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教訓
李官員走前幾步,一把推開右手邊的包廂門。
濃郁的酒香味瞬間飄出。
“江大人不如一起喝兩杯?這酒下官珍藏多年,是酒中鼎鼎有名的解愁香。”
“解愁香?”江奕不好飲酒,于酒之一道也才一知半解。
李官員笑着說:“又可謂一醉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何妨不試試。
江奕走進包廂。
——
施晝立在原地,沉默不語。
方才出現的暗衛除了壓走秦卿的四人,紛紛單膝跪在施晝面前。
這并不是第一次暗殺,卻是施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施晝有些煩躁,心裏頭悶的慌。
他再一次輕信他人,還為了秦卿讓江奕如此難堪,施晝愧的很,極其後悔。
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對江奕說重話,簡直是把江奕的臉往腳底下踩。
施晝想扇之前的自己一巴掌。
江奕不是別人,從年幼到現今,他是施晝除了母妃外最信任的人,盡管他們此時的關系鬧的很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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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該這麽對江奕的,施晝想。
上一世,施晝也是這般一氣起來就沒腦子的性格,但現在,也許是皇家教育,尊卑觀念的熏陶……施晝輕嘆,他的确是變了。
他又想起秦卿,嘆了下美色誤人,警惕自己萬不可再犯。
回去就揍衛瑾一頓,讓他帶自己來這個破畫舫,施·無理取鬧·晝攥了攥拳。
冷風突地呼嘯而過,吹的施晝一個激靈,吹回神了。
施晝才發現眼前烏壓壓的跪了十幾個人,他揮袖讓人都下去。
不過片刻,只留下一人,暗衛首領。
“将上次母妃給的丹藥全給本殿。”施晝吩咐。
首領很聽話的從懷裏掏出個小布兜,解開端給施晝。
施晝撥了幾下,裏頭是各種圓潤的小瓷瓶,花紋各皆不同,裏邊裝了什麽藥,除了親自放入丹藥的母妃跟被她念叨無數次的施晝知曉,估計沒人了。
他挑出兩個小瓷瓶,磕了兩粒藥。
一是先前在包廂裏中的,源自那件衣服上的冷香,這是他內力盡失原因,施晝想了又想,方才察覺出不對勁。
二是剛剛的那個毒囊上沾的毒,這玩意兒他被人科普過,算是老把戲,他不知是何毒,但母妃說這個瓶裏的丹藥可解百毒。
吃就是了。
施晝用完藥,靜默片刻,對首領道:“本殿來畫舫□□不過臨時起意,除了衛瑾、江奕與本殿知曉,就連一同□□的世家子弟也不甚清楚。”
“此事本殿是在寝宮偏殿處與衛瑾商議,此地宮人徹查。”
首領應是。
“畫舫出了這麽大的婁子……”
首領問:“可需向官府拿暫封令?”
施晝搖頭:“不,此事不要為外人知曉,暗中徹查,秘密行事,即使鬧出事,身份也不得洩露。”
“是。”
施晝揮袖讓人下去。
——
解愁香的名頭可不是虛的,光是酒香也能令人醉上二三分,更別說入口,即使浸淫酒道多年之人,也不過五杯就倒。
江奕再次一口飲下,這是第六杯。
李官員恭維:“江大人好酒量。”
包廂門突地被人推開,來人一身黑衣,向李官員見禮後,立刻對江奕耳語幾句。
江奕面色驟沉,徑直起身離席,往包廂外走。
心急到連中途離席向主人賠罪的面子都懶得做了。
——
施晝在原地靜立了片刻,他将愁緒全部壓下,也不顧全身濕淋淋的,還往下滴着水,挑了個人少的道,準備慢慢的晃回皇宮。
沒走幾步,施晝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是江奕。
“阿晝!”江奕上岸後,一眼就瞧見鳳嘯籠罩在熹微火光下的身影,拖行出一道斜長的水跡。
單從背影看,狼狽的不行。
施晝身子微微一僵,駐住了。
有些突然,他腦子清醒後,還沒想好怎麽面對江奕,還在征,就猛地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罩住。
江奕手還在顫,氣息不穩:“沒事吧?”
明顯是心慌到了極點。
對方的體溫源源不斷過渡到了他冰冷的身上,施晝心尖随着江奕這句話像是被燙了下。
施晝閉了閉眸,回道:“我沒事。”
江奕低聲道:“明兒讓朽老檢查一下。”
朽老是手底下一位歲數已高,一身功夫卻一點都不含糊的名醫。
施晝有些別扭的微側頭,不是很适應一向情緒不外露的江奕這般反常,嘟嘟囔囔的道:“不過雕蟲小技,還信不過我嗎?”
他用力吸了口氣,方才覺微些不好意思,如今這幅模樣實在太狼狽了,又被江奕瞧見……
施晝的耳根處悄然染上薄紅,被淩亂的墨發與夜晚的昏暗巧妙掩蓋住。
“我信,我只是放不下心。”江奕嘆了口氣。
這次的暗殺,簡直令人猝不及防,先前更是一點風聲都沒聽見,他聽到暗衛來報,霎時心跳就亂了,生怕他的阿晝出了什麽事。
而這麽見到人,緩了過來,又有些生氣,若是施晝多些戒心,又怎會遭此一劫?
江奕話中的關心之意令施晝渾渾噩噩的心上泛暖,起了些酸澀。
他眼眶發熱,突然有些想哭。
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若是無人理他,自個兒便能忍下去當無事發生,可一旦有人噓寒問暖,就會不發控制的紅了眼眶。
施晝想抹抹眼,不讓淚流出來,手臂卻被江奕緊锢住:“江奕,你先放開我。”
江奕沒聽出不對頭,他依言放開施晝,“當真無事?”
施晝搖搖頭,把淚壓下,他吸了口氣,準備對之前的事跟江奕道歉,“江——”奕……對不起。
他未說完,就被江奕打斷:“受到教訓了嗎?”
對方驟然的厲聲一喝,施晝被吓到了。
“施晝,你就不能好好的聽話一次?這是第幾次了?第幾次因為你玩心過重而招來的禍?”江奕将施晝的身子轉向他這邊,低頭看着人訓。
沾了一手冰冷的水,他皺眉冷聲道:“不聽人言,玩心甚重,戒心卻無,還一身刺骨。”
江奕很少訓人,卻每次一張口就字字戳到對方痛點,半點情面也不留。
更別說他存了心想讓施晝吃到教訓,識得輕重。
作者有話要說: 你怎麽那麽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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