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阿布拉克薩斯

如果他是真的，那麽他一定會叫住湯姆。

他知道湯姆不喜歡這樣稱呼他，所以他一直叫他的姓，而不是名。

裏德爾。

他張開了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阿布拉克薩斯只是一副畫像。

記憶和執念，加上魔法顏料，就變得栩栩如生，可以簡單的思考，模拟那個人的言行舉止，但畢竟不是真的。

那個人在做完這幅畫像後，就把他挂在了走廊上，然後去用靈魂和惡魔做了一個交易。

一個人死了，還有靈魂，那麽連靈魂都沒有了，還剩下什麽呢。

噢，還剩下他這幅畫像。

如果是真正的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他會叫住湯姆，或者更早之前，他會告訴湯姆不要那樣做，不要将自己逼得毫無退路，變成衆矢之的。

但他不是，他的職責只是等待，等待完成一個諾言。

即使那人最初只是把它當做一個侮辱和笑話。

我還記得有玫瑰，我還記得有承諾，而我卻忘記了怎樣的去愛過。

走廊裏又來了什麽人，畫像的他看不到太遠的地方，但是他聽到了聲音。

“父親。”

是盧修斯啊。

他記得那個孩子，但是他不太喜歡他。

盧修斯，路西法的變體，你知道我從來就不想你是那個光芒四射的晨星。

背負着家族使命而得到的孩子，同一個不太熟悉的女人結婚，生子，教導他成長。

戴着虛僞的面具，他既然能教會裏德爾那些逢場作戲，在家庭中扮演一個丈夫和父親，也是得心應手的事情。

但是那樣實在太累了，太累了。

面具戴得太久，心态都扭曲瘋狂，他那時候看着那個孩子想，讓這個該死的家族破滅在他手中，多好。

聰明漂亮的孩子，就像他當年一樣擁有一切，自信驕傲的在成年酒會上獨當一面。

那麽當那些東西都在他手中一一破碎時，他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盧修斯。”

那個孩子也死去了，變成靈魂的模樣，站在他的畫像前。

他成功的傷害了他的孩子。

他知道在湯姆第一次失敗時，被魔法部狠狠咬住的盧修斯，夜深無人的時候，抓着布萊克家女孩的裙擺，失聲痛哭。

失去了名譽，金錢，附屬的貴族們開始游離，一些固定的生意也分崩離析，家族搖搖欲墜。

那只是一切噩夢的開端。

“我不明白為什麽您這麽做。”

譴責的不肯相信的目光。

經歷了這麽多磨難，還是有些天真的傻氣。

作為一個斯萊特林，你明明知道了答案，還像一個格蘭芬多那樣來期待那些不存在的東西。

“為什麽您要讓黑魔王在斯科普斯身上複活？”

不，如果不是鄧布利多太瞻前顧後，魔法部首鼠兩端，鳳凰社良莠不齊，有組織無紀律，那麽湯姆将在德拉科身上複活才對。

這樣他會擁有他想要的力量，以及永生。

“為什麽要讓家族陷入這樣的境地？”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我的兒子，不然你的聲音不會那麽不自信，還帶着顫抖。

你以前所認為的美好的家庭，慈愛的父親，都是假的。

你猜到為什麽你母親會那麽早死去，那不是殉情。

我當然不會給你留一條依靠的後路。

沒有了母系的支持，即使不情願，剛剛成年的你也只能站在黑魔王的船上。

而我也相信湯姆，我親自教導的學生，能蠱惑你和他一起瘋狂。

“父親。從你那樣對待我的小龍開始，我就猜到會出現什麽意想不到的狀況。”

終于冷靜下來不再質問了麽？

我的兒子，要知道你面前的只是一副畫像，你真正想要說給他聽的人，早就在布置好這一切後大笑而去。

馬爾福家從未出過這麽精彩絕倫的聰明人物，也再不會出現。

“您總是那樣失望的看着小龍。”

“我曾以為是自己太過寵溺他而導致您覺得他不夠優秀。”

“直到他和波特的孩子出生。”

“那兩個孩子都很聰明，安靜懂事。完全不像小龍那樣，像個小惡魔，每晚不把我和西茜叫起來五次都決不罷休。”

即使是笑着回憶，目光也是冷的嗎。

你開始恨一個人了，盧修斯。

驕傲的原罪。

憎恨的原罪。

或許還有弑親的原罪。

我沒有給你起錯名字，我畫筆下的堕天使。

“他們太不正常了，不是嗎？讓我聯想到您看小龍的眼神。”

你和我交談太多，這太愚蠢了，我的兒子，你讓我看到了你的底牌。

“不用擔心，盧修斯。”我不是想嘲笑你，也許是在我準備離開而裝病的時候，看到你累得趴在我床前熟睡的樣子，還有恻隐之心。如果你能經歷這一切，那麽我還給你留了最後一條路。

雖然不是完全為你。

我期望看到湯姆的自責，悲傷，痛苦，都是為我一人。

但不是永遠。

只要讓我看到一晚就行。

我放過你了，我的魔王。

是因為我也要放過我自己。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在時間沖刷下的遺忘。

我會親自收割種下的果實，而不是讓它爛在時間的荒野裏。

“我讓他帶着記憶回來，只是為了再見一面而已。告訴他我已經履行了當初的承諾。”

抱歉，盧克，我那時故意把你扔給已經開始瘋狂的黑魔王。

“太陽落下去，再升起來，他就只是斯科普斯了。”

抱歉，我的傻兒子。

“我當然不會擔心。從我覺得不對勁開始，就讓西茜給他們施了魔法，不能傷害家人，不能背叛家族。必要的時候，魔法甚至可以約束思想和身體。”

你這樣咄咄逼人的姿态像只被搶了肉骨頭的小狗。

“請把我的畫像取下來，我知道我一直不夠資格，而我也不想挂在這裏了。”

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自己是一個馬爾福。

如果我只是一個家世普通的巫師，甚至不需要是純血，那麽後來會不會有所不同？

你嫉妒羨慕我那身金碧輝煌的枷鎖，我錯在衡量家族和個人感情上的兵敗連連。

我把靈魂獻給了惡魔，換取讓你擁有我曾有的一切，然後期望他年的重逢。

我曾去見過塞壬，想要把最好的血脈給你，我知道你在追求永生的奧秘，我計劃了一切，卻沒有算到你制作了魂器。

多麽失望。

多麽失望。

我曾那樣的想要抛開一切去追逐愛情，家族的傳承和責任都可以統統放棄。

卻從來都是一個人的醜劇。

等待的太久，人的心也會幹涸。

這裏曾經有諾言，這裏曾經有玫瑰。

然後再見一面，然後再也不見。

從此你只是斯科普斯許珀裏翁波特-馬爾福，享有救世主之子的光環，馬爾福家的財富，無盡的榮耀。

你會有寵愛你的家人，懵懂無知的童年，無憂無慮的一生，不再憤怒嫉妒痛恨扭曲。

而我這個懦弱自私的失敗者，現在只是一副畫像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會告訴你真正的幕後大BOSS是阿布爹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