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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隔三差五地往網吧溜。

薛木漸漸看穿到了游戲的吸引力所在,不論是哪一種游戲,都會給玩家設定一種十分明确的目标機制,只要按照游戲的規則去操作數據,付出了時間和精力,就一定能達成目标獲得獎勵,這與太過不确定的現實世界相比真的是太容易獲得成就感了。

薛木想通這件事後,對于游戲就完全是抱着一種批判試驗的心态去玩了,贏了也不過分喜悅,輸了也不會如何懊惱,因為他都明白:不過都是一堆數據而已。

萬朝陽察覺到了薛木變得愈發冷靜,雖然不知道他的內心在想什麽,但是就莫名地覺得他好像特別厲害,盡管他的操作并沒有十分犀利,可是這種置身事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态度,卻自帶着一種大神的氣場,整個人都透露着自信超然的氣息,每每都看得萬朝陽入了迷。

雖然沒有按照計劃的那樣努力刻苦,但是智商水平和學習能力還有殘存的記憶擺在那,薛木用心地上了課,仔細地聽了講,也很快重新找回了學習的感覺。

一個月後的月考,薛木取得了重大的進步──班級48名,年級133名,被他擠掉排在四十九的,毫無疑問,又是萬朝陽。

“你這回是認真考的嗎?”萬朝陽看着薛木的數學卷子問道。

“認真啊,當然認真啊,我進步了小兩百名好嗎?!”薛木這麽巨大的進步竟然沒有得到萬朝陽的肯定,讓他十分惱火。

萬朝陽拿起卷子前後翻了翻,微微蹙着眉,轉頭看着薛木,問道:“如果這個是你認真考的,那我真的納悶了,你到底怎麽了?認真考會考成這樣?”

薛木啞口無言,臭着臉搶回了卷子,鼓着腮幫子說:“就你那分數還好意思說我呢?”

萬朝陽輕輕笑了笑,說:“我以為你最近又跟我去網吧,是又不打算好好考了,所以我才陪你考差了的。”

“嘁,”薛木翻了個白眼,“你那意思你想考多少就考多少?有本事下回考試考個第一啊!”

萬朝陽聽言聳了聳肩:“我不想考,我要想考早考了。”

“行行行行行,”薛木不悅地把卷子塞進了桌洞裏,“誰比得了您呀!想玩兒就能玩兒個DOTA大神,想考就能考個年級第一,您是不是想參加運動會還得破個校紀錄啊?我看咱也甭去什麽玉淵潭春游了,組織全校排隊參觀您得了!世界九大奇跡!靖溪之光北京之光中國之光華人之光就是您了!嘁!”

薛木沒好氣地把筆一扔,氣沖沖地起身走了,留下萬朝陽一人茫然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納悶:怎麽突然發火了?

薛木走出教室沒過五分鐘就冷靜下來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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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幹嘛呢?怎麽能為了這麽點兒事兒跟未來的金主爸爸發脾氣呢?高中男生可不就愛吹牛逼嗎?你讓讓他怎麽了?跟個小孩兒計較什麽?你這考個一百多名有啥可光榮的?還得讓人家恭維恭維你怎麽的?你咋比高中生還幼稚?

薛木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如此在意這件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慢慢地開始不再一味地把萬朝陽當做未來要抱的大腿看,而是愈發地真的把他當做親密的朋友,會因與他一起玩而開心,也會因為這點奇怪的小事兒氣惱。

不行不行,這樣可不行啊!你跟他當朋友,你比他大十歲呢!叫你叔都差不多了吧!你還跟人家發脾氣了!把你能的!拿出成年人的氣度來!去道歉!

薛木下定決心,嘆了口氣跑到學校的小賣鋪去買了個巧克力派。

萬朝陽被薛木兇了一通之後也暗暗反思了許久,盡管被罵的是自己,可是卻是自己先把薛木惹生氣了的,這讓他感到十分不安,而更令他不安的是,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怎麽氣着他了。

是因為問了他分數怎麽這麽低?可是這确實很奇怪啊,他怎麽考也不能考出這個分兒來啊。

是因為我說自己能考第一?那有什麽好生氣的,我本來就能考第一啊。

萬朝陽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結果,但是卻想明白了一點,不管怎麽着,氣着他了,就先道個歉吧。

想到這裏,萬朝陽心裏卻緊了緊,他這麽有一說一的性格,從來就是只講道理不說情分,如今竟然能為了薛木不問緣由就放下身段主動道歉,這是多鐵的哥們兒也做不到的,那個被他壓了又壓的念頭再次在心裏長起了草──這恐怕不是友情吧?

薛木原本打算像小時候的廣告裏看的那樣,把巧克力派放在兩人桌縫中間用手肘頂過去,萬朝陽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動作的意思,只要他接過派,就可以悄無聲息地完成完美的友情修複了,他要是不肯接這個臺階──那就只好厚臉皮地再跟他愛你愛我了。

而為了避免在這之前的尴尬,他獨自去打了水吃了飯洗了個澡,趕在晚自習開始前才回到教室,一進屋就看見窗戶邊上正在聽歌的萬朝陽,兩雙眼睛瞬間對在了一起。

薛木內心一陣窘迫,沒想到自己都拖延到現在了居然還是會撞上,正糾結着要不要幹脆就直接道歉,萬朝陽卻徑直朝他走了過來,從兜裏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巧克力派遞到了薛木面前,說:“我錯了,你別生氣。”

“媽呀,”薛木沒想到萬朝陽竟然主動給了他臺階,趕緊也把自己的派掏了出來:“這事兒鬧的!我也給你買了!”

兩人看着彼此面前的派,忍不住都笑出了聲,一旁路過的楊钊卻插了一句:“嘛呢?交換信物呢?”

薛木一聽,又把手勾在了萬朝陽脖子上,說:“終身都定了,還用交換信物?”

萬朝陽臉上的笑容燦爛而溫暖,這回竟然忘了斥責薛木那一句——“惡心”。

第二十四道題 那裏春風沉醉 那裏綠草如茵

李曉梅可能是徹底對薛木死心了,即便他又一次考了倒數第二,她也沒再試圖去挽救他,畢竟班上還有四十七個懂事的孩子等着她操心,學習說到底是自己的事,一次,兩次,她也沒有耐心再去找他第三次。

月考之後學校組織了玉淵潭公園的春游活動,薛木有些哭笑不得,雖然律所的團建活動他也沒有參加過,但是好歹組織的也是個日韓新馬泰的,萬萬沒想到自己謝絕了這些地方之後最終要去玉淵潭。

鄭大錢倒是對此很興奮,對于他們這樣的郊區孩子來說,從小學開始的春游秋游都是在靖溪範圍內,學校組織去市區公園還是頭一回,他還特意從家裏拿來了數碼相機,準備好好拍幾張照。

“哎?這是莫文蔚做廣告的那個相機嗎?”出發的路上,鄭大錢迫不及待地把相機掏了出來顯擺着,迅速吸引了班上同學們的目光。

“是呀!”鄭大錢嘚瑟不已,舉着相機扭來扭去模仿着莫文蔚的強調說,“你好色彩!”

薛木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心中暗嘆原來二零零八年的時候人類還是會使用數碼相機的,可惜啊,應該沒過兩年這個産品就被智能手機和美顏app取代了吧?

“給。”坐在薛木身旁的萬朝陽悄悄地從包裏拿出一個巧克力派塞到了薛木手上,自己也打開了另一個。

薛木拿着派愣了愣,笑道:“你們家是加盟好麗友了還是怎麽的?一年四季的吃啊?”

萬朝陽咬了一口在嘴裏輕輕咀嚼着,舔了舔唇角,說:“你不愛吃就給我。”說就要伸手去搶。

薛木連忙一邊躲閃着一邊笑着說:“嘿!送出來了還想要回去!想美事兒呢!”

萬朝陽輕輕笑了笑,不再鬧他,側頭瞧了瞧坐在遠處的李曉梅,偷偷從包裏拿出了MP3,正要分一只耳機給薛木,卻聽見他一邊吃着一邊輕聲哼唱着“離不開的好朋友~好麗友~”

誰跟你是“朋友”啊,萬朝陽頓時有點不樂意,心裏嘀咕了一句,自顧自地把兩只耳機都戴上了。

從學校到玉淵潭大約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學生們難得集體出來放風,都有些興奮不已,一路叽叽喳喳說說笑笑,也不知道怎麽就開始唱起了歌。

鄭大錢作為班上的文藝委員義不容辭,從林俊傑唱到方大同,從孫燕姿唱到周筆暢,越唱越亢奮,最後還非要拉着薛木一起唱。

薛木倒不是怯場,只是覺得在個大巴裏頭唱歌,場面也太過尴尬了,于是連連拒絕。

“來吧來吧!你明明就會唱!”鄭大錢死乞白賴地拉着薛木的胳膊,還轉頭讓大夥起哄,“我跟你們說吧,木頭可會唱歌了!唱得比我好多了!就是平時低調!”

萬朝陽聽了這話,也好奇地摘下了一只耳機轉頭看着薛木,他還從來沒聽過薛木唱歌。

“木頭唱一個!”“木頭唱一個!”

薛木滿頭的黑線,轉臉看了看萬朝陽,竟然見到他眼中也帶着少許的期待,只得把心一橫,無奈地站起了身,接過了鄭大錢手中用《讀者》卷成的“麥克風”。

“唱什麽呀……”薛木撓了撓頭,要說唱歌他也不打怵的,在鄭大錢的熏陶下聽歌自然是無數,去個KTV拿起麥也都能唱得風生水起,只是面對一幫小孩兒,不論唱什麽他都覺得有點尴尬。

“中國話!”“那年夏天寧靜的海!”“青花瓷!”“小小!”“三國戀!”

“……”薛木有點無語,心說都是什麽八百年前的老歌,眼珠一轉,卻笑笑說,“給你們唱一個你們沒聽過的吧!”

“好好好!”

唱什麽呢?薛木舔了舔嘴唇,唱個零八年之後的歌倒是不難,可是哪首能讓大家驚豔一下?

薛木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車窗外,車身剛好行駛在永定河的大橋上,春日裏的暖陽照在河面,河岸的翠柳正随着春風搖曳,畫面美好得簡直有些不真實。

他恍惚地收回目光,又見到車窗邊上萬朝陽已摘下了兩只耳機,靜靜地望着他,他忽然心中一動,清了清嗓,衆人忙安靜了下來。

“在我的懷裏……在你的眼裏……”

薛木垂着雙目,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輕輕柔柔地唱着。

“那裏春風沉醉……那裏綠草如茵……”

大巴裏安靜得只聽得到發動機的聲響,就連李曉梅都被薛木溫柔的歌聲所吸引,和所有人一起聚精會神地聆聽着。

“月光把愛戀……灑滿了湖面……”

萬朝陽仰着頭,怔怔地望着薛木,窗外的陽光和樹影斑駁地灑在他的身上,散發出唯美柔和的光。

“兩個人的篝火……照亮整個夜晚……”

薛木悠悠地唱完,緩緩擡起眼,迎上了一雙雙驚豔的目光,忍不住得意地揚起了嘴角,把《讀者》塞回到鄭大錢手上,坐下說:“行了行了,唱完了,你接着唱吧!”

“沒聽夠啊!”“再唱一遍啊!!”“真好聽啊!!!”

薛木達到了目的,得瑟地擺了擺手,說:“不唱了不唱了,讓大錢兒唱吧!”扭過頭來,卻撞上了萬朝陽一雙迷離的眼睛。

“媽呀,咋的了?”薛木笑了笑。

“唱得真好。”萬朝陽誠懇說道。

“是不是把你迷倒了?”薛木挑了挑眉。

萬朝陽怔了怔,雖然不想承認,卻也一時顧不得反駁。

“哎這是誰的歌啊?”另一邊的鄭大錢開口問道,打斷了萬朝陽的出神。

“呃……”薛木摸了摸鼻子,“我……我自己原創的。嗯。”

“啊?”鄭大錢有些難以置信,“真的假的?”

“嗯……”薛木胡亂地抓了抓耳朵撓了撓脖子,“哎你唱那個……崇拜!唱個崇拜吧!我想聽!”

“啊崇拜崇拜!快唱崇拜!”同學們迅速被薛木的話轉移了注意力,又開始起哄,鄭大錢頭腦一熱,也顧不得再追問,拿起《讀者》又唱了起來:“你的姿态……”

薛木剛稍稍松了口氣,萬朝陽卻又問道:“真是你自己寫的歌?你還會寫歌?”

薛木轉頭看了看萬朝陽,張了張口,又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說:“厲害不?”

萬朝陽點了點頭,又問:“你會樂器?”

“不會啊。”

“那你怎麽作曲的?”

薛木一怔,他忽然意識到萬朝陽的父親就是教音樂的,他在他面前裝寫歌的逼,那可太容易露餡了。

“就是……你知道……情緒到了,即興發揮,freestyle,懂嗎?你肯定不懂,別問了。”

“……”

上午十點半,抵達了目的地,春風和煦,陽光明媚,原本對春游什麽的沒興趣的薛木也不覺心情愉悅了起來。

“兩點半之前回車上集合啊,記着咱們車號是579,都自覺點兒啊,現在代表的可不只是十三班了,還是咱們整個二中!聽明白沒?”

“聽明白了!”

“那解散吧!──別光顧着瞎玩兒,回去要寫游記的啊!”

學生們呼喇喇作鳥獸散,迅速融入了烏央烏央的賞櫻市民中。

薛木看着滿眼的鮮豔色彩,頗有些“亂花漸欲迷人眼”之感,況且又與十年後不同,此刻沒有iPhone在手,再美的風景都是用眼看的,竟然覺得比加過濾鏡的畫面還要好看。

鄭大錢興高采烈地左拍右拍,各種找尋着做作的角度,拍完還都要打開浏覽反複檢查,不滿意後再搖搖頭删掉重拍,仿佛手中拿着的并不是數碼相機而是個高級單反。

薛木看着他不禁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想到十年後每次和他出門都像是藝人出外景,他就是禦用攝影師,被鄭大錢調教得專會抓拍他最美麗的瞬間,一趟下來數百張照片,所有美景都是他的襯托,哪像現在,竟然還會認真地拍着風景。

萬朝陽在薛木身旁緩緩地行着,他瞥見了薛木臉上的笑容,卻不知他是因鄭大錢而笑,只當是他心情舒暢,于是自己也跟着開心了起來,雙手插在口袋裏,垂着頭偷偷地笑着。

“想什麽美事兒呢你?”薛木注意到了萬朝陽的微笑,好奇問道。

“沒什麽,”萬朝陽清了清嗓,“景兒好,心情就好。”

薛木挑了挑眉:“我發現你最近不太愛裝酷了啊,這是人設要崩啊?”

萬朝陽看了看他:“什麽意思?”

“算了算了never mind。”薛木擺了擺手,轉頭看向了路旁的櫻花,一陣風過,嘩啦啦地吹落了許多花瓣,薛木不由得和人群一同發出了一聲驚呼,然後就看到不少人都舉起了各式各樣的相機“咔嚓咔嚓”地抓拍着。

“櫻花瓣在飄零……這悲涼的風景……”

薛木一愣,迅速地轉回頭,發現果然是萬朝陽再哼唱着。

萬朝陽被薛木一盯,頓時有些臉紅,想是自己開心地忘了形,竟然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

薛木看着萬朝陽害臊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接着唱道:“長袖揮不去一生刀光劍影~HEY YE YE~~~”

萬朝陽不由得也再次露出了笑容,薛木笑道:“我還頭一回聽你唱歌呢,不愧是音樂老師的兒子呀。”

萬朝陽的微笑卻僵在了臉上,而後嘴角一點一點地垂了下去。

薛木也不傻,每每提及萬朝陽的父親或者母親他總是會瞬間變臉,顯然是家庭有什麽問題,只是一直以來,薛木出于禮貌都不想過分追問,但是此時此刻這個環境這個氣氛,也是真的太适合聊一聊少男心事了,既然打算抱人家的大腿,總得彼此親厚了解些才對吧?

薛木如此想着,有意識地拉着萬朝陽遠離了鄭大錢和楊钊一行人,不知不覺走到了游人很少的引水湖邊,轉了轉眼珠,問道:“你會打水漂嗎?”

萬朝陽聽言“哼”了一聲,撿起一個石子朝着湖面用力一甩,小石子在湖面上彈了四五下才沉入水中。

“可以呀,”薛木轉頭看看萬朝陽得意的神情,問道,“誰教你的?”

萬朝陽臉上又是一僵,沒有接話,薛木卻笑道:“你爸吧?”

“嗯。”萬朝陽低低地應了一聲。

薛木看了看他的神色,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你跟你爸關系不好啊?”

萬朝陽不覺又換上了那副冷冰冰的面孔,沉默許久,還是只是“嗯”了一聲。

薛木糾結片刻,問道:“不想說呀?”

萬朝陽轉頭看看薛木,反問道:“你想知道?”

薛木聳了聳肩,“看你想不想說呗!”

萬朝陽看着薛木良久,默默轉過身,低聲說:“我爸跟我媽離婚了。”

第二十五道題 一切安靜了 一切多美好

薛木聽到這話,其實并不太意外,這個年紀的孩子,父母大都身體都還康健,家裏若有什麽大的問題,無外乎意外事故、出軌離婚這些。

他“嗯”了一聲,趕上兩步,與萬朝陽并肩緩緩溜達着,“然後呢?”

萬朝陽緩緩嘆了一口氣,說:“沒了。”

“沒了?”薛木對這個突然結尾有點措手不及,又想了想,問道,“什麽……沒了?”

“沒然後了。”萬朝陽悶悶地低着頭踢着腳邊的石頭。

薛木感到了一絲尴尬,想了想,又問:“因為他倆離婚了……所以你就跟你爸鬧矛盾了?”

沉默片刻,萬朝陽“嗯”了一聲。

“是你爸的原因?”薛木謹慎地問道,“出軌?”

石子滾了滾,“咚”地墜入淺淺的湖畔。

“不是,”萬朝陽沉聲答道,“是我媽出軌。”

薛木微微吃了一驚,忍不住問道:“那你還跟你爸鬧矛盾?”

“要不是他沒本事,我媽怎麽會出軌。”

薛木被萬朝陽說出的這話徹底震驚,一時張口結舌,簡直不知該怎麽繼續問下去。

萬朝陽重重地嘆了口氣,兩人剛好走到了一個長椅旁,他順勢轉身坐了上去,滿臉都是煩惱和焦躁。

薛木挨在他旁邊坐下,琢磨了一陣,問道:“什麽時候離的啊?”

“去年七月份。”萬朝陽甕裏甕氣地答道。

“哦剛離啊……”薛木點了點頭,确實,如果離了很久了,也不至于到現在還這麽大怨氣,去年七月,高一暑假,對一個高一的孩子來說……忽然,薛木心中一動,轉頭問道,“你成績下降,不會是因為這個事吧?”

“嗯。”萬朝陽臉臭得誰欠了他錢似的。

“等會兒等會兒,”薛木又仔細想了想,“你之前說你考試都是不好好考的……所以你是故意考成這樣的?”

“嗯。”

“為了什麽呀?”

“為了給我爸丢人。”萬朝陽死死地盯着不遠處的湖面,眼中竟然冒出了一絲恨意的光,“讓他所有的同事都知道,他兒子,天天泡網吧,不好好學習,成績一落千丈,讓他擡不起頭。”

“……”

薛木一時沒有管理好表情,露出了無奈的苦笑,雖然萬朝陽一直以來确實有點中二有點幼稚,但他也沒想到竟然會誇張到這地步。

“你……你……”薛木“你”了半天,都不知這個槽該從哪吐起合适。

“你覺得我不應該嗎?”萬朝陽轉頭看向薛木。

“當然──”薛木剛一開口,猛然意識到,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萬朝陽也不會進入電競的世界,自然也就沒了将來的大發橫財,如果他老老實實像他一樣當個學霸,結局又能如何呢?

“也不是說不應該……”薛木撓了撓鼻子,“怎麽過都是一輩子,你選擇放棄學業打游戲,也未必就不是正确的決定。”

萬朝陽怔怔地望着薛木許久,說:“你是頭一個,聽了這件事之後,沒有勸我回頭是岸的。”

那是……薛木心裏默默吐槽,誰能跟我似的知道你将來能玩兒出千萬資産來啊……

“沒什麽好勸的,”薛木心虛地轉頭望着湖面,“你不是說了嗎,你要是想考第一也能考,所以……說到底都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也沒必要給你的人生随便出什麽指導意見,你就這樣也挺好的。”

萬朝陽始終未曾想過薛木會是這種态度,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把這樣的想法對別人說過,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他也不是不懂自己是在拿未來和父親賭氣,可是他就是無法接受父母離婚的事實,無法不去怪罪自己的父親,無法控制自己叛逆的情緒。

他羞于向別人吐露這樣的心聲,只任由他們誤會自己是因為父母離異的打擊而自暴自棄,對于別人的安慰和勸誡也不屑作出解釋,只有在薛木說出關于“不屑”這個說法的一番理論時,他才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

現在,他鼓起勇氣向薛木剖開了自己的內心,本已做好了聆聽一通教誨的準備,卻猝不及防得到了一句“你就這樣也挺好的”,頓時讓他的情緒有些翻湧,不知為何,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擁抱。

薛木體會不到萬朝陽冷漠的神情下波瀾的內心,在片刻的安靜後忍不住又問道:“你爸和你媽都不管你嗎?成績的事?”

萬朝陽默默收回了自己眼神,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再次将目光抛向湖面,答道:“我媽離婚之後就去美國了,不管我。我爸……我爸不管我,他自己都那麽窩囊,憑什麽管我?”

薛木有些意外,他對萬樹青印象不是很深刻,沒有上過他的課,只是偶爾在學校的走廊裏見過他。

萬朝陽遺傳了他英俊的外表和颀長的身形,春夏時他總是穿着整潔的襯衫,秋冬時再另配一件毛坎肩,臉上永遠帶着溫和的笑容,說起話來聲音卻充滿磁性,校園活動時總是穿着一身樸素的西裝登臺表演鋼琴曲,高一時班裏不少女生都還曾花癡過他,薛木實在無法想象萬朝陽怎麽會用“窩囊”這個詞來形容他。

“嗯……”薛木猶豫許久,斟酌道,“你家的事我是不該多說什麽,不過我覺得……理論上來說,你媽才是……有過錯的那一方吧?”

萬朝陽的眉頭輕輕抽了抽,盡管對方是薛木,他還是有些生了氣:“我媽沒錯,我要是她我也不跟我爸過。”

“呃……”薛木尴尬笑了笑,“你爸到底怎麽了……方便說嗎?”

萬朝陽心底的煩躁再次湧了上來,他微蹙着眉說道:“窩囊……還需要解釋嗎?四十幾歲的人了,就當個破音樂老師,職稱職稱評不上,遺産遺産争不來,外快外快不會賺,一天到晚光知道彈鋼琴、聽音樂、看演出,一點上進心都沒有,跟着他有什麽盼頭?”

薛木聽着萬朝陽一通的數落,心中微微詫異,他想象着萬樹青的模樣,确實像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中年藝術家,若說不懂這些凡事俗務,聽起來倒也不無可能。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萬朝陽這個年紀,竟然會從這個角度去評價他父親的價值,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萬樹青在面對妻子的背叛和兒子的逆反時将是怎樣的一種尴尬與無措。

“你媽……是做什麽工作的?”薛木又試探着問道。

萬朝陽嘆了口氣,說:“我媽沒工作。”

“哦……”薛木緩緩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這個家庭裏的問題,妻子的社會價值得不到實現,丈夫又沒能代替她創造兩個人等量的財富,最終導致了關系的破裂。

“你別小看我媽,”萬朝陽繼續說道,“我媽雖然沒工作,但是我爸跟她結婚才是高攀。我姥爺是軍區的,家在宣武,我媽還是獨生女,從小就是千金,就是因為被我爸彈個曲子迷住了,一畢了業就跟着他跑來了靖溪,吃了十多年的苦,一天輕省日子都沒過過。”

薛木聽着萬朝陽說着他母親的故事,難以抑制地露出了驚愕的表情──萬朝陽竟然是個紅三代?!

“我媽要不是被我爸耽誤了,現在不知道能有多大的成就,她一輩子都被他毀了。”萬朝陽眼中滿是怨怼,“現在她想通了,走了,我覺得挺好的,我不怪她,都是我爸的錯。”

薛木從震驚中醒過神來,看着萬朝陽倔強的臉,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種叔叔般的心疼,他輕嘆一聲,擡手攬住了萬朝陽的肩頭,輕輕拍了拍,說:“我知道,你嘴上這麽說,其實還是不希望他們離婚,不希望你媽跟別人走的,對吧。”

一句簡單的話,像是決堤的洪水,輕而易舉地擊潰了萬朝陽看似堅固的心防,他慌忙把頭轉向了另一邊,不願意讓薛木看到他泛紅的眼圈。

薛木感覺到了萬朝陽肩膀的輕顫,愈發覺得心軟,安慰道:“雖然他們是你的父母,但這不是他們全部的身份,他們都有自己的人生,要為自己負責,兩個人不适合繼續走下去了,分開就是最好的選擇,我們做子女的呢,其實應該學會體諒父母,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會當爸媽的呀。”

薛木柔聲安慰着,不管怎麽說,他已比萬朝陽多了十年的人生閱歷,而看上去卻又是比他小半歲的年紀,或許他講出的道理并不新鮮,在萬朝陽耳中,卻分外能聽進心裏。

“嘿,你倆跑這兒談戀愛來啦!”楊钊與鄭大錢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了兩人面前,萬朝陽急忙別過了頭,薛木也皺着眉朝他倆擺了擺手。

楊钊看了看萬朝陽的模樣,比劃着口型問道:“怎麽啦?”

“去去去。”薛木故意大方地揮着手說道,“知道我倆談戀愛呢還這瞎搗亂!”說完卻又用口型回複道:“別問了。”

鄭大錢看出萬朝陽情緒不佳,識趣地點了點頭,拉着楊钊往另一邊走去了,薛木輕輕笑了笑,說:“轟走啦,你要想哭就哭一場,叔肩膀給你用。”

萬朝陽有些忍俊不禁,還頭一次聽到有人用“叔”自稱來占便宜,他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努力笑了笑說:“哭個屁。”說着又把身子轉了轉,幾乎整個人背靠在了薛木肩上。

薛木轉頭看了看萬朝陽毛躁的頭發,忽然笑了一下,說:“有一首歌特別适合現在給你唱。”

“唱吧。”萬朝陽淡淡地接道。

薛木轉眼望着湖水,清了清嗓,溫柔地唱了起來:“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溫暖的歌聲從萬朝陽的頭頂和着陽光傾瀉下來,他悄悄地閉上了眼,嘴角慢慢揚起。

春風拂過臉頰,櫻花瓣飄落在引水湖上,遠處是游人和同學們的說笑聲,斷斷續續,朦朦胧胧。

心跳平靜而舒緩,一顧久違的暖流在順着血液流淌到全身,喚醒了麻痹的皮膚,呼吸着春天的氣息。

頭頂一朵櫻花悄悄吐出花蕊,他幾乎可以聽到花開的聲音。

第二十六道題 在被全世界發現以前先愉快裝傻

在那一場春游過後,薛木在萬朝陽眼中的模樣漸漸發生了些變化。

之前他是覺得薛木氣質出衆,說話做事獨樹一幟,可是最近卻發現……他好像變好看了?

發型好像和原來不太一樣,胡子貌似刮了,鏡框也換了個新的,個子怎麽似乎也長高了似的?

氣溫漸暖,笨重的外套早已脫掉,走在陽光下,秋季校服的袖子被随意地撸到手肘上,露出一截幹淨的小臂,衣擺和肥大的褲子在風中勾勒出修長的身形,悶熱的教室裏解開的夏季校服扣子,又影影綽綽地透露出鎖骨的線條,萬朝陽第一次理解到了男生的“性感”的意味。

當然除了萬朝陽之外,鄭大錢也發現薛木變好看了,而且是細微之處難以察覺的那種變化。

“你們看木頭最近是不是變帥了啊?”鄭大錢沒有萬朝陽那麽多複雜的心理活動,一次熄燈前,趁着薛木去倒洗腳水的時候,便直接了當地問出了口。

萬朝陽頓時有些警覺,他暗自揣測自己的感受應是心理作用的結果,那鄭大錢也這麽覺得了是幾個意思?

“是嗎?”楊钊反問道,“沒發現啊?”

其他幾個舍友也紛紛附和,表示沒看出薛木有什麽變化,聽得萬朝陽心裏愈發打鼓:鄭大錢莫非也有那個想法?

“你覺得呢?”鄭大錢擡頭看向斜上鋪的萬朝陽。

“沒發現。”萬朝陽冷着臉答道。

“沒發現什麽?”薛木正好拎着臉盆走了回來。

“大錢兒說你變帥了,”楊钊接話道,“朝陽說沒發現。”

“嘶──”萬朝陽頓時橫眉倒豎瞪着楊钊。

楊钊有些莫名其妙:“怎麽了?不是嗎?”

薛木卻沒在意萬朝陽說什麽,只是聽了說鄭大錢稱贊他變帥,便美滋滋地回到了自己的床邊收起臉盆,打開櫃子開始塗護膚品。

鄭大錢歪着頭看了看薛木,問道:“你是不是偷貓搞什麽了?用的什麽擦臉油?”

薛木聽了笑着晃了晃瓶子:“大寶!”

鄭大錢皺了皺眉:“什麽老土的東西……”

“你還少看不起大寶!”薛木扣上蓋子放回櫃子裏,轉身脫鞋上了床,“國貨就是實誠好用!”

“那你還讓我用妮維雅?”鄭大錢又問。

“洗臉我也用的妮維雅呀,擦臉我就用的這個。”

“妮維雅洗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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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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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