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碎片

淹死并不是一個快速的過程。更多的水從鼻和口中湧進來，連帶着氣管火辣辣的疼。

無論怎麽樣掙紮，都被賽壬那雙纖細的手臂更加牢固的束縛，扯進更深的地方。越來越多的水吞沒了他，感官也漸漸開始模糊，而頭腦中某些片段卻突然清晰起來。

十三歲那年的秋天，他惡作劇的将金發的斯萊特林推入了黑湖之中。只有當自己遭遇這一切時，才知道這種緩慢死亡過程的痛苦和恐懼。

德拉科一定是太過于心軟才會原諒他這樣不可饒恕的人。

有很多發生的事情，現在想起來才覺得後怕，為自己當初的愚蠢。

即使是死亡也無法寬恕的過錯，所以當賽壬冰冷的嘴唇送來救命的氧氣時，他毫不猶豫的接受了。

格蘭芬多有正視自己錯誤的勇氣，只有活下去才會有補償和改正的可能。

德拉科知道了會用惡咒扒了他的皮……

腦海裏浮現的，是包裹在毛茸茸的鬥篷下，金發斯萊特林那張氣的微微發紅的精致的臉孔。

這讓哈利控制不住的想要微笑。

頭頂的光亮完全消失之後，有什麽變化在漸漸發生。

好像賽壬傳遞過來的，除了氧氣，還有其他一些什麽東西，順着他的血管蔓延到每一處。

哈利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撕裂，在燃燒，或許還有其他，他想尖叫，卻無法發出聲音，連帶着意識，也變得混沌，有一些陌生的畫面，突然在腦海裏閃現。

“馬爾福。”在熟悉的廊道裏，他隐藏在石頭拱頂的陰影下，眯着眼睛叫住經過的斯萊特林現任級長。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停下腳步，石柱之間的縫隙裏透過的陽光讓他的頭發看起來像金絲一樣閃閃發光。

“裏德爾。”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平靜的念出他的名字，陌生的好像他只是某個赫奇帕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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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馬爾福式的狡猾總是會僞裝得滴水不漏，連表情與口吻中，都尋找不到其他斯萊特林各種隐藏着的輕視或者是估量的蛛絲馬跡。

沒有試探沒有嘲笑，馬爾福只是把他當作霍格沃茨裏熙熙攘攘的學生中不起眼的那一個，不蔑視，也不重視。

但是這次，他相信他能夠讓這個高傲的家夥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微微翹起唇角，将手放入袍子口袋中。

英俊而華麗的斯萊特林級長偏着頭和他的同伴們交談了幾句，打發掉那些跟班，獨自一人走過來。

他控制不住嘴角弧度的上揚，莫名的興奮在他的胸腔跳躍。沒錯，年齡稍長的馬爾福一直是他羨慕與嫉妒的對象，家庭，權利與金錢，馬爾福當之無愧擁有着最美好的東西。在此之前，從麻瓜世界而來的他，沒有任何可以作為籌碼踏入斯萊特林的交際圈，但是，他想他已經有了一張必勝的王牌。他期待在那張戴着完美面具的臉上，看到真正的表情。

“有什麽需要我效勞的嗎，裏德爾？”明明是應該謙卑說出的話語，在絕對純粹的馬爾福的演繹下，也變得高貴和傲慢。

孤兒院長大的他無疑是最痛恨這種傲慢的，明明是擁有同樣的能力，為什麽他要被冠上惡魔之名，而馬爾福卻受到各種命運的寵愛。

嫉妒引發憎恨。

他想知道，如果這樣高傲的人，被他踩在腳下，那又是什麽樣的畫面。

也許某一天，他會很高興的看到，眼前金色的頭顱伏在腳下，親吻他的衣袍。

“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馬爾福先生。”他捏住口袋裏的東西，想象一會兒這個貴族少爺像個女人那樣放聲尖叫的模樣。

“禮物？”灰色的眼睛有些眯起，他清楚馬爾福是在疑惑像他這樣穿着二手校服的窮鬼，能夠送出什麽像樣的禮物。

絕對是一個驚喜。

他不懷好意的笑着，将那條從禁林裏抓來的雙頭蛇拎出來，攤在手心，用刻意拖長的蛇語命令到：“小東西，爬到那個讨厭的金加隆脖子上去。”

當然，他在說這些的時候，絲毫沒有漏過馬爾福臉上明顯僵硬了幾秒的可笑表情。

好呀好呀，他為自己的聰明的舉動打上了一個滿分。怠慢斯萊特林的後代，是需要受到懲罰的。

他不再是那個剛剛踏入霍格沃茨什麽都不懂的傻瓜了。足夠的魔法知識與實力，以及作為學院創始人後代的身份——是的，他需要一些——勢力。

例如，從進入斯萊特林的權利交際圈開始。

他也可以肯定，這個看起來像是待人溫和實際卻眼高于頂的馬爾福，再也不會用對待路人的态度，來對待他。

“波特！蠢貨！！疤頭！！！”

連串的熟悉的咒罵将哈利從幻想中扯出，還沒有回過神，原本壓迫到他透不過氣的水，突然變得像是軟綿綿的橡皮糖一樣，不，像是什麽活着的巨大的軟體動物，“噗”的一聲，連同他和人魚的賽壬，一并吐上了岸。

還穿着睡衣，袍子歪歪斜斜挂在肩膀上的德拉科，像一頭即将要噴火的龍一樣，氣勢洶洶的沖過來了。

可是哈利卻一點也沒有見到愛人應有的歡欣。

濕淋淋的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得像是被攝魂怪吸走了所有的正面情緒一樣，被莫名的空虛與疑惑困擾。

湯姆馬奧羅裏德爾。

我是伏地魔。

二年級在密室的那一幕，清清楚楚的刻在記憶中。

如果他是另一個伏地魔，那麽，他之前追逐德拉科的那些強烈情感，是真的屬于他哈利波特的嗎？

他有沒有透過這一個馬爾福，去看另外一個人的身影？

他，是不是真的，愛過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應該還會更新吧……畢竟上一個項目結了，下一個十五號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