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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蹙眉道:“你陰陽怪氣的幹嘛?”
“我陰陽怪氣?”萬朝陽挑了挑眉,“我當初從十三班回到九班的時候,你們心裏怎麽想的你們自己清楚!都覺得我光知道玩游戲破罐破摔了,結果怎麽樣呢?還不是沒我掙得多?”
薛木聽了這話,心裏愈發不悅,若不是他頂着這樣一張臉,他恨不得直接給他一拳,而萬朝陽還要繼續挖苦他兩句,排隊卻已經結束,他連忙握起了鼠标,盯緊了屏幕。
薛木默默嘆了口氣,在屋子裏溜達了一陣,逐個看了看那些游戲機和堆積如山的光碟,又回頭看看萬朝陽的背影,想了想,問道:“你……單身嗎?”
“嗯。”全神貫注打游戲的萬朝陽沒空思考,迅速地應了一聲。
薛木琢磨了一陣,又走到電腦旁邊,問道:“為什麽不談戀愛呢?”
“談毛戀愛,女人麻煩死,有那工夫還不如打游戲。”萬朝陽微皺着眉答道。
薛木聽了這話,眼珠一轉,笑道:“嫌女人麻煩,可以跟男人談嘛!”
萬朝陽擡頭橫了薛木一眼,低聲罵道:“有病。”
薛木讨了個沒趣,又看看眼前這有些頹廢又狂妄的萬朝陽,心中暗想若不論他這些身家財富,單這麽個人,不管男的女的也都不會看上他吧。
萬朝陽卻沒空理會薛木的心思,全情投入地打着自己的游戲,一邊打着一邊絮絮叨叨地講着操作的技巧,可是又與薛木平日見到的萬朝陽不一樣,言語中皆是輕狂賣弄,全無往日的低調認真,聽得薛木一陣陣煩悶。
他四下看看,屋裏連多餘的一把椅子都沒有,只得站在一旁,默默地看他玩了一陣,又覺得實在沒意思,心中愈發糊塗,不知自己來到他的夢中是為了什麽。
“操!”一個失誤,萬朝陽在游戲裏被爆了頭,躺在地上變成了盒子,他氣惱地摘下耳機,抄起可樂灌了幾口,又返回大廳重新進入了排隊。
薛木看了看他,勉強笑笑說:“我怎麽說也算客人,來你家你就自己打游戲,不搭理我?”
萬朝陽聽言,點下了取消鍵,将椅子轉過來面向薛木,仰着脖子帶着些不屑的語氣問道:“那你想怎麽着?”
薛木默默嘆了口氣,忽然看到萬朝陽鼻孔中間那一道疤痕,微微一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道:“你這兒……是怎麽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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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朝陽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答道:“做過一回手術,留了個印子。”
薛木忙問道:“鼻窦息肉嗎?”
“你怎麽知道?”萬朝陽皺着眉反問道。
薛木心中一沉,又問道:“你……你媽……還好嗎?”
“我媽?”萬朝陽臉頰抽了抽,“我媽死了三年了。”
薛木有些難以置信,遲疑着又問:“是……生病還是……”
“被人殺了,在美國被搶劫了。”萬朝陽沉着臉答道。
“啊……抱歉……”薛木沒有料到,在原來的世界裏,這樣的悲劇也是一樣的發生着。
“不用,”萬朝陽聳了聳肩,“我媽要不死,我也拿不到她那些遺産,現在也沒這麽舒坦。”
薛木一怔,疑惑地看向萬朝陽,問道:“她的遺産……你要了?”
萬朝陽冷笑了一聲,說:“我幹嘛不要?畢業兩年,我上那個破班兒掙的錢連飯都吃不飽,光靠開淘寶店賣盜版周邊糊口,好容易天上掉餡兒餅發了這麽一比橫財,我是傻逼嗎我不要?要不是那筆錢,我現在還苦逼兮兮地給人打工呢,上哪兒當主播去?”
薛木目瞪口呆,怎麽也沒想到萬朝陽竟會用“天上掉餡餅”來形容崔麗君的去世,更沒想到他卻是因此發的家,又忙問道:“你是拿了你媽的遺産……才當了本錢創業的?”
“創業?這叫創業?”萬朝陽又笑了笑,“不過就是專心打游戲罷了。”
薛木忙又追問道:“你不是……你不是上學的時候就做攻略、做視頻,然後一點一點跟江濤創業起來的嗎?”
萬朝陽大笑了幾聲,說:“你還真信啊?做攻略做視頻怎麽創業?那只不過是我自己想顯擺顯擺自己的牛逼而已,那能賺什麽錢?頂多是賺點名氣好賣盜版周邊,畢了業不是照樣打工混日子?我媽的遺産是一部分,還有一大半是我姥爺給的。我姥爺是軍區的,手上有之前分配的房子,我媽死了之後他癱了,在北京這邊兒住不了,上海南養老去了,那房子就給我了,我直接轉手賣了一千多萬,大大方方辭職開始專門打游戲,然後那不就讓戰歌看上了嘛。”
“那……江濤呢……”
“江濤就是我跟班兒啊,平時我倆一塊兒玩兒,戰歌來找我的時候他幫着我談的,弄了點兒股權,完事兒我就也分了他點兒,後來戰歌做大了,他分紅越來越多,也就辭職了專門兒給我當助手了。”
薛木瞠目結舌,雖然他曾經和鄭大錢那麽羨慕他與謝江濤“打打游戲就有錢拿”,可自己真的和萬朝陽創業起來才知道其中的艱辛,也明白那些曾經的豔羨也不過是外行只看到了賊吃肉沒看到賊挨打而已,卻沒想到從這個萬朝陽之口才明白,他們卻是真真正正地打打游戲混混日子,單憑運氣和遺産發家致富罷了,竟讓他有些理想幻滅之感。
“怎麽着?”萬朝陽又拿起可樂喝了兩口,“你是專門過來采訪我發家之路的?”
薛木心中說不出的憋悶難受,擡手撫了撫胸口,耳邊卻恍惚又聽到了音樂、煙火和歡呼的聲響,他擡眼看看滿臉不屑的萬朝陽,問道:“你……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啊?”
“看不起你?”萬朝陽冷笑兩聲,“我哪兒敢看不起你啊?美國回來的大律師,前途無量,人人稱贊的,我只盼着您別看不起我就行了!”
薛木感覺呼吸有些苦難,他艱難地喘息着,有些悲憫地看着萬朝陽,說:“你何必這樣呢……好歹做過一年的同學,住過兩個學期的上下鋪……你離開十三班,又不是我的原因……”
萬朝陽哼笑一聲,說:“你以為我是因為離開十三班所以記恨你?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上學的時候你瞧不上我,我還瞧不上你呢!考年級第一又怎麽樣?老子又不是沒考過!我不過是懶得去争那點兒分數罷了!再說成績再好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出國留學,光宗耀祖了?到最後當個小律師,還不是照樣管我叫老板?!我告訴你,我不是對你有意見,我是對全世界都有意見!當爸媽的不知道怎麽當爸媽,說離婚就離婚!當老師的不知道怎麽當老師,就知道光看分數!全社會就都只知道讓你好好學習、好好上班、不要沉迷網絡、不要玩物喪志,可是最後怎麽着?老子就是證明給你們看!老子就是玩游戲玩出名堂來了!誰不服?!”
薛木無力地擺了擺手,他實在不知和這樣的萬朝陽究竟還能說什麽,他空有一腔叛逆的激情,卻除了玩樂不肯思考探索、也不肯付出任何的努力,所謂逆襲成功,也不過是借了親人的遺産和房價飙漲的福利,他自負地将這一切歸功于自己對主流價值地對抗反叛,卻看不透自己不過只是太過幸運罷了。
耳邊的聲音漸漸變得真切,眼前的視線卻一點一點地模糊,萬朝陽的身影變的虛幻起來,薛木掙紮着用最後的力氣對他說道:“繼續睡吧……忘了這場夢……就當我沒有來過……”
“啥?”萬朝陽愣了愣,“啥玩兒你沒來過?”
薛木恍惚地看着眼前好像挺拔了幾分的萬朝陽,聽着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與音樂聲,感覺到唇齒上殘留的餘溫,寒風吹過臉頰,卻讓他感覺一股熱流從心口湧到了眼眶,他連忙一把将萬朝陽抱住,語帶哽咽着說道:“我來過……我來過……幸好我來了……”
“啥呀?”萬朝陽笑着輕輕拍了拍薛木的頭,“還沒喝呢怎麽就大了你?說胡話呢?”
薛木眨了眨眼,兩顆淚珠滾落下來,他連忙在萬朝陽的衣裳上蹭了蹭,抽了抽鼻子,又掙開萬朝陽的懷抱,看着眼前這副熟悉又溫柔的笑容,在煙火和燈光的映襯下美麗得近似夢幻,他摟住萬朝陽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親了親,強忍着澎湃的心,微笑說道:“我太幸福了,幸福得像做夢一樣。”
萬朝陽“噗嗤”一樂,說:“這麽矯情嗎?”
薛木笑着重新靠回到他肩膀上,喃喃道:“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懂自己有多好……不懂你讓我有多幸福……”
萬朝陽笑了笑,用力擁了擁他的背,說:“我當然懂了,我再好也沒有你好,你再幸福,也不可能比我幸福。”
酸倒牙的情話就這麽不知羞地互相傾訴着,最後一朵煙火燃燒殆盡,張惠妹登上舞臺,甩着頭發唱着“牙買加的槟榔掉下來打到我的頭”,歡呼聲幾乎将音樂淹沒,蕭瑟的寒風被溫暖的擁抱擋在心房之外,二零一六已經到來。
第一百二十八道題 生命有多麽無常 生活還不是如常
帶着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薛木與萬朝陽在臺北狠狠地玩了兩天,懶覺也顧不得睡,睜開眼就亢奮地拉着他去逛景點,什麽好吃的難吃的只要是新鮮的都要不管不顧地嘗個遍,騙錢的小紀念品也都一把一把地往包裏裝,晚上回到酒店還要瘋狂地滾到深夜,直到飛回嚴寒的北京之後才總算恢複了幾分理智,不再“把每天都當做末日來相愛”。
兩周之後到了薛木的生日,往年都是與萬朝陽兩個人簡單吃一頓小小地慶祝一下,而今卻因為與歐陽烨鄭大錢夫夫兩個交往甚密、每兩三周都要小聚一次,便幹脆決定一同找個周末過個生日。
薛木的意思是雖然打着個生日的名義,說到底大家一起吃個貴點兒的飯店也就罷了,畢竟說起來是二十四歲,實際卻已經活了三十四個年頭,盡管每天接觸的仍是這些二十出頭的同齡人和年齡甚至更低的觀衆粉絲,可心态上怎麽說也是有點歲數了,懶得張羅什麽生日不生日的。
不過萬朝陽卻很不安分,想着難得有歐陽烨和鄭大錢一起來幫他慶祝,怎麽也該整個大的,至少不能吃個飯拉倒,可是ktv酒吧夜店什麽的去多了也沒意思,何況他自己就不太會唱歌也不太會喝酒,因而在各種團購點評app上仔細翻了翻,才發現有諸多平日他這個宅男想象不到的休閑活動,桌游、臺球、密室、保齡球、真人CS、VR體驗,每個看起來倒都想去玩一玩。
薛木看着這些有的沒的,心裏只覺得累得慌,但看萬朝陽願意玩兒,便想哄着他玩兒就是了,自己懶得做什麽抉擇,便讓他去問鄭大錢和歐陽烨的意見。
歐陽烨先是否決了臺球和保齡球,這兩樣小的時候玩得太多,早沒了興趣,鄭大錢則對真人CS和VR體驗都表示反對,一個他不想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一個他不想讓自己看着像個傻子,最後就只剩了桌游和密室兩個選項。
可是僅就四個人來說,沒有什麽玩得起來的桌游,而密室也沒有那麽小的,除非與路人湊單,大家也紛紛表示不願意,最後商量來商量去,唯一适合四個人、大家沒有小時候玩太多、玩起來不會太累太髒太傻的──竟然只有打麻将了。
于是在這個美好的冬夜,一位央視鮮肉主持人,一位自媒體同志KOL,一位當紅游戲主播,一位九零後創業老板,在觥籌交錯中吃完了一餐豐盛的晚宴後,各自穿上華麗的風衣外套,兩兩驅車離開繁華的商圈,開進高檔的花園小區,說說笑笑中在這還算嶄新的房子裏坐下,甩開膀子,打起了麻将。
“香港好玩兒嗎?八筒。”萬朝陽打出一張牌,看向了鄭大錢。
鄭大錢一邊摸牌一邊答道,“還行吧,迪士尼還可以──兩萬──跨年煙火你值得擁有。”
“日,剛打完三條來二條……”薛木嘟囔着又把二條打了出去。
歐陽烨笑着碰了碰萬朝陽的手臂說:“日?叫你呢哎!”
“滾蛋!”萬朝陽笑罵了一句,卻又忙攔了攔歐陽烨正準備摸牌的手說,“二條我碰!我碰!”
“幺雞。”萬朝陽将牌打出,又向鄭大錢問道,“除了跨年煙火呢?平時去好玩嗎?其他的那些?迪士尼的那些項目是不是都給小孩兒的,一點都不刺激啊?”
“刺激啊!過山車什麽的也跟歡樂谷差不多!”鄭大錢也跟着打出一張幺雞,“但是主要特色不是那些項目,園區裏有各種花車游行,我跟Elsa一頓自拍。”
“Elsa哈哈哈哈哈……”萬朝陽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清了清嗓,問薛木道,“回頭咱也去一趟玩兒玩兒?”
“我靠幺雞!玩兒我呢!”薛木把第三張幺雞打了出去,而後擡眼看看萬朝陽,哂笑道,“你又不喜歡Elsa,去幹嘛?大錢兒都說了那些項目跟歡樂谷一樣刺激的,你又不敢玩兒。”
“誰說我不敢玩兒了!”萬朝陽心虛地拔高了音量,“那歡樂谷的過山車、太陽神車什麽的,我沒陪你坐嘛!”
“嗯嗯!”薛木連連點頭,“坐了!而且也沒哭!”
“你才哭了呢!”
歐陽烨與鄭大錢都使勁抿着嘴不好意思笑出聲來,歐陽烨輕咳了兩聲,打了一張六萬,故意說道:“哎對了,紅衣小女孩不是上檔了嗎,回頭一塊兒去看啊。”
萬朝陽一聽這個名字就打了個哆嗦,故作不屑道:“什麽玩意兒,一聽名兒就是爛片兒,國産鬼片兒哪兒有好看的,都是假的,到最後都沒鬼。發財!”
“碰!”鄭大錢笑着拿過萬朝陽打出的牌,說道,“不是啊,從今年一月一號開始不是分級了嗎,那個片兒是臺灣拍的,分級是R級,應該是有鬼的哦~”
“是嘛!”薛木發自肺腑地驚呼了一聲,“那回頭去看看吧,還沒在影院見到過鬼呢!”
萬朝陽如坐針氈,咳嗽兩聲說:“大過年的!鬼兒了神了的……”
“哪兒就過年了,”歐陽烨笑道,“下個禮拜才小年兒呢。”
鄭大錢跟着笑笑,看萬朝陽實在窘迫,不想再逗他,轉換話題問道:“你們今年在誰家過年啊?”
薛木和萬朝陽聽言下意識地擡頭對視一眼,片刻沉默後,薛木笑道:“各回各家啊。”
“各回各家?”鄭大錢有些意外,“不是都跟家裏出櫃了麽,房子也買了,還各回各家?”
“那也沒用啊,”萬朝陽嘆息一聲,“出櫃不也沒成功麽,我爸也不接受,帶薛木回靖溪不可能,我也不能就扔下他去薛木家呀,只能這麽着了。”
歐陽烨蹙眉看着萬朝陽,說:“還不接受?這都半年多了……再說了,不接受能怎麽樣呢?又不能改變什麽,這不是純添堵麽……”
“唉……”萬朝陽臉上的笑容已經被沖淡,“老人麽,想不通,也沒轍,大錢兒他們家不也是這樣兒麽。”
鄭大錢笑了笑,說:“你跟我比?我從一四年二月離開靖溪之後就再也沒回去過了,我可能跟我爸媽、我姑他們都已經見完最後一面了,咱這情況算一樣?”
萬朝陽聽了這話不再言語,薛木忙笑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嘛,他爸一個人在靖溪也不容易,這有什麽的,再說了,去誰家過年,另一家的老人心裏不也不好受嗎?各回各家挺好。”
鄭大錢聽言苦笑兩聲,說:“是呀,各回各家,就我是一個人自己守歲。”
薛木和萬朝陽一聽,都不由得瞄了歐陽烨一眼,歐陽烨忙解釋道:“除夕晚上我得直播。”
“直播?”薛木一驚,“你要主持春晚啊?”
“不是不是……”歐陽烨連連擺手,“有兩個串場的拜年和口播……我什麽資歷啊,哪兒輪得到我主持……”
“那也很牛逼了啊,”萬朝陽忙道,“今年為了你也得看春晚啊。”
歐陽烨笑着搖了搖頭,看看鄭大錢委屈巴巴的神情,将自己排在一起的二三四萬中的三萬挑了出來:“三萬。”
“哎和了和了!”剛剛還蔫頭耷腦的鄭大錢一和了牌,立馬笑逐顏開,沒心沒肺地樂了起來。
麻将打了個通宵,天亮之後幾個人一起到小區的餐廳吃了個早飯,薛木和萬朝陽回去補覺,歐陽烨則也開着車帶鄭大錢回家。
鄭大錢在副駕駛上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刷着手機,歐陽烨柔聲道:“你先眯會兒吧,到家我叫你。”
“陪着你吧,”鄭大錢揉了揉眼睛,“我在旁邊睡着你也容易犯困。”
歐陽烨輕輕笑了笑,悄悄瞥了鄭大錢一眼,躊躇片刻,說:“我初一去我奶奶家,初二去我姥姥家,初三就回來了。”
鄭大錢聽言轉頭看了看他,想了想,笑笑說:“沒事兒啊,你們家親戚朋友多,你忙你的,我去年也是自己過的年,看看春晚,打打游戲,逛逛廟會,一個人也挺好的,我剛才就那麽一說,你別往心裏去。”
歐陽烨抿了抿唇,說:“要不我春節就跟家裏出櫃得了。”
“你可拉倒吧,”鄭大錢連忙阻止,“大過年的,這不是添亂嘛!”
歐陽烨想了想,又說:“那就過完年,過完年我就出櫃,他們如果不接受,明年就咱倆自己過年,我就算不能說服他們,也不會再讓你自己一個人守歲了。”
鄭大錢聽了這話,心裏倒是有些熱,擡手蹭了蹭歐陽烨的臉頰,微笑道:“行啦,有你這話我就知足了,出櫃哪是那麽輕松容易的事,你看我,你看朝陽,你看澤澤,還有趙醫生,還有木頭──哦木頭倒是個例外……”
“誰知道呢,”歐陽烨笑笑,“說不定我也是個例外呢,從小我爸媽就都不怎麽管我,把我養成了個混世魔王,可能我做出什麽事兒來他們都不意外了吧。”
“喲?你這當混世魔王當得還挺驕傲呗?”鄭大錢乜斜着眼道。
“驕傲有啥用?”歐陽烨笑道,“那最後不還是讓你給降服了?我當初再怎麽瞎搞,說到底也沒有一個稱得上是男女朋友的,這麽多年我喜歡過的可就你一個,你可還有個那誰呢。”
鄭大錢哼笑一聲,說:“我可不光有個那誰,我還有個那誰呢!”
歐陽烨有些意外,好奇問道“哪誰啊?”:
鄭大錢得瑟抖了抖腿,“我跟辛柯好之前,打劍三認識個軍爺,一擲千金地包養我,各種帶我上天入地的,後來我他說我談戀愛了他立馬就删號了,唉!也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是不是還在傷心呢。”
“哦……”歐陽烨忍了忍笑,“真棒,我們家大錢兒真是人見人愛。”
鄭大錢得意地斜了他一眼,說:“行啦,甭吃醋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誰還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咱倆彼此彼此吧。”
“嗯,彼此彼此。”歐陽烨笑着點了點頭,手打方向盤,駛入了三環主路,冬日剛剛爬起來的太陽灑下一層溫暖的光。
第一百二十九道題 未來就等來了再決定
轉眼已至年關,鄭大錢領到了最後一筆年終獎,也總算可以大大方方地送出了辭職郵件,人力和老板象征性地挽留一下,也知這座小廟容不下他這尊大佛,客套地祝福了他兩句鵬程萬裏,也就放他去了。
經過這一年多對自己的投資和經營,鄭大錢的已經有了相當穩定的粉絲群體和頗有些影響力的地位,從前收到的郵件電話還只是些廣告合作,可近半年來卻已經開始頻繁地有人表示出想要投資他的意思了,頭一回收到這種郵件的時候他還當個笑話,可一而再再而三地收到,他自己心裏也就漸漸毛躁了起來,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投資、離職創業了。
不過雖然創業的事情需要謹慎,離職倒是不必這麽糾結,辭掉了工作,無事一身輕,鄭大錢優哉游哉地把自己和歐陽烨的小家好好收拾布置了一番,弄出個又俗氣又熱鬧的氣氛,而後才靜下心來好好琢磨了琢磨、也與歐陽烨認真讨論了讨論。
歐陽烨比較支持鄭大錢創業,自媒體這個市場而今正火熱,既有這個機會便該嘗試一下,何況他每天去上那個班心裏總是有諸多不滿,回家時聊的天又八成都在吐槽同事和老板,而自己做的自媒體卻是不論多辛苦都樂在其中,更何況不論這創業的事成功與否,尚且都還有他在背後支持着,倒也不至于讓他一敗塗地到窮困潦倒的地步。
鄭大錢有了歐陽烨的支持,心裏愈發有些躁動,于是又去問薛木和萬朝陽的意見,畢竟他倆也算是創業的前輩了。
萬朝陽聽說有人要投資鄭大錢,連連也表示了自己的支持,笑着說道:“有人上趕着送錢給你花你還客氣啥!你想想我們當初開公司的時候多難,各種跟爸媽要錢,薛木最後還沒要出來,你這還有什麽可猶豫的!”
薛木倒是比他們都冷靜許多,畢竟這事也不是頭回發生,在原來那個世界鄭大錢也曾面臨過同樣的抉擇,當時薛木也是一樣的支持态度,可是在談合同的時候卻最終都沒能談攏。因為鄭大錢一貫與其他休閑娛樂類自媒體不同,觀點角度常常帶有十分激烈的政治色彩,因而許多發布過的內容也曾經遭到過屏蔽,甚至賬號都被禁言過幾次,因而投資方出于收益的角度,紛紛要求控制他的稿件敏感程度。而鄭大錢做自媒體雖然是出自小小的虛榮心,可畢竟目的是表達觀點而非單純地盈利賺錢,否則他也不必辭職,繼續做這種工作就是了,因此最終他還是一面繼續上班,一面堅持自我地說着自己想說的話。
而今在這個全新的世界,雖然鄭大錢依舊很喜歡發表政治觀點,但由上至下的社會氛圍都已與從前不同,文化自由與思想自由得到了空前的鼓勵和發展,鄭大錢也從來沒有任何一次遭遇過屏蔽或禁言,薛木看着他眼中的光,也知道他希望借此機會嘗試一下,既然觀點的表達不受拘束,那麽他也自然沒什麽好攔着的,同樣表達了支持。
有了好友們的鼓勵,鄭大錢也總算下定了決心,一一給那些提出過投資合作的回複了郵件,很快也都得到了回應,紛紛與他約定了年後會談的時間和地點。
鄭大錢一顆心放下一半卻也還懸着一半,毛毛躁躁地踏實不下來,便幹脆又打開了電腦寫稿子,往日在工作中靈光一閃有沒空落筆的那些記在備忘錄裏密密麻麻的想法,而今離了職,終于可以一個一個仔仔細細地梳理出來寫成了想要表達的內容,不知不覺,竟自己加着班把這年給過了。
而歐陽烨如他所說,三十晚上直播結束後回了父母家,初一初二陪着去看了奶奶姥姥,初三就回了家來與鄭大錢過年,卻沒想到鄭大錢一心撲在工作上,竟把他冷落了好幾天。初六的時候歐陽烨想着已破了五,年算過完了,便獨自回了家去,向父母坦白了與鄭大錢的事。
歐陽烨的父母并非不知道歐陽烨上學時就胡作非為的那些事,況且他們平時生意做得大,也難免出入那些聲色場所,男男女女的事情,他們也見怪不怪了,只是見歐陽烨如此鄭重其事地向他們交代此事,倒讓他倆也有些奇怪,卻不知道自己這個自小花心纨绔的兒子,何時變得如此鐘情專一起來了。
“你說這個……是什麽意思啊?”父親歐陽川有些不解,“你要……結婚啊?那不還沒通過呢麽?”
“不是結不結婚的……”歐陽烨撓了撓頭,“就是……就是我倆都好了一年了,感覺應該讓您倆知道了,或者……可能可以見見了……什麽的……”
母親呂芳撫了撫手上過年時歐陽烨剛送她的镯子,抿了抿唇,看着歐陽烨說道:“小烨,從小兒我跟你爸都慣着你,你雖然愛玩愛鬧,但是也沒闖過什麽禍,原本想給你送國外去,但是你自己有主意,上了中傳,現在在央視幹得也都挺好的,也算是長大了,給我們倆省心了,但是……”
歐陽烨挺了挺胸,他知道這話裏肯定牽着個“但是”,忙打起精神來應對。
“但是感情和婚姻未必就是一回事兒,”歐陽川接話道,“我們也從來沒催過你結婚,也沒過問過你的感情問題,但這不表示我們就都随你便了。你說的那個男孩兒,你喜歡他也好,他喜歡你也好,你們願意怎麽好我都不說什麽,可是如果你要是想讓我們見他,想讓我們把他當自家人……那可不行。”
歐陽烨輕輕嘆了口氣,反問道:“那如果我就跟他一直好下去了,好一輩子,您倆也不見嗎?”
“不見。”歐陽川斬釘截鐵地答道。
歐陽烨苦笑一聲,又看向呂芳,呂芳默默垂下眼睛,盯着手镯沒有答話。
歐陽烨想了想,又說:“那您這意思,我可以跟他好一輩子,一輩子不結婚,您倆都不管?”
“如果你一輩子不結婚,我也同意。”歐陽川淡淡答道。
歐陽烨咬了咬牙,又說:“那如果我倆要結婚呢?”
“呵!”歐陽川冷笑一聲,起身一邊朝樓上卧室走去,一邊丢下了一句:“等你們能結婚了再說吧!”
歐陽烨聽了這話,心裏卻有些窩火,郁悶地嘆了口氣,又看看呂芳。
呂芳轉頭看着歐陽川上了樓,又扭過臉來看向歐陽烨,臉上帶着一絲無奈與失落,張了張口,問道:“小烨……你……你就不能……不走這條路嗎?好女孩兒那麽多……”
歐陽烨煩躁地擺了擺手,說:“我從高三第一次見到大錢兒,到大一開始追他,一直到去年才終于把他追到手,我從來沒有這麽喜歡過一個人,這輩子我除了他,不會再喜歡任何人了。”
呂芳的神色愈發沮喪,吸了吸鼻子,嘆息道:“我跟你爸就你這麽一個,你說這辛辛苦苦打拼的家業将來不都是給你的?原先想着讓你出國去讀個學位回來,進公司接手,但是你自己想讀播音、想進央視,我們也都順着你了,大不了這公司你不要,我們老了賣出去也好、托出去也好,反正我倆餓不死,也能管了你一輩子……”
歐陽烨聽着呂芳的話,心卻慢慢沉了下來,垂着眼睛沒有言語。
呂芳擦了擦眼角,又繼續說道:“我們原來還想過你結婚的事兒,看你小時候跟曼曼玩兒得那麽好,原本還想跟你劉叔叔他們家湊個親家,但是曼曼自己嫁了個北大的博士,我們也只能說沒這個緣分了……”
歐陽烨聽言忙道:“我跟曼曼就不是那種感情啊,我把他當妹妹,她把我當哥的,那個大钊對她多好啊,倆人學歷興趣各方面都般配,您要是真把我們湊一對兒那才是搞笑了……”
呂芳無奈地點了點頭,又說:“所以我們也就是這麽想想,你自己的事自己都處理得挺好的,我們也就不管你了,可是現在……你說……你跟一個男孩子……你們将來能怎麽樣呢……”
歐陽烨抿了抿唇,說:“将來……将來自然有将來的辦法,馬上三月又要開兩會,這回法案肯定能通過了,結婚不是問題,後代自然也就不是問題,不管是代孕還是領養,終究會有辦法的。”
呂芳看了看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搖搖頭說:“法律是法律,人情是人情,假設真的允許同性結婚了,你們就會結嗎?”
“那怎麽不會?當然結啊!”
“你太天真了……”呂芳的表情愈發苦悶,“你想沒想過,你這個身份這個職業,你可以随随便便和男人結婚嗎?我跟你爸在外面經營的形象,因為你會受多少影響?你跟誰談戀愛跟誰相處尚且都算你一個人的事,可是如果說到婚姻,那可就是兩家人的事了,我們說到底攔不了你,但是我們會祝福你嗎?那孩子的家裏會祝福你們嗎?沒有祝福的婚姻就是你們要的嗎?”
歐陽烨靜靜地聽完呂芳的話,喝了一口水,将茶杯撂在桌上,起身長舒了一口氣,說:“得不到祝福,我們照樣可以過得很好。不祝福您的兒子,那就是您自己想不通的事了。”說罷,他轉身走到玄關,披上自己的歪頭,回頭看看泫然欲泣的呂芳,無奈道:“讓您難過了,我很對不起,但是他是我這輩子認定的人,我絕對不能讓步。”
歐陽烨撂下這最後一句話,在寒風中走出了門去,而呂芳也終于落下了淚來。
鄭大錢得知了歐陽烨就這麽突然出了櫃,大吃了一驚,他這幾天只顧着寫自己的稿子,竟一不留神讓他去辦了件這麽大的事,雖然結果并不盡如人意,卻也比他的情況好太多了。
他看着歐陽烨一樣有些灰心失落的神色,微笑着撫了撫他的眉毛,說:“行啦,說都說了,接不接受的,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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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