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二天一早, 楊峥和金路生便挨了罰, 兩人毫無準備, 直感覺遭到了飛來橫禍一般。

好在十軍棍也不算重,況且兩人也都不是第一次挨了,倒也沒有傷的多重。

挨完了打, 楊峥把金路生叫到了自己屋裏幫他上藥。看到少年背上有幾道紅痕, 并沒有皮開肉綻,應是沒有大礙。不過金路生叫喚的聲音倒是不小, 搞得楊峥十分頭疼。

“祖宗哎,你能小點聲嗎?這隔着半裏地都能聽見你叫喚,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麽地了呢!”楊峥道。

金路生龇牙咧嘴的, 果真不叫喚了, 卻又想起了別的事情,扭着脖子問道:“哎你昨晚到底解決沒解決啊?”

楊峥悶悶的道:“關你屁事!”

金路生嘿嘿一笑:“我聽說這種事情容易憋出病來的, 将來小心你娶不了媳婦。”

“那怎麽辦?難道你真要犧牲自己幫我解決解決?”楊峥說罷便有些後悔,只怕自己的無心之言唐突了對方。

沒想到金路生卻全然沒往別處想,而是面上一紅, 忙轉移話題道:“抹完了沒?我幫你看看吧。”他說着起身繞到楊峥身後一看,倒是沒被對方的瘀傷吸引, 反而盯上了對方肩膀和後腰上的幾道疤痕。

少年人對同性身上的傷痕總是容易莫名生出一種憧憬之情,總覺得傷痕和所謂的勇敢、力量、無畏等大而空的字眼有着某種緊密的聯系。

金路生就是這樣,幾乎一看到楊峥背上的傷疤便眼睛放亮,手更是不自覺的摸了上去。

“哎……你幹嘛呢?”楊峥被他一摸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後腰更像是被小蟲子蟄了一下似得, 頓時跳起身躲開了。

金路生還沒來得及收回一臉的垂涎相,沖楊峥嘿嘿一笑,道:“你給我講講你背上的傷疤是怎麽來的?是不是打仗的時候讓敵人給砍的?”

“我讓人砍你那麽高興?”楊峥瞪着一臉笑眯眯的金路生道,随後拿了金路生的衣服幫對方穿上。

“不是,我就是覺得……挺厲害的!”金路生眼睛放光的道:“我還沒見過你穿铠甲呢,是不是特別帥?你打仗的時候騎馬嗎?你用長矛還是用刀?”

少年那一臉不加掩飾的景仰,任誰看了都難免心中熨帖,楊峥這會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裝作若無其事的道:“等你長大了,也能上戰場,沒什麽大不了的。”

金路上卻不放過他,糾纏道:“你跟我說說嘛。”

楊峥不忍看他失望,便撿了些自己打仗的趣事講給他聽,金路生聽得津津有味。後來倆人扯着扯着又扯到了金路生家的商隊,于是他又朝楊峥說了許多行商之時的趣事。

兩人這麽一來一往的說了大半日的功夫,倒是把挨打之事都快忘了。

另外一邊,賀慶對滄海盟的調查并沒有想象中順利,陷入了死胡同。這個結果劉璟倒是沒有感到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了。

“對方既然找了滄海盟,就是怕把麻煩惹到自己身上,若非料定了外人很難查到幕後主使,對方也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行事。”劉璟道。

賀慶點了點頭,道:“所有的線索到了滄海盟這裏就斷了,我們若想得到更多的信息,只能從滄海盟入手。可是這幾乎是不可能被滲透的一個組織,否則幕後主使也不會有膽子找他們。”

楊家的滅門案和六王爺的行刺案,至今都在滄海盟這裏斷了線索,無法繼續下去。

“或者我可以試試想法設法撬開滄海盟,看看有沒有可能得到進一步的線索。”賀慶道。

劉璟卻搖了搖頭,道:“此事暫時不要查了。”

賀慶不解道:“難道就這樣算了?”

“柳岸的身份太敏感,再查下去我怕滄海盟的人會起疑,一旦他們注意到柳岸,後果不堪設想。”劉璟道:“柳岸之前救六王爺的事情,已經太過出風頭了,我很怕他會被人盯上。”

賀慶聞言也明白了劉璟的顧慮,一旦柳岸被滄海盟盯上,他們将防不勝防。

賀慶道:“那此事就此作罷?”

劉璟目光一凜,道:“當然不能就此作罷,只是暫時先不動手。這兩年我會留在京城,我們暫時什麽都不做,等兩年之後,若是戰事有了變化,我便會帶着柳岸一起走,到時候沒有了後顧之憂,再查也不遲。”

一旦離開京城上了戰場,就算是滄海盟的人也威脅不到柳岸了。到時候想要查出幕後主使,便可以肆無忌憚的動手,不用再擔心動作太大引起誰的注意。

賀慶聞言便打算去調回人手,這時劉璟卻突然叫住了他。

“上次我讓你去尋歡樓查的人你還記得吧?”劉璟問道。

“那個叫玉竹的紅倌人?”賀慶道。

劉璟點了點頭,問道:“此人底細如何?”

賀慶道:“自幼被家人賣了的,底細倒是很幹淨。”

看起來也是個可憐人,被自家人賣到了南風館,卻又是個熱心腸,竟然還能顧着別人的死活。

“你取些銀子找人去把他贖了吧。”劉璟道。

“啊?”賀慶一怔,随即問道:“贖了之後呢?”

劉璟想了想,對這種事情也沒個頭緒,幾乎可以說是毫無經驗,于是索性問賀慶道:“你覺得怎麽安排比較好?”

“這種出身,恐怕将來不好立足,真要贖出來,能不能養活自己都不知道。”賀慶道。

“那就安排在府裏吧,随便派個差事給他,對外說是你的遠房堂弟,府裏除了老三和柳岸他們,沒人認識他。”劉璟道。

賀慶聞言挑了挑眉,沒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個堂弟。

賀慶辦事向來利索,當天就把人贖出來安置到了帥府。因為玉竹提前得到了柳岸的承諾,所以知道有人要贖他也沒覺得意外,只是帶着些做夢般的恍惚。

玉竹年紀本來也不大,人又長得精神,平日裏在尋歡樓做慣了那副打扮,如今換了尋常的灰布衣袍,又将頭發幹淨利索的束了起來,整個人倒是不顯纖弱,反倒比從前多了幾分硬朗的感覺。

他從前活在那樣的地方,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是不得已而為之,讨好男人也罷,口是心非也罷,沒有半點是由着自己的性子的。

可如今踏出尋歡樓的那一刻,玉竹立馬便像換了一個人一樣,眉宇間的媚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撩人的英氣。

外頭的空氣沒有那麽污濁的脂粉味,連帶着讓人都脫胎換骨了一般,玉竹最後看了一眼尋歡樓,直感覺像是死了一回一般,毫不猶豫的将過往的不堪丢了個幹幹淨淨。

賀慶看了自己這“堂弟”一眼,只覺得此人在尋歡樓裏蹉跎了這些年,當真是可惜至極。好在如今得以脫身,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既然要從頭開始,玉竹索性也改了名字,跟着賀慶這個便宜堂哥的姓,改了名叫賀竹。

黃昏的時候,賀慶領了玉竹——也就是如今的賀竹去見柳岸,當時金路生也在,賀慶只說自己遠房的表弟進了帥府,暫時給安排了個侍弄花草的活計,正好這個院裏有空閑的房間,所以便安置在了這裏,讓柳岸和金路生得空的時候多幫襯一下。

兩人對賀慶向來都是較為尊敬的,是以滿口答應了,待賀慶走後便果真打算去打個招呼,沒想到一見之下,發現這賀竹竟然是玉竹。

三人一見之下,頓時有些喜極而泣。少不得聚在一起說了一晚上的話。

柳岸何等聰明,不用問便知道此事定然是劉璟派人做的,只是他沒想到他做的這麽快,而且連玉竹的後路都幫着想好了。

給了玉竹新的身份,讓他從頭開始,這的确是柳岸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就連他自己也只想着将人贖出來,卻未曾想過這麽周到的以後。

劉璟和玉竹素未謀面,這麽做當然是為了全柳岸想心意,柳岸自知其中情誼,怎會不感動?

他之前還誤會劉璟斥責他是怕他惹麻煩,如今看來自己這個最大的麻煩劉璟都不怵,而且還大包大攬把他的麻煩都一并解決了,顯然劉璟并不是個怕麻煩的人。

如果劉璟真的怕惹禍上身,當初本就不會插手楊家的事情。是柳岸自己擔心給劉璟惹麻煩,所以才會理所當然的覺得愧疚,反倒是把劉璟給小瞧了。

柳岸意識到是自己想岔了。

劉璟不是那樣的人,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趁金路生和玉竹熱火朝天的将這府裏的事情,柳岸出門穿過半個院落朝劉璟的住處行去。這會兒裏頭亮着燭火,想必劉璟正在裏頭。

柳岸走近敲了敲門,片刻後門從裏頭打開,劉璟一襲素色寝衣立在門口,看起來是打算睡了。

“我不進去,我就是來謝謝你。”柳岸道。

“嗯,知道了。”劉璟道。

柳岸見他不茍言笑,只當自己之前的猜疑惹了對方不痛快,于是心裏更加內疚,解釋道:“你昨天說的對,我不該自作聰明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向你道歉。”

“只有這個?”劉璟問道。

柳岸一怔,開口道:“我昨天不該去尋歡樓。明知道那是個是非之地,還前去犯險,不是明智之舉。你既然說了要護着我,我便該信任你,不該跟你見外,這樣反倒讓事情變得複雜了。”

如果玉竹的事情,柳岸一早便和劉璟提,劉璟自然會幫他解決,根本就不需要他自己親自走一趟。

“那你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嗎?”劉璟道。

柳岸點了點頭道:“有。”

劉璟看了一眼柳岸的面色,見少年面色不大好,也不知是累了還是在外頭站的久了凍得,于是閃身到一邊,示意對方進門。

待柳岸進屋之後,劉璟取了一張薄毯給他圍着,這才開口道:“說罷,既然說了不見外,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免得自以為聰明的因為怕給我添麻煩反倒惹來更多的麻煩。”

“我去尋歡樓……見到了那個兇手。”柳岸道。

劉璟聞言一驚,問道:“什麽兇手?”

柳岸垂着頭,眼眶通紅,身體也止不住有些發抖道:“去年秋天,将我……将我家人都殺了的那個兇手……”

劉璟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原本擺了一副冷臉想着要好好教訓柳岸一番,好讓他今後長長記性,免得總是和自己見外。可如今聽了少年的話,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保持冷靜了。

“柳岸……”劉璟走到他身邊,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問道:“你說你見到了……那天晚上的兇手?”

柳岸點了點頭,劉璟能感受到少年的肩膀由于激動而不住輕顫,他心一軟将少年攬在了懷裏,安撫道:“別怕,別怕,有我呢。”

“我記得他的聲音。”柳岸篤定的道:“先前将我和路生賣到尋歡樓的人也是他。元宵節的晚上,我在尋歡樓看到他在和玉老板說話,我很想去找他報仇,可是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但是早晚有一天……”

少年說着已經泣不成聲,劉璟手臂微微用力,将柳岸圈在自己懷裏,只覺得心裏某個地方,随着少年的抽泣而酸楚不已。

柳岸竟然一直都知道兇手是誰,而且見過不止一面。劉璟無法想象,這個剛滿十四歲的少年,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将仇恨埋在心底,忍辱負重的在兇手眼皮底下數次得以逃脫。

他一直都知道柳岸心裏藏着事情,也知道對方對楊家的滅門之仇不可能無動于衷。

可他沒想到柳岸能隐忍至此。這一刻劉璟突然無比慶幸,若柳岸之前任何一次稍有破綻,後果便是無法想象的。

然而與此同時,劉璟對少年的心疼卻又多了幾分。柳岸能這般隐忍,無非是因為想要報仇的心志支撐着他,他知道自己一旦沖動暴露,那麽報仇之事便會功虧一篑。

“相信我,我會和你一起把兇手找到,然後讓你親手為楊家的所有人報仇。”劉璟道。

柳岸沒有做聲,卻伸手緊緊的摟住了劉璟的腰。少年家破後,第一次在別人面前痛哭失聲。

他早已做好了要獨自背負一切的準備,卻沒想到有人會願意和他一起承擔。

作者有話要說: 三少爺:老相好來我家了,穿什麽衣服見既不失禮又不顯得我很殷勤?在線等……急……

賀慶:他是我堂弟,你最好別亂打主意。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