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遇刺

雖然北太沅和北昊玄在昨夜談崩了,所以北昊玄今日并沒有前來送行,但京城的主道上還是擠滿了來看熱鬧的百姓——以女性居多。

無數大姑娘小媳婦抻着脖子希望一睹北太沅的風采,不過很可惜,北太沅一直到出了京城都呆在馬車裏,這讓京城的少女到婦女們都碎了一地的芳心,沒準第二天拿掃把掃掃,還能掃出幾片來。

直到京城的郊外,他才好像掐好了時間一般,從假寐中慢慢睜開了眼。海岱在他對面捧了本帶了插畫的簡易看圖識字,見他睜眼,沖他揚了揚手中的書,以表示自己在路上也沒忘記好好學習。

北太沅點頭微笑表示嘉許。

海岱撩開錦緞的車簾,只見人們穿着粗布衣服在田間耕作,碧綠的還沒有長熟麥浪翻滾,好一派田園風光。她探頭往後看了看,好奇道:“今天她怎麽沒鬧騰了?”

她說的是烏蘭,宮懷羊帶人去截殺辛夷,沒想到中了他的計,老虎沒打着,打着小松鼠,把烏蘭帶了回來。烏蘭本來就是被送來和親的,可惜一直沒那個宗室看得上她,甚至可以說是避之若虎,這樣火|辣的美人拿來當妾當寵姬是再好不過的,可是當正妻那就得在心裏犯嘀咕了。可見那些宗室男子雖然好色,但卻不糊塗。

所以倒黴的烏蘭沒有嫁出去,便被她哥哥舍棄成了誘餌。

宮懷羊抓住她的時候也很頭疼,說她沒用吧,好歹是個東夷公主,說她有用吧,又是被人抛下的,所以他幹脆把烏蘭帶回翌宗,交給北太沅處理。

烏蘭剛開始的時候着實動過不少歪心思,一會兒得了重病要死要活,一會兒又自己拿了根繩子想上吊,嘴裏只說着要見北太沅。

北太沅才不吃她那一套,想死?行啊,他當即命人送了一杯鸠酒過去,準備給她硬灌進去,烏蘭吓得癱軟在地,這回是終于明白北太沅才不是那種憐香惜玉之人,也算是徹底死心了。

不過這些事情海岱自然不知道,因此倒是奇怪烏蘭今日怎麽沒有鬧騰了。

北太沅輕描淡寫地道:“我叫人勸說了一番。”

海岱大概有點了解他的勸說方法,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問道:“那殿主準備怎麽處置她?”

北太沅道:“等到了燕北,把她丢到草原上自生自滅吧。”

海岱又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伸頭看了一眼車外,卻看見北昊昊神情麻木地騎在馬上,只是縱馬走幾步,就忍不住回頭望一望京都,随着他們一行人漸走漸遠,那高大雄偉的城樓也慢慢的消失不見。

海岱不是徹頭徹尾的京城人,對于住在哪裏毫無所謂,更何況還有戀人常伴。

可倒黴的北昊昊,被他九哥軟禁之後,接着又是十哥十三哥被軟禁,還有其他的王叔跟割麥子似的齊刷刷倒了一大片,流放的流放,下獄的下獄,有那格外剛強桀骜的,竟選擇了阖府自|焚,只剩下他這麽一根獨苗,還是北太沅難得發了善心,不想看見皇室絕後,這才強行把他從北昊玄手裏要了過來——代價就是跟随北太沅返回燕北,永生不得回京。

北昊昊在翌宗連個認識的人也沒有,他是個嘴閑不住的,找不到人說話就更加郁結,猛然擡頭看見車裏坐着的是相識的海岱,面色一喜就要搭話,可海岱已經很不給面子的把車簾放了下去。

海岱打了個哈欠道:“殿主,我們要多久才能到燕北?”

北太沅也看了看車簾外,然後漫不經心地道:“大約到了深夏就能到。”

那不是還有将近一個月?海岱無聊的癱倒在車座上,腦子裏迷迷糊糊地想着要不要跟姬媛好好練習一下騎術?

目光朦胧中,一個帶着熟悉沉水香的身影壓了上來,一手側扶着她的腰,湊在她耳邊輕聲道:“路上還有許多事可以做的。”

許多事?什麽事!她腦子裏迅速劃過一系列不和諧的成|人游戲,原本有點迷糊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張大眼睛警惕道:“殿主想幹什麽?”

北太沅看她一臉中箭的兔子狀,心裏好笑,慢悠悠地起身道:“一路上風光山水極好,又有沿途的各色美食,一邊玩賞品嘗,一邊回程,豈不美哉?這不就是許多事?”他又斜睨了海岱一眼,輕聲暧昧道:“莫不是你想我幹些什麽?”

海岱“……”她讪笑道:“我自然…想得也是這些。”

北太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若說他不想做某些不良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兩人現在并非夫妻,若他真是做了,別人對他自然不敢指責,但只怕海岱以後都要被人指指點點。而且此去燕北道路漫長,萬一在路上有了身孕,那更是要掉她半條命的事。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何時成親讓翌宗後續有人才好呢?北太沅摸了摸下巴,有點遺憾地看着她比實際年齡還要顯小的臉龐——還是不能太急啊。

海岱沒想到這才一會兒功夫他就考慮到下一代了,腦子裏轉了好幾個彎,才想到一個問題,好奇道:“殿主不怕在路上耽誤時間嗎?東夷已經整裝待發了啊。”

北太沅彈了彈手指,嗤笑道:“東夷族長九羿這人我了解,看似豪邁大氣,實則喜歡精打細算,無利不起早,雖然不知道北昊玄給他許下了什麽好處,但在沒見到實際的好處之前,他定然是不會出手的,再說了,難道我在燕北的軍隊就是吃素的?”

海岱見他放松,也就不再跟着瞎操心了。

一路上甚是無聊,她又是個閑不住的,便跟着北太沅學習騎馬,小有所成後便縱馬在隊伍裏來回奔走。

今日,一行人穿過一片的山地,地上滿是飛揚的塵土,一側是較為陡峭的山壁,不過路面還算寬闊,她一手拎着也是許久不見太陽的大白的籠子,一手握住缰繩,縱馬在隊列裏來回兜風。

北昊昊也是騎着馬在隊伍的最後,見她面上喜悅暢快,心中一動,忍不住叫道:“那個…翠花。”

海岱住了馬,帶着些訝異地望着他。北昊昊神色微苦,深嘆了一口氣,俊秀的臉上滿是落寞,問道:“你這次去燕北只怕此生很難再回京了,到底是你從小長到大的地方,你難道沒有半點不舍?”

海岱嘆了口氣,對于講究不遠行的古人來說,背井離鄉應該是很難過的吧,她安慰道:“王爺莫要難過了,京都雖然好,但就算沒有皇上的旨意,王爺總也要離京就藩的。”就算沒有北昊玄的突然發狂,北昊昊等到了時候,也是要出京到藩地去的。

北昊昊搖頭道:“那怎麽能一樣?一個是帶罪離京,一個是職責所在。”

海岱想了想道:“王爺又沒有去過燕北,怎知那裏不如京城呢?我心安處便是家,王爺抱着這種想法去,對燕北難免心懷偏見,到時候就更不容易融入了。而且王爺曾經不是說很敬仰殿主嗎?好男兒志在四方,王爺在燕北也可以建功立業。”

北昊昊神色微動,側頭看了海岱一眼,看她一臉爽朗明快,心裏也敞亮了起來。

海岱眼看着挽救失足少年行動成功,正準備功成身退,就有一只利劍貼着她的耳邊飛過,筆直地取向北昊昊的心髒。幸好他也是練習騎射練習到大,反應極快地将身子貼着馬背上。

海岱還未反應過來,就有兩只身穿重甲的騎兵從一側的山林裏沖殺了出來,伴随着一只只泛着青灰色光澤的弩箭,将一只隊伍硬生生從半腰出截成了兩段。

一片混亂之中,沒人注意到關押烏蘭的馬車已經無人看守,烏蘭手裏握着一根鋒利的銀簪,看了看四處無人注意到她,便趁亂留了下來,她似乎是想跑,但一轉頭看見騎在馬上的海岱,眼底劃過一絲狼狽和嫉恨。

明明她容貌既美,身份又貴重,為何連和親都無人要,就算有朝一日回到東夷,也肯定淪為笑柄。都是那日獵場上被這個女人害得,如果不是她害她丢臉,她烏蘭又怎麽會淪落到嫁不出去的地步?

烏蘭這般想着,手裏不由得微微用了幾分力氣,銀簪子在車壁上劃出幾道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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