母半年前離婚後,他的母親就飛往了美國,一直都沒有回來,面對溫柔可親的賀冬蘭,萬朝陽無比羨慕薛木,甚至希望她就是自己的母親。
但是萬朝陽不敢表現出自己的心意,正像他不敢表白自己對薛木的感覺。
他早就已經察覺到了薛木對自己強烈的吸引力,也意識到了自己對他與對別人的不同,只是一直不敢去多想,直到薛木說出薛峰懷疑他倆的話,才讓他不得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喜歡嗎?是像戀人一樣的喜歡嗎?
萬朝陽想不明白這問題,他喜歡和薛木在一起,即便不是玩游戲,哪怕只是趴在同一張寫字臺上寫作業,他也覺得由衷的開心。
他平時總是喜歡沉着臉,可是看道薛木就總是發自肺腑地想要露出笑容。
薛木總是開一些暧昧親密的玩笑,他嘴上一直嫌棄着,心裏卻總是樂開了花。
兩個人在一起時,手指肩膀膝蓋,每一次無意識地觸碰,都讓他一陣心跳。
這是喜歡嗎?他不敢輕易做出肯定的回答。
薛木倒是沒想那麽多,他的心思都放在調戲萬朝陽身上,看着他在賀冬蘭面前總是故作矜持,卻又早都繃不住臉紅的模樣,那畫面真是百看不厭。
他不知道賀冬蘭和薛峰現在究竟是怎麽看待他的,是打心眼裏認定他就是gay了,還是已經信了他的話不再把這事放在心上。
他留意着賀冬蘭的表現,發現她對萬朝陽并不排斥,卻也搞不清這是認定萬朝陽可以當他男朋友了,還是确認了他只是他的好友,因此才沒有任何厭惡。
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這種莫須有的屁事,還是別想了。
第二十二道題 現在的你可曾想過現在的未來
放寒假時已近年關,玩玩鬧鬧,很快便到了春節,“鑼鼓喧天鞭爆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這個貫口在春晚之後立馬流行了起來。
薛木在聽着親戚朋友們拿春晚節目裏的段子開涮時,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十年前大家還真是挺容易滿足的。
不過想想也是,十年後的春晚都成了什麽樣子,也不知道他無緣看到的二零一八狗年春晚能不能讓人重新笑出聲來。
這個春節對于薛木來說感受十分不同,往年都是在各路親戚朋友的溢美之詞中度過,頂多是工作之後偶爾催一催他快些結婚的,他也就應付兩句“工作太忙”,對方也便客套“男孩子是不用忒着急”便罷了,然而今年大家再習慣性地問道“期末考試又是年級第一吧”的時候,場面就難免稍顯尴尬。
薛峰和賀冬蘭對此完全不開口幫襯,只是笑而不答等着薛木自己圓場,他們的意思很明确:既然你自己選擇考成這樣,那面對親戚你就自己想辦法解釋吧。
然而薛木卻是臨危不亂,在互聯網浸淫多年,薛木早就掌握了一手對付親戚的好本領,一直苦于平時沒有機會施展,這回倒是難得。
“今年不行,跟不上了,考我們倒數第一,五百多名,要蝦米了,估計上不了本科都,可別讓浩陽跟我學了。”
“不成了現在,還是像小玥這樣好,有個跳舞的特長,您瞅我這光知道學習,現在學不動了幹別的也都不像樣。”
“唉!可別提了!現在下滑得嚴重,沒出路!我要是能像家興似的長得這麽高這麽帥,回頭當個模特明星也好啊!”
“可比不了從前了!累死累活地也考不好,哪兒像我哥呀,成家立業的,小侄子也這麽可愛!”
“別提了別提了,還是我姐命好,找着我姐夫這麽好的老公,成績算啥呀!”
薛木牢牢把握着貶損自己擡高對方子女的原則,把各路親戚哄得合不攏嘴,順帶也把同輩的兄弟姐妹們恭維得樂不可支,場面可謂和諧而美好,唯獨薛峰賀冬蘭夫妻倆心中泛起了嘀咕:這孩子什麽時候這麽會來事兒了?
春節一過,不到一周吃了元宵,一個月的寒假時光便宣告了結束,又迎來了一個新的學期。
萬朝陽頭一次如此期盼着開學,因為開了學他就又可以一天到晚和薛木形影不離了。
薛木有些困擾,開不開學他倒是不在意,可是開學必然就會導致新學期摸底考,之前已經答應過薛峰還是要好好學習的,可是高中畢業七年了,那點知識早就就着饅頭吃了,就算真的好好考,他也考不出個啥呀。
而比薛木更困擾的卻是鄭大錢,往年寒暑假他都是寫不完作業等着開學前三天找薛木的來抄的,然而今年薛木竟然也沒寫完,還一副“寒假作業算個屁”的狀态,這讓他大為崩潰,哭天搶地地熬了三天夜,硬是把作業都補完了。
“你還真寫完了啊?”薛木有些難以置信,“你睡覺了嗎?”
“沒怎麽睡……”鄭大錢雙眼烏青,精神渙散,“差不多都的是兩三點睡五六點起吧……”
“我的天……”薛木哭笑不得,“圖什麽呀?誰看你寒假作業啊,你可真逗。”
鄭大錢擺了擺手,打了個巨大的哈欠,忽然整個人愣住,硬生生地把這沒打完的哈欠吞掉,指着薛木背後不遠處說:“那是……朝陽嗎?”
薛木順着鄭大錢手指的方向轉身一看,果然見到萬朝陽背着個書包,雙手插兜,拽裏拽氣地走了過來。
“你怎麽上這兒來了?”薛木疑惑問道。
“中午在附近吃飯來着,”萬朝陽走到兩人跟前,淡然答道,“就直接背着包出來的,從這返校,省得回家了。”
“中午在這吃飯……”鄭大錢瞪着一雙無神的眼,“吃到四點了啊?”
“……”萬朝陽扁了扁嘴,“管得着嗎?”
公車駛來,三人陸陸續續上了車,鄭大錢習慣性地坐在了最後一排靠左窗的位置,萬朝陽卻跟過去坐在了靠右窗的位置,兩人中間隔着三個座位,薛木看着他倆,心中一陣尴尬,這挨着誰不挨着誰合适啊?
“車輛起步,請扶穩坐好。”公交播報的語音似乎都在催促着薛木趕快做決定,他看了看鄭大錢迷迷瞪瞪的眼神,又瞅了瞅萬朝陽冷若冰霜的臉,咧嘴一笑,一邊朝鄭大錢走着一邊向萬朝陽招呼道:“坐那麽遠幹嘛呀,挨着坐呀!”
萬朝陽眼瞅着薛木一步一步走到了鄭大錢左邊一屁股坐下,心裏恨得咬牙切齒,氣沖沖地別過了頭,猛地拉開了車窗,任由寒風呼呼地吹在臉上,試圖吹熄心中的妒火。
薛木坐下之後,明顯察覺到了萬朝陽的不悅,正要再開口叫他,鄭大錢卻又理所當然地遞給了他一只耳機,薛木無法,只得默默将耳機戴上,“我要送你日不落的想念~”的旋律飄進了耳中。
萬朝陽吹了一陣風,稍稍平複了些心情,扭頭一看,卻見到薛木正和鄭大錢卿卿我我地分享着耳機,氣得他再也坐不住了,一步跨坐了過去,不由分說地把自己的耳機塞進了薛木的左耳,“不得不愛~否則快樂從何而來~”的歌聲迅雷不急掩耳地沖進了薛木的腦海。
薛木左右看看,兩人還是一個迷離倘恍、一個冷眉冷眼,只能默默垂下眼,承受着兩個完全不搭界的音樂在腦海中激烈交鋒着,一路挨到了學校。
“今天去嗎?”回到宿舍,三人各鋪各的床單床單,萬朝陽随口問道。
薛木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答道:“不行,今天真不行,我得複習複習。”
“哦。”盡管已經猜到會是如此,萬朝陽卻還是有點失望。
薛木聽出他的失落,直起身子,攀着萬朝陽的床沿說:“考完就跟你去,行不?”
萬朝陽扭頭看了看薛木誠懇的笑臉,壓了壓嘴角的笑意,“嗯”了一身,轉身過去接着套起了被罩。
兩天後,摸底考開始了。
其實這種考試本身并不要緊,不過就是為了警醒學生們寒假不要瘋玩,想着回來還有個考試而已,題也是随便出一出,分數也是随便打一打,排名也是随便排一排,大家都不太放在心上的。
可是對于薛木來說,這是一個必須得認真對待的一場考試,上次考試時還全然灑脫的心态不複存在,薛木再度想當年一樣緊張了起來,連考試前的兩個晚上都沒敢放肆,老老實實地窩在了教室裏複習。
然而無論如何,薛木終究還是比不過其他同學,英語他應付起來沒有問題,語文也能勉強謅一謅,期末考的時候還有歷史政治胡咧咧也能拿幾分的科目,這次摸底考卻是只考理科,他只能憑借模糊的久遠的記憶和這幾天碰運氣看過的幾道類似的題混一混,其他的都只能聽天由命了。
最終,薛木還是考了倒數第一,只是好在年級排名倒是上升到了三百來名。
“你不是說要認真考嗎?”萬朝陽有些難以理解,他原本是認定了薛木上回是故意考砸的,就算他最近沒怎麽學習,按照原來的基礎也至少是在班裏中上的水平,沒想到竟然還是倒數第一,連他都因為受了他的感召鼓勵而好好考了考,進步到了年級前一百,遠遠地把薛木甩在了後頭。
“Good question……”薛木無力地躺在宿舍床上,看來高中課業真不是那麽好應付的,他也以為自己努把力分數上也能看得過去,沒想到結果還是如此。
萬朝陽從上鋪探出頭來,看着薛木滿面的愁容,心中愈發疑惑,又問道:“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薛木翻着眼睛瞧了瞧萬朝陽,“我還想問你怎麽回事呢?你怎麽一下考進一百了?”
萬朝陽聳了聳肩說:“你不是說要好好考麽,說得有能力才能說不屑麽,所以我就好好考了考。”
薛木目瞪口呆地坐起了身:“合着你之前都沒好好考過?”
“嗯。”萬朝陽誠實地應了一聲。
薛木簡直有些無言以對,他猛然意識到,上輩子萬朝陽即便一直瘋玩,最終還是照樣考上了大學。
難道說,即便不好好學習,只要老老實實出席上課,都能比他這樣半道出家的考得好?那如果将來他高考落榜,萬朝陽卻上了大學,回頭再不帶他玩了,不是很尴尬?
薛木心裏一陣心慌,仔細想了想,卻沒想起來萬朝陽當初是上得哪所大學,不知他努力個一年半能不能考上,于是開口問道:“你打算上哪個大學?”
萬朝陽沒想到薛木忽然有此一問,如實答道:“沒想過,怎麽了?”
薛木輕嘆一聲,說:“我心說看看你想上哪個學校,我努把力能不能跟你一塊兒啊。”
萬朝陽聽了這話,頓時心砰砰直跳,努力用平靜的語調問道:“你想跟我上一個大學?”
薛木挑了挑眉:“咋的,你不願意啊?”
“願意!”萬朝陽脫口而出,而後意識到自己太過喜形于色,連忙翻身躺回床上,再也抑制不住臉上的笑容。
薛木長長地嘆了口氣,心中暗道:說得輕松……哪兒那麽好考啊……
“那你想上哪個大學呀?”萬朝陽仰面朝着天花板,放肆地微笑着,“北清人師?”
“拉倒吧我可考不上。”薛木答道,上輩子都沒考上的,這輩子都已經浪費一年半了,更沒戲。
“我記得你是不是說過想當律師?”萬朝陽又問道。
“是嗎?”薛木當然不記得十年前的自己有沒有說過這種話。
“那就政法呗,咱們就考政法,就這麽定了。”
薛木聽完徹底愣住,這特麽……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宿命嗎……?
第二十三道題 就讓別人去猜測 我們清白得很
“嗨,這都是沒影兒的事兒,回頭再說吧。”薛木打了個哈哈,想了想,又反問道:“政法也不好考呢,你說考就能考上?”
“嘁,能有多難考?”萬朝陽輕蔑答道。
薛木一怔,忽然想到萬朝陽高一時和自己競争第一一整年的事,心中一動,起身攀到萬朝陽的床沿邊上,問道:“你之前為什麽不好好考試?不好好學習?”
萬朝陽正美不滋地枕着雙手翹着腳,猝不及防薛木忽然探上來一個腦袋,滿臉的笑容都來不及收斂,張皇地坐起了身子,一不小心頭還“咚”地一聲撞到了牆上。
“哎喲哎喲,”薛木忙踩着梯子探上去了半個身子,伸手揉了揉萬朝陽的頭,笑着說,“還至于這麽激動了?”
萬朝陽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遲疑了一下,又任由薛木的手在他頭頂撫了撫,認真感受了一下──感覺還是有點怪。
“嘛呢你倆?”楊钊的聲音從下面傳來,兩人一同扭頭一看,卻見到他和鄭大錢正拎着暖壺從門口走了進來,笑着說:“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如此茍且之事,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萬朝陽聽到這話還來不及心虛,薛木卻幹脆直接蹬着梯子爬上了萬朝陽的床,大大咧咧地将萬朝陽的脖子一摟,大笑道:“既然諸位已經看到,我們也就不瞞着大家了,其實我們早已經私定了終身!”
楊钊配合着薛木的笑話笑了一陣,鄭大錢卻臭着臉将暖壺“哐當”撂在了地上,轉身拉着楊钊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咱倆今天吃小炒吧。”
薛木愣了愣,心說大錢兒什麽時候跟大钊這麽好了?轉念又一想,自己最近老是和萬朝陽黏在一塊兒,難免冷落了他,他自然是要和別人走近些的。
“你們倆人吃小炒?”薛木接話道,“點一個菜?多不劃算,咱們四個一塊兒去吧,能點仨菜。”
“哼,”鄭大錢拉着楊钊頭也不回,“我們可不當電燈泡,你倆吃吧!”
“嘿!誰稀得跟你吃呀!”薛木撇了撇嘴,扭臉問道,“咱倆吃啥?”卻赫然發現萬朝陽近在咫尺的臉有些泛紅,“呀?怎麽還臉紅了?”
萬朝陽怔了怔,連忙把勾在自己脖子上的薛木的拿下來,推了他一把說:“去去去,離我遠點兒,惡心死了,你爸媽都誤會了,回頭再讓他們也都瞎說。”
薛木聽言大笑一陣,說:“臉皮兒還挺薄!他們說說去呗!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呀!還真能把咱倆說成一對兒了?”說着又扶着欄杆跳下了床,一邊穿鞋一邊說,“走吧走吧,咱倆也打水吃飯去吧。”
“……”萬朝陽臉上的微紅一點一點褪去,沉着嗓子“嗯”了一聲,也跟着下了床。
晚自習的時候,不出所料李曉梅又把薛木叫進了辦公室教育了一通。
薛木也很無奈,他這回已經是認真考了的,可是确實功課上差了一年半,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趕上來的,全年級六百多人,他考個三百已經算是中等水平了,奈何在這個實驗班裏,還是只有倒數的份。
李曉梅更是為薛木感到痛心疾首,心疼一個這麽好的孩子突然就這麽自甘堕落了,有了一個萬朝陽在前她已經十分惋惜,現在又添了個薛木,她真是心都碎了。
當然更令她無奈的是薛木父母的态度,明明是一個可以上北大清華的苗子,居然說出了“只要身心健康,上什麽大學都可以”這種話,簡直氣得她肝直疼。
薛木聽了李曉梅苦口婆心勸說了一個多鐘頭,完全可以體會她的用心良苦,但是一來客觀上自己真的沒辦法輕易承諾會把成績趕上來,二來是主觀上……他是真的學傷了,還是不太想學習。
于是在李曉梅深度訪談之後,薛木盡量老實了一個禮拜,到了那個雙周的周五,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跟萬朝陽去了網吧。
其實薛木并沒有多麽沉迷網絡游戲,但是學習真的太枯燥太無聊太辛苦了,而這個年代又沒有什麽廉價的娛樂消費活動,也只能去網吧了,同時也算是捎帶手給計劃的未來繼續鋪路了。
萬朝陽當然是很開心,他憋了兩個禮拜,一直陪着薛木上晚自習,早就已經手癢難耐,連什麽故意騎得晃一點好讓薛木扶着他的腰的小九九都顧不得了,三下五除二沖進了網吧就打開了對戰平臺。
薛木也有段時日沒有玩了,當初玩膩的狀态而今也一掃而空,在萬朝陽的帶領下一路橫掃千軍,大獲全勝,好不痛快。
當初許下的決心很快就被薛木抛諸了腦後,兩人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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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