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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不知怎麽就流傳出去了, 很快的, 這種議論就以南境百姓為首,迅速傳遍整個南岐與雲江。
許是百姓的茶餘飯後過于無聊,因此還自主的給左世子的這番狠話加上了前綴,以致于聽到當事人耳中, 這故事的前因後果便添加了許多曲折離奇。
癡心人左虞在晚上喝得醉熏熏的被柴連水送了回來,九五至尊他不敢也不能怎樣, 他把一身的反抗全放在了酒裏,可惜沒什麽用, 喝得越多, 心頭上女人便越發清晰,以致于酒樓裏, 衆食客親眼所見, 世子爺在喝醉之後, 心心念念叫着一個“阿眠”的女人。
有說,南岐的臨安王世子當真是難得一見的癡心人, 不愛鳳凰偏愛山雞。有說, 權貴之家就愛玩這一出求而不得的好戲, 餓幾頓再趕出家門,就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然後, 仿佛一夜之間,民間關于“臨安王世子會娶阿眠還是雲江公主”這件懸而未覺的事,私下裏的猜測越來越多,據說, 賭坊裏的賭注已經加到了三千兩。
柴連水也不知道怎麽勸,一口不剩的把桌上的食物全給吃完了,摸了摸鼓起來的肚子,才起身把左虞了起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酒樓裏的掌櫃悄眯眯圍了上來,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語氣套着近乎:“柴大人,依您之見,世子爺的良緣是哪位,平日裏您與世子爺一處辦差,也給小的指個明路?”
柴連水頓悟:“你也押注了?”
掌櫃道:“現在誰人不押喲,都翹首以盼世子爺趕緊成好事兒呢。”
柴連水想了一下:“那你押得誰?”
掌櫃嘿嘿笑道:“這不是請您給指一指嘛。”
柴連水望了他一會兒,就在掌櫃反省自己是不是不該這麽冒失的時候,柴連水從衣兜裏掏出了二銀子抛給他:“兩人我都押。”
掌櫃傻眼:“還能這樣?”
然而柴連水已經走遠了。
在虞人高馬大,苦了只有一身骨頭的柴連水了,磕磕絆絆的把人送到門口時,雲初正在那裏等着。
柴連水于公嚴謹,于私也是個心大的,看到雲初也如同平時并未有兩樣,雲初溫聲打了個招呼:“柴大人,這麽晚了,世子爺讓您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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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連水擺擺手,示意不用,便轉身告辭了。
鏡南堂內,雲初拿了帕子給左虞擦臉,他的輪廓硬朗分明,分明是醉意深沉,但臉上的表情卻仍然讓覺出幾分戾氣,下巴那裏也多出了許多青色的胡茬。
雲初伸手去摸,硬硬的,紮手,如這個男人一樣。
正要收回手的時候,冷不丁的卻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她對上左虞那雙眼睛。
原本對着她帶笑的眼睛此時多了許多紅血絲,但是不變的是,那雙眼睛看着她的時候,依舊狂妄與專注,他把她的手抓至嘴邊親了一口,輕佻道:“調戲我?”
雲初伸手一根指頭在他掌心撓了撓:“不喜歡?”
左虞眼睛沉了沉,突然擡起身子把人死死攬在了懷裏,那力道大的仿佛要把她揉進身體裏,酒氣鋪天蓋地的湧進雲初的鼻尖,緊接着是嘴裏,他蠻橫又粗魯,對她絲毫不憐香惜玉,酒氣飄飄散散暈得不止一個人,那雙大掌攀至胸前的時候,雲初察覺到了,粗粝的指尖如同他的動作一樣,像一頭出欄的猛虎,遇神殺神。
“我是誰?”
他嘴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柔軟的櫻唇,手上也不客氣的使勁的揉他愛的那兩團綿軟,力道弄得她疼,疼痛裏卻又泛起陣陣酥麻,欲罷不能。
雲初不退反迎,學着他的樣子,雙臂死死的環住他的脖頸,喘着香氣的紅唇裏吐出的字眼全是魅惑,“你是左虞,現在是我的世子,以後是我的男人。”說着,身子往他身上貼得一絲縫隙不留,天青色的對襟褂上立時凸出一只大掌的形狀,緊接着,又換了另一邊,起起伏伏,如大海的波浪一般迷人。
左虞紅着眼睛,像要吃人一般,狠狠捏了一把雲初腰間的軟肉,“今天怎麽這麽大膽,嗯?”
雲初挂在他身上,指尖描摹着他的唇,吐氣如蘭:“你不喜歡嗎?”
“喜歡,無時無刻不喜歡。”
說着,他把手從雲初的衣服裏拿出來,大開的衣襟裏布滿了紅痕,足以可見他手下的力道,“疼嗎?”
雲初搖頭:“不疼。”
——
“我除了你誰都不會娶。”
“你為什麽不娶雲江公主?”
兩人異口同聲的話,偏偏成了一問一答。
雲初心裏又甜蜜又憂心:“雲江公主不會比我差的,要不你就娶了吧。”
左虞的臉色一瞬間冷了下來,“你想讓我娶別的女人?”
他用拇指搓了搓嘴唇,那裏有她剛剛咬下的傷口:“剛剛是誰說是她的男人,親的時候甜言密語,親完就翻全不認帳了是不是。”
雲初咬着嘴唇,尋思着不如就說了算了,但是一想到新棠,那股沖出來的氣兒又散了,只好嘆了口氣。
這幅模樣落在左虞眼裏,簡直就是十惡不赦了,他哼了一聲,一言不發的走了。
翌日,雲初在出門去往榮華園找新棠的時候,無意間聽到阖府的下人都在議論自己和左虞的事。
“也不知道她是使了哪門子的邪術,勾得世子爺連聖上的命令都敢違抗,放着高貴的雲江公主不要,非要娶這個一窮二白的丫頭。”
其實這早不是什麽秘密了,這麽晚才聽到小話,已經大大超出了雲初的預期,即使左虞仗着兩人之間的情分在南平帝面前放了狠話,但是他與雲江公主的親事,南平帝已經與雲江王達成了共識,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只待擇良辰吉日,便親自督促完婚。
雲初聽了一耳朵,便目不斜視的往榮華園去了。
新棠讓長葉去沅城的集市上買了許多奇奇怪怪的調料回來,正在院子裏一一的辨別氣味,若說北方以烹饪肉食為特色,那南境的調料,種類之多,味道之奇,便聞名于天下,長葉被迫置身其中,已靈魂出竅。
她見雲初來了,頭一次像拿她當救星,對新棠道:“娘娘,雲初公主來了,咱們歇會兒吧。”
望江樓那日說開之後,雲初在新棠面前便不再拘束僞裝,新棠更不會拿這件事對她怎麽樣,加之對比她這個半吊子古人來講,雲初算得上是極出挑的土生土長的世家貴女了,一些南境的習俗,兩人聊起來竟有些相見恨晚的架勢。
“娘娘這是在做什麽?”
雲初看着院子裏鋪了滿滿架子的各式香茅草、辣椒......一一數過去,竟然集齊了南境的“十八怪”。
新棠道:“早聽說南境與調料聞名,這次一來,果然大開眼界。正好你來了,快與我說說這些東西怎麽保存不會變質?”
雲初笑笑,簡單說了幾個從小在嬷嬷那裏聽到的方法,順口問道:“娘娘這是要帶回京中嗎?”
新棠贊她聰明,淨了手拉着她進了屋內,沏了茶,才笑道:“不錯,我與陛下在南境逗留了這麽些時日,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雲初心道,原來如此,那是不是說,她與左虞成親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呢?畢竟聖結旨上可是說了由南平帝親自指婚的。
“你來的正巧,今日我剛好要找你。”
說着,她拿出一封信來遞給雲初:“這是雲衡将軍差人送到南府的信,明日要來南府商讨成親的細節。”
雲初倒底是沒上過花轎的大姑娘,嫁的又是自己喜歡的人,聽到上,臉上飛出淡淡的霞光。
新棠靜靜的喝茶,促狹一笑:“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總歸要知道一些心裏好有點底兒,屆時,你就躲在後面別出聲就行,但是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說在前面。”
雲初等着她的下文。
“依我之見,雲衡可能會提出讓你回雲江待嫁,到時,你回還是不回?”
自古嫁娶的習俗,女子都是娘家的閨閣裏發嫁,有始有終,完完整整,像新棠這種沒有家的是例外。
“實不相瞞,不管是站在你的立場,還是站在南岐的立場,我都不希望你被雲衡帶回去。一來,回去發嫁耗時太長,且這幾日據我了解,岷行那邊正在暗中謀劃,若是你從中出了什麽事,愛你的人又如何自處?”
兩國聯姻的消息一公布,岷行的嘴臉可想而知,一向自以為是唾手可得的肥肉,冷不丁的進了別人的鍋,他們會做出什麽不好說,但最簡單最直接有效的,便是毀了這親事,左虞他們肯定不敢動,對付雲初,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同樣的場景何其相似,與上次相比,唯一不同的,只是三國的角色在這場博弈中進行了互換。
雲初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遂又問道:“娘娘話還沒說完,不是嗎?”
新棠喝了口茶,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有挑撥人家兄妹關系的嫌疑,不過反正她與那個雲衡也不是可以心平氣和坐下來吃飯的交情,索性就直說了:“二來,我擔心雲衡會再次送一個不相幹的人過來。雲初,你知道的,在雲江,我們鞭長莫及,而且,左虞可不是岷行那個皇子,你是雲江公主的事兒,他現在是燈下黑,可不代表他會一直蒙在鼓裏,若是到時候,你不見了,新娘子又另有其一,我與陛下都不能保證他會不會發瘋,畢竟,他對你的感情,我們都有目共睹。”
當初李代桃僵的那場親事,雲衡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從榮華園出來,雲初安靜的往回走,花園裏的花已經盡數開放,不再是剛來之時的青澀單調,碩大的粉玫瑰上面,有一只蜜蜂正在殷勤試探,她駐足了一會兒,懷念起以前的日子來,對他沒有非分之想,就那樣簡簡單單的也挺好。
人吶,一旦心裏有了念想,想要得便更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一章多寫點,晚上還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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