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兩滴血

納西莎媽媽剛出去不久,流浪貓哈利就拖着囊囊鼓鼓的背包從半掩着的門縫裏靈活的溜了進來。

“德拉科,我收拾好了。”他舉起包示意了一下,愉快的說。

德拉科眯起眼,他還在考慮是否需要帶上斯內普教授新熬制的治療藥水和一些攻擊性的□□,以及是帶豪華版的防護帳篷還是帶簡裝版的普通帳篷,而這個傻乎乎的救世主,在短短幾分鐘內,就收拾完了所有東西?

“收拾好了?”他提高尾音問道。

“當然,”救世主迫不及待的說,“我帶了隐形衣和□□。”

好吧,他果真不該期待一個大大咧咧毛手毛腳的獅子懂得什麽叫出遠門。

“坐在那裏,等我收拾完。需要什麽自己叫克利切。”他用下巴指了指房間裏的扶手椅,轉過身繼續糾結他堆放得亂七八糟待選中的行李。

德拉科從背包中摸出一條镂刻着馬爾福家徽的項鏈,這是母親又重新送給他的,抵抗除卻不可饒恕咒之外的大部分咒語,并對不可饒恕咒有着一定的削弱作用。他抿了抿唇,命令道:“過來,哈利。”

綠眼睛的大型流浪貓立刻就跳到了他面前,德拉科詫異的發現,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原本比他矮半個頭的救世主,幾乎竄到了和他一樣的高度。

他已經不會再長高了,德拉科抿緊了嘴唇,好一會兒,才平靜的對救世主說:“低頭。”

他将項鏈套在了救世主的脖子上。

反正除了針對靈魂的魔咒以外,其他咒語已經不可能對這具軀體造成什麽致命的傷害了。他這麽做只是為了最後的勝利。

“德拉科?”救世主掌心托着鏈墜,偏着頭不解的看着他。

“我有更好的。”他裝作沒有看到救世主臉上受寵若驚的模樣,轉過身去将衣櫃裏幾套襯衣和長褲扯出來,扔在床上。

“德拉科?”

“嗯?”他不耐煩的出聲,如果某只笨貓不知道什麽叫見好就收的話,他不介意用拳頭教導他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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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救世主期期艾艾的說,“我……偷聽了你和你父親的談話。”

很好,德拉科惱火的挑起眉毛,看着救世主如此坦白的面子上,他想他可以聽他解釋理由。

救世主在他的注視下漲紅了臉。

“我們能制作一個孩子嗎?”他飛快的問道。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德拉科大腦裏炸開了,他踏上前一步,逼近救世主的臉,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一個孩子?蠢貨!你知道要付出什麽代價嗎?!去找格蘭傑問清楚先!”

他恨不能一巴掌把這個蠢蛋抽出房間,眼不見為淨。

門口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提着食物籃的納西莎神色奇怪的打量着他們。

德拉科憤憤的退回了原位,扯出更多的衣物——小天狼星給救世主買的那些奇裝異服,不帶也罷。既然他們身形差不多,他也不是不可以分一些自己的平常服裝給救世主的。

馬爾福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

“哈利,我想那位格蘭傑小姐并不會了解這些,請允許我向你解釋通過魔法煉金制造孩子的一些事情。”納西莎溫柔的将被德拉科怒吼弄得不知所措的救世主扶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沒有生育能力的巫師夫妻雙方,獻出有魔力的血與肉,還有壽命,通過魔法煉金器物,孕育一個孩子。”

“煉金是等價交換的過程,你們給予孩子的生命就是他能存活的時間。”

“雙方必須付出相同的壽命嗎?”救世主擡起臉迷惑的問道。

“不一定,魔法按照雙方不同的情況抽取壽命,一般是按照比例來的。”

德拉科也不在收拾衣物,而是坐在床沿邊,抱着手臂聽他們交談。

“還有其他情況嗎?”救世主在某些時候,能夠很快的捕捉到話語裏的重點,不,幾乎是每一句。

德拉科眯了眯眼,他一直認為很笨的流浪貓,并不是看上去那麽呆傻。他隐隐約約有種像是被救世主算計的感覺,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這種想法。

那只沒有經歷過良好教育的流浪貓,這種靈敏的天賦,是作為野生的天□□。

“如果有一方願意付出更多的生命,也是可行的。”納西莎用一種純學術的口吻說。

救世主綠瑩瑩的眼睛立刻就透過西茜媽媽給他挑的那副金絲邊的眼鏡看過來了,“德拉科?”他的眼睛裏散發着期望的光芒。

“我拒絕。”德拉科僵硬的說,他已經死去,給予生命的,只有救世主一個人。

救世主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就黯淡了,“我很抱歉。”他臉上的血色褪去了,神情低落。

“這種事情你們還是先多加考慮吧。”納西莎将食物籃放入德拉科的背包,輕吻了一下兒子的臉頰,又吻了一下救世主的額頭,離開了房間,門被帶上的咔噠一聲響後,房間裏陷入沉寂。

德拉科正醞釀和糾結是否對救世主解釋原因,一擡頭卻發現那人已經站在了面前。

“德拉科,”他低聲叫他的名字,“我愛你。”

剛有頭緒的話語被救世主這麽一驚吓,全消影無蹤了。德拉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麽直白的話語。

直到救世主笨拙的吻上他的唇。

以及像是要确認存在的安全感一樣,緊緊的擁抱。

他知道他的拒絕又讓那個看起來莽撞的格蘭芬多蠢獅子不安了。他可以理解哈利說想要一個孩子的心情,那是一種密切的聯系,即使最後他們分開了,那個孩子也是他們曾經在一起過的想念和延續。

內心深處掩藏着自卑的救世主在他面前總是惶恐不安的,患得患失。

德拉科安撫的觸碰對方的唇角,僵硬的解釋道:“我并不是吝惜生命。”我只是沒有生命可以付出。

如果父親真的要逼迫他有一個孩子,可以随便找一個什麽人,無論用什麽手段,将對方的壽命轉移給馬爾福家族的後代,馬爾福們從來都不是什麽善良之輩。

他們是自私又護短的,絕對不想讓自己認可的人受到任何不必要的損傷。

“我想要一個家庭,有你,有我,有一個我們共同的孩子,我們是一個整體,密不可分。我從未有過這些。”救世主并沒有放棄他的主見,堅持着他的想法。

德拉科沒有接話,只是擡起雙手環住救世主的脊背,緩慢的撫摸,讓這只不安的炸毛的流浪貓平靜下來,重新考慮他的想法。

“德拉科。”救世主固執的盯着他,“我需要那個孩子。”

德拉科有些頭疼的将救世主毛茸茸的頭按進了自己懷裏。

“我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救世主悶悶的聲音從他胸口傳來,堅決的,不放棄的。

他不說話,用雙臂禁锢着不安分的扭動着想要掙紮出懷抱的流浪貓。

“六十年。”德拉科心中嘆了一口氣,他最終還是妥協了,他無法想象白發蒼蒼的哈利,也許像是鄧布利多拖着長長的白胡子。

他不能肯定自己心中不确定的複雜情感是否和救世主是同一種類型,也不能肯定那些情感能否延續到哈利死亡的時候。

減去六十年,他的流浪貓應該不至于變得像鄧布利多那麽讨厭吧,雖然那位偉大的白巫師有些決策的确讓他尊敬,但是就個人情感而言,德拉科還是不待見他。

“一百年。”剛剛同意,他的流浪貓就忍不住想要順勢讨價了。

德拉科控制自己想要狠掐這個笑得燦爛的家夥的沖動,惡聲惡氣的說:“六十年,沒有商量的餘地。”

“八十年?”救世主不滿的反駁,“至少要讓他能看到自己孫子長大的模樣啊。”

是自己傻了吧傻了吧傻了吧竟然會和這個又笨又無賴的蠢獅子在一起,德拉科幾乎想把自己的牙齒咬碎,現在的救世主,哪有一二年級時看到的那樣果斷無謂。

“馬爾福家沒有活過六十歲的血脈。”像是受過詛咒一樣,所有的男性,都死于非命。

如果自己沒有和救世主糾纏不清的話,如果還站在敵對那面的話,他應該會加入黑魔王那一方,也許在戰争中死去,也許僥幸活下來,然後在救世主勝利之後,孤獨的死在阿茲卡班。

只是,好像和救世主站在一方後,死亡來得更早了——還沒有來得及想到他要成長為什麽樣的人,時間就靜止在十六歲。

救世主安靜的擡起臉,蹭了蹭他的脖子,“我們會活下去的。”

活下去的只有你一個人。

如果真要留什麽想念的話,那麽,他們的确應該有一個孩子。

盧修斯和納西莎似乎早預料到了這個後果,在更早之前,高爾先生就将馬爾福家收藏的孕養盤貓頭鷹給母親了。

左右看看面露喜色的母親和救世主,德拉科憤懑而失禮的咬了咬手指甲,他不會是被算計的那個吧?

取出的內髒的一部分,被投入刻滿魔法咒文的銀盤之中,彌漫起的銀色煙霧,将暗紅色的肉團吞沒,懸浮在盤上翻滾。

“六十年。”在帶有刻度的盤面上,納西莎将魔杖尖點在了六十的位置。

最後一步是魔力的血。

救世主抓着小銀刀,緊張到僵硬的程度。

“一滴就夠了。”納西莎柔和的說。

臉色蒼白的流浪貓一點也沒有了剛才堅決的要求一個孩子的氣勢,幾次并不鋒利的銀刀劃過掌心,都只是留下了紅印,而沒有出血。

最後一次用力過度,德拉科扯開他的手時,已經為時過晚。

救世主清晰的鎮定的說:“我願意擔負所有壽命的交換。”

銀色的煙霧散去之後,懸浮在銀盤上的,是兩顆手指頭大小的圓球,有着透明的薄膜,血液作為核心包裹在裏面,顫呼呼的滾來滾去。

作者有話要說:

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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