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自殺樓5

第一中學已經放假了。

學校裏靜谧無聲，只有路燈還默默的亮着。

保安放他們進去，洛陽将車開到了自殺樓前，遙望了下天臺，據學校的領導說他們已經鎖了頂樓，不可能還有人上的去的。

徐毅清給他打電話：“老洛啊，我查了那個餘恨是今年的畢業生，前段時間去M國旅游。”

“她的家人呢？”

“她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聽說是未婚懷孕，之後是被她外婆養大的。她外婆在兩年前死了。”

洛陽“嗯”了聲，也就是說現在餘恨無依無靠，孤身一人。徐毅清接着說他查到餘恨的媽媽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和林如嬌、楊勤是同一屆的，而且她和林如嬌是同班同學。餘恨的媽媽叫餘姿，高中的成績很優秀，可是卻沒有參加高考，最後一個人離開了X市。貌似是因為意外懷孕，所以才被強制退學的。

“查到餘恨的爸爸是誰嗎？”

“沒有。”

“行。”

洛陽挂斷電話，調至靜音，依靠在椅背上思考。餘恨在高中的時候轉學過來，和楊天文在同一個班，他們關系越來越親密，甚至那時候傳他們在一起。而她和秦蕭蕭認識則是因為救過她一命，最後她反而撮合了秦蕭蕭和楊天文。

根據後來調查到的，秦蕭蕭因為和楊天文的親密關系懷孕了。楊天文不願意承認，餘恨則是帶着她去堕胎。也就是這個時候爆出了秦蕭蕭賣淫的照片和視頻，從刻意模糊的鏡頭來看，那個看不清臉的男人應該就是楊天文了。不過洛陽也發現，應該還有另一個男人才

對。正是那個男人，才有了那些裸露的照片。只是現在，洛陽他們查到的還是太少了。

但從種種關系來看，和這個餘恨脫不了關系。她在這其中，先是刻意引導秦蕭蕭和楊天文認識，又在姚成鑫的班級，成績出衆，姚成鑫那時候很看重她。

燕妄心的注意力都在這棟自殺樓，他本以為這裏會飽含怨氣，可卻發現這裏太幹淨了，幹淨的不正常。要知道，不論是自殺還是他殺，他們死亡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會有怨氣，姑且不論兩年前死去的秦蕭蕭和楊天文，光是最近的姚成鑫，他現在都還沒有輪回轉世就是因為他有怨氣。可現在，這裏什麽都沒有。

“被人處理了。”系統說。

“也是道士？”燕妄心問。

“現代社會還真沒有幾個這樣厲害的，我也不清楚。”

“說了跟沒說一樣。”

系統心虛：“這怎麽跟沒說一樣，也許是被別的厲鬼吞吃入腹了吧。”

燕妄心默默不說話了。他視線在自殺樓頂樓停留，随後略微有些驚訝的看着那模糊的一團：“洛哥，那裏是不是站着個人人？”

洛陽跟着擡頭，目光順着燕妄心的視線看去：“我們上去看看。”

如果這個是人，那就是說他比洛陽他們都要來得早。在這樣的地方一個人呆着，也不知道是大膽還是無知了。洛陽和燕妄心進入自殺樓裏，自殺樓一共有六層，三分多鐘他們就到了頂樓。那個人背對着他們，身體瘦長，擡起頭不知道在看什麽。洛陽慢慢靠近，盡量壓輕腳步聲，生怕對方一個受刺激就跳樓了。

“我在樓上早就看到你們了。”那個人頭也不回的說。

“你是誰？”洛陽戒備的盯着他。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了。”男人從欄杆上跳下來，他露出一個苦笑，“你們也是參觀這棟樓？”

“不是。”

“那就趕緊離開吧。”

男人不是很樂意說話的樣子，他依靠在圍欄上，聲音淡淡：“這裏不是個好地方。”

洛陽覺得對方有些眼熟，只是一時沒有想起來。

“我們來是為了查這棟樓是真的靈異，還是那些自殺另有所為。”

男人身體顫抖了下：“你們是警察？”

“是。”

洛陽終于想起來這個男人是誰：“你是秦蕭蕭之前的班主任。”

“……對。”男人聲音苦澀。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男人嘆了口氣，聲音幽幽：“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還挺老套的，”他說着笑了下，“那還是十八年的事了。”

十八年前，男人還是青澀的高中生，那些女生背地裏喊他“校草”，他時不時的也會接到情書。有次他照樣收到一封匿名情書，那封情書文筆優美，字跡清隽，他不知為何被撩撥起了點興趣。只不過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這點興趣很快就沒了，直到他一個星期後再次收到一封，這次有了情書人的名字：林如嬌。而且她約了放學後在小樹林見面。他也不知道懷着什麽樣的心思去見了，那裏站着一個模樣清秀的女生。

那個女生說是真的喜歡他，希望他能夠考慮下。校草說給他時間思考下，後來他們就在一起了。也就是接觸了他才發現，林如嬌并不像那封信給他的感受。他産生懷疑的時候，認識了和林如嬌同班的餘姿，餘姿長得并不好看，戴着厚厚的眼鏡，就跟個林如嬌的小跟班一樣，受她欺負，他們一起出去玩都是她付錢。校草不喜歡這樣，委婉的和林如嬌提過，被她調笑說餘姿就是個癡心妄想的癞□□。也就是因為這，他知道了餘姿也喜歡自己。

對于默默喜歡自己的人，他又怎麽可能惡劣的起來，慢慢他們兩人接觸越來越頻繁，校草甚至覺得自己喜歡的是餘姿才對。

他們就像是靈魂的契合。可實際上，他後來想，自己只不過是享受這份愛意而已。所以，他才發覺不了林如嬌他們對餘姿的欺淩越來越嚴重，他才不會問為什麽餘姿身上傷痕越來越多。

出事是必然的。他只是沒想到，自己會親眼看到林如嬌他們逼迫餘姿跳下去。

他們的話還猶記于心，林如嬌一臉嚣張：“跳啊！你要是不跳我就把你和那個老師的事公布出去！”

楊勤在旁邊幫腔：“對啊，簡直是惡心啊。竟然勾引老師！！”

“你這樣的人，還想搶我男朋友嗎？”

他感覺到餘姿的視線看過來，那時候他根本不敢看對方。

“也真是有趣，我百般推讓就是讓你們一而再的污蔑。”餘姿的聲音冷的跟冰一樣。

她笑起來：“既然你們要我死，那我就拉着你們一起去吧。”

那就跟一場噩夢。林如嬌被她的氣勢吓得動彈不得，她和楊勤兩個人竟然也比不過餘姿。不過這一切都被姚成鑫給阻止了，他趕上樓氣急敗壞的罵了他們一通。

餘姿那種仇恨的目光，他永遠都忘不了。

這之後，就是全校通報餘姿懷孕，被勸退。而據說，舉報人是林如嬌。

男人講完故事，長舒一口氣，笑容愈發苦澀：“有時候覺得這十八年跟夢一樣。”

“餘恨是不是姚成鑫的孩子？”洛陽問。

故事外，他們都清楚，餘姿抑郁而死，而她的孩子十八年後選擇了歸來複仇。只是她做的最錯的一點，就是報複的人可能除了姚成鑫以外，秦蕭蕭和楊天文都是無辜的。

“我不知道……”

男人搖頭，接着說：“我發現她是餘姿的女兒，詢問過她為什麽會來這裏上學，她說她就是想感受一下她媽媽曾經讀的學校。”

洛陽話題一轉，“那你這麽晚來這裏做什麽？”

“……今天是餘姿的忌日。”

燕妄心不由多看了兩眼男人，洛陽則是冷笑了一聲：“原來你還挺有情有義？”

他這話完全是嘲諷，男人抿着唇沒有回答。洛陽總覺得他跟姚成鑫一樣隐瞞了什麽，如果說餘姿是因為抑郁而死，就算是被林如嬌和楊勤間接害死，可有必要做的這麽狠絕嗎？只是這一個兩個都不全部坦露，他們現在也只能深入挖掘。

“我也有對不起她的地方。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吧。”男人頓了下，輕聲說。

“為什麽一直催着我們離開？”

燕妄心聽着他們的談話，視線一轉卻是神色凜然，冷聲喊：“誰！”

洛陽跟着看過去，頂樓的大門口站着一個人。

林如嬌顯然愣住了，“我是來見元钊，他約我在這裏見面的。”

她的臉從陰影裏顯露出來，林如嬌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的狀态，一邊朝男人走，一邊說：“元钊，你說有事說，幹嘛呢還帶警察？”

這個發展，洛陽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關他們事。”元钊說。

洛陽敏銳的察覺到他們有問題，沉聲問：“你約林如嬌到這種地方來是為了做什麽？”

林如嬌更加不明所以：“什麽啊，到底搞什麽？你不是約我說知道是誰害死蕭蕭的嗎？”

元钊笑：“是啊。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燕妄心湊到洛陽耳邊說：“有點不對勁。”

洛陽盯着元钊，終于知道哪裏奇怪了。他的臉變了，即使月光下不是很清楚，但明顯現在這張臉更加年輕了。而洛陽記得，秦蕭蕭之前的班主任已經四十多歲。

林如嬌就像是傀儡一樣乖乖的走過去，燕妄心發現她沒有影子，想到系統說的話，他腦海裏終于有了個模糊的點。系統說過，吞食別的鬼魂的厲鬼能夠收斂自己的怨氣，甚至厲害點的就是他們也發現不了他是人是鬼，只不過這樣的基本是不可能出現的，除非有鬼王相助。想到前往劉莊路上碰到的鬼王，燕妄心警惕的盯着元钊。

“你早就死了。”燕妄心說。

元钊聞言，笑的暢快：“是啊！所以我才能報仇！！”

“什麽意思？”洛陽問。

“意思就是當初我要和林如嬌分手，她不願意，找了一堆混混想要打死我。”

元钊猙獰着臉：“所以，我要好好的享受她這醜惡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