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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 有人叩響了清風閣的院門。
本來清風閣作為下人的居所, 是沒有這麽多規矩的,且南府的人明裏暗裏對雲初都有些不服氣,是以私底下有話來傳的時候,都不會放過這麽個小小的使絆子的機會, 別說是叩門這等禮節,見面不要陰陽怪氣就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些只要不鬧到明面上, 雲初都不會和她們計較,因為她的注意力從來都不在這些人身上, 況且若是她想治的話, 分分鐘要她們好看。
所以,她下意識的以為是楚氏來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 院門外是一個十分陌生的臉孔, 她在南府從未見過這張臉。
門外的女子見雲初身姿款款的走來, 嘴角抿起一個笑,一點都不見外:“我家娘娘初來來南境, 十分喜歡這邊的風物, 因為午後想約姑娘一同去望江樓觀景, 到時還請姑娘務必賞光。”
她話說得幹幹脆脆,客客氣氣卻又帶着不容反駁的強勢, 是上位者身邊的侍從慣有的氣派。
雲初一邊感嘆着清泉和清澗怎麽就沒學會,一邊溫和的應着:“勞煩回禀王妃娘娘,奴婢求之不得。”
誰知那姑娘又笑了,指正道:“我叫長葉, 我家主子是皇後娘娘,可不是臨安王妃呢。”
雲初一愣,複又看了那女子一眼,她記得皇後進府的時候,似乎是同南平帝一起,身邊并未帶任何奴婢?
不及她多想,名喚長葉的女子便轉身走了,身姿沒有普通女子的小巧,反倒比旁人多了幾分大氣與利落。
榮華園內,新棠看着長葉疾步跑回來,好笑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言歸正傳:“話傳到了?”
長葉有些埋怨:“傳到了。娘娘也真是的,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抛下奴婢,南境這邊的下人看着又跟個嬌小姐沒兩樣,哪裏會照顧人,害奴婢擔心了好久。”
長葉是新棠身邊的掌宮,跟着她一道南下的,但是中途新棠把人甩在後頭,跟着南平帝的車駕一路先行,所以長葉今天才到南府。
新棠習慣了長葉的大大咧咧,直接忽略了她的話,敏銳的抓住了重點:“嬌小姐?你在說誰?”
長葉搖頭:“還能有誰,就是那個阿眠啊,奴婢見到她第一眼,就覺得她是哪個大家出來的小姐,渾身上下從穿衣打扮到氣質長相,哪裏有奴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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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棠無不贊同:“是吧,連你都看出來了,怎麽咱們的世子爺就是個呆瓜呢,還有王嬸......當真是親母子。”
長葉傻眼:“這個阿眠當真另有身份?”
新棠逗她:“說出來吓死你。”
長葉眼巴巴的等着新棠解釋,卻聽她道:“不急,下午就知道了,不是要去望江樓嗎,你可千萬把人看住了,別讓人把她劫走了,不然話本子沒法往下演了。”
午後的太陽同一個火爐沒有兩樣,出門的時候,已然比先前說好的時間往後又推遲了半個時辰。
南府的大門口已經備上了一輛馬車,應急駕車,車內坐着雲初,新棠和長葉。
三人說熟不算熟,但都是有良好教養的人,氣氛也算是十分平和。
先開口的是新棠,她似無意道:“不知阿眠姑娘家中可還親人?”
雲初并不知面前的這位已經把她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從容道:“家中只剩我一人。”
新棠笑了笑,誇道:“孤身一人在世,竟還能養出這身不輸世家女的好氣度,姑娘的品性非凡着實讓人欽佩。”
雲初擡眼看了一眼,總覺得她話裏有話,見新棠雙眼含笑,并未探究的樣子,又安慰自己是想多了。
馬車轱辘聲陣陣,車內的聊天斷斷續續,忽然間只得一聲“籲”——,馬車短暫的颠簸了一下,停了下來。
長葉撩開車簾,問道:“怎麽停了?”
應急側了側身,對裏頭的新棠禀報道:“外面有個小孩子跑得急摔到了路上,所以屬下才停了。”
新棠順着空隙望了一眼,但什麽都沒看到,只關心道:“孩子可有傷着?”
應急答道:“未曾,孩子的父親已經把人抱走了。”
話到這裏,算是結束了,長葉放下了簾子,只是外頭的車也并沒有從新啓程。
應急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冷淡又疏離:“公子的謝意我會代為轉達我家夫人,車內有女眷,公子就不必再上前了。”
接着是一道沉穩的聲音:“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擾了,還望兄臺定要幫我向車內之人轉達謝意,若是日後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只管來此處尋我,定當義不容辭。”
新棠注意到,外面這人說話的時候,雲初的臉色乍然間蒼白了一下,雖然被她掩飾的不動聲色,可新棠一直在留意她,是以看得非常清晰。
車聲又起,雲初的思緒卻還停留在剛剛,窗外那個人,分明就是雲衡。他什麽時候又來了沅城,又是怎麽知道今日在此處一定會遇到她?
還有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分明就是在暗示她,他在這裏等她。
“當街的百姓都懂得知恩圖報,沅城的民風果然淳樸,你說是吧,阿眠姑娘。”
雲初扯着嘴角:“娘娘說得是。”
望江樓近在眼前。
雲初和新棠并排着走,應急和長葉一左一右如同兩大護法守在左右。一行四人上了樓,找了個臨江的位置小歇。
這個位置選得很巧妙,離樓梯雖遠,離地面卻不高,這裏僅僅是三樓,說是來看江景的,不如說是看街景來得貼切。
雲初對這位娘娘感觀不錯,誠心建議道:“夏季的沅江波瀾壯闊,滔天的巨浪也是一番奇景,娘娘賞景的話,不妨往上再走走,視野更廣,看到的景色也與衆不同。”
新棠道:“不急,事情總要一件一件做。”
雲初又有了那種話裏有話的感覺,但又沒有察覺到惡意。
長葉出去了一會兒,又回來,手裏拎着據說是沅城最地道的鳳梨酥,她把點心放在桌子上,往新棠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
新棠神色未變,笑呵呵的招呼着雲初嘗點心。
過了會兒,新棠想更衣,對雲初抱歉笑笑:“我去去就回。”
長葉扶着新棠離開了,應急也不做停留,跟着後頭不離五步左右,這個雅間裏一下子就只剩下了雲初一個人。
她站起身來,想看看外面,肩膀卻冷不丁被要掰了過來。
雲衡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正對着她,雙手束在身後,目光淡淡:“雲初,任性也要有個度,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雲初從在街上聽到他聲音起,便知道他會跟過來,所以此時也沒有驚慌,平靜的像在訴說一個事實:“我沒忘。”
雲衡正要開口,便聽她又道:“一個時時捆在自己身上的枷鎖,動一動便要疼一疼的束縛,我便是想忘,又如何忘得了。”
雲衡想說什麽,又改了口:“岷行那邊關于和親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上次在邊境石臺那裏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現在我的人在外面,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雲初确實是沒得選擇了,她想到南府裏那個人,心裏是鈍鈍的痛。
雲衡看在眼裏,情緒不明,話音冷淡如劍:“雲初,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你們不會有結果的。”
雲初看着街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兩行清淚慢慢滑下,又被江風很快風幹,她說:“我知道了。”
“誰說不會有結果?”
新棠的聲音從隔壁傳來,話音剛落,人影已出現在了門口。與雲衡兩兩相對,她十分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頭:“雲衡公子,我有隔壁聽了好一會兒了,發現有些東西好像與傳言不太相符。”
“民間皆傳,你是最疼愛雲江公主的兄長,怎麽本宮看到的,卻是個對公主步步緊逼的權臣?”
新棠看向雲初,這個場面顯然不在她的預料之中,教養極好的臉上頭一次出面了崩潰之色。新棠想去拉她的手,但想着一會要說的話,又忍了忍。
雲衡今日敢來,便是對新棠的身份已經心知肚明,他此行只為帶走雲初,并不想多生事端招惹南平帝,且她身邊的那個護衛一看就是高手,手放在腰間的佩劍上,目光銳利又危險的盯着他。
最搓手不及的當是雲初了。
新棠叫出雲衡名字的那一刻,她腦子裏只剩下一片空白,很快便聯想到了今日的異常,原來她以為的話中有話并不是她的錯覺,原來,自己的身份在這位娘娘眼中,早已不是秘密,她又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呢。
最重要的是......左虞他知道嗎,雲初有些暈,嘴唇一瞬間煞白,即使如此,她保留着最後一絲理智,挪着僵硬的身子站到了雲衡前面,事到如今已不必多說,她面露懇求:“家兄來此只為帶我回去,還望娘娘手下留情。”
刀光劍影可不是新棠今日的目的,她示意雲初放輕松,率先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今日之事,左虞并不知情,我來,是因為有話對你兄長說。”
作者有話要說: 皇後是個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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