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亂世的衆惡（六）

但人雖然走了，他留下的惡果卻還沒解決。

躺在青湖懷中的小白氣息漸弱，若不是張知婉及時貼了紅符施了咒術固定住她的魂魄，此刻她恐怕就撒手人寰了。

“那人可真是狠心，下了死手啊。”

看着小白的傷勢，張知婉嘆了口氣。

其實修煉成精的精怪的自愈能力向來比較出色，要不是被紅符符火燒的話，小白也不至于傷重如此。

但正如上次青湖被采精狐打得昏迷不醒一樣，天師對妖怪的傷束手無措，可如果放任小白不管的話，過不了多久她一樣香消玉殒。

“求大人救救小白。”見張知婉貼完紅符後就沒了動靜，焦急難耐的绛桃突然從青湖胳膊上跳到地面上，沖張知婉撲通跪下了。

張知婉見此慌亂躲開了，“你別跪呀，我正在想辦法呢！”

“二小姐，”這時，青湖突然喚了張知婉一聲，“她的妖氣要散了。”

妖氣散了，說明妖丹受了重創。而妖丹是精怪成精的象征，要是它出了事的話，那精怪不但會死，還會落得一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知道事情輕重的張知婉連忙上前一看，發現七魂沒有異樣，顯然不是她貼的符咒的原因。

但既然不是符咒的原因，她還能怎麽辦？

“她需要外來的妖氣。”青湖又開口道。

聞言，绛桃急忙自薦道：“我願意将我的妖氣分給小白！”

但青湖卻搖了搖頭，遺憾地說：“你我的道行未到能自由将妖氣分給他人的地步。”

“……難不成，我只能看着小白死嗎？”聽見了青湖的話，绛桃忍不住流下淚來，“小白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绛桃……”小白雖然已經奄奄一息，但耳力卻沒變差。

她将绛桃的話聽得一字不漏，心裏感動之餘又有些不敢置信。

她早知道好友對自己很好，卻沒想到會好到這個地步。

許是命不久矣，向來被好友說感情白癡的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但正是這個明白讓她更加痛苦，這痛苦并非是不想承認與接受好友對自己的愛戀，而是因為自己已經無力回應好友的那份感情。

她真傻，不管何時，都該珍惜身邊人的。

她死了倒幹淨，绛桃該怎麽辦呢？

思及此處，小白驟然淚如雨下，卻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青湖見了，忍不住安慰道：“其實也并非完全無計可施的……胡前輩道行高深，有她出手，小白失去的妖氣便不成憂患。”

而有了胡璃的妖氣，對傷勢的恢複更是有益無害，至少保命是沒問題的。

“但現在哪裏來得及去找她？”張知婉問。

“若奴家猜的沒錯，她應該差不多到了。”說着，青湖望向樹林深處。

沒過一會兒，胡璃的身影果然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見此，張知婉忍不住問：“青湖，你是怎麽知道的？”

“二小姐可還記得您到的時候，那道士的召喚妖躲回随身符中的事？”

“記得。”張知婉本以為是那禿鷹精見了自己被吓得躲起來，還有些不解，但現在看起來恐怕怕的不是自己。

“禿鷹的視力極好，恐怕他是看見了遠處正往這裏趕來的胡前輩，察覺到了危險，故而才躲回随身符中。”青湖解釋道。

……

雖然是意料之中，但是知道對方不是害怕自己，張知婉還是有點小失望。

而胡璃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見張知婉看到自己到來便露出失望的神色，以為自己不被歡迎，心下不禁有些失落。

直至注意到青湖懷中的小白已危在旦夕，她才皺着眉身形移動上前，将左手食指點在小白的額頭處。

少頃，胡璃的食指與小白額頭的接觸處散發出白色的光團。随着光團源源不斷地進入小白的體內，小白體內的妖氣再次充盈起來，妖丹不再動搖，灼傷感也大幅度銳減。

片刻後，胡璃淡然地收回手指。

“沒事了，”收回手指後，胡璃順手摸了摸小白光禿禿的頭，“毛會再長的。”

“……”比起性命，毛發不是重點。

但小白聽了這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沒了漂亮的毛發，而且因為受傷的原因不能變出來人形，至少得頂着這副醜模樣在绛桃面前晃蕩幾個月，當下難為情地嗚嗚地哭了起來。

而绛桃不明所以，以為她還有哪裏疼，便擔心地問東問西。

可她更加關懷，小白就更加難為情——于是事情便陷入了死循環。

而另一方面，傳輸完妖氣的胡璃轉而走到張知婉面前，也不吭聲，只可憐兮兮地看着她，一副“丈夫知道錯了媳婦你別生氣了”的模樣。

……

這是什麽鬼比喻！

張知婉被自己的想法給氣到了，便沒好氣地“哼哼”了兩聲，撇過臉去。

胡璃見此，便更加可憐兮兮地看着她，看得張知婉不由自主地再次紅了耳根。

胡璃眨眨眼，“你，害羞？”

“你才害羞！”張知婉捂住耳朵回道。

“很可愛。”胡璃忍不住揚起嘴角。

“……這事我自己也知道。”張知婉依舊不領情，但态度明顯軟化下來。

一旁的青湖見了，心情一時有些複雜，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原本是想，雖然成草堂說了撤回吊銷證書一事是不可能的，但她還是想試試看把事出緣由之一的小白抓到天師館去，看看能不能有一絲生機。

可現在，哪怕她狠下心要把小白送去天師館，恐怕不等胡璃阻止，張知婉也會反對。

但天師憑證怎麽辦？

難道張知婉真的只能呆在家中好好複習，等明年再考不成？

“證書，我想辦法。”這時，胡璃突然開口道。

張知婉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說：“那是我沖動的懲罰，我願意接受。”

“我，的原因。”

“只是間接原因而已。”

“我，的原因。”胡璃強硬地又重複了一遍。

張知婉瞪了她一眼，“我說了願意接受。”

胡璃便又可憐兮兮地看着她，說：“我，想補償。”

“……”要不怎麽說是道行高深的大妖怪呢？學習能力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張知婉拿她沒招，只好撇過臉去說：“證書的事不用管了，多做好事幫我積點陰德就行。”

“好。”對此，胡璃只是乖巧應下。

……

看着兩人的互動，青湖的心情突然莫名更加複雜了。

作者有話要說： 張知婉：我想考試。

胡璃：我想補償。

我：我想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