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

好。”萬朝陽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輕咳了兩聲,連忙進了浴室。

薛木才剛平靜的心情,又被萬朝陽這一個眼神勾得跌宕起來,他關了電視,轉身回到卧室,鋪了鋪床,然後關上大燈,只留下一個小臺燈,迅速躺倒,企圖在萬朝陽洗完之前就趕快睡着,可是越着急卻越睡不着,不多時就聽見萬朝陽走來的腳步聲,連忙側過身閉上眼裝睡。

萬朝陽走進卧室,一眼就看到薛木正面朝着牆呼呼大睡,他輕輕笑笑,問道:“睡了?”

薛木咬了咬唇,假裝沒有聽到。

萬朝陽聳了聳肩,脫鞋上床把燈一關,卻聽到薛木咚咚咚咚咚的心跳拼命敲擊着床墊,幾乎都能感覺到微微的輕顫。

猶豫片刻,萬朝陽挪了挪身子,如他們慣常睡在一起時一樣,輕柔地将薛木摟在了懷裏。

薛木的後背貼着萬朝陽溫熱結實的胸膛,兩人的心跳彼此應和着,竟分不清究竟是誰的更快更激烈。

“薛木……”萬朝陽呵着熱氣在薛木耳畔輕輕叫着他的名字。

薛木知道此時也不該再裝睡,再裝下去肯定要出事,于是清了清嗓,說,“別吵吵了,睡覺,困死我了。”

“你睡得着嗎……”萬朝陽的語氣裏燃燒着欲望。

“那有什麽睡不着的,”薛木故作淡定道,“又坐車又爬山的,你洗澡的時候我都已經睡了一覺了。”

“薛木……”

“老叫我幹嘛?”

“你要裝傻到什麽時候?”

“……我裝什麽傻?”

“你這褲兜裏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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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薛木還來不及反應,萬朝陽已将賀冬蘭給他的安全套從他後兜裏抽了出來。

“你這準備的不是挺充分的嘛?”

薛木連忙驚慌地将萬朝陽手裏的東西搶了過來,“那是——”他張口結舌,又不好說那是賀冬蘭給他的,“那是我的護身符。”

“用這個護身?”萬朝陽挑了挑眉。

“對啊,”薛木瞪着眼說瞎話,“避邪避孕兩相宜。”說完往床頭櫃一扔,“行了行了,睡覺睡覺。”

“睡不着。”

“睡不着數羊。”

“數羊也睡不着。”

“……那你想怎麽着?”

“我想……那個。”

第四十道題 我想我不會愛你 只是也許

黑夜裏萬朝陽的眸子像是貓兒一樣,閃着瑩瑩的光,誠懇地盯着薛木的雙眼,仿佛剛剛說出的是什麽動人的情話,沒有一絲龌龊的想法。

薛木有片刻的恍惚,連忙定了定心神,說:“我不會跟你……那個的。”

“為什麽?”萬朝陽攬着薛木的後背,将身子又往他身上貼了貼,“你明明也想……”

薛木擡手抵在萬朝陽胸口,他劇烈的心跳隔着胸腔傳遞到他的掌心。

“咱倆……還小……”薛木竭力克制着躁動的身體,“等……等長大一點……”

“又是這個理由?你怎麽總認為咱倆還小?你十六了,我十七了,再過倆月我就十八了,都成年了,還小?”

薛木看着眼前的萬朝陽,雖然還有些少年懵懂的模樣,可眉眼骨相都已脫去了稚嫩的氣息,唇邊躍躍欲試冒出來的胡茬宣告着這一具男性軀體的成熟,而澄澈的眼神卻又提醒着這身體所屬的仍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男孩。

“不行不行……”薛木堅決地搖了搖頭,無論怎麽說,這感覺也太像犯罪了,“絕對不行。”

“你到底怕什麽?”萬朝陽的唇在薛木的口鼻間流連,溫熱的呼吸掃過他的臉頰,“明明你也跟我一樣——”

“我跟你不一樣……”薛木打斷了萬朝陽的話,“我……我沒你想得那麽單純……”

這話萬朝陽卻聽得不甚明白,微微蹙眉琢磨了一陣,輕笑道:“不單純……不單純好啊,我也不單純……”

“朝陽,”薛木擡起頭定定地看着萬朝陽的眼睛,“你太年輕了,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你以為我們之間是愛情,你就想奮不顧身、就想飛蛾撲火,如果将來你後悔了呢?”

“後悔?為什麽後悔?”萬朝陽愈發糊塗,“什麽叫我以為是愛情?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這不是愛嗎?”

“如果我說我不喜歡你呢?”薛木沉聲道。

萬朝陽怔了怔,擁着薛木的手下意識地脫了力,他疑惑地望着薛木許久,說:“我不信。”

薛木輕輕嘆息了一聲,說:“我必須跟你說實話,當初我接近你、讨好你、整天和你混在一起上網吧打游戲,都是有目的的。”

萬朝陽眉頭深鎖:“什麽目的?”

薛木抿了抿唇,斟酌着該如何解釋:“你可能不能理解,但是……但是我很看好你,我認為你打游戲将來也能打得很成功,所以……所以想和你做朋友,想讓你茍富貴勿相忘,想利用你,來讓我将來的日子過得輕松一點。”

萬朝陽目瞪口呆地望着薛木許久,想不明白,也答不上話。

“我不可否認在這樣相處的過程中,對你也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但是這也是因為我們太年輕、太沖動,我放任了自己去享受這樣的青春,但是沒有考慮過将來的後果,現在……現在咱們必須得踩一腳剎車了。”

萬朝陽沉默良久,皺着眉道:“你的意思是說,從始至終,你都沒有喜歡過我,只是為了什麽你認為的我會打游戲成功,就一直順着我讨好我?”

“我……”薛木張了張口,本想否認,卻還是咬牙道,“對,就是這樣。”

“你答應和我在一起,你跟我親嘴,你跟鄭大錢坦白,你這些……都是假的?”萬朝陽目光愈發黯淡。

“都是假的。”薛木垂下了眼。

萬朝陽的手臂終于從薛木的腰背上緩緩地拿了下來,他默默地翻了個身,平躺着望着天花板。

薛木的心也沉到了湖底,悶得他喘不過氣,他翻身背對着萬朝陽,掀開被子透着氣,以為這樣就能讓心裏痛快些。

安靜了許久,萬朝陽終于又開口問道:“如果你一直都在騙我,為什麽現在不願意繼續了?”

“因為我現在不确定了,”薛木悶聲答道,“事情都在朝未知的方向發展,你也重新當回你的學神了,我也沒必要再傍着你了。如果當朋友——”

“我不跟你當朋友,”萬朝陽冷冷地打斷了薛木,“我說過,要當就當男朋友。”

“不當朋友……”薛木咬了咬牙,“那就當同學吧。”

萬朝陽猛地坐起了身,轉頭看着薛木光潔的背脊,沉聲道:“你再說一遍。”

薛木不敢回頭,咬着下唇,克制着語氣說:“不當朋友,就當同學。”

萬朝陽難以置信地發了許久的呆,終于默默地翻身下了床。

薛木合着雙眼,聽着背後窸窸窣窣地穿衣服的聲響,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最後一聲關門聲落下,一切歸于安靜。

正在電腦前埋頭工作的賀冬蘭聽見關門的聲音,一時納悶,走到出卧室一看,卻見萬朝陽的鞋已經不見了,心中疑惑,轉身走到次卧,卻見那裏敞着門黑着燈,只有薛木一人躺在床上。

“朝陽……嘛去了?”賀冬蘭遲疑問道。

“回家了吧。”薛木開口答道,卻發現自己聲音有點沙啞。

“回家?不是在這住嗎?這都洗完澡躺下了怎麽又回家?都十點多了——”賀冬蘭忽然福至心靈,試探着問道,“吵架了?”

“沒有。”薛木悶聲答道。

賀冬蘭正要開口勸慰,卻瞧見床頭櫃上扔着他剛剛塞給薛木的兩個安全套,心中頓時明白或許是與這事有關,也就不便再多問,只得簡單安慰道:“都是男孩子,又是青春期,脾氣要磨合,你們自己的事我們不會插手,如果解決不了,需要爸媽幫忙的,你自己來跟我們說,好嗎?”

薛木低低地“嗯”了一聲,不再言語,賀冬蘭輕輕嘆了口氣,“那就睡吧,晚安。”

“晚安。”

那日之後,一整個暑假,萬朝陽再沒有與薛木聯絡過。

薛木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看書做題,除了補課出門外連樓都不下,做好的複習計劃日日都會超額完成任務,卻還是拼命地繼續學習,就怕停下來去思考萬朝陽的事,可是每晚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還是難免為這件事無法入眠。

原本那晚,他只是想拒絕萬朝陽更進一步的要求,卻一不小心話趕話得落得了這麽個結果。

其實他自己心裏也明白,這樣或許才是正确的選擇。

這段“戀愛關系”始于他對萬朝陽的“不懷好意”,一切的發展都是他有意的讨好與取悅,對于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來說,這樣的過分的親昵示好,難免會挑撥起他的沖動,慫恿着他的懵懂與困惑,甚至可以說萬朝陽就是一步步地被薛木引誘着陷入他的圈套裏無法自拔。

但萬朝陽無法自拔,薛木自知卻不該如此。

從一開始誤會的告白,到後來故作親密的同床,再到最後的忘情熱吻,薛木的理智一次次地讓步給身體的沖動,沉溺在本不該屬于他的少年初戀中,盡管得到了好友的支持,得到了父母的包容,可只有他自己明白,不該如此,一切都不該如此。

如果說五月十三號是他們确定戀愛關系的第一天,那麽七月二十號這天,就是薛木親手為這一段僅僅維持了兩個月的感情畫上句點的時刻。

本該如此,本該如此。

薛木每天晚上輾轉難眠時,心裏都再這樣反複寬慰着自己。

重生的這一回,他原本只想舒舒服服地享受人生,不努力、不奮鬥、抱大腿、沾金光,但而今他明白世界已與他所知不同,他在這裏仍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北京郊區高中生,仍舊需要付出十二萬分的努力才能考上一個名牌大學,才能過上熬夜加班望不到頭的平凡生活,暧昧、早戀、初嘗禁果,這些都是他最不需要的。

哪怕心中時時刻刻都在惦念着他,哪怕總在期待着手機振動時會是他發來的短信,哪怕在草稿紙上算着算着題總是無意識地寫下他的名字,他都只用力地搖搖頭,堅信着這只是少年身體的情難自禁,不肯承認自己那早該成熟的靈魂,仍然會愛上一個天真幼稚的少年。

苦夏難捱,七月流火,秋意試探着伸了伸腳,暑假便在蟬鳴中悄然結束了。

鄭大錢難得地沒再來找薛木借暑假作業,這個假期他也是在補習中度過,盡管得了空還是會瘋玩瘋鬧,卻也在目睹了二十個同學黯然離去後懂得了該自覺努力的道理,沒再像往常一樣揮霍時光,老老實實地完成了作業。

和他一樣,班上剩下來的三十個學生,在開學返校的那個晚自習上都默默地各自做着各自的題,全無別的班級裏因暑假結束同學重聚而叽叽喳喳地聊個沒完的盛景,唯獨一個人是例外,那就是萬朝陽。

晚自習結束時,萬朝陽也依舊沒有出現,回到宿舍,他的鋪蓋也一直卷着沒有打開。

鄭大錢知道薛木和萬朝陽已經“分手”,沒敢開口亂問,楊钊卻一邊洗腳一邊随口問道:“都幾點了,朝陽還不回來,返校頭一天都這麽嚣張啊——木頭你怎麽沒跟他一塊兒?”

鄭大錢聽言悄悄看了薛木一眼,薛木故作自然地笑了笑,說:“不知道,暑假沒見着他。”

“朝陽啊,他不來了。”宿舍長在一旁接話道,“他改走讀了。”

第四十一道題 我不管了什麽都不要聽

薛木愣了愣神,一時語塞,鄭大錢卻脫口而出問道:“走讀了?”

“是呗,”宿舍長答道,“他爸是咱們學校老師,想走就走呗那還不是說句話的事兒,再說他們家住的也不遠。”

“那怎麽前兩年都不說走讀啊,上了高三了才開始?”鄭大錢又問道。

“上了高三得抓緊了呗,沒準兒天天回家有人補課呢,他爸肯定認識好多老師啊。”楊钊接話道。

“哦……”鄭大錢讷讷地應了一聲,又偷偷看了一眼薛木,薛木無意識地轉頭看了看空蕩蕩的上鋪,心裏也是一樣空落落的。

第二天早讀的時候,萬朝陽又如當初一樣踩着點進了教室,作為語文課代表的薛木正在講臺上準備帶着同學們讀課文,眼睛一擡,兩人目光相對,而後都匆忙地望向了別處。

班上的人少了近一半,整個教室都空曠了許多,三十個座位重新排成六排五列,每兩列中都隔着能過人的間隙,再也沒有了同桌的概念,萬朝陽和薛木的座位也調成了前後桌,薛木在前,萬朝陽在後。

萬朝陽走到那個堆滿了新書的座位上坐下,也不管薛木在講臺上說着什麽,自顧自地從包裏拿出了一袋面包,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

“餘家貧,耕植不足以自給。幼稚盈室……”

同學們在薛木的帶領下捧着語文書讀起了課文,只有萬朝陽仍自顧自地吃着,随手翻開了一本物理書看着。

“篤篤篤”,薛木走到萬朝陽身邊,輕輕敲了敲他的桌子,低聲道:“讀課文了。”

萬朝陽一邊嚼着面包,一邊瞄了薛木一眼,遲疑了片刻,收起了物理書,拿出語文書,卻也不肯開口誦讀,仍低頭吃着自己的早餐。

薛木張了張口,卻又生生把話咽了回去,賭氣道:“愛讀不讀,反正都是你自己的事兒。”說罷憤然轉身離開。

新的一個學期,又已經進入了高中的最後一年,經過兩輪篩選的孩子們都知道緊張了起來,盡管頭一天開學生物鐘還是有些不太适應,但經過李曉梅的提前叮囑,已經有不少人知道在犯困的時候主動起立聽講了。

只有萬朝陽還是依然故我,任憑老師在臺上講得如何激情澎湃,學生們在下頭記得如何運筆如飛,都阻擋不了他一顆想睡的心,早讀七點到最後一節五點三五下課,中間一大半的時間他都是趴在桌上睡過去的。

薛木時常也會犯困,也總是課上頭一個起立到教室後頭聽講的,雖然平時坐在萬朝陽前頭感覺不到,但是一站在後頭,一排排認真聽講的背影裏凹陷下去的那一塊就會尤為明顯。

站在後頭原本是為了強迫自己提神認真聽講,可是薛木的目光總是不知不覺被萬朝陽所吸引,每每望着他的背影發呆,一不小心溜了號,錯過了好多該重點聽的內容,到頭來課也沒聽明白,還不如趴桌上睡覺。

如是兩個禮拜過去,薛木和萬朝陽幾乎一句話都沒講過,盡管大家平時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課業上,卻也難免注意到他倆的奇怪表現,偶爾閑聊都會問上一句“你倆怎麽了?”

“沒怎麽呀,挺好的呀。”薛木對于這樣的問題,往往都是如此回答,萬朝陽則是一貫冷漠的語氣道:“管得着嗎?”

任誰一看都知道兩人肯定是發生了什麽故事兒,只是大家都沒那個閑心去八卦,只有鄭大錢,在雙周五回家與薛木一同在書店裏挑輔導書的時候,忍不住低聲問道:“你們倆……到底因為什麽呀?”

雖然沒有任何前言的鋪墊,薛木卻也當然明白這“你倆”指的是他跟誰。

“沒什麽,不适合在一起,就分了呗。”薛木目光在一排排的書架上流連,故作淡然地答道。

“怎麽不适合了?”鄭大錢外頭看着薛木,“放暑假之前還撞見你倆打啵兒,跟我坦白的時候還啪啪冒粉紅氣泡呢,怎麽才一個暑假過去,你就不是你了?”

“誰冒粉紅氣泡了……黃漫看多了吧你!”薛木将一本五三從書架上抽了下來,“都高三了,還搞個毛的早戀?不考大學了?”

鄭大錢挑了挑眉:“就因為這?為了學習?”

“不然呢?”薛木打開輔導書翻了翻,搖搖頭又塞了回去。

鄭大錢有些難以理解,蹙着眉又問道:“那你到底喜不喜歡他?”

薛木的指尖在書本就猛然停住,轉頭看向鄭大錢,說:“我身體上喜歡他,精神上不喜歡,你能明白嗎?”

“身體喜歡?咦……”鄭大錢不覺打了個寒戰,“這麽色情?”

“……”薛木又抽出一本王後雄,“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哪個意思?不就是你明明喜歡他但是為了學習你不能跟他談戀愛嗎?”鄭大錢道。

薛木翻着書的動作又是一頓,經過鄭大錢這麽一提煉,中心思想好像确實是這麽個意思。

鄭大錢看了看怔住的薛木,唉嘆着搖了搖頭,說:“我還以為你長大了,不再像原來是那麽傻了,沒想到啊,你還是你呀……”說罷也轉頭挑自己的書去了。

“我怎麽傻了?”薛木把書放回去,抱着已經挑好的幾本轉頭看向鄭大錢,“你以為高中生的早戀能有什麽好結果?尤其是還是搞基?我要是因為這個事回頭連重本都上不了,那我上哪兒吃後悔藥去?”

鄭大錢轉過頭看看薛木,聳了聳肩,說:“你不早戀,你好好學習,上了重本,将來就不會後悔了嗎?”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如一道驚雷劈中了薛木的天靈蓋,他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

是啊,好好學習,上了重本,将來如何呢?留學,工作,熬夜,猝死,難道他不正是因為後悔,才會在這重來一次的機會面前去招惹了萬朝陽嗎?

如果僅僅因為對未來的不确定,就輕而易舉地放棄因重來而擁有過的未曾體會的初戀,轉而去重蹈當初的覆轍,那這重來一次的意義又何在?

如果放任自己去擁抱這一段懵懂的愛情,将來或許會後悔,可克制自己拼命努力,将來也一樣會後悔,人生,是不是無論做出怎樣的抉擇,都必将面對無法挽回的遺憾?

那麽同樣是遺憾,我……是不是至少也該嘗試一下……去過不同的人生?

或許未必輕松,或許未必幸福,或許都未必能有上輩子活得長久,但既然未來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那又有什麽可怕的呢?若把上輩子當錯一次試錯,難道在已知結果的情況下,還要再錯一次?

“木頭?木頭!”鄭大錢一聲暴喝驚醒了薛木,“想什麽呢你?選好了嗎?選好了結賬走吧。”

薛木看着鄭大錢,猛地将自己挑好的書塞進了鄭大錢懷裏。

“哎喲,幹嘛?”

“大錢兒!你先幫我結賬,回頭我給你錢!我……我現在必須要立刻去找朝陽!”

鄭大錢愣愣地眨眨眼,“呃……行……”

薛木粲然一笑,抓着自己的書包背帶,一陣風似的朝書店外頭跑了出去。

我不管了。

什麽十六歲還是二十六歲。

什麽身體的沖動精神的冷靜。

什麽游戲大神。什麽上市股東。

什麽重本。什麽留學。

什麽什麽。

我都不管了。

我,現在,此刻,我就是喜歡萬朝陽。

十六歲的青澀懵懂也好,二十六歲的瞻前顧後也罷。

喜歡了就是喜歡了,喜歡了就是要在一起。

就算明天地震海嘯天崩地裂,就算日久疏離漸行漸遠,就算移情別戀反目成仇。

我也要把握擁有此刻的僥幸,哪怕失去無數種可能的人生。

“萬朝陽!”薛木沖進了他們常去的那個網吧,沒有耐心去找萬朝陽的所在,梗着脖子高喊了兩聲,“萬朝陽出來!”

萬朝陽遲疑地摘下耳機,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站起身看了看,卻見網吧裏所有人都在朝門口張望着,而薛木正氣喘籲籲滿臉通紅地站在那裏,目光在急切地搜尋着他的影子。

萬朝陽猶豫着應了一聲,當初明明是薛木說連朋友都不要做的,此刻卻跑來網吧找他,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薛木聽到萬朝陽的聲音,目光落到他的臉上,連忙奔跑了過去。

萬朝陽看着薛木一臉興奮的潮紅,心裏不知為何加速了起來,預感到薛木可能是要帶來什麽好消息了。

薛木跑到萬朝陽面前,喘着粗氣,雙手緊緊地攥着背帶,心髒咚咚咚地要跳出嗓子眼,卻不知為何,又張不開口。

“幹……幹嘛……”萬朝陽有些緊張地扶了扶座椅靠背,看着薛木的眼神中忐忑而又帶着期待。

“你……我……你……”薛木“你你我我”半天,卻怎麽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眼神也開始不由自主地四處亂飄,卻無意間看到了電腦屏幕上的游戲畫面。

“哎?這……這不是我的號嗎?”

萬朝陽聽了,下意識地想要擡手去擋。

“卧槽怎麽都九十級了?”薛木推開萬朝陽,搶過了鼠标,點開了角色面板看了看,“卧槽技能也滿了?!卧槽變異鳳凰?!卧槽梨花?卧槽這麽多金?!卧槽——木頭蛾子的夫君?!”薛木詫異地轉頭看向萬朝陽,“你……你跟我結婚了啊?”

萬朝陽臉上迅速飄起兩團紅暈,抿着嘴“嗯”了一聲。

薛木看着他,嘴角不覺往上揚了揚,轉頭看看屏幕,發現另外一個窗口登錄着萬朝陽自己的賬號,切過去一看,那名叫“木頭蛾子”的玄彩娥頭上也正頂着夫妻稱謂——蹄兒朝南的娘子。

薛木心花怒放,使勁壓了壓唇角,轉身又無意識地揪着書包帶,忍笑問道:“你幹嘛幫我練號啊?”

萬朝陽擡手蹭了蹭鼻子,垂着眼答道:“沒事兒幹,随便練練。”

“随便練練就練成這樣?還把自己嫁給我了?”薛木挑眉問道。

“那是為了做夫妻任務。”萬朝陽嘴硬道。

薛木許久沒有見到萬朝陽這一副故作矜持的樣子了,看得心中愈發喜歡,恨不得在他臉上狠狠親上兩口,他轉了轉眼珠,微笑道:“一個人雙開也挺累的吧,要不回頭,還是我跟你一塊兒玩吧。”

萬朝陽愣了愣神,說:“你不學習了?”

薛木撓了撓脖子,說:“學啊,肯定要學的,但是也不能光學習啊,勞逸結合、寓教于樂嘛,該玩兒的時候也得玩兒,該談戀愛的時候……也得談。”

萬朝陽怔了怔,有些難以置信:“你說什麽?”

薛木抿着嘴垂下了頭,柔聲道:“我……我不想跟你當同學了。”

萬朝陽還是沒有回過神來:“什麽意思?”

“啧,”薛木嗔怪地擡眼看看萬朝陽,“你是不是缺心眼兒?不想跟你當同學了!”

萬朝陽心中一顫,磕磕巴巴地說:“那……那我也……我也不想跟你當朋友……”

薛木再也抑制不住,臉上露出一個巨大微笑,說:“那你說當什麽……就當什麽吧。”

萬朝陽喜出望外,卻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你是認真的?”

薛木挑了挑眉:“怎麽着?現在你又不願意了?”

“願意願意!”萬朝陽連連點頭,“我……我當然願意!我……我一直……我都……我……我給你練號,因為你說我打游戲能成功……我不知道怎麽算成功,所以……所以我想給你練到滿級,給你打出極品裝極品寵,然後……然後再問你……問你願不願意繼續……繼續騙我……你繼續騙我……我也願意……”

薛木聽着萬朝陽結結巴巴的回答,眼前卻不知不覺變得模糊,他從未見過萬朝陽如此失态的模樣,他也不知道就因為他的一句話,這兩個月萬朝陽是如何廢寝忘食地一直泡在網吧裏玩着他并不喜歡的游戲。

他以為他選擇了萬朝陽,就是已經冒着失去一切可能的風險,卻不知萬朝陽早已為了他,不再考慮任何的其他;他以為自己毅然決然地追随內心是排除了萬難,卻沒想到在萬朝陽直白熾烈的少年心思面前,顯得如此造作虛浮,不堪一擊。

眼睛一眨,一顆熱淚滾落了下來,他一把擁住萬朝陽,将頭深深地埋在他的頸窩中,哽咽着說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別生我的氣,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你,我從來沒有不喜歡你,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說那樣的話了。”

萬朝陽受寵若驚,遲疑着也将薛木擁住,正不知該說什麽是好,卻見到四周的人都默默投來了複雜的目光。

“看什麽看!沒見過談戀愛的啊!打你們的游戲去!”

第四十二道題 粗心大意又少了體貼

薛木破涕為笑,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臉,松開擁着萬朝陽的手,也不好意思轉身去面對圍觀的眼神,順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抓抓耳朵,撓撓臉,說:“那什麽,你去幫我再開一臺,咱倆一塊兒玩兒會兒。”

“成。”萬朝陽輕輕笑了笑,轉身走向前臺去了。

薛木舒了口氣,腳蹬着地轉了轉椅子,看着屏幕上“蹄兒朝南的娘子”和“木頭蛾子的夫君”,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誇張的笑容,低頭摸出手機,給鄭大錢發了條短信:複合了我倆。

不到十秒,鄭大錢就發來了回複:撒扥離????

薛木看着短信正納悶,萬朝陽卻已經走了回來,手上還拿着一聽可樂,坐到薛木旁邊,擡手按下開機鍵,探頭瞧了瞧薛木的手機,問道:“看什麽呢?”

薛木将屏幕亮給萬朝陽看了看,說:“這是撒什麽離?”

“撒……”萬朝陽忍不住輕笑了一聲,“suddenly啊。”

“噗!”薛木笑着拿回手機,琢磨着該如何回複,萬朝陽卻歪頭問道:“什麽suddenly了?”

“我跟他說咱倆複合了。”

“複合?”萬朝陽挑了挑眉,“咱倆分過?”

薛木轉頭看了看萬朝陽,“之前那不算分?”

萬朝陽扁了扁嘴:“分什麽分,誰跟你分了,鬧矛盾就說鬧矛盾,動不動分手,幼稚。”

薛木哭笑不得,老子一把年紀,讓個小屁孩兒嫌幼稚?然後卻眼珠一轉,說:“對對對,我就是幼稚,我還是小朋友,你可千萬不能對我産生什麽污穢的想法,不要在違法的邊緣試探。”

萬朝陽一聽,“嘁”了一聲說,“你以為我精蟲上腦,成天就想那事?”

薛木眯眼一笑:“不是最好。”而後握起鼠标退出了游戲,說,“行啦,難為你給我練了這麽長時間號,今天陪你打打dota吧~”

像是那兩個月的分離冷戰從未發生過一樣,薛木與萬朝陽又迅速如膠似漆地黏在了一起,而且親昵程度較之過往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然不能再像同桌時一樣動不動頭碰頭肩靠肩地相依相偎,但一前一後地坐着,要麽就是萬朝陽上課沒事兒戳薛木後背、撓薛木脖子玩兒,要麽就是薛木下課往後一仰,頭枕着萬朝陽的筆袋擡手去夠他的臉玩兒,就連自習課萬朝陽趴桌上睡覺、薛木奮筆疾書,兩人都要在萬朝陽的桌子底下拉着手,可以說要多幼稚有多幼稚、要多膩人有多膩人。

盡管前前後後兩人實際鬧了兩個多月,可在其他同學的眼中看來不過是剛開學時倆人鬧了點兒別扭,然後轉瞬就和好了,因而大家也都不放在心上,只有洞悉一切的鄭大錢每天單方面被兩人強制虐狗,尤其他重新調整座位後坐在萬朝陽的旁邊,兩人課上課下一舉一動全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回回讓他看得羨慕嫉妒恨。

唯一不同的是萬朝陽這學期辦了走讀,鋪蓋也在開學兩天後讓萬樹青拿回家去了,現在跟薛木重修舊好,兩人相處的時間卻因為走讀而生生被斬斷一半,還不能同床共枕了,他自然又想搬回學校來住,只是萬樹青則有點不樂意了。

其實在和妻子崔麗君離婚後,萬樹青一直就對萬朝陽懷有一份愧疚之心。他也知道自己太過軟弱優柔,才會在學校和家族中處處被人欺辱壓榨。他自己心比天高不願為雞毛蒜皮的俗事掰扯,卻無意間将這樣的繁冗重擔丢到了崔麗君的身上。終于,在日複一日的瑣屑煩惱終于将往日的美好愛情消磨殆盡時,崔麗君選擇了離開,也給了他當頭棒喝,讓他頭一次審視自己為人夫、為人父的失敗之處。

因此,萬樹青應許了崔麗君的離開,主動承擔了撫養萬朝陽的任務,希望崔麗君離開他們父子之後可以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并且試圖補救自己多年來作為父親的不足之處。

然而青春叛逆的萬朝陽始終對他不肯原諒,還自暴自棄地開始沉迷網游、不思進取,萬樹青心中自責,也認為是自己的錯才害了兒子,看着萬朝陽倔強篤定的眼神,他也不忍苛責,只能放任他揮霍青春,自己則想方設法地兼職教課,希望能給萬朝陽多攢下些錢,在他将來沒有出路時,至少支撐他不會餓死。

所以當幾周以前萬朝陽主動開口請他幫忙辦走讀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連問都沒問他想走讀的原因,只是因為這是一年以來萬朝陽對他提出的第一個要求,他無論如何都要滿足。

盡管萬樹青在二中任教,要想辦理走讀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二中對于學生住宿的管理一向嚴格,之前萬朝陽打着教職工家屬的名義偶爾進出校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想要正經地辦走讀,又是高三的關鍵時候,況且還是這麽一位成績不穩定到像過山車似的學生,萬樹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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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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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