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十二個大太監

方才魏寶亭的視線一直落在謝之州的身上,自然也将他的動作看的分明。

剛才......他分明就是想要拔劍将那位老臣斬殺。

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感受, 雖然身體泛冷, 可是獨獨沒有讨厭他的情緒,只是單純的被他下意識要拔劍的動作給吓到了。

以至于現在與男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心裏還是有些膽顫的。

雖然心裏清楚,小謝不會這麽對自己, 可是這種信任并不妨礙她心內生出的懼意。

她将目光移開,而後垂眸老老實實的盯着面前的茶盞, 再不亂看。

自方才那位大臣被拖出去後, 宴會便始終籠罩着一股怪異的氛圍。那位老臣說的是實話, 如今的魏朝卻如江河日下,越來越讓百姓失望。

如果說魏朝皇上剛剛建國時還是一腔抱負, 可是現下的他長久處在高位,早已經忘卻了當年第一次坐在龍座上的激動與抱負。

他現下只想着煉丹長生, 妄想如同仙人, 更是有半月不上朝, 讓宦官理政的荒唐行為。

是以朝中忠志之臣大都心裏厭惡謝之州, 可又礙于他的權勢不好直接對抗。

這邊衆人的目光皆放在正中央長樂公主魏紫安的身上,唯有謝之州的視線穿過衆人落在下方。

他的指尖還緊緊蜷縮着搭在長劍上, 盯着她的目光逐漸柔和,卻見她忽然也望了過來,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見她蹙起眉頭,而後将視線移開了。

他周身忽然冷了下去。

想要再看她一眼, 宴樂宮內忽然想起一陣掌聲,将他的思緒迅速的拉回。

皇上拍着手站起身來,目光慈愛的看向魏紫安,誇獎道:“紫安的舞姿越發的好了,今日一見實在是讓朕驕傲,尤其是‘萬壽無疆’四字,來人,将庫裏那套廣袖留仙裙賞給長樂公主。”

留仙裙用料極為貴重,上身更是好看,一直放在庫裏保存着。魏紫安曾經見過一眼,當時就喜歡的很,現下一聽,臉上的笑意漫開,朝着皇上福了福身子,目光掃了眼上首的謝之州,而後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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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的氣氛這才好了不少。

“......今日雖是皇上壽誕,可是南方水患卻是首要之急,皇上您看......”張太傅忽然拱手,趁着舞姬退下去的空擋連忙走了上去。

皇上将杯子重重的摔在桌案上,怒目而瞪。

他這幾年雖然是荒唐了一些,可是自然也知道水患的嚴重性,可是現下實在是有心無力。國庫早已不如前幾年充沛,赈災的銀子撥下去,也不見了蹤跡。

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朝堂上,只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被衆人朝拜,卻半點不肯出力,眼下這爛攤子他更是不願去管,只放縱自己沉溺在煉丹修仙的美夢中。

皇上眯眼望着張太傅,而後冷笑:“太傅也知道今日是朕的壽辰,卻來說這些掃興的話。赈災的銀子早已經撥下去,且南方本就雨多,水患不足為懼,只你們大驚小怪,自己辦事不利還要怪在朕的頭上?”

他重重喘了口氣,“張太傅是老臣了,自前朝起就在宮中任職,如今可是覺得朕比不上他?”

話裏的他是何人,不言而喻。

前朝謝皇。

張太傅滿頭冷汗,哆嗦着唇:“......臣絕無此意!”

皇上冷哼一聲,剛要開口,卻見方才一言不發的謝之州站起身來,而後垂眸盯着席上的衆人,眉眼冷肅,就連聲音也泛着股寒涼,“既然各位大人連這麽點子事情都辦不好,合該全殺了才是。”

男人站在高臺之上,垂眸俯視底下衆人,眸子黑沉讓人望進去,仿佛就沉入萬丈深淵。

他話一出口,底下早有幾位與此事有牽連的官員跪在了地上,擡眼瞥見腰間的漆黑長劍,卻是哆嗦着一句求饒的話都說不出。

張太傅自然也被他話裏的冷意給驚到了,愕然擡眸,視線緊緊凝在男人的身上,面容帶着不敢置信,亦閃過不被察覺的自責。

他凝眸,面色越來越複雜,倒是一點也看不清上方男人的心思,只拱手道:“眼下對官員的懲罰倒是次要,實在是流民太多,南方許多州縣的百姓衣不果腹,當務之急是要安下民心才是!”

張太傅此言一出,也有人站出來道:“臣近幾日倒是聽聞百姓口中傳的一人,時常救助百姓,就連南方災區也受到他的饋贈,是衆人口中的觀世音菩薩。”

“哦,此人是誰?”謝之州渾然不在意,只随口問道。

“并沒有留下任何名姓,只在捐獻的物資中放着一張信封,落款是一個元寶形狀。可見此人倒是真心為民,若是召集城中富豪,想必銀兩也不是問題!”

聽到此言,魏寶亭本來低垂的眉眼倒是看了過去,而後又若無其事的将目光移開,拿起面前的茶盞輕抿了一口。

席上衆人吵吵嚷嚷,直至皇上聽的頭疼,甩袖離開後,宴席這才結束。

魏寶亭起身,坐的渾身泛酸,便只小小的抻了抻腰杆,剛要離開大殿,卻見魏紫安走了過來。

她的步子邁的小小的,一派端莊小巧之感,就連聲音也低低弱弱的,“六姐姐,我有些話想與你說。”

“啊,”魏寶亭一愣,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她與魏紫安本來就不熟,平常見了也只是點頭的交情,不過她還是挺好奇她要跟自己說什麽的,于是點點頭,“好啊。”

她随着魏紫安去了宴樂宮後方一偏僻的院落裏,宮內長河蜿蜒穿過,旁邊一涼亭伫立。

見魏紫安将身邊的人揮退,又道:“六姐姐,這些話不方便旁人聽到。”

魏寶亭也不怕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畢竟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總不能把自己推進河裏去吧?

是以她也讓身邊的宮人退了下去,“現在可以說了吧?”

魏紫安嗯了一聲,将頭垂下。

珠珠不知道何時跑了進來,正圍在她的裙底下打轉,她盯着珠珠看了許久,這才低聲道:“謝大人曾經在姐姐宮裏當過差,可是,他現下已經是鎮安司的統領了,地位不同一般,就算是公主之身,也不可随意的指使他。”

這句話她藏在心裏許久,一直想要說出來。當時看見魏寶亭與謝之州的相處,她承認她是滿心的妒忌,可是經過葉芷欣的提醒,她這才想明白了。

謝之州對魏寶亭特殊,只不過是因為那是他曾經的主子,想必之前在聽雨軒裏相處,兩人是有了些感情的。

而她自己卻是貴妃之女,親哥哥又曾經那樣傷害過他,與自己疏離一些也是應該的。

想通了,她心裏的氣便順暢了一些,而後擡眸直直的與魏寶亭對視,“姐姐,你往後不可以再像從前那般,将他當成你的随侍指使了。他已經是謝大人了,你再這樣,一點也不合規矩。”

魏寶亭一直認真的聽着她講話。

面前的女孩子長相精致,大眼睛水汪汪的,五官透着股子溫軟的漂亮,就連她說話的聲音也是低低柔柔的,很能激發起人對她的保護欲。

就連她自己也不例外,聽到她用那副軟軟的帶着哭腔的嗓子與自己說話,差一點就點頭答應了。

幸虧她還保留了幾分理智,随後彎唇一笑,眉頭輕挑了一下,眼底竟是戲谑之意,“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往前走了一步,靠近魏紫安,“我與謝大人如何,我指使他做任何事情,都與你無關吧?”

魏紫安語塞,眼見着她靠的自己越來越近,她也後退幾步,快要哭出來了:“你,你怎麽不講道理。”

魏寶亭被她弄笑了,很想回一句不講道理的人不是自己,可是看見她淚眼朦胧的雙眼,便咽了下去,只是道:“魏紫安,你想要做什麽說什麽,我不幹涉你,同樣你也別來幹涉我。”

一頓,她又補充道:“我與謝晏如何,也輪不到你來管。”

魏寶亭難的嚴肅了面容,想起面前這人可是一直在觊觎小謝的,心裏就難受了起來。

就連魏紫安眼角挂着的淚珠都激不起她心底的憐惜了,只冷着臉看着她,唬的魏紫安雙唇抖的更厲害了。

忽然一陣猛烈的狗叫聲響起,而後就見珠珠低着腦袋縮在了魏紫安的身後,狗吠聲變成了低低的嗚咽,露出幾分懼意。

魏寶亭與魏紫安同時擡眸,便瞧見男人大步而來。

而後就聽見一聲噗通。

魏寶亭的目光迅速從男人身上拉回,還以為是魏紫安掉進了水裏,定眼一看才發現是那只小薩摩耶。

許是因為它年紀太小了,這河水雖然不深,但對它來說也不淺,只扒拉着爪子在河裏面發出凄慘的叫聲。

魏紫安見狀,腦海裏那些風花雪夜也被激走了,只吓的趴在河邊伸手去抓珠珠,眼淚嘩啦流了滿臉,“......來人,快來人啊,珠珠落水了。”

雖然魏寶亭與魏紫安不和,甚至到了兩相生厭的地步,可是現下這種情況,魏寶亭也不是坐視不理的人。

加之她本身就對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沒有抵抗力,眼下見着小薩摩耶在水裏吓的嗷嗷叫,心裏也着急了。

她也跟着蹲到了水池邊,想着試試水深不深,腳還沒有伸下去,就被謝之州扯住了。

“......殿下!”他驚呼一聲,将魏寶亭扯的站了起來,而後沉眸盯着她,怒氣竟顯。

她眼裏的擔憂明晃晃的,只看一眼就讓他抿緊了唇,洩出幾絲怒意,他只盯着魏寶亭看了一眼,便下水,單手捏着薩摩耶後背的毛皮走了上來。

珠珠一被放到岸上,就抖了抖身上的水珠,魏紫安見狀,連忙将它抱在自己的懷裏,不顧身上貴重的衣裙,用袖子擦着它濕漉漉的身子。

她慌的眼淚流了好多,聲音都是帶着顫的:“謝大人,謝謝你救了珠珠......”

幸虧水池的水并不是很深,他下水也只是沒過了腰際,下袍被水浸濕,水珠滴答将腳下一片濕透。

魏寶亭本想着上前一步,卻被男人嚴肅的面容震的一退,而後小心翼翼的站在他的面前,混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她擡眼看着他,試探性的喚道:“......謝大人?”

謝之州頭一次沒有回應她,始終低着眸,而後拱手,語氣嚴肅:“宮人們都在外面侯着,殿下有事情直接吩咐一聲就是,更何況這裏的水池殿下連深淺都不知道,要是你也落水了怎麽辦?”

苛責的語氣,他頓了一下,卻見面前的人長久都沒有聲,擡眼就撞進魏寶亭微紅的眸子裏。

許多話未出口,這下子全部哽在喉嚨裏了。

魏寶亭覺得自己很冤枉,被他沒有緣由的一頓訓斥。她也不是不顧及自己性命的人,方才魏紫安喚了好幾聲都沒見宮人來,她也是沒有辦法了。

她也知道自己不會游泳,可是這水看着很淺,本想着先就近下水試試深淺的,若是太深了,她也不會下去,結果腳還沒有碰到水面就被他撞見了。

而後又被他無厘頭的訓斥一番,難免委屈了起來,她紅着雙眼,餘光瞥見站在一旁的魏紫安,還有随後趕過來烏泱泱跪了一地的宮人,覺得更沒有面子了。

她抿住唇瞪着謝之州,“我落水了也不用你管。”

她自以為很狠的撂下這句話,轉身剛要離開,而後就聽見後面男人泛冷的聲音。

“把你們安排在公主的身邊,就是這麽辦事的?”

他皺眉,濕漉的下袍貼在身上讓他不适的很,殿下方才的态度更是讓他難受,因此臉上的表情難免猙獰了些,“各自去領二十大板,往後再有此事發生,便也沒了留在這裏的必要。”

他沒有細說,到底是留在宮裏還是活着。

“......是。”宮人們顫巍巍跪了一地,皆抖着身子應道。

魏寶亭見狀,剛要把自己身邊的宮人叫走,冷不丁的被謝之州一盯,吓得方才的氣勢瞬間沒了,“我,我的宮人不用你罰,你們都跟着我回......回去。”

謝之州上前攔住她,用比他下袍更甚的濕漉目光盯着她,因着方才與狗接觸,難受的他雙眼泛紅,額角青筋也露出,面容罕見的猙獰,說出的話卻露出幾分克制,“方才要是沒人來,殿下就要下水是嗎?為了一條狗搭進您的命去,殿下當真覺得他們不該罰?”

他頓了一會兒,盡量克制住心底生氣的惡心,“不論殿下有沒有受傷,可是他們卻讓您曾置身危險,就該受到懲罰。”

......

魏寶亭這幾天再也沒有去繡荷包,只在心裏一遍遍的回想他之前說的那句話,反複咀嚼,每一個字每一個詞都被她嚼爛了,越想,心尖處就被燙的越發難受。

吉祥養了幾天,後面的傷這下稍微好了一些,見魏寶亭呆坐在小塌上,便道:“謝大人說的沒錯,奴婢确實該罰,若是那天殿下落水了,奴婢都要悔死了。您不要再與謝大人置氣了,他也是為了您好啊。”

魏寶亭的臉頰忽然滾燙起來,“我沒有與他置氣。”

“那殿下這幾日為何躲着他?遠遠見着了寧可饒遠路也不要與謝大人碰面,以前謝大人來聽雨軒,您高興的跟什麽似的,現下确實連他的面都不見了。”

魏寶亭啪的一聲拍在案桌上:“你老提他做什麽,還想再挨板子不成?”

吉祥低頭不說話了。屋裏安靜了起來,魏寶亭這才聽清自己胸膛處一下又一下劇烈的心跳,她焦躁的伸手摸了摸臉頰,滾燙的。

不過被別人提了幾句,她就熱的跟什麽似的。眼神四處亂轉,一副心虛又不敢承認的模樣。

玉嬷嬷進來:“殿下,承恩侯府的嫡小姐求見。”

一聽是蘇穎來了,魏寶亭起身拍了拍鏈接,道:“快讓她進來。”

“咦,你的臉怎麽這麽紅?”蘇穎一進來就瞧見魏寶亭通紅的臉頰,臉上顯而易見的慌亂。從前每次見她都是一副清冷置身事外的感覺,今日倒是有趣。

魏寶亭扯了扯衣領,拿起旁邊的團扇扇了幾下,涼風撲在臉上,她穩住心神道:“熱的。”

蘇穎奇怪道:“這天也不熱啊。”

魏寶亭并不想與她讨論熱不熱的話題,只将話題給繞了過去,“你今日怎麽進宮了?”

她這話剛說完,就見蘇穎夜沉默了下來,臉頰更是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她笑道:“我來正是跟你說這個事兒的,正好這幾日春光好,我父親在城中有一處院落正坐落在山上,景色好的很,便想着邀請你一起去玩玩。”

“不止這件事情吧。”魏寶亭懷疑。就這件事情也值得她臉紅?

而且蘇穎今天的打扮也不一樣了,往常她是怎麽舒服怎麽穿,今日她則穿上了件當下流行的長裙,發髻上也帶上了豔麗的頭飾。面上略施粉黛,将女孩子的嬌豔襯托出來。

見魏寶亭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蘇穎臉紅了瞬,而後想到什麽,又大方一笑:“被你看出來了,是我跟唐表哥的婚事定下來了,六月初四,不過只是找人私下算了下,所以這才想着趁着婚前出去玩一玩,不然以後想要出來都難了。”

她的臉上難得帶上了幾分惆悵,不過到底還是喜色更多一些的。

她不自在的将脊背挺直,見魏寶亭一直盯着自己,又小聲問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她今日特意穿了流行的裙子,束的胸脯緊繃,有些難受,不過還是可以忍受的。只不過臉上的妝容讓她有些頭疼,總覺得不太舒服,又怕唇上的口脂花了,讓她鬧了笑話。

魏寶亭笑了一下,而後托着腮望着對面的女孩子,“你緊張做什麽,放心呀,挺好看的。”她又看了眼蘇穎繃直的身體,道:“不過你以前的樣子也挺好看的。”

蘇穎原本因着緊張而抿直的唇,忽的彎了一下,而後又彎了一下,這才笑開,“你與唐表哥說的一模一樣,其實我并不喜歡這樣打扮,不過到底要為人媳婦,總不好再連累唐表哥的名聲。”

“承恩侯府嫡女,嬌滴滴的小姑娘,嫁給他是委屈了你好嘛?”魏寶亭打趣道,兩個人笑成一團。

“對了,你與謝大人,”蘇穎聲音低了低,又往四處看了眼沒瞧見人,這才大膽道:“你與他到底是什麽關系,沒得罪他吧?方才我來的時候看見他站在聽雨軒外面,見人來了這才離開的。”

魏寶亭含糊道:“......我跟他能是什麽關系啊。”

“你可別瞞我,我都瞧見了的,旁人雖然都認為你那天是在欺辱謝大人,可是我瞧見了的,他臉都紅了,”蘇穎這樣說,惹得魏寶亭臉一紅,而後又聽她道:“不過你可千萬別做糊塗事呀。”

“......嗯?”

“先不說他這個人多麽無情多麽狠辣,他、他可是太監啊,雖說臉是俊了點,可是到底還是少些東西的,你可千萬別做傻事。”

魏寶亭公主之身,人又長得漂亮。魏都多少俊俏少年郎,蘇穎覺得他們都配不上魏寶亭,更別說謝之州一個太監了,簡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是一心為魏寶亭想,魏寶亭也知道,可是心裏忽然就沉了下去。

她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試探的問道:“是不是有好些人都瞧不起他啊,就因為他是太監?”

“也不是瞧不起吧,我就是覺得挺可惜的。”蘇穎嘆了一口氣,“其實之前他剛進鎮安司的時候,我父親回家都是在罵他的,罵他一個閹人卻騎在他的頭上,可後來見識到了他的手段,就沒有人敢當面說他了。”

......是沒人敢,不代表私下裏不說。

魏寶亭洩氣一般,盤腿坐在小塌上。等蘇穎離開之後,她趴在小窗上,往外面望去,小全子正好走過來,見她趴在那裏,立馬走過去,“殿下在找什麽?”

“啊,沒什麽,”她又搖搖頭,問道:“你去外面看看,有人站在門口嗎?”

“啊?誰會站在門口啊。”小全子撓撓頭,一臉迷惑,看見他這幅憨憨的模樣,方才心裏那點子氣惱全部轉移到了他的身上,氣哼哼的道:“讓你去你就去,怎麽那麽多話。”

不一會兒小全子跑進來,面露驚恐,顯然是被吓到了,“殿、殿下,謝大人站在殿外!”

魏寶亭伸着腦袋往外瞧,餘光瞥見敞開的大門外那抹深紫色的衣袍,而後道:“把他叫進來。”

作者:【感謝妹子們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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