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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虞不僅是聖上親派的南府守将,還是南岐赫赫有名的臨安王獨子,身份不是一般的貴重,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南府的頭都不夠砍的。大夫風風火火的被親衛駕了過來,一診斷,說是世子爺中了毒,再一細查,罪魁禍首就是手上的那藍色的植物汁液。
府裏兵荒馬亂的時候,唯一一處僻靜之地便只有清風閣了。
雲初聽着外面的吵吵鬧鬧聲,安然的坐在院子裏不為所動。清澗是從竈上溜回來的,說完了世子爺中毒的事情,見自己小姐波瀾不驚的樣子,不由得提醒道:“小姐,現在府裏的人都在鏡南堂外候着等着騰侍衛問話,咱們是不是也要過去,不然的話,髒水指不定就潑到清風閣來了。”
雲初示意她稍安勿躁:“再等等。等人真的上門來了再過去也不遲,這水确實是從清風閣潑出去的不假,可也是那位爺自願的,拿出去攪成了混水再潑回來,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清澗聽得雲裏霧裏,雲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問道:“去看看清泉回來了沒。”
說音剛落,門口便出現了清泉了身影,她步履匆匆,嘴裏還喘着氣兒:“小姐,府裏發生了何事?院子裏到處都是兵,上上下下守得嚴嚴實實,可是我們的身份......"
清澗把一杯塞到她手裏,拍了拍她的背:“呸呸呸,烏鴉嘴,渾說什麽呢。”她指了指鏡南堂的方向,“是府裏那位,中毒了。”
清泉一驚:“怎麽會!”
“怎麽不會”,雲初淡淡接過話道:“我早說了,院子裏的花他搬得走,也得養得活才行。清泉,我讓你買的東西可買到了?”
清泉同清澗對視一眼,忙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巧的陶罐來:“附近沒有養牛的百姓,奴婢繞了兩條街去了別處,所以才耽擱了時辰。小姐,你要這牛乳何用?”
雲初的身體自從來了葵水,便由專門的人調理,用的都是上好的膚露。牛乳雖也有些妙用,但雲初嫌它有腥味,向來是不用的。
雲初打開蓋子看了看,裏面的牛乳雪白,腥味撲鼻而來。她捂住鼻子退後了兩步,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騰銘那張冷漠中帶着黑氣的臉出現在眼前。
來者不善,清泉清澗忙把雲初擋在身後,一臉戒備的看向他。雲初不慌不忙的把蓋子合上,輕飄飄的看了騰銘一眼,順便解了清泉的疑惑:“當然是救人啊。”
騰銘一見到雲初三人,立時便明白了今日之事是她們在做怪,怪道為何在沅城裏久久尋不到人,原是躲在了眼皮子底下,果真是圖謀不軌。他一揮手,示意手下上去抓人。
“慢着!”
雲初抱着手裏的小陶罐,慢慢從後面走出來,直視騰銘:“我們三人不過是來沅城探親而已,騰侍衛為何要緊追不放?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林中那一次,我們可是被殃及的池魚,并非是對世子爺圖謀不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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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話騰銘一個字都不信,越發覺得這人巧舌如簧十分危險,看着雲初的眼神裏全是戒備。
雲初見他還是冥頑不化,只得眨了眨眼,舉起了手中罐子,作勢要摔:“騰侍衛不信我的話,那我費心為世子爺找來的解藥也沒什麽用了......”
“你想怎麽樣。”
雲初把東西交給清澗,把早就想好的話說了出來:“我們三人以後只想在南府裏老老實實當差,還請騰侍衛高擡貴手,以往的誤會切莫在世子爺面前再提。”
分明是溫溫婉婉的一句話,可騰銘硬是聽出一絲威嚴,天人交戰之際,他松了口:“世子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一個也別想活着從府裏走出去。”
雲初帶着清泉清澗去了鏡南堂。請來的大夫只知道是中了毒,可具體什麽毒他也不知道,更無從下手解毒。騰銘讓人付了診金,送他出府,留了雲初在室內。
三人是第一次踏足鏡南堂,這裏沒有預想中的奢華,反倒處處透露着簡樸随意,屋內沒什麽名貴的裝飾,唯一讓雲初看得過眼的,除了太師椅後面的那幅卧虎圖,再無其他。放眼望去,家具皆是清一色的玄黑,唯一有點顏色的,除了屏風上搭着的那件紅色披風,便是院子裏放着的那幾盆草。人置身其中,只覺得肅然又清冷。
騰銘虎視眈眈的守在旁邊寸步不離。雲初不去理會,讓清澗用罐子裏的牛乳洗了手,然後道:“去院子裏摘一把伽藍葉,用滾水泡上片刻,再端進來。”
清澗依言照做,端着伽藍葉泡成的水進來,走到床邊按着雲初的吩咐準備給左虞喂進去,卻被騰銘擋住:“我來。”
雲初挑了挑眉,沒有反駁,往旁邊站了站。
伽藍水喂進去沒多久,床上的人便有了動靜。騰銘心內一喜,正要說話,轉眼卻見雲初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到嘴的話又收了回去,床上的左虞一睜眼便見他臉色怪怪的,待看清了屋內的形勢,難得的沒有趕人,目光在雲初身上轉了一圈,又阖起了眼睛假寐。
過于淡定的受害者讓屋內的氣氛有些奇怪。雲初沖床上的人福了一禮,溫聲道:“世子爺初醒,還要多休養,奴婢們先下去了。牛乳進補可以解世子爺身上的毒,對身子多有裨益,世子爺喜歡的話可以多用一些。”
目送雲初消失在眼前,騰銘轉身正要彙報,卻見自家世子爺已經起身,跟沒事人一樣在屋裏踱着步子,他不由得怔了怔:“世子,您......?”
左虞躺的有點久,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閑閑道:“我母妃私下囑咐你那麽多事,難道沒告訴你我自小是被她用湯藥喂大的,尋常的毒輕易奈何不了我。裝暈,只一時沒想好拿柴連水怎麽辦。”
騰銘短短半個時辰被騙了兩次,大起大落之下,心情也有點複雜,定了定神兒,立時把清風閣的事情拿出來說了:“世子,清風閣裏的那三個人,便是我們初來南境時,在林子裏遇見的。這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到了您的身邊,定然是圖謀不軌,那個叫阿眠的還妄圖拿您的性命威脅我為她們保密。依屬下看,這人心思缜密又聰穎,實非一般女子,留不得。”
左虞手一頓:“這麽巧?”複又一想,自打那個阿眠進府以來,騰銘第一次同她們打照面,難怪今日才發現。
短短幾日之內,阿眠這個句子在耳邊被叫起的頻率着實有點高。左虞喝完茶,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慢慢說了一句:“有意思。”
他起身,從屏風上撈起衣服披上,大步往外走去,不忘交待騰銘:“跟上,去會會那個總跟爺過不去的女人。”
回到清風閣之後,清澗仿佛還在夢裏,聞自自己手上的牛乳香,疑惑道:“小姐,能解毒的到底是伽藍葉還是牛乳啊?”
“自然是伽藍葉。”
“那您為何要讓奴婢用牛乳洗手,最後還讓世子爺多喝,豈不是騙了他......”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問的有些多餘,自家小姐騙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雲初正在淨手,慢慢把手洗幹淨了才道:“若是只用伽藍葉,這毒解得未免太過簡單了些,總要讓那個騰銘多看一些,才能幫我們保守秘密。再說了,牛乳可以減輕毒性,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清澗拿了帕子給雲初擦手,又見自家小姐噙着笑,像屋頂上矜貴的孔雀:“其實再等上兩天,這毒也就自已解了。”
騰銘筆直的站在門外,聽着屋內膽大包天的談話,再看看世子垂着眼面無表情的臉,心道,這哪裏是總跟您作對,這分明是耍着您玩兒呢。說實話,要不是這人來路不明,騰銘都要拍巴掌叫一聲好了,敢跟京中一霸小世子作對的人,裏頭這個真是第一位。
左虞幾乎都要氣笑了,狹長的狐貍眼眯成一條線,雙手背在身後,直挺挺的站在清風閣院子裏的臺階上。他沉沉的望着眼前這道關得緊緊的門,心裏已經演算了一千種那個叫阿眠的女人的死法。
末了,他又覺得,死,未免有些仁慈。
騰銘在心中數了十幾個一二三了,還是沒見世子爺出手。抱緊了刀重新數的時候,卻見面前的人利落轉身,三步并作兩步下了階梯,走了。
劉必福聽聞世子爺醒了,忙跑去鏡南堂探望,誰知剛走到後院亭子裏,見前面回廊處拐來一個身姿卓越的人,走近了一看,不是抱病在身的世子爺是誰。
“.....唉喲我的爺,您剛醒怎麽就下床了吶,奴才這就扶您回去歇着。”他嘴上說着,腿也勤快,卻愣是追不上前面的人,只得邊小跑邊又舊事重提:“您別怪奴才多嘴,平日裏您不讓丫鬟近身伺候也就罷了,可現在特殊情況不是,身子弱着,總得有個細心妥帖的人在旁邊端個茶遞個水,不是奴才在背後說人壞話,那騰侍衛雖然武功高強,但畢竟是大老粗一個,哪有姑娘家的會照顧人啊——”
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來,劉必福吓了一跳,趕忙收了步子。
左虞轉過身來,看向他,忽得笑了笑,漆黑如默的眼中迸發出極致的興味,一字一句吩咐劉必福:“爺覺得你說得極有道理,明日起,就把那個叫阿眠的,調到爺身邊來伺候。”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算是間接的對手戲吧?(兩個搞事大王的激烈碰撞(并不是.jpg
作者掐指一算,從明天開始,每天都是對手戲,乖巧求評論,給我一丢丢碼字的動力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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