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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自小到大, 也是個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的人, 尤其是在衣食行住上。她看了重新拿起筷子風卷殘雲用飯的左虞一眼,确定他不是在玩笑後,從善如流的坐在了另外一邊的小桌上。
要說這南府有什麽值得雲初惦記的,除了那點子情報, 便是李姑姑這一手廚藝了,特別是在李姑姑學會了南境菜品之後, 一發不可收拾,雲初每逢肚子餓, 率先想起來的都是竈上的味道。
清澗眼見着自己要在小姐面前失寵了, 委屈巴巴的咬帕子直說小姐變了。可暗地裏在竈上當差越發用心了,時不時都要湊到李姑姑跟前去, 抱着一種“青出于藍必定勝于藍”的心态偷師, 惹得李姑姑時常敲着鍋鏟冷眼瞪她, 然而實際上卻也沒出聲阻止。
李姑姑竈上還忙着,叮囑世子好好用餐之後, 便先下去了。
一小盤炒素菇, 一份清蒸鲈魚, 一盅補湯,外加一份黃澄澄的點心和一小碗晶瑩的米飯, 兩菜一湯如此簡單卻又無端勾起人的食欲。
雲初早在李姑姑進來的時候,就聞到了鲈魚香,此時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小口斯文的放進嘴裏, 細細的嚼着。魚肉肥美,鮮嫩可口卻不腥臊,口感極好,她滿足的在眯起了眼,心道宮裏的大廚也不過如此了吧。
左虞剛吃完一碗飯,正要喊人添飯,卻又想起自己賜了阿眠午膳。他偏頭看向坐在隔壁小桌上的人,除了極小幅度的動手以外,幾乎看不出她是在用飯。
低頭又看了看自己桌上的菜,一邊是大盤大碗,色香味俱全,而另一邊量小且從顏色上看都無甚滋味,寡淡至極。
他視線回到自己這桌上的大盤醬牛肉和大盤水晶肘子,放下筷子,雙手撐在膝蓋上,對那邊的人道:“過來。”
雲初正在小心翼翼的挑魚刺,她甚少自己動手,生怕挑了一半的魚肉放下之後前功盡棄,所以聞言手沒放下,只轉了頭,疑惑着一雙眼睛看向他。
左虞指了指自己面前:“這兩盤菜爺吃不下,賞給你了。”
雲初看過去,是被醬料染成深色黑的醬牛肉和油膩到透明的肘子。雖是兩樣硬菜,可哪一樣看着都讓人覺得胃裏難受。她往上看,不期然對上了左虞那雙黝黑的眼珠,沒有嘲諷,沒有刁難,直白又坦然。
雲初和他對視半晌,轉頭放下筷子,把那兩盤硬菜端了過來。端來之後她并沒有去動,依舊專心的吃着自己的菜。
兩廂靜靜的用飯,互不打擾。
左虞自從送了菜出去,總是忍不住往雲初那邊偏頭,吃上兩口便要看一看那邊的進展,很快,他發現自己那兩盤菜就是一種擺設,放在那個小桌上,純粹變成了裝飾。
這還不是最令人牙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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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覺得那兩道菜的味道過于重口,已經影響到她品嘗鲈魚的鮮,便把那道醬牛肉推遠了些。
左虞仿佛覺得自己成了那盤看不出顏色的醬牛肉,臉色紅了又黑,黑了又紅。他看着雲初專心致志吃菜的開心模樣,再看自己面前的大魚大肉,嘴裏的菜,突然就不香了。
沒滋沒味的又添了兩碗飯,旁邊那人還在繼續吃魚。
......
左虞把遠處的魚丸端到了自己面前,魚丸是李姑姑挑了刺,把魚肉剁成肉糜團成丸子過油炸了再煮湯的,煮出來的湯味道極好,魚丸吃着也勁道,就是有些燙。
平時行軍打仗最麻煩的就是燙嘴費時間的東西,可今日吃起來倒也不賴,慢悠悠吃完了魚丸,旁邊的人開始對素菇下手了。
雲初用飯自有一套禮節,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填飽肚子,更像是一幅小橋流水人家的靜态潑墨。秀,且美。左虞此時的注意力已經不在用飯上了。
因為是背對着左虞,雲初無知無覺的用完了這一餐。左虞看了看太陽影子,面無表情的算着這頓午膳用了到底是兩刻鐘還是三刻鐘。
或許是因為主子爺的氣場,泥瓦匠幹起事來比上次來快些,下午的時候,一個新鮮出爐的涼棚就搭建好了,裏裏外外都是用清一色的磚塊錯位修葺成的,一個個磚孔還別出心裁的打成了不同的形狀,因為這種設計既不影響光線又不影響通風,所以涼棚頂部就用的加固的瓦片,只在裏面鋪了一層毛粘。
劉必福正指揮着人往涼亭裏搬東西,雲初定睛一看,是一套嵌着花紋的四方桌,安置好之後,又有下人夠着身子往棚子四周拴上小方燈,又在下面四處擺上了幾盆低矮的綠悠悠的嫩苗。
彼時的雲初站在鏡南堂的臺階上,覺得整個院子裏,只有這個頗具雅致的涼棚最合她心意,布置的實用又精妙,看得人心情都舒朗很多。
然而一個月後,天氣真正的熱了起來,那個涼棚真正的開始派上用場的時候,她才漸漸發現了一點違和的地方來。
南境氣候濕熱,一到了夏季,除了日日攀升的溫度外還有深不可測的暴雨。這日驟雨方歇,雲初惦記着棚裏的藥草,來不及等路面再幹一些便匆匆往涼棚去了,藥草雖說被雨打得卷了葉,但根莖并未折損。
她伸了伸葉子,把上面的水珠拍掉便打算調頭回去。待看到地上小花盆裏經過暴雨洗禮後的葉子時,驀然頓住了。
雲初站在那裏想了又想,确定這些個寬大肥嫩的仙人掌與她無關。她不可置信的在涼亭裏踱了幾步,這些小花盆裏的東西,前些日子還是一盆嫩苗,她還一直在猜最後會長出什麽花來,誰知道經過一場暴雨的擊打,長大了,長刺了。
不是花,不是草,總之......嗯,別具一格。
夜裏左虞回來的晚,極其意外的在這個時辰還能見到雲初,解了披風的同時,好整以暇的問她有何事。
雲初覺得是自己太閑了,所以才等到現在,目的就是問一下這個別出心裁的世子爺,為何要放幾盆突兀的仙人掌在涼棚裏。
左虞聞言,面上有些驚訝:“長出來了?”
晚間的涼棚獨具特色。
棚內的方燈燃起了燭火,暖黃色的光暈十分柔和,棚外的牆角下被雲初種上了幾株綠蘿,現在已經攀爬上牆直奔棚頂了,暖黃的光暈從綠蘿中透出來,整個涼棚仿佛是一塊會發光的玉雕,神秘又精致。
雲初走在左虞前面進了涼棚,把放在桌子上的熏香點燃。夏夜裏蚊蟲多,若是不熏的話,她第二日便見不了人。
左虞慢了一步,站在棚外看了半晌,眼中的燭火明明滅滅,裏面的人卻一直在發光。他不自然的動了動喉嚨,覺得自己好像是用一間玉做的涼棚,藏起了一個墜入凡間的仙女。
雲初回頭,見他不動,指着地上輕聲道:“在這兒呢。”
左虞不想說話,但雲初站在燈下,極專注的望着他,等着他的應答。他視線看過去,小小的一盆仙人掌,脆弱又勇敢,現在終于試探的伸出了自己身上嬌弱的刺。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斂聲:“挺好。”
這......
行吧,你說好就好,反正又不是我日日對着這般奇怪的景致,雲初想。
雲初沒有和左虞抗争一下,他還有些不習慣,畢竟當日買下這仙人掌,純粹是覺得與她極像。現在,她越來越知道順着他了。
......
雲衡的消息在騰銘和柴連水千辛萬苦用時一個月之後終于放在了左虞的案頭。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數據很差,但是只要有人喜歡,我盡量堅持日更到完結。(掩面哭泣.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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