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十三個小公主
夏日本來就炎熱,他身上又全是傷口,因為疼痛而冒出來的汗與血液融合在一起,味道并不好聞。
謝之州擡着眼,沉重的眼皮被他竭盡全力的撐着,那浸在血泊中的雙手蜷縮了下,繼而撐着地一點點的往魏寶亭身邊蹭去。
離得越近,直到鼻息間不再是讓他惡心的難聞氣味,而是她身上的氣息時,眼底的光越發的柔和。
察覺到少年的動作,魏寶亭連忙上前去,雙手握住他伸過來的手,低着頭,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平靜,可還是洩露出了點哭腔。
“你別動,我現在就讓人帶你回去,咱們回聽雨軒,不待在這裏了。”
“嗯,”他擡着眼,氣息微弱,聲音輕的快要聽不清了,“殿下不要哭,我沒事的。”
“都給我住下!這個狗奴才沖撞了本皇子,我教訓他幾下,還輪不到你來管,你算什麽東西,不過我母妃身邊一賤婢生的野孩子罷了,也敢來我面前作威作福。”
魏照天從椅子上站起來,撣了撣衣袍上塵土,從壯漢的手裏拿過那根鐵棍來,直指着魏寶亭。
“五皇子,切莫沖動,再如何說她也是公主啊。”小太監勸道,生怕他沖動給魏寶亭一棍子。
魏寶亭依舊握着謝之州的手,冷聲對着停下動作的奴才們道:“只要我一日還是朝華公主,便是你們的主子。謝公公今日是為着我才被五皇子欺負,你們将他送回去,五皇兄要是有什麽不滿意的,盡管沖着我發洩。”
她松開謝之州的手,站了起來。
裙角早已染上了他的鮮血,連向來幹淨的雙手也變得污濁起來,從她的指尖滴答落在地上,倒是分不清受傷的人到底是誰了。
漣漪宮的這處院落偏僻的很,且宮殿破落,從外往裏面看去,只看見黑乎乎的窗戶以及堆放的亂七八糟的雜物。
夏日炎熱的風吹過,将散落在耳側的發絲吹起,覆在她的臉側,竟有片刻覺得那張溫軟的長相扭曲了起來。
吉祥帶着人扶着謝之州往外走,少年的目光卻一直往後看去,他低聲嘶啞道:“……殿下。”
魏寶亭沒有去看他,只對着魏照天重複道:“五皇兄,我知道你向來讨厭我,他不過是一個奴才而已,有什麽不滿沖着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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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照天眯眼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笑道:“是嗎?我讓你做什麽都可以?”
魏寶亭抿住唇,點了點頭。
魏照天笑了。
他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手裏拿着鐵棍随意的往自己的面前一指,繼而眯起眼睛,滿含着嘲弄。
“既然他是你身邊的奴才,我瞧着你對他倒是珍視的很,不如他不願意做得事情就讓你來做吧,跪在我的面前,直到我滿意為止。”
等五皇子帶着人離開後,玉嬷嬷流着眼淚上前,一把将魏寶亭抱住,哭着道:“殿下,您怕他做什麽?您也是皇上的女兒,五皇子這樣做着實過分的很!”
“您為何不讓老奴阻止他啊!”
不過跪了幾刻鐘而已,但是魏寶亭自來到這裏以後就嬌生慣養着,雖然不與受寵的公主一樣,可到底沒幹過粗活累活,膝蓋早就養的嬌嫩的很。
此時倒是麻了,玉嬷嬷扶着她站起來。
魏寶亭垂着的頭慢慢的擡起,視線凝在那灘幹涸的血跡之上,混合着泥土顯得髒污的很。
那是小謝的血,是她來到這裏後,發誓要保護的小謝。
他失蹤了整整一個晚上,等找到他的時候,魏寶亭被眼前的景象刺的胸口陣陣的發悶。
明明很想報複回去,可是巨大的無力感将她包裹住。
她現在除了公主的身份,什麽都不是。
魏寶亭将視線移開,盯着被魏照天随意扔在椅子旁邊的鐵棍,上面還特意制上了些尖刺,打在人的身上,每一下都是勾着肉,疼的很。
“嬷嬷,你将鐵棍拿起來,”魏寶亭仰起頭,對着一臉怔愣的玉嬷嬷道:“打我,重重的打,嬷嬷不要心軟。”
她伸手指着自己的後背。
玉嬷嬷:“殿下……這、這不行啊!”
魏寶亭:“嬷嬷要是不打,那就我自己打,我下手沒輕沒重的,若是下手重了,嬷嬷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玉嬷嬷垂下眼睛,似是明白了她要做什麽,艱難的将鐵棍拿在手裏,可瞧着她,就下不去手。
“殿下,不至于……”
“至于的。”
魏寶亭還跪在地上,只不過這次将背對着玉嬷嬷,她側頭一笑,仿佛還是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公主。
“我不想再被人欺負了,今天是小謝,明日便不知道是誰,我相信嬷嬷的,你放心打就是了。”
玉嬷嬷咬住唇還是問道:“殿下可想清楚了,這一棍子下去,往後是要留疤的。”
“我只怕留不下。”
話落,玉嬷嬷狠着心對着小姑娘略顯孱弱的背敲了下去,鐵棍打在背上發出重重的噸響聲,尖刺劃破衣裳發出刺啦的一聲,不過幾下就見了血。
玉嬷嬷連忙将鐵棍扔開,去抱着險些倒在地上的魏寶亭:“夠了,已經夠了,殿下的後背已經血肉模糊了!”
魏寶亭能感覺到,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疼的痛苦。可她還是忍着沒有吭一聲,蜷縮起來的手指險些将手掌刺破。
她牽起唇角,眉眼彎彎,努力笑道:“嬷嬷不要哭,等我以後保護你們。”她頓了頓,又道:“你知道哪一條回聽雨軒的道,路過的人是最多的嗎?”
玉嬷嬷擦擦眼淚連忙道:“老奴知道,從富寧宮路過,沿着那條道路往前走,是大臣們下朝後必經的道路。”
“……好。”
待魏寶亭回了聽雨軒,她的後背早已經被不斷流出的鮮血給浸濕了,從遠處看一片鮮紅觸目驚人,更別提她路過的時候身上那濃濃的血腥氣了。
“殿下!你這是怎麽了!”吉祥一出來驚呼了一聲。
魏寶亭朝着她笑道:“我沒事,小謝怎麽樣了?”
玉嬷嬷朝着吉祥搖搖頭,吉祥才按捺下心底的驚訝,道:“已經找太醫來看過了,小謝真是福大命大,這傷再晚一會兒治就沒救了,現在他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可是怎麽也不肯休息,看那樣子是在等殿下。”
“嗯,我去換一身衣裳就過去瞧他。”
魏寶亭并沒有讓人處理她的傷口,只換了一聲衣裳就去了西殿的偏廳裏。
謝之州正躺在床上,聽見聲音後連忙将眼睛睜開。
“殿下……”
“他有沒有為難你?”
屋內彌漫着一股中草藥的味道,倒是将她身上的味道給蓋住了。
她小步走到窗邊将竹簾拉上,屋內瞬間暗了下來。
少年的臉色依舊蒼白,本來這幾日被養的泛紅的雙唇也慘白慘白的,唯有那雙眼睛亮亮的,正緊緊的凝視着她。
魏寶亭走過去笑道:“他是皇上的孩子我就不是了?我可是朝華公主,他難為不到我的。你呢?明明傷的很重,還騙人說不疼,現在感覺怎麽樣。”
謝之州聽完她的話,這才放心的舒了口氣。
繼而身體放松了下來,連眼皮也半垂了起來,卻仍舊堅持着去看旁邊的小姑娘。
“奴才是真的不疼。”
看見她就一點都不疼了。
他眼前有些模糊,加之屋裏的光線偏暗,看不清魏寶亭的臉色,但是耳邊聽着她淺淺的呼吸聲,謝之州就覺得自己滿心的安寧。
他動了下身子,魏寶亭正探着身子去給他擦臉頰上的血水,忽的感覺掌心一熱。
是他在用發頂輕蹭着她。
許是身體虛弱的緣故,他現在的思緒裏什麽也沒有了,連帶着對魏照天的恨意都消散了,只聽憑身體的感覺。
……去靠近她,再靠近一點,只一點點。
他這樣做了。
而後小心的擡起眼去看魏寶亭的臉色,發現她只是愣了一下,而後繼續手中的動作,他的膽子就大了一些。
連着那雙沒剩多少力氣的手都偷偷的探出被角,去勾她的衣角。
魏寶亭疼的手都發着抖,她緊抿着唇,瞧見謝之州閉上了眼睛,這才咬住了下唇,強忍了好一會兒才将那疼給忍住了。
額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就連眼角都擠出淚珠來。
可她的眉眼卻仍舊覆着層寒冰,只視線落在謝之州身上時才軟了軟。
她湊過去,覆在謝之州的耳側。
溫熱的呼吸一下下打在他的身上,少年的身體忽然僵硬,維持着趴着的動作不敢亂動。
“小謝,今日之事我定為你讨個公道。”
“殿下。”
他想側頭,告訴她不用,可是卻被她用雙手固定住。
而後是輕飄飄的一聲:“他人欺負了你,我定讓他百倍千倍的償還回來。”
屋內靜悄悄的,謝之州只聽見心內的冰雪融化掉的聲音,融化成一灘水,連帶着他的四肢百骸都被軟化,心髒跳動的更是劇烈,噗通噗通的。
……他現在是真的沒有一絲力氣了。
門突然被敲了幾下,是玉嬷嬷的聲音。
“殿下,皇上宣您去勤政宮。”
作者:下一章入v,想要繼續追下去的妹子麻煩你們近期先不要養肥啦~訂閱率關系着排名啊QAQ
下一章發六十六個紅包,六六大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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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再推一下下本要開的文《做暴君心上的嬌嬌》
占有欲超級強的皇帝×假端莊真變·态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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