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十二個小公主

晨光熹微,慢慢鋪滿大地,撒下一片金光。

吉祥拿着把木梳站在魏寶亭的身後,看着光澤烏黑直垂到腰際的長發,感嘆道:“殿下現下的頭發可真好,烏黑锃亮的,奴婢可要好好學習下挽發了,等殿下再大些,就可以給您挽好看的發髻了。”

原主之前因為性格跋扈不得宮中人的喜歡,又加上貴妃在暗地裏使絆子,所以她宮裏的吃食還有衣料都是極差的。

而自魏寶亭的性子本來就溫軟,加之在皇上面前露過幾面後頗得他的歡心,這地位自然就比之前好了一些,吃的好了,身體自然也發育的好了。

不過短短半年,她的身子就往上竄了竄,臉蛋也越發的白嫩可人,最明顯的是那一頭烏黑漆亮的長發,跟之前枯黃炸毛的樣子簡直天壤之別。

魏寶亭笑道:“今天我不要用紅縧了,我想用前日拿回來的寶匣裏的首飾,就那根碧綠的簪子吧。”

吉祥将寶匣拿過來,将雕海棠花玉簪簪到了她的發髻上,瑩潤的綠色将烏黑的發稱的越發的漆亮,連帶着臉頰也白嫩似雪。

“奴婢瞧着這匣子裏的飾品雕工都極好,且有些雕刻手藝都是自前朝失傳了的,奴婢瞧着這些飾品都華貴的很,襯殿下是極好的。”

魏寶亭也瞧着銅鏡裏的自己,雖說這些飾品都是身外之物,可是不得不說,好物真的能襯人。

“你去将小謝叫了來。”

吉祥應了一聲,過了不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她道:“小謝沒在宮裏呢。”

魏寶亭疑惑道:“沒在宮裏?”

謝之州幹的是貼身服侍的活。

“前幾日奴婢半夜肚子疼,倒是瞧見過小謝出宮去了,第二日奴婢去問他,小謝說是失眠出去轉轉,奴婢就沒再問了,莫非小謝最近又失眠了早就出去逛了?”

魏寶亭:“你去将守宮的人叫來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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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何,她心裏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先不說謝之州半夜出去到底是不是失眠,反正她是不信的。

而且他最近對自己信任的很,偶爾不察,露出的面容震懾的魏寶亭連話都不敢與他說。

所以她覺得,謝之州半夜出去定是要做些什麽不方便讓別人知道的事情,正好被吉祥給碰見了。

魏寶亭怕的倒不是這個,而是宮裏向來察的嚴,以往早上的時候謝之州早就站在她的寝殿裏等着伺候了,可是現在卻不見了他的人影。

“你們今早上可有見到咱們宮裏有人出去過?”

“回殿下的話,奴婢們天還未亮就去門外守着了,并沒有見到有人出聽雨軒。”

“奴婢也是,也未見到有人出去。”

魏寶亭:“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她坐在椅子上,原先放在桌案上的五指慢慢的蜷縮了起來,眉頭也越蹙越皺。

“這人怎麽可能憑空消失了呢?”

玉嬷嬷上前,将魏寶亭緊攥起的手慢慢的扶平,見原本白皙的掌心被印了個通紅的桌角印子,連忙安慰道:“殿下不必心急,小謝那麽大個人了,興許是守宮的宮女們沒睡醒,這人出去了沒看見,殿下再等一會兒,指不定他就回來了。”

“……嗯。”

魏寶亭心不在焉的拿起玉嬷嬷遞過來的熱粥輕抿着,心緒卻亂的很。

這麽久的相處,她是知道謝之州的,雖然他看起來是軟和了不少,但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以往這個時候,他早就近前服侍了,就算是他有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做,也斷斷不可能這麽晚了還不來她的身邊,如此只會惹人生疑。

是以,他必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魏寶亭忽的站了起來,聲音是抑制不住的恐慌:“咱們現在,去給貴妃娘娘請安。”

貴妃所在的宮殿是漣漪宮,貴妃以及各位嫔妃和公主住在東面的宮殿裏,而五皇子的住所則緊鄰漣漪宮,僅一道小門之隔,住在福樂宮裏。

“殿下,咱們還派人打聽小謝的下落嗎?”吉祥問道。

魏寶亭:“繼續打聽,不過咱們先去漣漪宮看看,小謝自從來了聽雨軒,根本沒有與外人接觸過,自然也沒有機會得罪旁人,只那一日為了給我出頭,惹怒了魏照天,我怕他是被魏照天給抓起來了。”

還未走近,便見一衆宮人從漣漪宮中出來,小聲的讨論着。

“你們瞧見了沒有,那奴才也是可憐的很,被五皇子給教訓的都快斷了氣了還是不肯求饒。”

“怎麽沒瞧見,那血流的滿地都是,你說咱們當奴才的要什麽骨氣,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就是,也不知道那人是怎麽惹得五皇子了,就連貴妃娘娘也默許了他的舉動,哎,真是可憐啊。”

玉嬷嬷一聽這話,連忙去看魏寶亭。

果見她一張小臉煞白的,跑去了那群宮人的面前,厲聲問道:“你們說的被打的人,在哪裏?”

宮女們被吓了一跳,連忙道:“奴婢方才什麽也沒說,殿下聽錯了。”

一陣風吹過,帶着夏日的炎熱,卻不曾融化她眉宇間的寒氣。小姑娘垂着眉眼,下颌緊繃,向來溫軟的面容再不見半分,只餘下顯目的恐慌與怒氣。

“既然你們不說,那就來人,将她們拖下去全部打死。”

冷冷的話語脫口而出。

跪在地上的宮女們渾身顫抖不止,擡頭去看,這才恍若想起,近幾日性格突然變得溫順的朝華公主,曾經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她們倒是忘記了這位朝華公主曾經的模樣,可是現在的她,只比以前更甚。

“殿下饒命,奴婢說,那人就在漣漪宮西邊的小院裏,那裏有一處荒廢的小屋子,五皇子他們就在那裏。”

魏寶亭:“要是不想被我懲罰,就帶路過去。”

宮女們連忙磕頭:“殿下饒命,要是讓五皇子知道,奴婢們就活不成了!”

魏寶亭仰起頭,面露不耐:“若是再耽誤時間,怕是等不到五皇子懲罰你們,本公主也不輕饒了你們。”

她們不敢再耽擱,起身忍着眼淚帶着魏寶亭去了漣漪宮那處荒廢的院落裏。

漣漪宮本就很大,若是讓魏寶亭帶人進來自己找,不知耽誤多少時間。

還未走近,便聞到空氣裏蔓延的濃重的血腥氣。

更有一聲聲狠厲的謾罵。

“你小子倒是硬氣的很,今日若是不肯跪下道歉,非要了你的命去不可!”

“是不是沒吃飽?給我狠狠的打!”

小太監跑去椅子上的魏照天面前,低聲道:“這人再打就要斷氣了……”

魏照天眼睛一瞪:“一個低賤的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省的礙了我的眼……你瞪什麽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的什麽,我那個六妹妹自身都保不住,你以為她還能來救你?別做夢了,今日若是不跪下,有你好看的!”

魏照天的面前,是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他趴在地上,渾身沒有丁點的力氣。身上原本嶄新的宮裝被鮮血染透,混合着地上的沙塵泥土,更別提那小石子慎入血肉的刺痛。

他的頭發被潑在臉上的髒水浸濕,水跟血液混合,将長發弄得黏糊糊的搭在臉上,原本的五官再也看不出來,只有那雙向來黑黝的眸子滲出恨意與陰翳。

他緊緊的抿住唇,一句話也不說,只用狼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魏照天的身上。

“給我打,狠狠的打!”

那還帶着尖刺的鐵棍重重的打在謝之州的身上,他只咬着唇,一聲不吭。

魏寶亭剛走到院門外就聽見裏面的聲音,再也抑制不住,快跑了過去,待看到那穿着熟悉衣裳的人躺在地上時,眼淚突然湧了出來。

“都住手!不許再打了!”

“殿下小心!”玉嬷嬷跟在她後面喊道。

魏寶亭此時什麽都顧忌不上了,眼裏只有那躺在地上的少年,眼前是一片鮮紅覆蓋,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推開站在少年身前的壯漢。

她人小力氣也小,根本無濟于事,可還是撲到了謝之州的身前,不顧地上的髒亂,張開手去護着他。

“小謝,小謝你別怕,我來了,他們不敢打你了。”

魏寶亭覆在他的耳側,聲音急切又滿含着關心,還有那滿溢出來的懼怕與恐慌。

謝之州原本半垂的雙眸慢慢的睜開,他渾身的力氣早已經散盡,可還是拼盡全力的去睜好似千斤重的眼皮。

待魏寶亭的身影在他眼底全然浮現出來時,籠罩在少年身上的陰翳與仇恨漸漸被柔和,只剩下從心底流露出來的依賴。

僵硬的身體陡然放松了下去。

他輕扯了下嘴角。

“殿下,我沒事,不疼的。”

魏寶亭的眼淚忽然掉落了下來,一顆又一顆,啪嗒啪嗒的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作者:魏寶亭:小可憐,快讓媽媽抱抱~

謝之州:寶寶,叫爸爸!

【感謝妹子們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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