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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着長長嘆了一口氣,茫然地望着路燈發了一會兒的呆,而後苦笑兩聲,暗想那個世界的鄭大錢或許此刻也該從夢中醒來了,卻又不知他這些臨別贈言究竟他能聽進去幾句,他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涼亭。

萬朝陽一局游戲結束,放松地伸了個懶腰,才發現電視裏的倒數已經結束,而薛木還沒有回來。

他心裏忽然有些慌亂,總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正準備拿起電話打給薛木,卻聽到開鎖的聲響,扭頭一看,薛木拎着一袋速凍元宵開門走了進來。

“都過十二點了。”萬朝陽起身道,“買個元宵買這麽半天。”

“昂……超市人多。”薛木敷衍着答道,一邊換着拖鞋一邊問道,“你吃不?”

“大半夜的吃元宵,多不消化。”萬朝陽已走到薛木跟前,輕輕擁住薛木,噘着嘴就要親。

薛木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而後一臉納悶地被親了一下,問道:“幹嘛呀?”

“新年第一吻啊,”萬朝陽笑道,“就算老夫老妻了,這點兒傳統小浪漫也得堅持一下吧?”

薛木聽言,忍不住笑了笑,推開萬朝陽,一邊往廚房走着一邊又問道:“你真不吃?”

“不吃,你也別吃了,糯米真的不消化,要不煮點兒餃子吧。”萬朝陽跟着他進了廚房。

薛木聽了想想,萬朝陽說得也對,何況元宵也不過是他的一個借口托詞,便點頭道:“行吧,那就煮餃子吧。”

餃子出鍋,萬朝陽端着盤子走出蒸汽氤氲的廚房,薛木在後頭拿着碗筷跟了出來。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一邊看着電視,一邊吃着熱乎乎的餃子,萬朝陽忽然說道:“哎,你還記得咱倆在靖溪你們家吃餃子那次不?”

薛木想了想,說:“哦,高三暑假那回吧?怎麽了?”

萬朝陽笑了笑,說:“沒事兒,就是突然想起來了,覺得特好。”

“好什麽?”薛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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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就想咱倆像是提前過上了小日子似的,現在真的過上了,不知不覺,實現我的夢想了。”萬朝陽溫柔笑道。

薛木聽言笑着翻了個白眼,說:“就這麽個小屋你就滿足了?還實現夢想了?那點兒出息吧!”

萬朝陽笑笑說:“我知道,你當時說的話我還記得呢,什麽三層大別野、一百八十平的大床啥啥的,慢慢兒來嘛!我肯定給你掙出來!”

薛木看着萬朝陽的笑容,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揚了起來,探過腦袋撅起了自己油乎乎的嘴唇,萬朝陽見了,也笑着湊過去,唇齒相接,交換了一個餃子醋口味的酸溜溜的吻,在這個溫馨卻稍顯擁擠的小屋裏,迎來了新的一年。

第一百零四道題 可不可以不做你的朋友

元旦過後,萬朝陽正式開通了SUN的戰歌直播頻道,多虧已經有了一年的鋪墊,觀衆粉絲們已經适應了萬朝陽專業卻也稍顯無趣的風格和聲線,剛一連線成功,直播間裏便瞬間爆滿,鋪天蓋地的彈幕和禮物刷得萬朝陽花了眼。

雖然現在SUN的節目在解說領域已經算是數一數二,不過如此只管地感受到粉絲的熱情他還是頭一遭,他不由得想起了當初籌辦依法沉迷電競社的時候,面對着百八十號活體粉絲,當時的他也和現在一樣興奮又尴尬。

不過更令他感到尴尬的是,直播做了一個月的時間,結算打賞收入時,竟然比制作一期廣告節目和一期固定節目的冠名贊助收入加起來還要多,萬朝陽一時有些難以置信,節目制作好歹還是全體同事一起費心巴力頭腦風暴寫腳本、做素材、加後期趕制出來的,這游戲直播說到底真的就是純玩,結果收入差距如此懸殊,簡直讓他有些懷疑此前制作節目付出的辛勞的價值。

薛木對此倒是覺得習以為常,畢竟當初做戰歌上市項目的時候整理審核公司內部合同,與主播們簽約的違約金高達幾千萬的都有,足以證明了游戲主播的個人價值,其實和許多非一線的明星藝人都已經不分伯仲,現在這個直播剛剛興起的時代,SUN即便作為行業的領頭羊,這些收入和将來可期的估值比起來,仍然不過是鳳毛麟角而已。

只是為了保證直播的時間和質量,解說攻略節目的制作便難免受到了各方面的壓縮,經過開會讨論,三位老板決定擴大公司規模,一方面安排陶晶負責此前承諾過的幹股履行,一方面則讓田婷婷開始新一輪的招兵買馬,薛木和蔡薇與孵化器溝通談判承租更多辦公室的問題,萬朝陽和謝江濤則繼續執行他們的業務內容。

各項工作推進得也都還算順利,春節之前,增資程序已經履行完畢,所有的同事們都成了股東會中的一份子,各個部門擴編招聘也都基本完成,新員工們大多準備在年後入職,新的辦公室也又租下來了兩間,每個部門也總算都有了自己獨立的辦公空間,曾經的小作坊也終于開起來有了些正經公司的模樣。

過年休假的時候萬朝陽在家裏也依舊孜孜不倦地按時做着直播,盡管難免也會覺得疲累,可是面對家裏一波又一波無話可聊只能關心他“有沒有女朋友”的親戚,他也只好借口有工作要做,然後默默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五花八門的游戲一天一樣打個沒完,也算一種對現實的逃避了。

不過薛木就沒這麽幸運了,畢竟萬朝陽才是SUN的本體,他卻沒有要去做直播的借口,只能挂着假笑一一應對着親戚朋友看似無心卻實在惱人的恭維、關懷和煩惱。

“你看看你木木哥!從小兒就學習好,現在都創業當老板了!”

“這話說的,浩陽高考分不比我高好多?而且學金融的多有前途呀,那将來肯定比我賺錢多!”

“哎呀,你看你多給你爸媽省心呀,你再看小玥……”

“小玥多好啊!現在不是開了女權運動的賬號嗎!我一直關注着她的新聞呢!做的事比我有價值多了!”

“唉……哥,真羨慕你啊,想做什麽家裏都支持,我都已經收到練習生的合同裏,我爸媽就是不同意我去!”

“家興啊,你也滿十八歲了,那個合同說到底也不需要你爸媽簽字,但是你得自己對自己負責,我爸媽雖然同意我創業,可是也一樣一毛錢沒借給我呀,人生要自己決定,如果你自己下不了決心,也別把責任都推到他們頭上。”

“合着SUN就是你們做的節目啊,我操,真他媽爽,打着游戲就能賺這麽多錢,我要是回家玩兒會兒,你嫂子得從開機一直念叨到我團滅!”

“哪有那麽輕松啊……說是打着游戲就把錢賺了,這公司從行政到業務那塊兒不得都繃着弦兒?連打游戲都不是放松的事兒,你也是得多幫幫嫂子,她平時上班是比你輕松點,可是家裏的事比起上班也不輕省啊,你得體諒她的辛苦呀。”

“唉,木木可得吸取你姐的教訓,這婚姻怎麽能當兒戲啊!”

“您也別這麽說,我覺得我姐能想明白離婚也挺好的,這也算及時止損,誰離了誰不能活?我姐這樣的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就算不找,一個人也能獲得特別舒服。”

迎來送往一輪又一輪,總算結束了可怕的春節,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薛木竟然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之情,不由自主地感慨道:“我愛工作,工作使我快樂。”

“我的天,要不你能當老板,我放了七天假現在只想再放第八天。”一旁的謝江濤笑着接話道。

“成啊,”萬朝陽笑道,“你想再放八百天都行,扣工資退幹股呗!”

“卧槽,朝陽你變了!再也不是那個要白給我股權的你了!是什麽磨平了你的棱角!”

“是愛情,是我那個唯利是圖的愛人。”

“滾蛋。”

嘻嘻哈哈地重新開工,面對員工數量和辦公面積都翻了一番的全新狀态,所有人都充滿了幹勁,薛木也覺得內心被喜悅和鬥志填滿,不過一周後忽然收到了鄭大錢的微信,還是打擾了他不錯的心情。

自打聖誕節那回從臺灣回來之後,薛木和萬朝陽就沒再聯絡過鄭大錢,而鄭大錢自然也不好意思主動找他們,不過這回寒假之前學校發了碩士學位服,鄭大錢把衣服拿回來了北京,無論如何,還是想和薛木萬朝陽一起拍個紀念合影。

薛木其實對于鄭大錢的所作所為已經徹底不想再致予任何評價了,他知道盡管這件事的過錯在鄭大錢這邊,但說到底他的錯也不過就只是過于優柔寡斷和患得患失,畢竟也沒有主觀刻意地去劈腿或者欺騙,更何況感情的事本來就很難說的清楚,他們二十年的交情,他也不能為此就與他徹底斷交。

萬朝陽心裏倒是對鄭大錢還有些介懷,他不像薛木一樣,即便自己沒有經歷過那麽多,至少也曾看過鄭大錢與歐陽烨近十年的分分合合,他所見所聞所感,只有自己和薛木從高中開始就一路幸福甜蜜穩定地走到現在,而辛柯就像另一個他對薛木一樣,一心一意地對待鄭大錢,愛他、寵他、陪他、等他,最後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更何況辛柯也是他的半個粉絲,更讓他有種護犢子的不滿情緒,因而還是提到鄭大錢心裏就有些怨怼。

盡管為了鄭大錢的事萬朝陽也曾反過頭來教育過薛木,但是這回,薛木還是不得不私下裏開導了萬朝陽許久,才讓他勉強接受了現實,同意了與鄭大錢的見面。

其實在元旦的那個晚上之後,他就想明白了很多,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可能已經是植物人的狀态,鄭大錢的生活也仍在繼續,他知道自己是走進了鄭大錢的夢裏,而在那個時刻的反思才讓他明白,他在這個新的世界裏希望鄭大錢能過上他們暢想過的生活,所以歐陽烨一心一意地對他,不再對他玩弄作踐,還出現了這樣一個完美的辛柯,但即便是在這樣的世界中,鄭大錢依舊生生地把自己作到了這步田地。

他不确定現在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少他的主觀影響和投射,但他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不論是主管還是客觀,他都已經盡了全力,可畢竟鄭大錢的人生還是他自己的,在這個世界他辜負了辛柯,在那個世界他依舊放不開歐陽烨,他能做的只有在他的夢中好好地交代一番他的囑咐,而在這裏,他也真的沒必要再去努力和改變什麽了。

見面的地點就約在了紅日公司附近,萬朝陽、薛木和蔡薇一同與鄭大錢吃了頓午飯,而後到了辦公室去參觀了一番,換上學位服一起拍了不少照片。

薛木沒有主動詢問他現在狀況如何,是否已經和歐陽烨終于走到了一起,甚至都沒有問他幾月畢業、幾月回京、回京之後的工作又有什麽安排。

萬朝陽盡管面上沒有表現,心裏卻還是有個疙瘩,因而更不願意開口關心這些,而蔡薇自然也知道了鄭大錢與辛柯分手的事,雖然并不清楚詳情,可也知道場面十分難看,因而也不敢亂說什麽。

一夥人別別扭扭假裝和諧地吃飯說笑拍照,迅速完成了任務目标,鄭大錢也只能以“不打擾你們工作了”為借口,默默離開了紅日公司,第二天再次飛往臺灣去繼續第二個學期的課程。

他與歐陽烨是提前約好的行程一起出發的,從淩晨的鬧鐘裏醒來,到機場的會和,再一路的飛機火車轉大巴,日落時回到了熟悉的宿舍,沖了個澡,換上了輕薄的外套,又一同坐在學校食堂裏吃着久違的豬扒飯喝着紅茶,鄭大錢看着眼前的歐陽烨,竟然覺得一陣恍惚,好像寒假這一個月都壓根未曾離開過似的。

“你論文怎麽樣了?”歐陽烨随口問道。

“給老板看過了,跟她約了周一去找她,感覺應該ok,反正對咱們陸生要求也不高,估計問題不大,”鄭大錢答道,“你的呢?”

“寒假已經改過一稿了,後來發給我老板還沒回我,可能覺得水平不太行吧。”

“畢竟你是跨專業的,好多基礎可能不太牢,回頭我幫你看看也行。”

“那謝謝了。”

兩個人不鹹不淡地聊着,吃完了飯在學校裏慢慢悠悠地朝宿舍溜達。

二月底的臺灣南部已經是春意宜人,學校裏的石楠花已經偷偷散發出了刺鼻的氣味,充耳所聞都是軟綿綿的臺灣國語,和煦的晚風撫在臉上舒适而惬意,盡管幾個月後這對成人世界最後的逃避也該畫上句號,但此刻還是讓人不免沉醉在這安寧美好的世外桃源裏。

“我看見你發的ins了,”歐陽烨低聲道,“跟薛木和萬朝陽見面了啊。”

“嗯……”鄭大錢默默點了點頭,“回去肯定要見呀。”

“那事兒算過去了?”歐陽烨又問。

“不過去怎麽着……”鄭大錢苦笑一聲,“分都分了……他們也不能為了小──為了辛柯跟我絕交吧,畢竟還是有個親疏遠近呢……”

“那你見辛柯了嗎?”

鄭大錢側着頭看了歐陽烨一眼,垂目道:“沒有,跟他不會再見了。”

歐陽烨聽言沉默片刻,又問道:“他們那邊都過去了,那你……你這兒翻篇兒了嗎?”

鄭大錢抿了抿唇,沒有答話。

歐陽烨悄悄看了他一眼,又說:“也倆月了,我一直也不敢主動跟你提──”

“歐陽烨,”鄭大錢打斷了歐陽烨的話,“你覺得我還有可能跟你在一起嗎?”

歐陽烨片刻失神,驀然停下了腳步,怔怔地望着鄭大錢。

“咱們倆從大一開始、或者說從高三開始,到現在都五六年了吧,”鄭大錢仍緩緩地走着,“要是能在一起,早該在一起了,發生了這麽多事,所有人都受傷,所有人都不開心,尤其是辛柯,我把他傷成那樣……我實在沒有辦法……”

歐陽烨急急地行了兩步跟上鄭大錢,說:“你因為我傷了他,所以現在就要為了他再傷了我嗎?你們分手之後這麽長時間,我明白你心裏難受,也從來不逼你,還跟從前一樣地跟你相處,難道你就壓根兒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不和你在一起是傷了你嗎?我當初那樣糊裏糊塗地和辛柯在一起才是傷了他。”鄭大錢越說眼神越黯淡,“同樣的錯誤我不能再犯第二遍了,咱們……還是做朋友吧。”

“做朋友……”歐陽烨忽然笑出了聲,“你和辛柯能做朋友嗎?你和我能做朋友?我要是不做你的朋友呢?”

“不做朋友……就是陸生同學、就是北京老鄉……總之……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鄭大錢擡手蹭了蹭鼻子,試圖擋掉那惱人的味道。

“你說的不可能在一起,是現在,還是永遠?”歐陽烨沉聲問道。

鄭大錢動了動喉結,開口擠出兩個字:“永遠。”

歐陽烨如墜冰窟,苦笑兩聲,說:“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說,就越是證明我在你心裏多重要?如果你永遠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我不信你能再次喜歡上別人。”

“随便你吧。”鄭大錢已經走到了自己的宿舍樓下,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鄭大錢!”歐陽烨高喊一聲,鄭大錢舉着門禁卡的手僵住,回頭看向他。

“成!”歐陽烨咬着牙說道,“做朋友!那就做朋友吧!反正之前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我跟你做朋友還不行嗎!”

鄭大錢看着歐陽烨,努力地試圖擠出一個笑容,卻最終也沒有成功,他刷下了門禁卡,轉身推門走進了宿舍,只留下歐陽烨一人站在路燈下,一陣風過,吹落不少紫荊花瓣,紛紛揚揚,飄零落寞。

第一百零五道題 甜蜜的負荷是他最大依托

春風化雨,楊柳風輕,冬去又是三月。

SUN的節目和直播做得如火如荼,廠商贊助和直播打賞拿到手軟,紛至沓來的廣告要約一路排到了半年後,連分配給其他合作博主的客戶資源抽成都愈發水漲船高,盡管少不了天天對着電腦屏幕加班打游戲到深夜,但薛木和萬朝陽兩人還是覺得每天都走在幸福的康莊大道上,輝煌坦途,前程似錦。

大四的最後一個學期,蔡薇基本也開始全職在紅日上班,田婷婷也給她做了個實習合同,拿着兩三千的實習工資,自己也成了自己的老板和員工,只等着畢業後就全身心地成為紅日的一員了。

元旦那回吃的餃子讓萬朝陽想起了多年前那個晚上自己空口白牙作出的承諾,直播開始後收入幾乎是幾何式的增長,他查了查銀行卡裏的餘額,赫然發現自己已經有了二十萬的存款,頓時冒出了買房的念頭,然後火速查了查房價行情,又向最專業的田婷婷和最年長的王蔚然打聽了一下貸款、首付、公積金的規定,便愈發堅定了這個想法。

在各大房産網站上研究琢磨了許久,萬朝陽始終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新樓盤合适還是二手房劃算,是該一步到位買個三居還是先整個一居住着,就連上班的時候也是一得空就在刷着房市資訊。

薛木偶然看到萬朝陽的屏幕時吃了一驚,訝異問道:“你要買房?”

“先看看呗,”萬朝陽答道,“你覺得位置、價格、新舊,在你心裏哪個重要性最高?”

薛木聽言,湊到電腦前頭看了看,心中略略盤算了一下,而今已經是二零一四年,他記憶中三元橋附近的房價也該有四五萬了,看着網站上不過兩萬出頭的價格,實在讓他也心動不已。

“我心裏哪個最重要有啥用?”薛木笑道,“你買房又不是我買。”

“這話說的,我的不是你的啊?”

“怎麽着?咱倆結婚了?”

“哎?”一旁的蔡薇忍不住插話道,“突然想起來,前兩天看新聞說兩會的時候有人大代表提出同性婚姻議案了,搞不好你們回頭真能結婚呢!”

“是嘛?”萬朝陽有些興奮地瞪大了眼,“那提案通過了嗎?”

“那倒是沒有……”蔡薇笑了笑,“不過已經有很高的票數了,都說可能明年後年就有戲了呢!”

薛木心中一動,在原來的那個世界同性婚姻基本是不可能的美夢,可在這裏,他卻忍不住幻想了起來,說不定真的有一天可以結婚,那薛峰和賀冬蘭曾經向他表達過的擔憂或許也就迎刃而解了。

“哦……那就再說吧,我橫不能要等到結了婚再買房吧?誰娶媳婦兒不得提前把婚房準備好?”萬朝陽笑道。

蔡薇聽了“噗嗤”一樂,薛木則回過神來,狠狠在萬朝陽背後拍了一掌,忍着笑又看看屏幕,想了想說:“買房這麽大的事,還是得跟家裏商量一下吧。”

萬朝陽聽言卻半晌沒有接話,最終胡亂地“嗯”了一聲,默默地關掉網頁,又打開了游戲客戶端,制作起了節目的素材。

創業至今已有一年多,盈利的程度其實遠遠超出了萬朝陽的預期,雖然當初他說過相信薛木的能力和判斷,但心中對于這個游戲産業的方向畢竟還是有些沒底,不過現在照着公司的發展勢頭看下去,倒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錢只會越賺越多,日子當然也該越過越好。

可是他雖然研究了很久的房市,卻沒考慮過是否要跟家裏商量這事。

當初萬樹青眼都不眨一下地拿出了畢生的三十萬存款給他創業,後來再也沒有過問過他用錢的情況和公司的業績,雖然兩父子也算解開了曾經的心結,但是家裏缺少一個調停中和的母親和妻子的角色,讓他們兩個男人獨處時還是總有些沒話聊。

萬樹青知道萬朝陽創業辛苦,不想給他任何附加的壓力,盡管心裏也為他的終身大事有些着急,卻也從來不肯開口多問一句。萬朝陽也明白萬樹青中年獨居的孤獨和不便,他甚至很想勸他給自己再找個後老伴,可是家裏的錢都給他創業用了,這不痛不癢的話他也實在說不出口。

現在手頭上有了一點積蓄,他便動了買房的心思,若不是薛木提醒,他都想不到家裏還有個形單影只的老爹,自己拿着錢光想着改善自己的日子了,卻不知道孝順父親,這讓他不覺感到了些羞愧,糾結良久,向薛木提出了還錢給萬樹青的想法。

薛木被萬朝陽買房的念頭種了草後,便也開始整天琢磨這事,想起當初自己剛剛重生到這個世界時還試圖說服薛峰和賀冬蘭買房投資,最終卻因差點被當成精神病而作罷,現在被萬朝陽再次挑起這個心思,頓時有些不可收拾,恨不得立馬就要圓了這個買房夢。

然而讓他沒有料到的是,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付諸實踐,萬朝陽卻又說要還錢給萬樹青,這落差讓他一時有些難以承受,忍不住質問道:“你怎麽想起一出是一出?前兩天還說要買房呢,現在就說要還錢?過兩天你是不是要把公司賣了環游世界去?”

“不是……”萬朝陽連忙安撫薛木,“那不是你說的嘛,要跟家裏商量……我這一想,我拿了我爸的錢創業,這本錢還沒賺回來呢就想着要往外花了……你說他一個人兒在靖溪……我也得盡點兒孝心是不是?”

薛木被萬朝陽這話噎得無法反駁,只得附和道:“那你說的也對……可是你現在錢夠還了嗎?”

“我這有二十萬,你有多少?”

“我也是二十萬。”

“那就成了,你拿十萬出來,湊三十萬給他。”

“……”薛木有些無語,“你就還三十萬啊?一毛利息都不給?”

“呃……拿給五萬當利息?”

“……咱倆就留五萬生活?”

“不夠嗎?夠了吧,咱倆每個月工資和分紅加起來也有小五萬呢吧,影響不了咱們的生活水平吧?”

“……”薛木仔細想了想,盡管聽起來好像一下子把所有的存款都還掉了,但是從今年開始的收入與從前确實不可同日而語,辛辛苦苦一年才攢了四十萬,可照眼下的勢頭發展下去,搞不好半年就又能重新攢下來甚至更多,因而只得答道,“行吧,那就三十五萬吧,從我這拿二十萬,你卡裏留五萬。”

“那幹嘛呀,你留呗。”

“別廢話了,本來錢就都是你從你爸那拿的,我整個空手套白狼,先拿我的吧。”

“那哪兒叫空手套白狼呢,你不是還奉獻了自己的智慧和肉體嘛!”

“別貧蛋了。”

那個周末,萬朝陽把重新存入了三十五萬的存折拿回了靖溪,在飯桌上遞到了萬樹青面前。

萬樹青看着存折愣了愣,又瞧瞧裏頭的餘額,疑惑問道:“這是幹嘛?”

“還您錢呀,”萬朝陽扒了兩口飯,“一年多了,本錢給您賺回來了,還有五萬利息給您,算是感謝您對我們事業的支持。”

“我不要,”萬樹青果斷地把存折推回到了萬朝陽飯碗前頭,“這錢本來就是給你存的,你愛怎麽用就怎麽用,還我幹嘛?”

“我愛怎麽用就怎麽用,那我就是要還您嘛!您就拿着呗!”萬朝陽又把存折往前推了推。

“我不要我不要,”萬樹青再次把存折推了回去,“我一個人住,又不用交房租又不用還貸款,平時吃飯有學校食堂,我又不愛買這買那的,哪有花錢的地方啊?你用得着錢,你拿着吧!”

“說的就是啊,”萬朝陽撂下了飯碗,“您這還不到五十呢,過得跟七八十的老頭兒似的,這就不對啊!您拿着錢,給自己捯饬捯饬,多出去交際交際,認識……認識個阿姨什麽的……那什麽呗!”萬朝陽話說了一半,自己也有點難為情,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萬樹青愣了愣,有些尴尬道:“你瞎說什麽呢……我……我哪有那心思啊……”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陣,萬朝陽偷偷看了看萬樹青的臉色,心想反正話都說到這了,還不如直接說明白,便咬牙道:“您都跟我媽離婚這麽多年了,我也都畢業工作了,您也該……解決一下自己的問題……”

“臭小子!”萬樹青瞪着眼睛撂了筷子,“怎麽跟你爸說話呢!我還沒催你結婚呢,你倒催起我來了?!”

“我不是催您……”萬朝陽見到萬樹青難得地生了氣,心裏竟然有些打怵,“我意思是我平時在城裏不能一直陪着您,您這歲數越來越大了,身邊沒個人互相照顧着,您說萬一生個病摔個跟頭什麽的我哪來得及送您去醫院啊!哪怕有個平時幫着做個飯買個衣服的人呢!”

“萬朝陽!”萬樹青的臉色愈發難看,“你別沒結沒完了啊!別以為你這掙點兒錢了就能開始指揮我了!你想幹嘛呀?讓我趕緊找個後老伴兒解決你的後顧之憂?!我跟你說用不着!我身體好着呢!不用別人照顧!你想幹嘛你就自己幹去,甭拿我當擋箭牌!你怕我沒人照顧我,我還怕你身邊沒人呢!你要想讓我結婚給你省心,那你先去給我娶個媳婦兒回來!高矮胖瘦北京外地博士中專一概不論,只要你結婚,我立馬就去婚介所給你找個後媽!”

萬朝陽沒料到萬樹青反應這麽強烈,怔怔地聽他發了一通的火,直聽到最後,自己卻難免心虛起來,他清了清嗓,端起飯碗低聲道:“不找就不找呗……嚷嚷什麽呀……”

萬樹青看看萬朝陽的臉色,一鼓作氣繼續說道:“既然話說到這兒了,我也得跟你談談你的個人問題了,之前你創業忙什麽的我也理解,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掙下錢來了,是不是也該考慮戀愛結婚的事兒了?你這虛歲都二十四了,今年本命年不适合結婚,但是談戀愛可以開始了吧,也不能整天光想着工作對不對?現在有沒有合适的?你們公司的小姑娘什麽的?”

“……”萬朝陽用力地把頭埋進飯碗裏,不想正面回應的他的問題,可萬樹青問完之後卻不依不饒地非要等他回應,他擡眼看看萬樹青,想要出櫃的沖動在心裏壓了又壓,他覺得以現在自己的獨立程度其實已經可以向萬樹青坦白而不用擔心被他限制管束什麽了,但是另一方面,現在的他糾結的卻是随着他的日漸成熟強大、萬樹青卻越來越衰老虛弱,他反而怕這個突然的事實令他無法接受而導致什麽意外,更何況買房和還錢都要和薛木商量,這麽重大的事他更不該随随便便輕易說出口,最終那話只能在心中百轉千回,吐出口時卻變成了:“您不想找後老伴兒,不會是還想着我媽吧?”

萬樹青沒想到萬朝陽會問出這話,一時猝不及防,怔了半晌答不上話,萬朝陽更沒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竟然說中萬樹青的心事,萬樹青竟然如此專情,這麽多年過去,都忘不掉那個早已遠在美國的崔麗君。

兩父子相顧無言,一個不知該怎麽解釋,一個不知該怎麽寬慰,只得默默地端着飯碗轉頭看着天氣預報,心虛地誰都沒再言語,各自慶幸着對方沒再繼續追問,逃過了一劫。

第一百零六道題 最美海岸線總是要很蜿蜒

萬樹青最終還是沒有收下那三十五萬,萬朝陽也沒敢再繼續堅持,其實多年來萬樹青在他的面前從來都是一副溫柔寬厚的老實父親的形象,他再怎麽作妖叛逆的時候也從來不跟他吹胡子瞪眼的,可是沒想到他掙到了錢試圖開始勸說萬樹青改變他的生活方式時,卻遭到了這麽強烈的抵觸,破天荒地朝他發了火,甚至還催起了婚,為了避免矛盾再度激化,萬朝陽只得作罷,默默收回了存折。

薛木對此其實也早猜到了一半,以萬樹青萬事都以兒子為先的脾氣,這點錢他是絕對不會再要回去的,不過他倒是也沒想到他竟會借機朝萬朝陽發了頓脾氣,也委實有些想象不出萬樹青那好好先生的模樣生起氣來是個什麽狀态。

“還挺吓人的……”萬朝陽撇了撇嘴,“不是說特別兇還是怎麽着,主要是反差太大,都給我吓懵了。”

“從小到大,你爸都沒發過火嗎?沖你、或者沖你媽?”薛木問道。

“好像還真沒有,要不我怎麽害怕呢。”萬朝陽答道,“他整個人脾氣就是很軟,不會主動跟人發生沖突,而別人找他麻煩欺負了他,他一般也就自己生悶氣,也不會跟別人怎麽着的,要不我原先怎麽會嫌他窩囊呢。”

薛木聳了聳肩,問道:“那既然錢他不收,你打算怎麽着?”

萬朝陽抿着嘴琢磨了一陣,說:“你覺得我在靖溪再給他買套房子怎麽樣?”

“靖溪?”薛木微微訝異,“為什麽?”

“靖溪房價便宜啊,連興城的新樓盤才七千多,咱這三十五萬直接都能全款拿下一套四五十平的了。”萬朝陽答道。

“……”薛木感覺有點無語,“你爸有個九十多平的大兩居不住,換一個四五十平的,圖什麽呀?”

“不是快拆遷了嘛!拆遷的時候總得有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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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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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