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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衡與新棠各占一邊, 一個不動聲色, 一個氣定神閑,這是一場無聲的較量,雲初覺得自己似乎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角色,卻又在這場較量中不可或缺。
前幾日, 她還沉浸在幸福的憧憬向往中不願意醒來,誰知今日一盆冷水兜頭潑下, 讓她的夢瞬間破碎。
既然已經撕下了僞裝,她便不再是新棠面前的南府奴婢, 而是正正經經的雲江公主, 當即抽身離去似乎是她最好的選擇。
雲初從新棠身上收回視線,轉身對着雲衡, 眼神流露出妥協。
新棠站在這兄妹倆的對面, 把雲初的神色盡收眼中, 短短時機之內能夠迅速想出最有效的對策,她得承認, 這個公主冰雪聰明, 難怪左虞那個騷包公子被她吃得死死的。
看出了雲初的退意, 她又輕飄飄的從旁添了把柴:“我要說的話,不止雲衡公子, 還有雲初公主你,也必定十分感興趣,兩位不妨先坐下來,聽我一一道來如何?”
有了左虞的前車之鑒, 雲衡對南岐人沒什麽好印象,他不作回答,拉着雲初往身後站了站,視線瞟向窗外——那裏有提前安排好的接應的親兵。
南岐的南平帝是個深藏不漏之人,卧榻之側的皇後又怎麽可能是朵不谙世事的白蓮花?雲衡接上了雲初,只想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事先喬裝打扮好的親兵在他發出訊號之後,竟一個人影也沒出現。他皺了眉頭,心頭浮起一絲危機感。
新棠依舊好脾氣的坐着,面前是一壺上好的無曲茶,已能聞到袅袅茶香。
她似乎才想起來似的,不經意道:“忘記說了,雲江與南岐乃是友好之邦,既然是雲衡公子的人,那來者是客,我已吩咐了人好好招待他們,想必這會兒正在歇息。”
長葉給兩人分別斟了茶。
新棠把茶杯放在雲初面前,對她道:“聽聞你最喜歡這元曲茶,果真清香絕塵。”
一茬接一茬的變故讓雲初應接不暇,她恍恍惚惚的接過那杯茶,一時間竟琢磨不透面前之人還知道關于她的多少消息。
新棠言歸正傳:“今日主角皆在,我就長話短說了。”
她看向臉色一直冰冷的雲衡,淡淡道:“不知雲衡公子是否想過與我南岐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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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房間內一瞬間落針可聞。
雲衡的臉這下子徹底黑了,他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冷笑道:“先不說我王室的女兒不會聯姻,單南平帝獨寵皇後的名聲,四海可聞,且太子又年幼,敢問我雲江的公主,你們又有誰配得起?”
雲初的眼睛好像進了沙子,雲衡的維護讓她回想了許多年前,那時候他們還沒有漸行漸遠。
新棠早已做好所有的安排,她臉對着雲衡,眼睛卻看着雲初:“公主蘭心蕙質、萬裏挑一,自然得配這世上最好的男兒。不知我南岐唯一的異性王世子,戰功赫赫的少年将軍左虞,公主瞧着可滿意?”
雲初傻眼了。
她一向禮數端莊而嚴謹,甚少露出醜态,眼下卻是菱唇微張,一幅呆傻的模樣,平添了幾分可愛。
若說一柱香前,她還在為虛無缥缈的未來而感懷,那麽此刻,她分明看到了柳暗花明。
雲衡一直看着雲初,他自小便了解她,是以對她的心情變化十分敏感,在她開口之前,他便一口回絕:“誰都不行。”
“我嫁。”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雲初躲開雲衡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新棠,一字一句道:“我願意嫁。”
雲衡氣得腦仁兒突突的跳。
雲初道:“娘娘可否回避一下,我想與兄長單獨說幾句話。”
房內又恢複了寂靜。
雲初道:“如果我嫁給左虞的話,南岐與雲江的隔閡便不複存在,而岷行,也會因為忌憚南岐的勢力,對雲江有所收斂。雲衡,一舉兩得的機會,錯過就再也沒有了。”
雲衡嘲諷的看她:“到底是雲江的機會沒有了,還是你想倒貼的願望實現了?”
說完這句話,他立時後悔了,因為雲初驀然大睜的眼睛裏全是不可置信。
他想說些什麽挽回,雲初卻沒再給他機會:“是,我喜歡左虞,想要嫁給他,與他一輩子在一起,即使倒貼我也願意。你滿意了?”
“你明知道我......”他想解釋,一開口卻成了:“近年來岷行不斷發展壯大,已經威脅到了南岐,南岐這是利用你拉攏雲江打壓岷行,難道你看不出來?”
“我看得出來,正是因為看得透徹,所以才要勸你一句。”她的臉上帶着一絲漠然,“你們手中的雲江公主只有一個,錯過了最高的枝,可就發揮不出最大的作用了。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用我來換取利益,事到臨頭了,怎麽又退縮了?雲衡,你總是在關鍵的時候優柔寡斷。”
雲衡一時無言,上次的和親,雖說是場交易,但也是他松口同意的。更為棘手的是,李代桃僵被中拆穿,以岷行王狠戾的作風,這件事兒必定還會有下文。
雲初背過身去,現在的街頭,已經出現了幾個眼熟的雲江親衛。
她輕輕道:“既然注定要嫁,那就讓我嫁個君子吧。求你了,雲衡。”
風拂簾動,雲初回頭,屋內已沒了雲衡的身影。
隔間裏,應急道:“娘娘,雲衡走了,屬下按照您的吩咐,未曾阻攔。”
新棠“嗯”了一聲,問長葉:“你說他是答應了嗎?”
長葉直腸子:“奴婢不知道,剛剛沒聽到他說話呢。”
新棠無奈的笑。
好戲落幕,回程時,新棠問雲初:“你可有怪我?”
當時兩人正站在沅江邊上,風急浪高,吹得滿頭青絲飛揚。
雲初站立良久,用雲江的禮儀對新棠深深一福,眼裏是通透的水光:“娘娘這等奇女子乃雲初生平僅見,同為女人,雲初自問沒有娘娘這份胸襟,感恩還來不及又怎敢心生責怪。”
和聰明通透的人說話就是省力,新棠道:“左虞雖有些頑劣,但是個良配,他自小同陛下一同長大,一直都視女子如空氣,還未曾見過他對哪個女子這般上心過,這個世界上,你喜歡的人恰好也對你至死不渝,這才是最重要的,你說呢?”
雲初覺得這句話很美,美到她覺得面前這位娘娘似乎要随風而去。
馬車上,新棠忽然道:“雲江公主,既然左虞不知道你的身份,不妨就先瞞着吧,大婚之時再給他個驚喜如何?”
雲初當然說好。
只長葉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什麽驚喜,分明就是自家娘娘看熱鬧不嫌事大,本以為這個公主是個聰明的,誰知道也是一忽悠一個準兒。
事情悄悄的進行着,順利的不可思議,左虞發現最近回府,雲初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纏綿,這個認知令他欣喜不已,并意外的在那天晚上贏了一盤棋......
美好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那日,有消息傳來,雲江與南岐欲結秦晉之好,特送來雲江公主雲初的生辰八字想與臨安王世子左虞結成良緣,共謀兩國發展大計。
消息傳到左虞耳朵裏時,他正在榮華園與南平帝對弈,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般與南平帝讨論:“雲江王的腦子當真是不好使,難怪被一個非同枝的小子把控朝政,合着他女兒第一次沒嫁成惹怒了岷行,現在又打起了小爺的主意。”
南平帝道:“你不願意娶雲江公主?”
左虞頭疼着這流言該如何同好不容易願意讓他贏盤棋的阿眠解釋,心裏正不痛快着:“陛下,屬下這話就撂在這兒了,雲江公主誰愛娶誰娶,我左虞是絕對不會娶除了阿眠之外的女人。”
南平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輕飄飄落下一子,“原來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也不知道狗虞會不會後悔自己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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