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結尾

一個月後，柴爾德家族為他辦生日宴，他們也邀請了李清泉去。

酒宴自然很熱鬧，這個少年本就很美，經過打扮，顯得與這上流社會很合拍，你看不出他曾經遭受過什麽待遇。仿佛那些都不曾在他身上滞留過。他的身上有一種純粹的氣息。

柴爾德家族的大人讓他們的兒子，向男人敬酒。

他現在有個新名字，叫弗蘭克。他說：“感謝先生帶我離開，如果沒有你，我永遠也不會向今天這樣。”

男人聽了心想：你不應該感謝我，應該感謝1287.他從佛蘭克嘴裏得知，他去找的少年的那天，正好遇上去修理1號爐子，作為教官，他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麽

男人點點頭喝了酒，同幾個人寒暄後獨自站在角落裏。

“清泉，你今天怎麽了，自從你從列新回來，你都不說話？今天你可是主角。”他的好友拉德走過來。

李清泉依舊不說話，就在此刻，弗蘭克的父親走了過來，“你好，先生。”李清泉禮貌的招呼道。

“你好，李先生，多虧你才把我兒子弗蘭克找回來，我們有意讓你們結親，你覺得怎樣？”

聽到這裏，男人忽然不住的大哭起來。“啊，啊，啊……”他彎着腰，捂着眼睛，悲痛欲絕。周圍的賓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的朋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甚至弗蘭克的那個老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過男人很快就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張手帕，他擦了擦眼淚，起身，看了看那位老人。

老人問他：“先生，你是怎麽了？”

李清泉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失禮了，但請你饒恕我的失态，我的愛人剛剛去世。”

“你結婚了？”老人不可思議的看向他。

“是的，不久前，在烈新島。”他回答老人。

老人不言語，有點喪氣的走了。

Advertisement

*********

他死了嗎？那天在他們走後，天忽然下起大雨，雨水如海水一般傾倒下來，蓋在犯人的臉上。那些犯人大笑着叫起來：“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

烈新島很少下雨，下雨代表着1號爐子不用進去修理了，天然的雨水可以冷凍爐子的溫度。

周圍的犯人紛紛擁抱起來，“我們不用死了，我們不用死了，太好了。”一個少女跑過去摟住1287不松手。

1287發現自己的臉上全是水。

他由此活了下來，不對，是他們都由此活了下來。李清泉走了一個多月了，1287在外勞作着，這天忽然變得很熱。烈新島就是這樣，不會有四季，只有寒冷和酷暑。

M教官不再騷擾他，也許是因為看見了他那天的所作所為吧。

“休息十分鐘。”由于是夏季，作息有了改變，勞作的犯人們可以在午休的時候休息十分鐘。

他一個人跑去那幢屋子，屋子早就空了，也沒有新的教官搬進去，門口的臺階上長滿了青苔。他一屁股的坐在上面，那件當初穿着去見他的白色制服早就陳舊不堪。他斜靠在門上，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那是那天他得以逃生之後，從那幢屋子裏拿出的唯一的物品，一包他抽過的煙。他學着男人的模樣把煙放在嘴裏，點上火，抽起來。煙圈慢慢地往天空飄，他擡頭，天空是灰調的，一滴雨落在他的臉頰上，不久就飄起細雨來。樹上的烏雀撲騰着翅膀往上飛，印在那灰色天空中，好似擦不幹淨的斑駁黑點。

雨滴漸漸密集起來，濺在他的臉上，衣服上，烏雲中裂開一道大縫，水如潮水一般傾倒下來，蓋到大地上。身後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快進來，快進來，傻子。”

犯人們呼喚他回去避雨，但是他沒有跟過去。

雨停了，不知下了多久，他的衣服濕透了，樹上青脆的葉子正往下滴水，一陣風吹過，他冷得發顫，但又覺得格外的爽快，好像久旱逢露一般，他再擡頭看天，一片湛藍的天空裏飄着幾朵白雲，太陽耀眼。

作者有話要說： 謹以此文獻給在艱難抉擇面前依舊選擇善良的人。

此文靈感來自于電影《穿條紋睡衣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